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姚千斤出手如此狠辣,常小飛隻不過微微說了下,便不在責備。在常小飛看來,姚千斤就算是殺再多的人都沒什麽。鐵衣衛的人做事,還興講什麽道理的麽。在鐵衣衛裏,比姚千斤毒辣的大有人在。


    “唉,依我看此事你還是親自給師傅他老人家稟報一下,莫要讓師傅難做。”常小飛長歎道。


    姚千斤麵露笑容,知道這麽做其實是給那些外來的武者勢力看的。鐵衣衛在崇安橫,可真要是做得太過分,難免有人出來找不痛快,至少在崇安城就有些人是鐵衣衛動不得的。


    “也罷,今天就算了,看在師兄的麵子,就饒了你狗命,不過此事還沒完,等到武鬥大會過後,我姚千斤再來找你算賬。”


    沒人比姚千斤更清楚方才那一拳的威力,破空拳是殷長風的得意功夫,眾多弟子裏隻傳了姚千斤一人。姚千斤也當真了得,以明竅初期的修為便有了殷長風四成的真傳。就算隻有四成,也不是一個煉體初期的武者能夠受得了的。


    林天此時早就不省人事,心脈震蕩幾乎被毀。體內內息在拳勁之下不堪一擊,讓林天時而如烈火焚身,時而如寒冰冷凍。就在姚千斤和常小飛二人帶著人馬散去的時候,李混等人從暗處跑了出來,將林天扛起直衝客店內。


    許久,李混和成家兄弟靜靜守候在蘇景姍的房間外,蘇景姍在裏麵為林天療傷。安靜的房內,隻見林天痛苦地躺在床上,蘇景姍滿麵愁容。


    此時的蘇景姍再也沒法施展慈航三元之術,眼看著林天胸口的拳印黑的發紫,將小藤灣帶來的療傷藥敷在傷口上。蘇景姍雖焦慮,但並不驚慌,緩緩從袖裏拿出一個細小瓷瓶,從裏麵倒出一顆紅色藥丸。


    “護心丹乃是師傅所贈,是天底下最好的療傷聖藥,林天,你一定會沒事的。”蘇景姍低著聲音,眼看林天緊閉著嘴,怎麽也撬不開。


    蘇景姍心底一顫,張口含著丹藥用嘴渡給林天。林天隻覺一陣清涼重喉嚨裏滑過,渾身舒暢起來。隻覺被破空拳勁破壞的心肌在藥力的作用下慢慢舒緩,漸漸地複合。


    蘇景姍臉色通紅,輕輕抹了下嘴,將被子蓋在林天身上,默默地退出房門。


    “景珊小姐,林大哥怎麽樣了。”李混上前緊張問道。一直以來林天幾度受傷,無不是凶險之極。這一次更是為了自己等人被人打成重傷,心裏十分難受。


    “放心吧,林大哥沒事的,興許明天就好了呢。”蘇景姍勉強一笑,麵上紅暈尚未退卻。


    李混心裏明白,也不點破,頓時舒心一笑。


    “林大哥真的沒事麽,太好了。”成友二沉聲道。


    “你們也不用太難過,要是相幫林天,還不如練好武藝呢。”蘇景姍道。


    成友二輕歎一聲,對著蘇景姍跪了下去,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蘇景姍有些愕然。隻聽成友二道:“景珊小姐,我知道你的本領比我們三兄弟要高太多,您能不能傳授我百折刀訣?我雖然無法修煉更多的刀訣,可是你能啊。林大哥為我們做了這麽多,我更要努力修煉了。”


    蘇景姍搖頭道:“這不行,你們三人就你的修為最高,再過些時候你就能突破煉體初期了。現在你竟然要去修煉煉體大成才能練的武技,一旦走火入魔,神仙難救。”


