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瘋狂的笑聲在靜夜裏顯得那麽突兀又淒涼,那陣陣狂笑裏似杜鵑泣血,聲聲催淚。


    “蝶兒,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我保證倪蒼鎮和齊雲霞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的。蝶兒……”急迫的承諾,是他驚恐的情緒。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令他如此失了分寸,甚至語無倫次。


    “哈哈哈哈……”狂笑戛然而止,淚凝成一把把淬毒針射向他:“你保證?司徒瑞宏,你個殺人惡魔,敢做不敢當。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貓哭耗子嗎?收起你虛偽的那一麵吧,你都殺了我爹地和齊媽媽了,也不在乎多一個吧,你殺了我,殺了我啊。”


    倪慕蝶瘋狂泣血的指控,司徒瑞宏眯起眼,蹙起眉,她的反應,她的話,她突然厭食和現在的激烈反應,一一反應出不尋常。


    黑眸褪去自責和擔憂,布著一層疑慮:“蝶兒,是不是誰告訴你了什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司徒瑞宏,你一次又一次將我玩弄於股掌間,你很得意,是嗎?你個喪心病狂,沒有人性的魔鬼,居然連我爹地和齊媽媽都不放過。他們什麽地方得罪你了?讓你痛下殺手。”赤紅的眼流出鮮豔的淚,眸中的恨足以將司徒瑞宏燒成灰燼。


    情緒萬分激動的倪慕蝶雖想保護小靜,卻仍在字裏行間承認了她知道一切的事實。


    腦子快速運轉,搜索可能接近倪慕蝶的人。唯一的一個人,就是信迪。隻有他知道倪蒼鎮和齊雲霞被劫走的消息;隻有他能輕易接近倪慕蝶將消息傳給她。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麵色深沉嚴肅可怕,信迪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甚至是他的接班人,他實在找不出他挑拔他和倪慕蝶的理由。


    倪慕蝶誤會他,怨恨他,對信迪有什麽好處?殺人一定要有動機,陰謀必有利益。


    他實在找不出信迪這麽做的原因,可各種硬性和軟性的條件都指向他。唯一可能的泄密者!


    司徒瑞宏的沉默等於默認,似一道天雷霹碎那早就不堪一擊的堤防,洶湧澎湃的寒冷至極的江水,徹底凍結了她卑微渺小的奢望。


    狂笑再起,熱淚湧出:“爹地,齊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啊,都是小蝶不好,是小蝶害了你們。爹地,齊媽媽,是小蝶害了你們……”號啕大哭中絕望的瓦礫片片飛向她。


    再也承受不住這毀天滅地的一切,在崩潰中,昏了過去。


    司徒瑞宏抱著癱軟在懷裏,失去知覺的倪慕蝶心痛地說:“蝶兒,不是你想像的樣子,我沒有殺倪蒼鎮和齊雲霞。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蝶兒,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的。蝶兒……”


    “我承認接近你的目的並不單純,但是,麵具戴兒了,就成了臉上的一種表情,腐蝕入心,再也摘不下來了。蝶兒,你是我第一個在乎的女人,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森寒的目光綻出平時的銳利,漆黑的夜空劃過一道精光,世界瞬間如白晝。


    聲聲深情的呼喚和堅定的承諾,陷入痛苦深淵的倪慕蝶聽不到。就算聽到她也不會相信。


    驟然而至的雨越下越大,越來越急,像極了司徒瑞宏的心情。他最信任的人居然會是出賣他嫌疑最大的人,這對於向來自負的他亦是不小的打擊。


    仔仔細細將倪慕蝶的被子蓋好,喚來小靜守著她。


    不舍眷戀的目光落在那麵無血色,慘白悲戚的臉上,即使強烈的刺激卷走她的意識,眼中的淚仍沒有一刻停止過。


    如同窗外的雨,每一滴都下在他心尖上,凝成冰刀,一寸寸剜出巨大的血窟窿。


    “JK”總裁辦公室內,信迪正低頭處理手上的文件。這些年跟在司徒瑞宏身邊,他已經很熟悉公司的整個運作流程。也能獨立完成投資和領導的職能,但他一點都不想成為最高的領導者。


    在他心目中司徒瑞宏才配當“JK”的總裁和“閻組織”的首領,他是最接近司徒瑞宏的人,他所經曆的一切,他都參與著,深深明白那與天俱天的天賦,不是後天努力可以彌補的。


    近兩年來司徒瑞宏讓他全程參與公司和組織的運作,是對他莫大的信任,他很是感激。


    對於外麵流言紛紛的司徒瑞宏欲培養他成為“閻組織”接班人的話,他不置可否。隻有他自己明白,他隻希望幫司徒瑞宏分憂解勞,赴湯蹈火,成為他最得力值得信賴的助手,其它,他一概不想。


    門被無禮地推開,信迪斥責的話剛到嘴邊,在瞥見司徒瑞宏散發著森森戾氣的身影時,恭敬地站了起來。


    “司徒先生!”垂手而立,眸中泛起一絲不解。這麽晚了,司徒瑞宏怎麽會到公司來?


