走廊裏。林遙正在跟廖江雨通電話。他把葉慈的事說了,最後跟廖江雨商量:“你趕緊把子希安頓好,林嶽山絕對不會放過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


    忙的焦頭爛額的廖江雨話都沒說一句,直接掛了林遙那邊後急忙給家裏打電話。別管現在幾點了,寶貝兒你收拾東西馬上到特案組來找我!


    摘掉耳機,廖江雨急三火四地跑去找葛東明。殺進他的辦公室卻看到文堂也在。在就在吧,反正都是家裏人。廖江雨衝到葛東明辦公桌前,使勁拍著桌子,“林嶽山那個gou娘養的!把葉慈弄進了。”


    葛東明沉沉地歎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了。”言罷,看向文堂,“老弟,你那邊有把握嗎?”


    文堂也是一夜沒睡。現在,摘了眼鏡,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見葛東明的問題,他閉著眼點點頭,習慣性地捏了捏眉心,說:“我昨晚跟那邊聯係了一次。查是必須查,但是怎麽查是個問題。在不驚動那位的情況下,查線索很難。那位的嫡係不少,估計很快就會聽見風聲。所以,我建議你們還是先從……”


    說到這裏,文堂頓了頓。猛地張開眼,對著葛東明微笑著,“從賀曉月下手吧。”


    文堂的笑總是輕輕淺淺的,從未讓人覺得他是個會爽朗大笑的人。葛東明見慣了他輕淺的笑容,卻無法跟現在的正在對著他微笑的文堂聯係在一起。


    勉強嗎?不是。眼睛裏帶著一點愧疚,即便閃瞬即逝,葛東明還是捕捉到了。他不知道該怎麽理解文堂這個笑容,走神的一刻,文堂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堅不可摧的強悍。


    文堂戴好了眼鏡,起身走到廖江雨身邊,笑道:“場麵上的事,我來。你的手能伸多長就給我伸多長。”


    廖江雨對著文堂豎起大拇指,“牛逼!”


    在文堂一笑時,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推開。忙活了一夜的譚寧和田野風塵仆仆的模樣讓葛東明看了更心疼。趕緊給他們準備吃的、喝的,兩個人卻沒空照顧自己的肚子。


    在葛東明跟唐警監見麵之前,葛東明就分派了工作。要田野和譚寧去調查在方惠死亡前兩天時間內,賀曉峰的動向。


    賀曉峰雖然說不上是標準的紈絝子弟,夜生活卻不比誰少。好在有王十八的調查資料在先,省去了不少麻煩事,一路捷徑走過來,帶回一個很有價值的線索。


    譚寧把一張紙放在葛東明的桌子上,說:“方惠死亡的前一天晚上,賀曉峰在曠世酒店請一群朋友吃飯,喝酒。我們去了曠世酒店,找到這個。”


    酒水價格一覽表。在一種礦泉水的下麵畫了一道紅線。葛東明一看那價格,當時喊了一聲:“臥槽,這麽貴?”


    貴的要死!一瓶水要六十八,誰買誰傻逼。賀曉峰就是那個傻逼,但是沒傻逼到底。六十八一瓶從法國進口的礦泉水,他隻賣了一瓶。


    田野自認不是傻逼,死活不肯掏錢,硬是黑了酒店一瓶。葛東明看看田野,“你給我幹屁?拿去化驗啊!”


    田野忙活一晚上,結果還被罵了。他委委屈屈地看著葛東明,葛東明哪還顧得上搭理他,將剛剛煮好的咖啡塞進譚寧手裏,“你幾天晚上沒睡了?趕緊去睡一會兒。林遙不在,去他辦公室睡。”


    田野使勁撇嘴:麻痹這就是差別待遇!


    廖江雨覺得這屋子裏應該沒自己什麽事了,轉身走到門口,準備回去工作。口袋裏的手機一響,熬夜的困倦一掃而光。回了頭嘚嘚瑟瑟地說:“我家子希來了,沒大事別來煩我。”


    葛東明的雙眼豁然一亮,不怕死地舉起手來,“廖和尚,快讓我們嚐嚐傳說中的美味!”


