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婧當機立斷的把荷包從他手裏搶了回來,嘩啦把裏麵的金豆子都倒在了桌上,拿著荷包說:“這個就夠飯錢了。”


    賀崢看著桌上那些被她拋棄的金豆子,覺得夏侯襄其實就是個耍人的混蛋,不是說她會喜歡的麽,怎麽首飾跟錢都不肯要呢!想著想著心情就更差了,臉色越發陰沉。


    蘇婧看看他又看看桌上那一攤散著的金豆子,歎了口氣,起身去房裏翻出個荷包來,應該是以前的她做的,繡著蓮花紋,針腳很密實,說不上手工一流,但也算不錯了。蘇媛跟在她身後,有些擔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問:“阿姐,那個嚇人的哥哥,什麽時候走啊?”


    摸了摸妹妹的臉蛋,蘇婧心想我也想知道他什麽時候走啊,但是嘴裏隻好壓低了聲音安慰道:“快了,你跟麟兒在屋裏呆著,一會姐姐會進來收拾碗筷的。”蘇媛乖巧的點了點頭。


    蘇婧出來後把蓮文荷包遞給了賀崢:“喏,拿這個裝著。”


    賀崢接過荷包一看,臉色竟然噌的紅了。蘇婧奇怪的湊過去,一看之下才發現到底有哪裏不對,原來她之前看到的那一麵隻繡了一朵普通的蓮花,可這一麵卻是繡的一朵並蒂蓮!蘇婧內心在咆哮,老天爺你這是玩我麽!這荷包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怎麽一直沒發現後麵繡的是並蒂蓮啊!你說一個小屁孩繡什麽並蒂蓮啊!要是放在現代,這姑娘義務教育都沒結束啊!


    賀崢紅著臉開口:“你……”


    蘇婧白著臉打斷:“我拿錯了,還我。”


    大少爺雖然臉色還紅紅的,卻嫌棄的說:“誰、誰想要了。比起我家繡娘的手藝,真是差遠了。”然後將手裏的荷包往桌上一扔,拿起了之前吃了一半的紅薯,繼續開吃。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蘇婧覺得自己已經心如止水了,趕忙把那個坑爹的荷包收了起來,回去重新拿了一個,仔細的檢查過沒問題後,才把桌上的金豆子收了進去,遞給了賀崢,然後又囑咐他快點吃,她一會還有事呢。


    賀崢瞟了她一眼:“什麽事?”


    “上墳。”


    ……


    送走賀崢後,蘇婧就拿了籃子裝了香燭紙錢跟柑橘,帶著倆小孩往村西的墳地走。路過一顆大榕樹的時候,瞧見幾個正湊在一起繡花的年輕村婦。裏頭有幾個還是到自己家送過東西的,便禮貌的打了聲招呼,才想走卻聽身後有人冷哼了一聲,不由的回頭看了眼。


    “喲,這不是蘇婧麽!”


    蘇婧這才看到,原來蘭花也在這,真是冤家路窄,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原來是蘭花嫂子。”


    那天蘭花在蘇婧手裏吃了虧之後,回去還被自家男人數落了一頓,著實讓她在心裏憋了一股子邪火,她舅舅雖然是臨城縣的主簿,但到底不是縣丞知縣,真要是告了官,自己手裏少不得要掏出些銀子去打點,蘭花想想就肉疼。所以一直愁著要怎麽才能收拾了蘇婧,這回倒好竟然自己撞到她手裏來了,看她不折騰死這騷蹄子!


    蘭花從小凳上站起來,裝模作樣的伸手拍了怕裙子上的灰,扯高了嗓子感歎道:“真是攀了高枝眼睛就不好使了啊,我這麽大個活人都沒瞧見,嘖嘖,我剛才瞧見那騎馬的後生,是從你家裏出來的吧,你說你也真是的,出去……”說到這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裝作十分不齒的說:“原本可憐你是個年紀小的,還帶著孩子,十分的不容易,卻沒想到最後跟那芸娘一個德行,在外頭賣了不算,還要領回家來,哎呦,莫不是那天芸娘到你家裏,就是給你拉的皮條吧!真真是下作!惡心!”


    她這一番話,引得在場的幾個村婦,都想起來那天在蘇婧家見了芸娘的事,又想到後來蘇婧被馬車接去了城裏,回來的時候馬車後麵跟著的騾車上還帶了許多東西,聽說是蘇秀才當年的同窗幫忙,可真要是同窗,怎麽蘇秀才病的時候沒來接濟,人死了倒是殷勤起來了。她們幾個都是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蘭花說的那樣,蘇婧拉回來的那一車東西,可不就是嫖資麽!這麽想著,她們看蘇婧的目光也就變了質。


    蘇媛原本聽不太懂蘭花到底說了些什麽,但話到最後又是下作又是惡心的,蘇媛就知道蘭花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當即就要掙開蘇婧的手,想要撲上去打蘭花。


    蘇婧抓緊了蘇媛的手,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又眼瞧著那些個村婦的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變了,雖然心裏惱怒,但她說話的語調,仍舊平緩淡定:“蘭花嫂子,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大晏曆法裏頭,可是有一條可是清清楚楚的寫著,造謠者要割掉舌頭並且杖刑一百的。”她最近幾天也不光忙著種地做飯,還看了不少蘇秀才留下的書籍,其中看的最用心的就是大晏曆法,不說每條都背下來了,但大致上還是清楚的。


    果然蘭花聽了蘇婧的話,冷不丁的也被鎮住了,但又不甘心就這麽放過了她,便頂到:“造謠?嗬,蒼蠅還不叮沒縫的蛋呢,你當老娘是嚇大的啊!敢做就要敢當,真是做了婊子還想要牌坊!”


    蘇婧冷冷的瞧著她:“那蘭花嫂子,你可看清楚了,別到時上了公堂,又嚇得尿濕了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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