    而且,他身上的氣息不對。身為“閻組織”的首席護法,他所經曆過的殺戮,血腥場麵,數不勝數。


    所以,任何一點點殺氣都逃不開他的鼻子。


    司徒瑞宏沒有正眼看信迪一下,徑自在沙發上坐下,冷竣的麵容籠罩著寒霜,這是他一貫的表情。可眸中散發出的殺氣令他十分不解。


    “司徒先生,這麽晚了,你來公司有事嗎?”照他現在對倪慕蝶的在乎程度,他應該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才是。


    空氣中隱隱的騷動流成冰,砸在心頭,看來司徒瑞宏是專程來找他的。


    黑眸如夜空深深凝望著與自己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兄弟,複雜的流光一閃而逝。


    他實在不願懷疑自己的兄弟,可種種跡象全指全他。不再迂回,開門見山:“蝶兒已經知道倪蒼鎮和齊雲霞失蹤的事了,她甚至認定我已經殺了他們。”平板直述的開場白。


    信迪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寂寂眼眸無一絲波瀾:“司徒先生懷疑這件事是我做的?!”不是問話,而是肯定句。


    平靜的語言流露出的痛心和失望,一絲愧疚纏上心扉。可倪慕蝶那淒厲絕望的樣子,擊散那一絲絲愧意。


    “我找不出第二個人。”直截了當,懷疑自己視為知己的助力對他而言何嚐不是沉重的打擊?


    在被李愛佳出賣後,他對背叛很是敏感,更是深惡痛絕。這是他的底線,任何人觸碰到了都會得到可怕的後果。


    他真的不希望信迪會是那種人。


    如果他真的相信就不會自己來問,他一定先找到真憑實據。正因為心中那份遲疑不決,所以,他選擇了最笨的方式,打草驚蛇。


    司徒瑞宏的話一出,信迪全身緊繃成箭,垂在身旁的手,握成了拳,表情卻依然平淡。


    跟在司徒瑞宏身邊十年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被他懷疑的一天。也因為這份了解和經曆,他知道司徒瑞宏同他一樣都不願相信事實。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相信嗎?”有些話很簡單,卻是用血用命換來的。


    沉如宇宙的黑眸靜靜望著他,聲音清晰沒有遲疑:“信。但是,你必須在天亮前找出潛伏我們身邊的奸細。”


    “是。”信迪毫無壓力,甚至綻開笑容。因為司徒瑞宏的信任,因為他用了“我們”兩字。


    眼神交匯對彼此的信任和承諾,無聲語言往往比刻意的詞匯更有說服力。倏然,兩人瞳孔同時一縮,司徒瑞宏快速起身奔了出去,信迪亦一臉嚴肅緊跟其中。


    雨簾中,車如離弦的箭,油門踩到了底,恨不得化身奧特曼。


    黑暗中大片大片的紅霧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怎麽也揮不開,濃稠的粘膩感令靈魂都害怕得顫動起來。


    漸漸地鋪墊的可怕顏色幻化成人影,慢慢成形,成了魂牽夢縈的樣子。倪慕蝶不顧一切奔了過去,緊緊地,用盡生命的力氣抱著他。


    話咽在喉,卻怎麽也出不了聲。唯有雙手緊緊環住,發誓再也不會鬆開了,再也不分離了。


    倏地,懷中一空,怔忡半晌,她用命抱住的隻是一團空氣而已。整個人撲倒在地上,柔嫩的肌膚擦破了皮,浸出血來,可她一點不在意,隻驚恐大聲:“爹地,爹地,你出來啊,你不可以不要小蝶,小蝶好害怕,小蝶好想你啊,爹地……”破碎的語言喊出靈魂顫抖的恐懼。


    “爹地,小蝶求你,別玩了,我認輸了,好不好?你出來啊,別嚇我,你知道小蝶最怕黑了,爹地,爹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爹地,爹地,小蝶好想好想你……”趴在霜凝成的冰麵上,那刺骨的寒鑽入每一根神經末梢。


    她驚恐四處尋找,剛剛明明抱住爹地了,怎麽會不見了?


