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夙止來說,她不僅有古代人的技術還有現代人的思想。夙止最不會做的就是自暴自棄,自貶自低。所以,她隻稍作停留片刻,就將手中地圖展出來。


    本來有條可以直通翌晝的捷徑,那便是啟山。但現在她在啟山之上靈山之中,又無法在回啟山而下。隻能下靈山進奉天。奉天邊境便是貫通數國的東浦江。東浦江北上是奉天,納雲。北下為格陵石原。格陵與翌晝接壤。


    現下唯一的捷徑便是下山,從奉天渡江直通石原,從石原回翌晝。雖說其中顛簸異常,但無疑是唯一的捷徑。夙止慶幸自己有了一身功夫,否則猴年馬月也到不了。


    若用一句話來形容夙止。那就是,被打了雞血的汗血寶馬。當然這不止速度,還有充饑時隨手采摘的枯草枝葉。


    連夜趕路。到達靈山山底已經次日清晨。若想混進奉天邊境,她這一身白袍錦衣是不行的。


    夙止在山底稍作停頓,將背包裏唯一一件黑色素衣換上,刨了個小坑葬送了那身白袍。據何許人所說,遲淵言殤必定是翌晝皇室權貴,為了防止有人認得翌晝之物,她將錦囊擠壓塞入匕首內和玉佩一並塞入褻衣。緊裹胸部,墨發盤成男子發髻,取出少量自練藥汁將麵容稍作修改。柔和並嬌豔的五官呈現出一副菱角分明的男子端正感。做完這一切,夙止才稍喘了口氣,靠在樹上打了個盹。


    累。疲憊感讓夙止很快沉睡起來。睡的並不沉,隻兩個時辰,夙止在睜開眼已是衣服神采奕奕的姿態,一雙如星辰的眼睛閃閃發光。


    奉天邊境坐落著奉天守城,其城中大多關於貿易出入和防守兵部。夙止從守城兵力最稀少處,坐等良機。這一等便是日落。夙止在黑暗中猶如一道黑色煙嫋,輕飄飄卻速度極快。


    而城下,正打盹的兩個士兵,眨了眨了眼睛。


    其中一人說:“你有沒有感覺有什麽飄過去了?”


    另一人說:“你是累花了眼吧。奉天現在正如虎添翼,橫掃天下。誰敢擅闖。別鬧了,我先睡會兒。”


    夙止一直到了城中街道才停下來,整理整理了衣物,夙止從街道口拐出來,進入人群裏,嘴角一抹笑。


    守城不比奉天主城天城繁華,此時四月天日剛落,街道上人群就稀少起來。夙止五年來第一次下山,心裏不觸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燭火萬家,好一片燈紅柳綠景象讓夙止不由心裏有些酸楚。她四處張望了片刻,尋到一處酒家。還未踏進,敏銳的知覺就告訴她,有人已經盯上她了。一道讓人不寒而栗的視線。夙止的腳步沒停。


    “這位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店?”迎上來的是一個看上去年輕而憨厚的夥計,他直愣愣的盯著夙止,眼神有些飄忽。


    夙止嗓音一轉,略微低沉:“住店。”


    “好咧。麻煩公子登記一二。”小二眯著眼睛笑的花枝招展。頓了頓又說:“公子長得真好看。”


    夙止提筆時,手指一頓。猶記當年遲淵為了讓夙止練習這毛筆字,足足罰她抄了不下百本十一國訓。夙止垂了垂眼簾,寫了蘇止二字。


    夙止回頭對那夥計璀璨一笑,眼神帶光迷得那小夥計神魂顛倒。夙止卻不以為然的帶著身後那抹視線,平穩的上了樓。


    夙止到了房間才驚覺,這古代房子味道不止好聞,裝修還真不是一般的高雅大氣上檔次,原本那些深藏體內的小天真促使她一邊東摸摸西瞧瞧,一邊往嘴裏塞一些讓自己嗓音更低沉渾厚的藥丸,好一副鄉下姑娘進城的感覺。雕花誒,嘖嘖嘖嘖。奢侈。真奢侈。


    門口略微響動,夙止輕哼。不知為何,單憑這一身涼意,夙止就確定與那冰冷的視線相差無二。


    這麽快就跟上來了?夙止將隱藏在衣服下麵的佩劍拿出,別再腰間,故作自然的打開門。微愣。


    門外一少年,夙止生覺當她看見那人的一瞬間,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隻能硬生生的從腦海裏閃出耳熟能詳,卻當真恰當的一塌糊塗的句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蓮遲淵一身青紫色長袍,素而如蓮噴然綻放,過道處無不徒留一抹清香。他個子挺拔了許多,五官也愈發精致,像天賜美玉,精新雕刻。眼神清冷而灼人。


    他沒想過夙止會開門,所以在夙止開門的一瞬間,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視線一轉對上了夙止的眼。


