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先是在火車上站了十多個個小,被擠得個半死不說,手機也被偷了,最後慘兮兮的下了車,提著僅剩的一瓶水和幾個麵包,跟乞丐一樣蹲在人家牆角凍得淒淒慘慘,還被人家一臉不耐煩的嫌棄。


    她憤怒的想咆哮,想抓狂,想他爸,想邵俊,想回家------------可是卻不能,因為她還沒有找到她媽。


    曾靜語暗暗在心裏發誓,回去之後她還要把這些事情詳細的說給邵俊聽,讓他愧疚,讓他知道她受了多大的罪,讓他心疼到無以複加,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裏仔細的護著。


    出了公寓樓,她又拖著沉重的步子朝馬路走去,不記得已經打了多少個噴嚏,她隻知道鼻子癢癢的,眼睛酸酸的,並不想哭,可是眼睛卻一個勁兒的流眼淚。作為一名專業的臨床學學生,她很肯定,自己這是得了重感冒。


    沿著馬路一直了半個小時,她才看到藥店,買了一盒白加黑,又在邊上小超市買了一卷紙,就著冰涼的礦泉水吃了片藥,又把紙巾沾濕擦了擦臉,用手指順了順頭發,直到簡單的把自己收拾幹淨了,才邊搽鼻涕邊揮手去攔車。


    她告訴自己,隻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了,如果還找不到,那她就回家,就當從來她和孫猴子一樣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從來沒有媽。


    所謂的最後一個地方,是在常寧市臨邊的縣城外公家,小時候每到過年過節她媽都會帶她回來看外公外婆,她想,就算見萬一見不到她媽本人也沒關係,能聯係上也是好的,最狠也不過是讓她跟她媽斷絕關係而已,就當她從來沒有媽。


    曾靜語的外公是一名初中老師,很早的時候就買了學校的集資房,三室一廳的房子,很寬敞,直到退休了也一直住在那。她記得舅舅勸外公外婆搬常寧住時,外公說:“我教了一輩子的書,離了學校總覺得心裏少了點什麽,還是算了吧。”


    一別十幾年,自從父母離婚她被老爸帶走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當時的話還言猶在耳,也不知外公是不是真的還住在那。


    說不緊張是假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按鈴的手都有點微微發抖,好像眼前的不是一扇門,而是宣布最後解決的判官。


    門很快從裏麵打開了,一位兩鬢發白的慈祥老人映入曾靜語的眼簾,他穿著一見深藍的v領毛衣,灰色的褲子,鼻子上還帶著一副黑色的老花鏡,身子枯瘦精神卻很好,渾身散發著一股老學究的味道。


    此刻他正出神的看著她,不怎麽確定的問:“你是----------”


    “我是曾靜語。”她本來想叫外公,可是話到了嗓子眼兒裏卻怎麽也喊不出來。


    老人聞言麵上不由得一喜,激動的叫嚷著,“快進來,快進來,趙惜,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聽到老人叫趙惜的時候,曾靜語基本上已經石化了,傻傻的愣在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屋裏看,趙惜,趙惜,她有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十年,不,十一年,從九歲父母離婚後她就再也不願意提起這個名字,想都不願意想。


    可如今她不僅聽到了名字還見到了活人,她該高興嗎,還是該抱著她痛哭流涕,一訴離別之苦?


    一時間腦袋像被格式化u盤,空空如也,她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映,隻是呆呆的,傻傻的看著她,仿若定格的雕塑。


    “靜語”趙惜低低地喚了一聲,慢慢朝她走去。


    她是有多久沒看到女兒了,十一年了吧,那時候還沒到自己肩膀那麽高,留著長長的頭發,總是很愛美的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讓自己給她紮辮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帶她去吃肯德基,穿買漂亮的裙子。


    轉眼十一年過去了,如今的女兒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和想象中的一樣漂亮,甚至看起來比她還高些,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想去摸她,卻措不及防的被她一掌揮開。


    曾靜語皺著眉頭,語氣不怎麽好的朝她低吼:“你別碰我。”


    趙惜聞言好像觸電一般猛的把手收回來,定定的看這她,眼眸中溢滿了疼愛和憐惜,她說:“你別生氣,我不碰你。你快點進來,別凍著了。”


    曾靜語別扭的冷哼一聲,一臉不情願的進了門,可心理卻忍不住的想,nnd,冷死我了,還是屋裏暖和呀。


    客廳裏,趙奶奶勤快的跑去給曾靜語倒茶拿吃的,她在外麵凍久了,一見道熱的東西就好像八路軍見到了革命戰友,那叫一個激動,捧起被子就往嘴裏灌,結果她很悲催的燙到了舌頭,還把嘴裏的水全都噴了一桌子。


    對麵的趙惜看到滿臉擔憂,掏了抽紙忙不迭的往她臉上擦去,嘴裏還焦急的念叨著:“燙著沒有,痛不痛?”


