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敦親王的隊伍離開之後,茶家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沒想到你剛剛過來,就被人送進了這裏。怎麽樣,一日天堂,一日地獄的滋味如何?”浪燕青嬉皮笑臉的看著另一間牢房的紫清苑,語帶調侃的說道。


    “哪有那麽誇張?”我閉著眼睛,笑得一派溫柔。“誰能肯定富貴金屋就一定是天堂,而窮酸牢房就一定是地獄的。身處天堂地獄,無關於環境好壞,關鍵在於一個人的心態如何。如果心中愁苦,就算身處高樓廣廈也不過是地獄一座。如果心中歡喜,就算身處茅房草屋,也是天堂一樣美好。”一切都在自己的計算之中,反正這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既來之則安之。


    “得了,你的這番話不像是你這個身份的會說出的話,倒像是是廟裏的和尚說出來的。怎麽,難道你想出家當和尚去?”浪燕青原本想調侃紫清苑的,可是卻沒有成功,反倒被他這些胡言亂語說的有些繞不清楚。紫清苑的話有什麽意思,他自然是知道的。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的心態問題。但他偏偏還要多說這些廢話,倒是讓浪燕青覺得麻煩,也深深的覺得自己就不該找這人的麻煩。


    不過雖說他的話有調侃的成分,但是卻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關心紫清苑的情況。畢竟前一刻還是萬人追捧的高高在上的敦親王,下一刻卻被人押進了牢房之中,而且是沒有任何理由的。這樣的落差,他擔心紫清苑會不會生氣。這種落差他是習慣了的,但是這個一直養尊處優的親王殿下可不一定。沒想到,這人卻似乎很是適應的樣子,讓浪燕青對他這個人更加的好奇起來。


    “唉,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浪燕青站了起來,抓住了牢房的柵欄,有些好奇的問道。這牢房不同於一般的牢房,這些困住浪燕青和紫清苑兩人的都是生鐵打造的。沒有鑰匙,是無法打開的。這也是相當熟悉浪燕青的怪力的人專門為了克製他而製造的。


    “有什麽好生氣的?這樣的事情,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我睜開眼看著對麵的浪燕青。“雖然做了種種準備,不過還是被那個人猜出了我的身份。”


    “那個人?”浪燕青疑惑的看著紫清苑。“你似乎知道很多東西的樣子啊?”


    “我知道的不多,剛剛足夠保命而已。”我衝著浪燕青笑了笑。“那個人的事情,在我離開皇宮之前,霄太師就已經提醒過我,來到茶州一定要小心,不要輕舉妄動。茶家出現了一個怪物,這是霄太師在我出發之前特意告訴我的。”這話是騙浪燕青的,霄太師那個老狐狸會提醒我這件事情就怪了。他恨不得我出一次洋相呢。就算是在原本的劇情裏,這件事也就隻有朝廷三師自己知道。我說這個隻不過是為了提醒浪燕青此行要小心罷了。


    “怪物?”浪燕青聽見這個一聽就不簡單的用詞,心裏也有所警惕。


    “已經是十四五年前的往事了――茶太保因事返因故裏,回來後一直關在房內數天不出。他若有所思的說道:‘茶家大概是被怪物侵占了。’而不久之後,他的獨生子與兒媳被人暗殺在家裏,但卻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人。這件事你知道的吧?“我看著浪燕青,問道。


    ”嗯。”浪燕青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怎麽會不知道,因為覺得茶老爺子那樣精明的人都沒有辦法找到凶手,替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報仇,那個凶手一定很厲害,所以他對這件事情記得特別清楚。“難道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浪燕青驚訝的看著紫清苑,他不認為紫清苑會把看起來毫無關係的兩件事放在一起來說,那麽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這個了。


    “茶太保的夫人是神之血族縹家的千金,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本尊’,英姬夫人擁有預知能力。在這樣的人的眼皮底下,殺掉茶太保與她的子嗣,如果這樣的人都能不被稱為怪物,那我就不知道還有什麽樣的人夠資格。英姬夫人與茶太保都知道殺他們兒子與兒媳的凶手是誰,但是因為那個人做的太過完美,連一絲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單憑猜測是無法將那人治罪的,一切都要講證據,所以就算知道凶手,也無法將其定罪。”我一邊說一邊觀察浪燕青的神色。他總算是收起了即使被關進這個鐵牢之時也有的輕鬆,麵色一時沉了下來。


    “茶家有這樣的人,我怎麽會不知道?”浪燕青這才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但是他摸著頭將那些茶氏族人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發現有符合紫清苑說的這個人。但是他也知道紫清苑是不會說謊的,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在確定了自己依然想不出那個人是誰的時候,浪燕青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了。


    “正因為連你這個了解茶氏一族的人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這個人才會更加可怕。所以我會被與你一起抓住,關進這裏,心裏也有了準備。”我抬頭看著漆黑的房頂,淡淡的說道。


    “你是說,那個人已經看穿了我們所有的計劃?”浪燕青睜大眼睛看著紫清苑。


    “嗯。”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以茶朔洵的聰明才智,這計劃也能輕易地看穿。


    “但是他明知道你的身份,還將你抓了起來。這...”浪燕青有些擔心獨自一人在外麵的紅秀麗了。如果對方真是如此聰明的人,那秀麗小姐不就麻煩了。雖然不會有什麽大的安全問題,但是能不能在約定的時間到達約定的地點,這是一個大問題。