    擦,這老警皮子活的不耐煩了!


    s市的特案組還是一如既往的繁忙熱鬧,而h市這邊的情況卻是緊張的一塌糊塗。


    葉慈被帶去警局審問,以他豐富的閱曆自然應付的遊刃有餘。他完全不怕警方在臨時住所搜到什麽東西,有問題的東西交給了林遙和司徒,這會兒已經被“毀屍滅跡”了吧。


    麵對葉慈,當地警方也是一籌莫展。沒有對比的藥粉,就拿葉慈沒辦法。但是放人,那不可能。


    袁開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慈,說:“葉先生,你可以找律師。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專屬律師。”


    葉慈被審了大半夜,這會兒天色已亮,從他的神態上看不出半點困倦。穩穩當當坐在那裏,對袁開的建議充耳不聞。


    袁開皺皺眉,他忽然有了預感。葉慈,從進來就一句話沒說過,這種情況或許會持續到他出去為止。袁開不大相信,一個人能在長達十幾天內一句話不說,甚至嗯都不嗯一聲。


    讓葉慈跟他們打持久戰吧!


    這是司徒的預見。


    在返回s市的路上,他明明白白給林遙分析了一遍情況。誰都知道葉慈那一身的本事,誰都不要妄想占到任何便宜。袁開到底是不是林嶽山人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罪了葉慈。


    林遙揉揉眉心,推了一把司徒,說:“停車,咱倆換換。你睡會兒。”


    說實在的,司徒是有點熬不住了。跟林遙換過來之後,將座椅搖下去,舒舒服服地長籲一聲。


    “寶貝兒,你說賀家跟林嶽山之間到底是誰耍了誰?”司徒說,“你看,賀家憋著勁弄死了方惠,賀曉月卻在裏麵攪稀泥。那個傻逼賀曉峰,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用他,可他偏偏在酒店買了一瓶高價礦泉水。要說賀曉峰殺了方惠吧,我還真不信。當然,殺人計劃是林嶽山給的,那就另當別論。林嶽山怎麽想的呢?用賀曉峰殺人?也不怕他糟蹋了計劃。”


    自言自語的嘮叨半天,說到最後卻跟挺屍一樣坐了起來。林遙被他嚇了一跳,“你幹嘛?屁股疼?”


    “你屁股才疼。”方才的困倦感一掃而光,司徒目光炯炯地看著林遙,“關信案是袁可心做的,計劃卻是衛君給的。袁可心在作案的時候留下不少馬腳,比方說她身上的香薰氣味。我在關信的案發現場聞到了,所以第一次見到她我就懷疑她。這是最大的紕漏,幾乎毀了衛君的整個計劃。”


    林遙蹙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司徒蹭蹭屁股,幹脆脫了鞋,腳踩著座椅邊緣,一邊琢磨著一邊說:“林嶽山以關信案為背景指使別人殺了方惠。但是方惠的案子顯然比關信的案子要縝密。所以,林嶽山應該明白,賀曉峰跟袁可心一樣都是能壞事兒的主兒。”


    “所以,賀曉峰不是凶手。”林遙參透之餘,覺得頸部發涼。盡管之前也想到了,但總覺得不合理,沒邏輯。


    從案件初始到現在,一點痕跡都沒有,半分線索沒暴露,居然用排除法確定了嫌疑人。理智上,林遙不願意接受。


    在林遙的經驗和閱曆方麵來說,案件的整個過程應該是:調查死者關係、時間關係、空間關係、人物關係等等來確定嫌疑人;查線索、分析時間;剝繭抽絲後鎖定嫌疑人,一招致死。


    所以說:林遙算是個唯物論者。


    幾年刑警生涯下來,有那麽幾次在案子真相出來後會徹底打碎他的唯物論。而那種“你信,則在”的論調實在不合適放在工作上。案件講究的是合理性,每一個點,每一處環節,都需要你把它合理化,用理性的邏輯來判斷它的對與錯。


    司徒則不然。


    這人從不在乎什麽唯心、唯物的論調,他壓根就懶得去在意這些。在司徒眼裏,隻要能確定嫌疑人,把對方置於死地,就是好論調。缺德也無所謂,反正老子贏了。他不會跟自己較真兒,不會對已成定局的事實再產生任何疑問。


    唯物的林遙,壓根不在乎所有論調的司徒,意識到案件真相的時候都有同一個想法:這案子邪門!


