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自從見到你笑容的那一刻起,我就瘋了。我派人趕走你身邊出現的所有男孩,不管他們是否對你表示過好感。每天接到關於你的生活點滴的報告,是我最開心的時候。當我用報複的名義找上了你,強要了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不再空了。蝶兒,我多麽希望自己能早一點領悟到,我愛你。可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我,除了報複,強索,我不知道該怎麽去靠近你。”司徒瑞宏的一番話震驚了全場,誰能想像得到,一個站在世界頂端,叱吒風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居然愛得這麽卑微而濃烈。


    震驚的不止是地場的人,更包括倪慕蝶。她一直以為他自己一開始就隻有恨,她不知道他所謂的愛是否在演戲。


    因為天真愚鈍的她玩不起,也不會玩那種高智商的遊戲。在失憶時候所感受的一切,總像夢一樣不真。


    呆滯的表情,呆滯的目光一寸寸往上移,落在那泓她始終看不透的黑湖裏。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裏麵如此清澈,幹淨,沒有一絲雜質,因為裏麵隻有一個人的影子。


    就是她。


    倪慕蝶震驚和置疑令司徒瑞宏倍感受傷,比他現在身上所承受的傷痛還要痛上千萬倍。


    “蝶兒,對不起,請原諒我的遲鈍和自私。我是故意在你失憶時假裝成你的丈夫,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身份才能離你最近。蝶兒,你知道嗎?每天看著你在我懷中醒來,那一刻的美妙,我願意換任何代價去換。”說到這裏瘋狂癡呆的笑一點點褪色,濃得化不開的憂愁占據雙眸,更是深深震撼著倪慕蝶的心。


    “我錯了,我沒有顧慮你的感受。我太自私,趁人之危。我以為可以把握住這短暫的美好,嗬……”他沒有再說下去,可其話裏的悲哀淒涼,比任何話都更震撼靈魂。


    倪慕蝶依然癡癡握著刀柄,因為她已經呆若木雞,不知該做何反應了。她親手殺了最愛自己,也是自己最愛的男人。


    手指灼熱的溫度使她稍稍回神,司徒瑞宏唇邊依然噙著那抹溫柔淡然的笑:“蝶兒,別自責,這是我欠你的。”


    這一句令原就搖搖欲墜的心扉徹底土崩瓦解,遍地斷垣殘壁,塵埃滿天,她的世界一片戰火紛飛。


    倪慕蝶終於崩潰大喊:“你為什麽要殺了我爹地和齊媽媽?為什麽要傷害軒恒和晉陽哥哥?司徒瑞宏,你真的好自私,自私得真殘忍。你說你愛我,可是,你一刀又一刀淩遲著我,你知道嗎?”


    她的指責字字含血帶恨,司徒瑞宏無言以對。原來,自己在她心目中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赤血著雙眼,裏麵流淌著太多太多複雜。一想到殺父之仇,這一點小小的情愛又算得了什麽?


    她可以忘記他傷害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還和他恩恩愛愛生活在一起嗎?不,她做不到,就良心上,她過不了那道坎。


    “這一刀你是欠我的,別怪我。”慘白臉上的絕然,所有人都繃緊心弦。


    信迪再也顧不得許多,朝台上的倪慕蝶大吼道:“司徒先生沒有殺你的父親和齊雲霞,他們是被山田橫澤綁架了,我們一直在找他們的消息。”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解釋,以他的功夫殺了倪慕蝶不是一件難事。


    問題是,他看得出司徒瑞宏根本不想反抗,或者說,他已經覺察到倪慕蝶的殺意而放縱她這麽做。


    否則,就算十個倪慕蝶也無法將他傷得這麽重。但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司徒瑞宏為什麽要這麽做?!