    “這有什麽。他很清楚,我是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所以他才敢這麽大膽的將我抓進來。不然,光是一個擅自扣押皇族的罪名,就足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而且這次來抓我們的人,並沒有那個人在裏麵,就算真有什麽事情,他也可以撇得一幹二淨。”我心裏越發佩服起茶朔洵來,每一步都計劃的如此周密,如果他肯把這些用在正道上,也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了。


    “那這麽說,你是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了。”浪燕青看著紫清苑,以肯定的語氣說著這話。


    “茶家的人我雖然沒有你那麽了解,但是表麵上的資料還是有的。尤其是這一年以來,藍楸瑛著重的調查了茶家所有人的資料。憑著那些資料也能猜測出幾分。”習慣性的將手攏進袖子裏,想要抓住自己從小帶在身邊的匕首時,才想起來那把匕首已經被衙役收走了,心裏暗自苦笑了一聲,因為越來越接近茶朔洵,心中多了幾分不安,想要靠著自己習慣的東西來給自己安全感,這個習慣還真是改不了。身處黑暗或者曾經生活在暗處的人似乎都有這個習慣。


    “我怎麽不知道?”浪燕青看事情一般靠自己的直覺,雖然他感覺有哪裏不對,但是真要讓他說卻無法說明白。分析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有副官鄭悠舜幫他做的,有那麽能幹的副官他幹嘛要費那麽多的腦筋去想這些自己永遠不可能學會的事情。反正他的任務隻是要保證自己的性命和其他州官的性命而已。


    “現在把持著茶州的人是茶太保的弟弟茶仲障,對吧?”這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並沒有打算讓浪燕青回答。但是浪燕青卻不由自主的點了一下頭。“也就是說現在最有可能登上茶家宗主之位的也就是茶仲障那一房的人。茶仲障年事已高,就算登上宗主之位也是做不久的。隻要不出意外,這個位子到最後自然是落在他的後人身上。茶仲障隻有一個獨子,現在處於下落不明之中。那麽剩下的繼承人就在他的那三個孫子裏麵。以燕青你對茶家的了解,那三個人裏麵誰最有可能是繼承者呢?或者說,你認為誰最有可能是那個怪物?”已經提點的這麽明顯,如果他再猜不出來,就太笨了。


    “長孫茶草洵是不可能的,他有勇無謀,不可能猜到你的身份。能夠將茶老爺子的獨子及兒媳不動聲色的殺害,還沒有留下半點證據,與其說他做不到,倒不如說比起暗殺這種事情,他更傾向於直接光明正大的殺上門去。三孫茶克洵這個人我還是了解的,因為仰慕已經故去的茶太保,他本人不自覺的處處模仿著茶老爺子,性格比較隨和,有懦弱的一麵,比起行事果斷的茶老爺子,多了許多猶豫。而且在關於將英姬夫人囚禁起來的時候,他也曾阻止過。隻可惜人微言輕,在那群已經被利益衝昏頭的茶家人之中,沒有一個人肯聽他說的話。至於二孫茶朔洵,我沒怎麽接觸過,所以不太清楚他的為人,隻聽人說他是一個浪蕩公子,無所事事,遊手好閑,對於茶家的事情一向不怎麽關...心。”浪燕青從那三個人裏挑著自己熟悉的先說,在說到茶朔洵的時候,他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紫清苑。“難道是他?”


    “嗯,根據我的分析這便是最大的可能了。”我點了點頭,承認了他的猜測。


    “這怎麽可能?雖然我不太清楚他那個人,但是如果他真的那麽厲害,茶家不是應該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嗎?”浪燕青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他沒有動手,隻是說明他不在乎權利。就如同你說的那樣:浪蕩公子,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現在插手這件事情,大概也隻是覺得好玩。不過這也隻是我根據現有的資料所得出的猜測罷了,聽聽就好,不需要太在意。”最後我添了這麽一句,暗示提醒的目的已經達到,其他的就需要他自己好好想想。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怎麽可能不在意?”浪燕青苦笑了一聲,雖然他對自己說,這不太可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就是紫清苑分析的那樣。


    “你也別那麽憂心忡忡的,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就順其自然吧。那個人選擇將計就計,我們也可以給他來一個將計就計。”看著被我打擊到或者說被事實打擊到的浪燕青,我好心安慰了幾句。


    “這話怎麽說?”浪燕青一聽有了應付的辦法,立刻來了精神。一臉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樣子,讓人不由好笑,好像剛才那個憂心忡忡的表情不曾在他臉上出現過一般,真是和小孩差不多的性子。


    “天機不可泄露。”我回答道,說計劃現在還不是時候。看他因為我的話,重新變得垂頭喪氣的模樣,輕笑了一聲,閉著眼睛,不再說話。


    “哼,不說就算了。”浪燕青憤憤然的舞了舞拳頭,又重新坐回了原地。學著紫清苑的樣子,閉目養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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