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個城市剛進入九月，白天依然酷暑難耐，一入夜已經略有秋高氣爽的態勢。空氣微涼，淺淺地帶著白天焦躁的塵土味。
程家森穿著禮服緩緩地從老舊的居民樓裏走出來，岌岌的高跟鞋她並不是很適應，所以分外小心。今天她難得花了妝，盤起了長發，頗有淑女的樣子。
戎博維坐在車裏，轉頭看到雪白的身影。她一身斜肩的長款禮服，身材高挑，高貴優雅。盤起的發襯得小臉精致，白淨無瑕。她微微羞澀，嫋嫋婷婷地走向他。
他記起小時候姥爺逼他學唐詩宋詞。姥爺總說中國的根不能丟，所以每個周末，他在姥爺的書桌前，用洋腔洋調的中文，饒有模樣地誦讀詩詞。當時他並不能深解那些文縐縐的詩文，但現在他腦海裏卻想起一句：
輕盈照溪水，掩斂下瑤台。
原來寫的就是這個意思。
他走下車，為她開門。她輕輕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車裏沒有開冷氣，涼涼的風從半開的窗口吹進來，惹人一身清爽。電台放著音樂，喃喃唱著撩人心炫的情歌。
戎博維一聲不吭，專心開著車。程家森心裏不安，是不是自己打扮不夠得體，讓他生氣？
二
到了目的地，他也下車為她開了車門。今晚的他特別紳士，也似乎特別疏遠。
程家森跟著他進了酒會的露天會場，看到酒會的陣仗，嚇了一跳。這裏的會場極大，但是衣香鬢影，人來人往，並不顯得寬敞。周邊布置豪華，燈光璀璨。長桌上擺盤講究，餐點齊全。中間還有個大泳池，盤桓著一眾比基尼美女，引人注目。四周男士們觀賞著美女，舉杯喝酒，似乎都很享受。果真酒池肉林。
程家森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第一次畏懼地想往後躲，不自覺地拉住了戎博維的衣角。
戎博維一怔，隨即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臂彎裏，帶著她穿過美女如雲的會場，往遠離泳池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處餐台旁，他說：“這裏比較安靜，你可以隨意吃點東西。”
她微微一笑，又說了“謝謝”。
戎博維不時看她心滿意足吃著東西，今晚的程家森尤其招人覬覦，一進門，他就發現好多雙眼睛在打量她，他有點後悔將她帶來。
程家森並沒有注意戎博維的擔憂，反而拿著餐盤滿臉欣喜地對他說：“這個真好吃，你應該嚐嚐。”
他又恢複鄙夷她的樣子。“一吃就露出本性。你應該嚐嚐那邊的鵝肝夾麵包，應該更好吃。”
她興奮地跑過去拿了一塊，咬進嘴裏，他沒有騙人，果真很好吃！
她一連拿了好幾塊，好心地給戎博維也捎上。轉身卻看到他望著入口處。她走過去問：“看到認識的人了嗎？”
他點點頭，說“我去和齊氏的崔經理打聲招呼，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跑，也不要喝酒。有什麽事打我電話。”
她乖順地點點頭，齊氏的崔經理，不就是她公司所屬“大齊”企業的總經理嗎？她不能耽誤他工作，所以即使不安，也願意一人麵對。
三
“你是bowie的朋友？”
程家森正喝著果汁吃著餐點，突然有個男人過來對她說話，她一緊張，立馬放下餐盤，端莊地站好。
“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十分禮貌。
“沒錯，你是bowie的朋友。”他非常肯定。
bowie？難道是戎博維？
他繼續說：“你身上穿的這件禮服是我設計的，名字叫天使。那天bowie打電話問我要，沒想到是拿給你穿。”
原來他是戎博維口中提到的混時尚圈的朋友。她覺得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我並不知道這些，所以穿了你的設計。”
他擺了擺手，說：“我要感謝他拿給你穿，我曾找了好幾個模特試穿，都沒有我要的感覺，她們雖然時尚，卻無法表達不識人間煙火的氣質。你有，而且是墜入凡間的天使，很美，非常適合你。”
程家森被人誇獎，不覺臉紅。“你的設計非常棒，我很榮幸能穿上你的衣服。”
他伸出手，說：“我是martin，很高興認識你。”
程家森也伸出手。“我叫程家森，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martin的穿著並不像周圍的男人一樣正式，衣服的細節透露特別的時尚元素，他的個子高大，天生衣架子身材，麵容親切，似乎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以前她看電視劇，總覺得時尚設計師都流裏流氣，看到他才覺得自己想法老舊。