    倪慕蝶轉頭向信迪淒然一笑:“你覺得我會相信小靜用命說的事實,還是你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總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掙開袁伯亦的挾製,幾個箭步拉下白紗幕布。


    映入眼簾的沐晉陽,陳芳若和陳軒恒,他們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了布條,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


    倪慕蝶大驚失色:“晉陽哥哥,芳芳,軒恒,你們怎麽會在這?”驚怒的眸望向司徒瑞宏,裏麵閃著淬毒的恨:“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們?司徒瑞宏,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傷害,你所謂的愛的方式?哈哈……哈哈……你真是個宇宙無敵的惡魔。”


    麵對倪慕蝶聲聲指控,司徒瑞宏沒有辯駁,始終唇邊含笑,仿佛在看到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並給予她最大的包容。


    司徒瑞宏可以沉默,信迪不行,拿出刀在倪慕蝶心神俱碎的目光下,快速割掉他們身上的繩子。


    “他們是司徒先生請來觀禮的佳賓,我們之所以這麽做隻是為了怕他們的出現破壞了婚禮。”向來沉穩冷靜的信迪不由得赤紅了雙目,裏麵有恨更有悔。


    造成今天的局麵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不是他露出破綻讓倪慕蝶有機可趁,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或者,他應該殺了她。就算司徒瑞宏恨他也好,怪他也罷,起碼他會好好活著,不是嗎?


    信迪的話字字句句撞擊著她的心扉,激起驚恐又不解的漣漪。一頓一頓轉身,從眼神詢問司徒瑞宏:為什麽?


    血如水滴,流入她掌心,灼痛著靈魂。


    黑眸開始渙散,上麵飄浮著一層前所未有的迷霧。然,他唇邊的笑不減分毫:“今天是你結婚的日子,你一定很希望得到好友的祝福。蝶兒,原諒我,用了這麽粗暴的方式請他們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司徒瑞宏的話投下一枚枚炸彈,漫天升起的蘑菇雲,一朵又一朵,她的世界一片混亂。


    她萬萬沒有想到那神秘的白紗幕布後居然坐著她的至交好友,她以為被司徒瑞宏陷害得身敗名裂,無處躲藏的人。


    縱然在萬分驚愕中,他的舉動仍深深震撼並感動了她。


    是的,因為在乎,所以他不敢讓她看到他們的到來;因為在乎,就算犯險他也要讓她的婚禮少一些遺憾。


    在他眼中的自己還是那個失憶的倪慕蝶,渴望親情,友情的孤獨女孩。他將她的點滴心事都看得這麽透徹,並默默安排了一切。


    於是,她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三個人成了被綁架的貴賓。天啊,這份瘋狂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情意?


    她連靈魂都在顫抖。


    “倪小姐,就算司徒先生過去曾做過什麽對不起事,那也是李愛佳的錯。他所承受的一切非常人可以想像,你放了他吧,我求你。”錚錚鐵漢,麵對生死,毫不懼色,眉頭都不皺一下的信迪,居然當眾給倪慕蝶跪下。


    因為他知道即使能救了司徒瑞宏的命,若倪慕蝶不在,他也等於死人。


    信迪的下跪終於使司徒瑞宏將始終停留在倪慕蝶身上的目光引到他身上,瞬間,眼中的柔情與寵溺消退得一幹二淨。


    微皺著眉,沉聲命令:“信迪,你起來。”失血過多他的聲音不自覺染上幾分疲憊和虛弱,卻絲毫未減那份權威與霸氣。


    剛硬的目光流淌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自責,生活於槍林彈雨中,他們的生命與地獄隻有一線之隔。


    每次出任務或有危險信迪總是衝在最麵前,他不怕死,卻怕司徒瑞宏死。他不知道沒有了司徒瑞宏的日子,世界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自小他就是一個人人看不起的小雜種,黑發頭黃皮膚使他在一大堆白人中顯得那麽突兀,成了異類。


    有記憶起,他身上的傷從沒好過,舊傷剛愈合又添新傷,就這樣周而複始。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所以,人人都可以欺負他,沒有人會為他說一句話。


    長期被壓迫的生活養成了他懦弱的個性,他沒有朋友,因為他總是蜷縮在肮髒的角落裏,隻求他們沒看到他,不要隨便欺淩他。


    甚至有一天司徒瑞宏站在他麵前,陽光照在他身上宛如天降神祗,他隻對他說一句話:“你是想永遠躲在臭水溝裏當一個人人都可以欺負的老鼠,還是和我一起闖起一片天?”