    “景珊小姐,我知道其中的艱難,隻是要我們一步步的修煉,豈不是讓林天大哥承受更多?”成友二急忙道。


    蘇景姍遲疑了下,成友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可能每一次犯險,都要林天來相救吧。沉吟片刻,終於歎息道:“這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傳你一套吐納之術,不過這不是武技,而是玄門修士修行的秘法。隻要你心無雜念,刻苦修煉,一定有所成就。這功法乃是我師尊所傳,不過並不適合女子修煉。”


    “多謝景珊小姐。”成友二大喜過望,連連叩首。


    蘇景姍當即帶著成友二離去,引來李混和成友大的陣陣羨慕。成友二金城所致,當有此回報。三人的路不同,自然無話可說。李混穩重,成友大隨和,卻都不如成友二那般進取。


    過了一日,林天才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睡在蘇景姍的房裏,而蘇景姍卻靠在床榻上熟睡著。林天十分過意不去,將衣衫披在蘇景姍身上,動作輕微生怕驚醒了蘇景姍。


    微微坐起身來,林天隻覺心脈恢複如初,想起自己受傷的情形,不覺暗生恨意。才來崇安城幾日,便接連遇到這許多高手。莫說那黑衣少年自己不是對手,就是姚千斤隨便也能殺了自己。林天不知道蘇景姍又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治好自己,不過長此以往,難道自己還要考一個女人來庇護麽。


    猛然,林天覺得虧欠了蘇景姍太多,第一次覺得尊嚴受到了侵犯。幼年的遭遇讓林天不知道尊嚴為何物,為了生存不得不仰人鼻息,看人眼色。哪怕清心絕壁上試煉三年,學成出世,也讓林天無法自信起來。每一次都是生死關頭才奮力拚搏,致使做了夏無憂的階下囚,又和雅馨分離。到了如今,更是連自保的實力都沒有。


    “力量,我需要力量。”林天從沒有如此渴望變強過,哪怕是六爻神甲的逼迫下不得不修煉武技,哪怕是母親和巫心為了自己做出的犧牲,都沒有讓林天這般渴求擁有保護身邊人的力量。


    忽地,眼前又浮現出那黑衣少年的一劍,姚千斤的一拳。姚千斤尚且這般厲害,何況還有一個常小飛沒有出手。


    就在林天心煩意亂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迦南的模樣。迦南臨死前的手印,似乎像是活了一樣在眼前跳動著。那手印林天除了看到迦南結成,還有曲煙。不過曲煙的手印要簡單的多,沒有迦南的那般變化複雜。


    猛地,林天似乎心中一動,隻覺一道黑色火焰跳動不息,手指交疊,竟是不由自主地結出迦南的手印。突然間,林天的姿勢變得極為怪異,身子筆直地坐了起來,兩眼微微合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一道白茫茫的霧氣從頭頂呈現出漩渦狀,緩緩灌注下來。那白霧之中充滿了天地元力,竟是對林天直接灌體。


    周遭氣息異動,讓蘇景姍驚醒過來。看著林天的舉動,蘇景姍驚駭莫名。隻聽一聲金石之聲,腰間匕首顫動不已。室內靈光大作,一道青光大顯,卻是那古琴發出。琴聲嘶啞,像是哀嚎之音。


    “琴聲悲鳴,莫不是遇到危險?林天,你快醒醒,林天。”蘇景姍大驚失色,慌忙抱住古琴。想要阻止林天,卻發現寸步難行。


    忽地金光大作,三道符文飛出。三道符文在林天頭上舞動不休,金光過處,白霧頓時消散。不過金光似乎更為霸道,化作無數小劍四射開去。蘇景姍慌忙躲避,狼狽不堪,卻發現古琴上有了一絲小小的裂痕。


    蘇景姍震撼之極,心知若真是讓金光毀了古琴,自己也就無法修煉慈航三元術了。自身氣息凝聚,手裏匕首同時青光一閃,一道青色屏障擋在麵前。這青色屏障乃是匕首自身的力量,卻不過擋了一下,便被金光撕裂開來。蘇景姍左支右絀,無計可施。


    “林天,快醒醒,林天。”