    司徒也好,林遙也好。從沒遇到過這種事。


    所謂非常事件非常對待。如果他們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還墨守陳規,不采取一點非常規手段,必然會輸給林嶽山。


    特別是司徒。他想,不能這麽下去。特案組已經折了一半人馬,葉慈也被林嶽山黑了一把。不能等著江雨或者是其他人被坑了再反擊。操,黃花菜都涼了!


    司徒放下車窗,讓勁風吹進來,喚醒昏沉的腦子。他嚴肅地問:“小遙,誰知道咱倆回家了?”


    “隻有組長。我跟和尚通完電話,給組長發了短信。他給我回來的短信你不是看了嗎,說明賀曉峰在案發前一晚買了高價的礦泉水。”


    司徒當機立斷——停車!


    上午九點整。霍亮在童淼淼的案發現場醒來。昨晚自司徒走後,他大約也明白了師傅的心思,想來想去還是坐不住了。


    h市那邊他是使不上力,畢竟司徒和林遙都在,況且唐朔和葉慈也在。與其惦記著那邊和自家小孩兒,還不如在本市幹點實在事。所以,半夜裏他開車到了童淼淼的案發現場。


    童淼淼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仍不能確定。最開始,他們都以為這是一起謀殺案,但司徒推論過一番後,卻又變的模淩兩可。而自殺與他殺的關鍵點就是繩子!


    要如何在吊燈上固定好繩子並打個結呢?


    霍亮想了很久仍不得其道。累了,躺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盞吊燈,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再睜開眼,天已經大亮。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過了好幾個小時。精神卻很足,昨晚的乏累也散去了,唯一讓他納悶的是:沒有雨辰在懷,居然一夜無夢!


    霍亮的睡眠一直不好,每晚都會做夢,亂七八糟什麽樣的夢都有。他仗著年輕也不在乎,有那麽幾回實在因夢失眠,就去找個合眼緣的人睡上一次。累了,自然會睡的好。自從心裏有了小孩兒再也沒幹過這事,但是夢照做,睡眠照舊不好。隻有抱著雨辰,他才會一夜無夢。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霍亮搓搓臉,搖搖頭,打消了聯係雨辰的念頭。他想,盡可能不去打擾雨辰,讓他安安心心跟在林遙身邊。


    起身去衛生間洗把臉,打開水龍頭,發現居然還有熱水。霍亮幹脆把腦袋紮進去,調熱些水溫,痛痛快快洗個頭。


    沒有比好好睡了一覺之後再洗個頭更舒服的了!霍亮徹底將殘留在腦子裏的昏沉驅散的幹幹淨淨,微燙的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裏,打濕了黑色的t恤。這舒爽的感覺實在太棒,他甚至舍不得擦掉頭發上的水,站直了身子,雙手將濕發攏到後麵,露出光潔的額頭。看到麵前的鏡子,霍亮忽然懵了。


    “尼瑪!”他低聲驚呼!


    原本幹幹淨淨的鏡子在熱氣的蒸騰下,蒙上一層水霧。隨著熱水越來越多,水霧也越來越厚,鏡子上竟然逐漸顯露出一些字來。


    字很小,幾乎沾滿了整個鏡子。


    清醒的時間不多了,他來了兩次。今晚了,再見。


    感覺就尼瑪跟鬼上身一樣,頭皮都要炸開!他轉身跑去客廳拿電話,打開照相機的時候手都哆嗦了!


    足足拍了三十多張照片,到那些字跡消失才算作罷。急著聯係司徒,把電話恢複到主頁麵他看到有未讀短信。


    司徒的短信很奇怪:不要驚動任何人,來找我。


    正兒八經的叮囑後麵是一串地址。霍亮狐疑地想:他不是去h市了麽?這地址是怎麽回事?