    自那以後,他成了司徒瑞宏身邊最得力的助力。有事,他衝在最前麵,他努力學習各種技能,知識……


    終於,有一天那群總是欺負他的人渣跪在他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他饒了他們。


    那一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擁有了尊嚴,是司徒瑞宏給了他全新的生命。也許,就從那一秒,他對司徒瑞宏的崇拜轉化成了愛戀。


    當然,在如今開放的思想下同性戀並不稀奇,很多國家的法律都允許同性戀結婚。


    可是,他的愛隻能深埋。因為他了解司徒瑞宏,他是個十分正常的男人。一旦被他發現了自己對他不同尋常的感情後,他不敢想像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因為在乎,所以害怕。因為懂得,所以驚恐。


    在十年間司徒瑞宏受的傷不計其數,每一次他都毫不在乎,挺了過來。可是,今天的不同。


    那種將要永遠失去他的感覺很強烈,強烈得他隻顧害怕連偽裝的力氣都沒有了。


    柔陰的臉上不再避諱,呈現出他一直深埋的痛苦與懺悔:“司徒先生,對不起,是我昨晚帶倪小姐去見了李愛佳,她才會這麽快恢複記憶的。”不用別人動手,自責已將他碎屍萬段了。


    “我知道。”短短的三個字,震驚的不單單是信迪還有倪慕蝶。“信迪,你沒有錯,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力,亦是‘閻組織’最佳的接班人人選。”


    若不是本能支撐著信迪早就癱軟在地,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對他畸形。隻是,他尊重他,所以不點破。還讓他成為‘閻組織’的接班人。


    司徒瑞宏的這一番話的震撼力絲毫不亞於倪慕蝶的那一刀,呆滯的目光與台上流著血卻淡然從容的男人對視。


    隻一刻,不需要言語,所有的話盡在那一瞬間。


    信迪笑了,笑自己還是太蠢了,他居然不知道司徒瑞宏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不點破,隻是一種敬重。


    是的,他尊重他的人格,他的性取向,同性戀並不可恥。悲哀的是心中那份拋不開,丟不下的自卑。


    “司徒先生……”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敬重的稱呼,他願意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包括一切的一切。


    倪慕蝶的震驚不亞於信迪,嬌豔的唇已經褪去最後一點顏色,臘白如紙:“你知道?你知道我已經恢複記憶了?那你為什麽不拆穿我?還……”讓我殺你。


    冷意淡去,溫暖的春風自眸底漾起,美麗的漣漪,心的悸動。溫潤的眼沒有一絲後悔,有的隻是若有似無的自嘲:“我在賭,賭一場贏算的感情。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麽沒有把握下進行的一場豪賭。但是,蝶兒,我不後悔。”痛楚漫過眼底深深刺著倪慕蝶的心。


    “你是怎麽發現的?”她自認為偽裝得十分完美,她連信迪都騙過了,不是嗎?


    “你那麽單純,就像一張白紙,隻要細心沒什麽看不出來的。”她昨晚的表現堪稱完美,隻是,她的笑容染上一絲憂傷。


    盡避很淺很淡,他還是看到了。其實,所謂的演技先要自欺欺人。她很投入,卻有一秒閃神了。


    司徒瑞宏輕描淡寫的話落在倪慕蝶耳裏卻是重若千斤,那麽沉。“你真的沒有殺我爹地和齊媽媽?”


    這是她第一次正麵問他,雖說有那麽一絲絲疑惑,她還是相信了小靜的話。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複雜,她隻知道一切都晚了,她錯了。


    自始至終司徒瑞宏都用一雙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的眼睛看著她,那麽專注而眷戀,剛毅的唇微啟:“沒有。”


    倪慕蝶後退了幾步,他的血染紅了白紗,怵目驚心。她的臉慘白鐵青,無一絲絲血色:“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心中有十萬個問題,但他還可以回答自己幾個呢?驚恐,慌亂,迷茫,彷徨……她究竟做了什麽?


    身體已經搖搖欲墜,眼中的美麗人兒漸漸幻化,重疊。唇邊的笑容加深:“也許是太自私了,我想等真正救出他們給你一個驚喜,以贖我的罪。”(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總裁強製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蝶碎玉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蝶碎玉瑩並收藏總裁強製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