    此刻,林天正沉醉在天地元力的匯聚帶來的強大力量中,卻不料天地元氣在金光之中如同鏡花水月般消逝,心頭不覺大怒,手上的印法越來越快地變換。


    靈魂深處,一聲亙古歎息,充滿了失落。一雙無形大手將林天同天地元力阻隔開來,而後化作一道白光消逝在林天的印象裏。林天隻覺的再也無法施展手印,哪怕迦南的印象還是異常深刻,那些手印卻是無影無蹤。


    “修煉冒進是大忌,六爻神甲之下,你怎敢修煉巫力。”聲音若有如無,卻讓林天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你就是巫心?”林天茫然道。


    “不錯,不過隻剩下一道殘魄,早已不是當年的巫心了。你真是大膽,九轉往生印豈能是你修煉的,你可知道這印法一開始就不能停,沒有大毅力的人是不能修煉的。啊呸,什麽大毅力,不是巫族的人,絕對不能修煉。哪怕你是九九氣運,也不可以。”


    林天胸中不忿,怒道:“我還算是九九氣運?難道九九氣運就是任人欺淩,就是看著身邊的人受傷害?我不甘心,我要得到更強的力量,哪怕是死,也要無憾。”


    “咳咳,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辦,你身邊的人怎麽辦。唉,本來你天資極高,又是我那後輩耗費畢生精力弄出來的怪物。可偏偏被六爻神甲附身,早就把你“冰玉凝骨,滴天入髓”這種萬年不遇的體質蠶食幹淨了。要不是氣運傍身,六爻神甲需要借氣運來逃遁天道責罰,你早就死了。”


    “那你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林天道,若是按照巫心的話,自己的體質和氣運都被六爻神甲奪取,倘若自己死了,六爻神甲也就不複存在。


    “唉,此一時彼一時,如果你自己找死,那六爻神甲肯定會成全你的。嗬嗬,廢話我也就不多說了,小子,好好加油。早點超越戰神,我也放心些。還有我告訴你,不超越戰神,你是無法踏入仙道的噢。有六爻神甲在,天底下還沒人敢給你種仙根呢。咯咯,我也累了,早點休息。”


    巫心說走就走,林天也毫無辦法,此時三道金光已經平複,再次飛入體內。林天依舊無法看出金光如何出現,又是怎麽消失。


    “可惡的六爻神甲,得了,你是大爺,你厲害,我林天就修煉給你看,等老子超越了戰神,再來和你算賬。”林天恨恨地道。卻不知此事的蘇景姍已經在生死路上走了一遭,要不是巫心及時出現,隻怕六爻神甲連蘇景姍也會抹殺。


    睜開眼,滿屋狼藉印在眼裏,林天頓時後怕不已。看到蘇景姍坐在地上,一副狼狽模樣,心裏狠狠衝著自己罵了幾句。“林天你這混蛋!”連忙跳下床將蘇景姍抱了起來,躺在床上。


    蘇景姍氣息虛弱,輕聲說道:“林天,你沒事吧,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


    “沒事,你放心,下次再也不會了。”林天咬著嘴唇,隻覺愧對蘇景姍。


    “沒事就好,師傅說過,修煉不能急躁,不然會走火入魔的。”


    “乖,聽我的,別說話,等你醒來就沒事了。”林天微微一笑。


    過了許久,蘇景姍沉沉睡去。許是這幾日勞累,臉上充滿了疲倦。“唉,林天啊林天,你怎麽對得起景珊呢。”林天微微搖頭,緩緩走出房門。


    自受傷來,還是第一次出來。陽光照在身上,讓林天身子一震暖和。回到房裏取出五尺長刀,在院子裏練起武來。


    此時林天隻覺內息磅礴,卻多出一道白色清晰可辨。玄門內視之法需要培元修士才能慢慢領悟,而林天現在就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色的氣息,時而同自己的內息混在一起,時而又分離開來。像是一條在河裏歡快遊走的小魚,樂此不疲地翻騰著。