    淚眼迷離中,胖乎乎卻無比慈愛的臉出現在自己眼裏。驚喜地爬了起來,顧不得滿身疼痛,衝進她懷裏。


    放聲痛哭:“齊媽媽,你們去哪了?小蝶一個人好害怕。齊媽媽,你回來就好了,你答應小蝶,永遠不會再離開了,你答應我,好不好?好不好?齊媽媽……”


    驚喜的哀求聲未斷,人影再度消失,無邊無際的紅霧中隻有她一個人。全世界所有她熟悉的人都離她而去,她哭幹了淚,喊啞了聲,卻得不到一句回應。


    “啊……”整個人彈坐了起來,冷汗涔涔,濕了一身。處於夏季清涼的雨夜裏,她卻覺得寒冷徹骨。


    “小蝶,你沒事吧?”友好的聲音自耳邊響起,突然的聲音倪慕蝶反射性地嚇了一大跳,小靜亦是一驚。


    拿著沾濕的熱毛巾輕輕拭去她額頭的汗:“小蝶,你做噩夢了?”一改有目的性的企圖,真切的關心化作絲絲暖意,浸入倪慕蝶心中。


    呆滯的目光轉動,她記起來了,她記起昏迷前司徒瑞宏承認了。她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居然一次又一次遲疑,她居然懷疑小靜是別有企圖,而再給了惡魔一次機會。


    爹地和齊媽媽肯定是生氣了,才會連話都不願跟她說。他們一定在氣她怪她,她真是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司徒瑞宏呢?”過份驚恐與絕望後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宛如機械,無一絲人的感情。


    看到倪慕蝶這個樣子,小靜笑了。那是計謀得逞後藏不住的喜悅,不過,狂喜自眼底流過瞬間化作同情:“小蝶,你別衝動。司徒瑞宏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你不能操之過急,一定要慢慢來,知道嗎?


    司徒瑞宏的心狠手辣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小蝶,你太單純了,什麽事都寫在臉上,怎麽對付狡猾如狐狸的司徒瑞宏?記住,你必須忍辱負重,才有機會替你爹地報仇。”


    夢境中的一切令倪慕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小靜的話更是一劑猛藥擊中她的要害。


    沒錯,她不能就這麽便宜地放過了司徒瑞宏。他惡貫滿盈憑什麽都可以活得快活自在?無辜年邁的爹地和齊媽媽,他們有什麽錯?竟成了惡魔變態報複下的犧牲品。


    如果不為他們報仇,她拿什麽臉去見他們?就算下地獄,她也要拖著司徒瑞宏!


    抬起頭,雖仍是淚眼蒙蒙,卻散發出奇異的光:“小靜,我知道該怎麽做了。”這是她第一次正麵回應小靜,足以證明她下了多麽大的決定。


    垂下頭,斂去眼中得逞的快意,握著倪慕蝶的手,擔憂的樣子溢於言表:“小蝶,凡事不能操之過急,你的機會隻有一次,明白嗎?”


    “嗯。”重重點頭,右手疊上。


    急促的腳步聲在靜夜中異常清晰,那一陣快似一陣的緊湊感,重若千斤。


    小靜快速抽回與倪慕蝶交握的手,遞上水杯在門被推開的那一刹那說:“小姐,你別怕,先喝口水吧。”


    鷹眸銳利掃向小靜,一身黑白製服的她看起來乖巧機靈,可愛的蘋果臉一雙無辜的眼睛一眨一眨宛如黑寶石般璀璨,長發綁成辮子。


    她年紀不大,頂多二十出頭,清純的樣子宛如在校學生。


    這是司徒瑞宏第一次這麽認真打量小靜,從頭至腳,無一絲遺漏。她的確是無辜的羔羊,才能潛伏在“閻影園”這麽久。


    他真是太失策了,或者說,他太自負,因為他不認為這世上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動手腳。


    這一點恰恰被人所利用,正應了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倪慕蝶壓下那股想衝上去與司徒瑞宏同歸於盡的衝動,默默接過水杯。小靜說得對,她不能衝動,不能衝動。


    她死不足惜,可是她不能讓司徒瑞宏繼續活著禍害其他人。她並不偉大,無法為民除害,她很渺小,也很自私,隻想為無辜枉死的親人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氣氛異樣窒悶,四個人各懷心事。任靜默漫延成滕一寸寸纏上神經,勒緊再勒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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