“你是這個酒會的主辦人嗎？”她問。
“你怎麽知道？”他感到好奇。
“因為今天來參加酒會的人衣著光鮮前衛，像是個服裝發布會，所以我猜必定是一個有時尚眼光的人主辦的。”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bowie選的女伴果然與眾不同。對了，bowie呢？”
“他去和崔經理打聲招呼。”
martin一臉無奈。“他果然還是這麽專注於工作，我原本隻想邀他來放鬆一下，和美女打打交道，沒想到他時時不忘他的事業。”
她尷尬一笑，原來戎博維堅持帶她來，是為了擋掉朋友好意推薦的美女。
martin喝了一口手上拿著的香檳，說：“我和戎博維是發小，一起在美國長大。小時候玩在一起，感情特別好，我們倆是典型的人憎狗嫌的調皮蛋。他姥爺曾是革命年代的司令官，所以對他特別嚴格，給他製定了詳細的成長計劃。可是他總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搞得家裏烏煙瘴氣。ben沒少跟在他屁股後麵收拾。”
他突然停了下來，又說：“後來他就變了，變得事事聽從家人，學什麽都很快。念最好的大學，取得最好的學位，還一步一步地創造自己的事業，他姥爺現在要是還活著，一定很開心。”
程家森心裏有疑問，卻不方便過問戎博維地家事，隻能說：“戎博維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martin對她興趣大增，問：“你和戎博維認識多久了？”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算兩年前的時間，隻說：“大概兩個月。”
“看起來他對你很好。”
程家森微微蹙眉，她隻不過是來被他利用來當擋箭牌的。
martin仰頭喝下杯中的剩酒，意味深長看著她說：“程家森，千萬不要把感情寄托在bowie身上。”
她駭然怔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martin，你怎麽在這裏？”戎博維一派輕鬆，冷酷地走到他們麵前。
這個城市剛進入九月，白天依然酷暑難耐，一入夜已經略有秋高氣爽的態勢。空氣微涼，淺淺地帶著白天焦躁的塵土味。
程家森穿著禮服緩緩地從老舊的居民樓裏走出來，岌岌的高跟鞋她並不是很適應，所以分外小心。今天她難得花了妝，盤起了長發，頗有淑女的樣子。
戎博維坐在車裏，轉頭看到雪白的身影。她一身斜肩的長款禮服，身材高挑，高貴優雅。盤起的發襯得小臉精致，白淨無瑕。她微微羞澀，嫋嫋婷婷地走向他。
他記起小時候姥爺逼他學唐詩宋詞。姥爺總說中國的根不能丟，所以每個周末，他在姥爺的書桌前，用洋腔洋調的中文，饒有模樣地誦讀詩詞。當時他並不能深解那些文縐縐的詩文，但現在他腦海裏卻想起一句：
輕盈照溪水，掩斂下瑤台。
原來寫的就是這個意思。
他走下車，為她開門。她輕輕地對他說了聲“謝謝”。
車裏沒有開冷氣，涼涼的風從半開的窗口吹進來，惹人一身清爽。電台放著音樂，喃喃唱著撩人心炫的情歌。
戎博維一聲不吭，專心開著車。程家森心裏不安，是不是自己打扮不夠得體，讓他生氣？
二
到了目的地，他也下車為她開了車門。今晚的他特別紳士，也似乎特別疏遠。
程家森跟著他進了酒會的露天會場，看到酒會的陣仗，嚇了一跳。這裏的會場極大，但是衣香鬢影，人來人往，並不顯得寬敞。周邊布置豪華，燈光璀璨。長桌上擺盤講究，餐點齊全。中間還有個大泳池，盤桓著一眾比基尼美女，引人注目。四周男士們觀賞著美女，舉杯喝酒，似乎都很享受。果真酒池肉林。
程家森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第一次畏懼地想往後躲，不自覺地拉住了戎博維的衣角。
戎博維一怔，隨即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臂彎裏，帶著她穿過美女如雲的會場，往遠離泳池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處餐台旁，他說：“這裏比較安靜，你可以隨意吃點東西。”
她微微一笑，又說了“謝謝”。
戎博維不時看她心滿意足吃著東西，今晚的程家森尤其招人覬覦，一進門，他就發現好多雙眼睛在打量她，他有點後悔將她帶來。