    奉天近年來攻其周邊小國,將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兵部又大肆增長,前些天聽聞淨山探子說,有大批人員調動,過境往靈山方向潛伏,像是發現了啟山位置。多年來,啟山淨山都是兩大國心腹之位,如此一來,啟山現在已經近乎全部遣散了弟子,若遭伏擊,必定凶多吉少。蓮遲淵無法返回啟山,隻能命言殤從翌晝出發在啟山周邊埋下伏擊,而他在奉天邊境尋求探視情報,領一對人,若發現真有秘密人員從啟山而下或靈山而歸,不惜一切代價剿滅,俘虜。


    即便是在奉天境內。他想知道,啟山境況如何,也想知道,任何有關於夙止的消息。那個跟在他身後整整兩年的跟屁蟲。那個讓他鬼使神差的足足喝了一壺涼茶的小鬼。


    而怎麽也沒想過,他還未出境去靈山就有個身影從越過邊境竄出來。一路追隨,蓮遲淵並不確定眼前這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人,是啟山之人還是奉天組織裏的人。而隻確定此人必定有武功,不然根本察覺不到他微乎其微的注視,甚至佩劍都擺在了隨手出招的位置。


    夙止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人,覺得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盯著另一個男人一直看有些荒唐,便輕聲咳了咳,低沉而渾厚的嗓音響起:“公子跟著在下,可是有事?”


    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妥。萬一人家死不承認,自己豈不是找事。夙止啊夙止你怎麽也是二十一世紀女性,白瞎了上天賜你的一張好皮囊,見了個帥哥就不會說話了。話雖如此,可眼睛卻著了魔似地移不開半分。


    蓮遲淵正打算從眼前這小少年身上下手,不料倒被反搭了訕。嘴角一揚說道:“方才見公子背影堪熟,想必認錯了人。敢問公子可是奉天人?”


    夙止轉了轉黑眼珠,啟唇一笑:“是。”


    蓮遲淵表麵不動,心下卻想,排除前者,奉天人士,不從城門而入,夜深時分越境而歸。實在可疑的緊。眉色一揚,笑道:“不瞞公子,在下翌晝人士。初來奉天做些生意,對奉天境況多有不解,可否請教公子一二?”


    夙止被蓮遲淵這一笑,攝了魂魄。心下卻一涼,怎麽看這公子哥也不像做小本生意的人,找上自己的理由也牽強的很。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以推辭不了,這少年又是翌晝人士。不如將計就計。


    想及此,夙止伸手做出請,將蓮遲淵迎入室內。


    清雅一居,兩人一人一紅椅,姿態優雅折煞旁人。


    夙止自顧自的酌了一杯茶遞與蓮遲淵:“公子自來自翌晝,必然對翌晝了解非常,實不相瞞。在下明日正要背負家命啟程去翌晝。若相識公子,也算是緣分一場。若公子肯坦誠以待,蘇某願意交公子這一個朋友。鄙人蘇止,流蘇之蘇,不止於此之止。”


    蓮遲淵手中茶驀然發燙。蘇止。夙止。若眼前人是個女子,蓮遲淵當真會誤以為真的會是夙止。但又怎會是她?既不是,心中莫名厭惡起這名字,這眼神,似心愛之物被玷汙。輕蹙眉角。


    抬眼將夙止望進眼中,越看越覺得心裏發緊。抿了一口茶,道:“蘇公子抬舉。在下瑣事也已經辦的差不多了,若不嫌棄,鄙人願作陪,和蘇公子一並回翌晝。”


    “當真?”夙止一個激動脫口而出。


    蓮遲淵望著眼前的蘇止,嘴角不易察覺的一抹冷笑,一閃即逝,點點頭道:“公子像極我一個故人,既然交了蘇公子這個朋友,能幫到蘇公子也是在所不辭。但在此之前,想請教蘇公子一個問題。”


    夙止心裏懷著感激,沒想到自己如此幸運。本就不經世事的夙止對人情世故實在了解的可憐,一腔善心在此刻卻用錯了地方,她還真當眼前這男子是個心慈意善的人。


    眉頭揚起,語氣輕快:“公子但說無妨。敢問公子姓名。”


    蓮遲淵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自然,他看著夙止一字一句的說:“越澤,最近常有人說,奉天境內周邊兵力調動頻繁,甚至越境前往靈山,所謂何事?”


    夙止原本微笑的嘴角停此一頓。奉天的兵?那啟山之劫**不離十跟這奉天脫不了幹係。夙止尷尬的笑笑:“越公子這個問題,我實在無法解答。奉天國事,鄙人向來不多聽多聞。”


    蓮遲淵也附和著笑笑,他起身朝夙止拱了拱手道:“如此。恕越某唐突了。若蘇公子有心,明日午時,待我結了手上的事,便和蘇公子一並回翌晝。”


    夙止傻了吧唧的點點頭,含笑揮手。卻沒看見蓮遲淵在轉身的瞬間,寒氣從眼看滲出。


    蓮遲淵冷笑,這傻貨。三兩句就漏洞百出,神情極其不自然。去翌晝是嗎?去了翌晝你身上那些秘密將全部公諸於世。不管你去翌晝所謂何事,都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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