    掉出地圖查看,結果地圖裏根本沒有那地方。霍亮下意識地吞吞口水:他師傅玩的越來越高深了。


    盡管很想知道自家孩子是不是也跟司徒在一起,霍亮還是聽從了司徒的吩咐,沒有驚動任何人。去往尋找司徒的路上,他聯係了王十八。但很可惜,十八兄的電話關機,酒吧電話無人接聽。他隻好聯係了十八的父親。


    “老爹,是我亮子。”


    十八的爹沉默了半天,才說:“他出去了。”


    “讓他聯係我,越快越好。”


    十八爹又沉默了半響,說:“急事?老爹幫你。”


    亮子沒答應老爹。他已經把十八扯進來了,十八狡兔三窟藏起來不足為奇。可要是把十八爹也牽扯進來,十八肯定炸毛。故此,亮子還是堅持找十八。


    跟十八爹通完了電話,亮子停了車去快餐店買了漢堡和飲料,作為路上的糧食。隨後又給汽車加油,準備穩當。


    大約離開市區上了高速,王十八的電話打了過來,開口就說老子躲清淨你都不讓,你想幹啥?還是不是小夥伴了?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霍亮嘿嘿地笑,說:“你躲個屁清淨?我忙的要死,你想閑著?辦個事,查童淼淼。祖宗八輩都給小爺查出來。”


    十八在電話那邊罵罵咧咧,到底是沒忍心拒絕亮子。


    他們倆結束通話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隨即,霍亮關機。


    這一天裏,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他們三個。葛東明、文堂甚至是唐警監。這三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遍尋不著。


    下午五點左右,葛東明琢磨過味兒了。問一直守在旁邊的譚寧:“上回司徒自己玩失蹤是因為什麽來著?”


    譚寧微微一笑,“童家的案子。衛君耍詐,害他被通緝,那時候楊磊還是專案組組長呢。等司徒自己出來,不就結案了嘛。”


    葛東明抓抓鳥窩似的腦袋,“嗯,那就等著吧。”


    當晚十一點整。


    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從辦公大樓出來,跟以往一樣,朝著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安安靜靜,車裏的人昏昏欲睡。到了小區的大門,司機輕聲叫醒了半睡半醒的人。提醒他,到家了,下車吧。


    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車,叮囑司機明早按時來接。司機點點頭,開車離開了小區門口。


    整個小區安靜的隻能聽見蟲鳴,低低沉沉在池邊、在樹梢,渲染出夜晚的靜怡。已經掛滿綠意的柳枝隨著夜風微微搖擺,細心去聽,還有微微的沙沙聲。聳立周圍的住宅樓大多都是黑暗的,隻有零星的燈光在黑暗中點綴著,像是一顆顆耐不住寂寞的星星。


    步行到樓門口,抬手按下開門的密碼,樓門發出輕淺的哢噠聲。手,幾乎摸到了門上漂亮的玻璃花,卻忽然間垂落了下去。


    清醒和昏厥隻在眨眼間。他甚至毫無感覺,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被人塞進了大大的旅行箱,移動到小區內的地下停車場入口。


    美豔的女人拖著大大的箱子,對入口處的小警衛微微一笑。小警衛被晃花了眼,主動攀談,熱情地幫女人把箱子放進了車裏。揮舞著大手,道一聲:“這麽晚了,要注意安全啊。”


    淩晨四點。霍亮守在壓根沒他師傅和林遙的空房子裏終於等來了門鈴聲。女人把車鑰匙交給他。霍亮挑挑眉,笑道:“教官,好久不見。”


    女人揉了揉霍亮的腦袋,說:“改天帶著你那小朋友到家裏吃頓飯,認個門。”


    “行,等這案子結了,我就去。”


    女人笑著拍拍霍亮的胸膛,當做告別,臨走前不忘撂下話:“轉告司徒,下回再有這種事別來找我。”


    霍亮聳聳肩,表示無奈。


    淩晨四點十分。霍亮開車教官的車離開這個小小的城郊鄉,奔著靠近h市的小縣城而去。


    同天上午九點整。s市警方接到報警:賀連博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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