    林天緩緩調動內息在體內運行,卻發現那道白色氣息隨著內息穿梭,在經脈中裝來撞去。不多時,白色氣息便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而林天驚異地發現,自己體內的經脈卻是無比舒暢,被拓寬了不少,內息也變得十分渾厚。


    當白色氣息消失的時候,林天隻覺一道暖意自經脈裏舒展開來,說不出的享受。手裏長刀似乎變得輕了不少,輕輕一揮,一道刀氣橫掃而出,將地上的青磚劃開一線,筆直而清晰。刀痕凝重,足有五丈。


    林天頓時大喜,這還隻是隨手揮出,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那白色氣息如此有用,林天更是覺得比什麽靈丹妙藥都要寶貴。那氣息不似天地元氣那般龐大駁雜,卻透出一股暖意。隻是林天再過感應白色氣息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


    林天索性停了下來,端坐在地,靜靜地感應體內氣息,緩緩納入丹田之中。大約半個時辰,那白色氣息竟有再次出現,仍舊在丹田的內息中竄動不已。


    林天禁不住狂喜,心中激動莫名,按照方才的修煉之法,豈不是事半功倍。雖然風夜並未說過修真者的事情,可是林天深深地感覺到這種氣息來自天地元氣中,不知為何六爻神甲沒有將其毀滅。


    “六爻神甲都不收你,哈哈,就乖乖給我修煉吧。”林天心花怒放,長長吐出一口氣。修煉無日月,林天深知時不我待,等到白色氣息再次凝聚的時候,立刻開始了修煉。


    從一早到中午,修煉的效果越來越好,可是到了黃昏時分,那白色氣息就漸漸地變弱,到了深夜更是消失不見。休息了一夜,當林天起來的時候那白色氣息有再次出現在丹田之中。這種異象林天也無法解釋,一連幾天都在苦苦修煉。


    武者內息先是五髒相通,打通經脈。內息越是渾厚,功力就越強。數日來,林天反複利用白色氣息在體內引入五髒的經脈中。從手太陰肺經開始,到足少陰肺經,總共五條五髒陰性經脈。幾乎是一天一條,短短五天的時間變全部打通。


    蘇景姍也知道林天修煉正是關鍵時候,吩咐李混等人不得打擾,親自在一旁護法。等到林天五髒經脈互通的時候,整個人氣勢一變,總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量。再過施展隨風身法的時候,林天又有了新的領悟。


    原來身法中暗含一套陣法圖,陣圖之中能夠讓林天閃躲騰挪絲毫不費力氣。林天在清心絕壁上呆了三年,對這身法何等熟悉,此時如魚得水,方圓百丈之內,任由自己隨心所欲遊走,仿佛白雲隨風,居無定處。


    “哈哈,原來這就是隨風身法的妙處,明著是陣法,其實是借周圍的地形和風向來改變身法,難道是仙家的禦風之法?”想到那些禦風而行的仙人,林天心生向往,沉醉在步法的妙用中,連連驚呼“妙極,妙極。”


    此時林天隻覺一舉一動都有充沛的內息流動,心中斷定自己已經踏入煉體小成。而固體術卻還隻是小成的修為,讓林天感歎不已。隨風身法的玄妙自己也摸到了門徑,想不到還是在固體小成徘徊。


    “玄門的固體術還真是緩慢無比啊,怪不得那麽多修真者要舍棄仙根修行武道。”林天暗忖。


    隨風身法小有成就,讓林天想到了穿雲拳法來。打了幾趟拳,林天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隨意施展雲卷勁的第四轉,隻怕第五轉也能夠施展了。雲卷勁的每一次變化,其威力都是難以估量,林天生怕驚擾了別人,愣是忍住沒有嚐試。


    至此,林天不但煉體小成,而且隨風身法也是小成,頓時有了自信。若是在遇上姚千斤,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了。雖然鋌而走險練習巫術,不過林天卻沒有後悔。五尺長刀往背後一插,緩緩踏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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