    貓哭耗子假慈悲,曾靜語放下杯子狠狠的瞪了她媽一眼,心想,要不是為了來找你我會落得這麽副頹廢的乞丐樣嗎?


    見曾靜語對她一副恨不得咬牙切齒的模樣,趙惜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她早就後悔當年為了逞一時之氣衝動離婚了,什麽叫做她愛上別人了,什麽叫做她要跟人出國去奔美好前程了,全都是扯淡。天知道她有多後悔離婚,她有多想念丈夫和女兒。


    可是在後悔又有什麽用,她早就沒臉見他們了。


    水很快就涼下來了,曾靜語一口氣喝了滿滿一杯,溫水下肚,整個人舒服了蠻多。


    對麵的趙惜見她喝的那麽急以為她很渴,拿起她的杯子想再去給她倒一杯,曾靜語冷眼看著她的舉動,眉毛輕挑,涼涼道:“不用倒了,我還有話跟你說。”


    “好,我們進屋去說。”趙惜很幹脆的答應了,邊上的趙奶奶看著看趙惜,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擔憂,從曾靜語進屋到現在,對趙惜沒給過一個好臉色,說起話來更是衝到不行,她很想說話就在這裏講吧,可是還沒開口趙惜就徑自起身朝臥室走去。


    臥室裏,曾靜語坐在床上,手裏拿著紙巾,很沒形象的一角拐在創傷,邊擦鼻涕邊問:“你再婚了嗎?”


    趙惜聞言隻覺得心裏有說不出的苦,可麵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很鎮定的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料到她媽會這麽說,曾靜語明顯了楞了幾秒,眉頭微微皺起,意味深長的盯著她媽,一句話也不說,就那兒死死地盯著,直到趙惜全身發毛,最後不得不主動棄械投降說沒有。


    曾靜語聞言一樂,心裏猛的鬆了一口氣,差點就笑出聲來。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那麽她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了,那些難過,那些憤怒,都因好像瞬間為而煙消雲散了。一路的辛酸,一路的不安和忐忑和遭受的所有罪過都變的那麽的值得。


    她激動的而又理直氣壯的說:“我爸要再婚了,我不喜歡那個女人,你要是任我這個女兒就跟我走,去把我爸搶回來。”


    趙惜被她的話雷到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問:“你是說-------------你爸一直沒結婚?”


    “嗯,沒結。”曾靜語很肯定的點頭,不過她絕對不會說之所以沒結是因為自己一直在搞破壞。


    沒結麽,趙惜暗自在心裏苦笑一聲,沒結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要結了。傷心是難免的,可要他真的能好到一個好女人,那她該祝福他的,不是嗎?


    是這話,她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見趙惜不說話,曾靜語急了,深怕她媽不答應,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上去拉了她媽的說直接往外衝,嘴裏還不斷的念叨著:“我不管,你今天必須得跟我回去,這是你欠我的。”


    她欠了她十一年的母愛,欠了她十一年的疼惜與嗬護。不是不恨,可是就像哪句俗語說的,沒有愛哪來的恨。


    當初父母沒離婚時趙惜就是她的天,她會每天晚上抱著她睡覺,會在睡覺前給她講白雪公主的故事,早上起來會溫柔的給她梳好看的辮子,偶爾會給她買還香脆吃得雞腿,周末還會帶她去遊樂園玩兒,她是那麽的愛她,把她當成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裏小心翼翼的嗬護著,疼惜著,可是卻在她以為她會這樣愛自己一輩子時,卻突然將所有的愛一夜收回,渣都不剩,就那麽狠心的更別人跑了,留下滿臉哀傷的爸爸和哭的撕心裂肺的自己。


    怎麽可能不恨--------------可是再恨那也是她親媽,血濃於水,就算是她親媽拋棄了她們,她也不想他爸去娶別人。


    所以,她最後又威脅的說:“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都這樣說了,她還能不走嗎?趙惜突然覺得很無語,這還是她那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嗎?她怎麽覺她更像個惡霸。


    不過惡霸又怎麽樣,她還是她最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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