程家森並沒有注意戎博維的擔憂，反而拿著餐盤滿臉欣喜地對他說：“這個真好吃，你應該嚐嚐。”
他又恢複鄙夷她的樣子。“一吃就露出本性。你應該嚐嚐那邊的鵝肝夾麵包，應該更好吃。”
她興奮地跑過去拿了一塊，咬進嘴裏，他沒有騙人，果真很好吃！
她一連拿了好幾塊，好心地給戎博維也捎上。轉身卻看到他望著入口處。她走過去問：“看到認識的人了嗎？”
他點點頭，說“我去和齊氏的崔經理打聲招呼，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跑，也不要喝酒。有什麽事打我電話。”
她乖順地點點頭，齊氏的崔經理，不就是她公司所屬“大齊”企業的總經理嗎？她不能耽誤他工作，所以即使不安，也願意一人麵對。
三
“你是bowie的朋友？”
程家森正喝著果汁吃著餐點，突然有個男人過來對她說話，她一緊張，立馬放下餐盤，端莊地站好。
“您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十分禮貌。
“沒錯，你是bowie的朋友。”他非常肯定。
bowie？難道是戎博維？
他繼續說：“你身上穿的這件禮服是我設計的，名字叫天使。那天bowie打電話問我要，沒想到是拿給你穿。”
原來他是戎博維口中提到的混時尚圈的朋友。她覺得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我並不知道這些，所以穿了你的設計。”
他擺了擺手，說：“我要感謝他拿給你穿，我曾找了好幾個模特試穿，都沒有我要的感覺，她們雖然時尚，卻無法表達不識人間煙火的氣質。你有，而且是墜入凡間的天使，很美，非常適合你。”
程家森被人誇獎，不覺臉紅。“你的設計非常棒，我很榮幸能穿上你的衣服。”
他伸出手，說：“我是martin，很高興認識你。”
程家森也伸出手。“我叫程家森，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martin的穿著並不像周圍的男人一樣正式，衣服的細節透露特別的時尚元素，他的個子高大，天生衣架子身材，麵容親切，似乎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以前她看電視劇，總覺得時尚設計師都流裏流氣，看到他才覺得自己想法老舊。
“你是這個酒會的主辦人嗎？”她問。
“你怎麽知道？”他感到好奇。
“因為今天來參加酒會的人衣著光鮮前衛，像是個服裝發布會，所以我猜必定是一個有時尚眼光的人主辦的。”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bowie選的女伴果然與眾不同。對了，bowie呢？”
“他去和崔經理打聲招呼。”
martin一臉無奈。“他果然還是這麽專注於工作，我原本隻想邀他來放鬆一下，和美女打打交道，沒想到他時時不忘他的事業。”
她尷尬一笑，原來戎博維堅持帶她來，是為了擋掉朋友好意推薦的美女。
martin喝了一口手上拿著的香檳，說：“我和戎博維是發小，一起在美國長大。小時候玩在一起，感情特別好，我們倆是典型的人憎狗嫌的調皮蛋。他姥爺曾是革命年代的司令官，所以對他特別嚴格，給他製定了詳細的成長計劃。可是他總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搞得家裏烏煙瘴氣。ben沒少跟在他屁股後麵收拾。”
他突然停了下來，又說：“後來他就變了，變得事事聽從家人，學什麽都很快。念最好的大學，取得最好的學位，還一步一步地創造自己的事業，他姥爺現在要是還活著，一定很開心。”
程家森心裏有疑問，卻不方便過問戎博維地家事，隻能說：“戎博維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martin對她興趣大增，問：“你和戎博維認識多久了？”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算兩年前的時間，隻說：“大概兩個月。”
“看起來他對你很好。”
程家森微微蹙眉，她隻不過是來被他利用來當擋箭牌的。
martin仰頭喝下杯中的剩酒，意味深長看著她說：“程家森，千萬不要把感情寄托在bowie身上。”
她駭然怔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martin，你怎麽在這裏？”戎博維一派輕鬆，冷酷地走到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