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因為撒旦基金收購的時候,成本基本上是每股37港元,現在,股價不斷下跌,已經落到了30港元了,如果我現在按照市價賣給你tvb股票的話,我的虧損可不小啊……至少,我算算,他們虧損至少兩個億港幣。”夏小洛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唉,這次玩大了,金融,看來真不是能隨便玩的啊……雖然撒旦的主管和我私交不錯,但是,資本從來都是為了追逐利益而存在。邵先生,我一直很尊重你,但是我總不能讓他們給我麵子,而虧損啊……您也在商界打拚多年,應該知道,這世界沒有這個道理的啊……我,真是愛莫能助啊……”


    看著夏小洛那悲哀自憐的表情,一副愁容滿麵的樣子,邵一夫好懸沒吐血。


    狗都知道夏小洛在說謊,夏小洛不會傻到在股價37元的時候,去收購tvb,肯定是股價被打倒穀底的時候,再反手做多,吸收籌碼。


    可是,問題是,夏小洛死不吐口,說自己虧了,邵一夫也沒有辦法啊。


    這次,邵一夫他們人情真是做得很到位,不僅僅幫夏小洛解決了何夏集團的政治上的危機,還把許小曼他們接到香港旅遊,人情攻勢打得很徹底。


    沒想到,這位夏少爺卻是一個如此麵厚心黑,油鹽不進的主兒。


    這意思很明顯,邵氏要想按照撒旦做空tvb之前的股價,也就是每股37港元買回這些股份。


    “這個……”邵一夫臉色微紅,被人逼迫到死角,卻沒有一點反擊的餘地,真是很悲催的事情啊。“我想,我們可以聯手把股票價格作上去。撒旦發出對tvb惡意並購的聲明,股價會應聲而漲,這樣的話,夏先生再趁機拋售,等過段時間,撒旦再發表聲明,說並購方案暫緩,股票會洛下去,然後,我們邵家再重新收購……夏先生看這個方案如何?”


    夏小洛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邵一夫,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哎呀,真是很高明的手段,真是讓我這內地佬長見識了!不愧是在香港金融圈打拚多年的老前輩啊,小洛佩服佩服啊……”


    邵一夫不禁微微得意,這種操作手段是莊家很常用的手段,但是在1990年代,並購基金剛剛出現的年代,這種手法還是很新穎,在香港資本市場上也是屢試不爽,邵一夫擅長總結和學習,發現了並購基金一旦發表並購要約的話,這種情況下,標的股票的價格肯定會上漲……


    驀地,邵一夫不禁臉色微微一紅,因為,他發現了夏小洛微微眯著的細長的眼睛裏,裏麵並不是崇敬而是——不屑。


    邵一夫的心不禁微微一沉。


    果然,隻聽夏小洛不屑地道:“但是,這種情況下,是零和博弈,你邵家是賺了,我也賺了,但是,誰虧了呢?”


    邵一夫微微一愣,他沒想到夏小洛竟然提出這個問題。


    隻見夏小洛站了起來,負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綠樹藍天,留給眾人一個倔強的背影。驀地,他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邵一夫,微笑著道:“我告訴你吧,虧的是那些可憐的中小股民啊……”


    “不錯,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在東亞的資本市場,完全遵循著勝者全得的規則,大股東、機構投資人、乃至監管者,有著信息的優勢,有著資金的優勢,翻雲覆雨,玩弄於中小股民之中,想讓股價漲股票一準會漲,想讓股價跌,股票一準兒會跌。其實,說起來,十大家族都一樣,經營實業,不如玩股票,正經的玩股票,不如剝削股民錢來得快……”


    夏小洛的臉微微漲紅了一點,雙目卻如同冰山一樣冰冷,又如同利劍一樣鋒利,在夏小洛這種目光的注視下,邵一夫不禁感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夏小洛繼續道:“可是,我不願意掙窮人的錢!”


    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讓在座的幾個人都猛然一震!


    那一刻,用小學課文裏常見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他的背影,瞬間高大了起來……”


    夏小洛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不是我站在道德製高點,而是,我這人生來有個毛病——不畏強。和升鬥小民鬥有什麽意思?從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飛在天空的鷹身上拔下幾根翎毛來才好玩呢!”


    在座的黃卓聽了這幾句話,恨不得抱著夏小洛親上一口,夏小洛你太拉風了,問這世間誰敢衝香港十大家族發飆?唯有夏小洛!唯有洛少爺!


    身為你的死黨,我驕傲!黃卓覺得現在很想手舞足蹈一番,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那樣的話,肯定被當成瘋子,傳出去也太不像話了,手在西裝口袋裏摸索一下,拿出一盒雪茄,彈出一隻,拿出打火機點了,深深地抽了起來。


    痛快啊!


    胡野萍此刻卻有點如坐針氈之感,說實話,他不是多事的人,也不是一個愚笨的人。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


    胡野萍現在以新華社香港分社的身份在香港活動,其實,他的職權絕非表麵的一個報社的記者站站長或者分社社長所能涵蓋。


    其實,他在香港的職權非常龐大,類似於華夏政府在香港的隱形代表,負責搜集情報、維持香港回歸前的穩定等重任。


    隻是雙方還沒完成政權的交接,現在,這裏還是大英帝國的殖民地,華夏政府不能派出政府機構,所以,隻能用媒體的名義來活動。


    胡野萍來到香港後,邵家非常有政治眼光,主動為新華社香港分社在本地的活動提供了很多便利。


    所以說,他胡野萍欠著邵一夫一個大大的人情。


    而邵一夫被夏小洛的上帝之手和撒旦來打壓以後,尋求幫助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胡野萍。


    因此,胡野萍非常希望二人能夠握手言歡。


    沉思片刻,胡野萍道:“夏少爺,邵一夫先生並沒有想剝削中小股民的意思,隻不過,現在邵家的財務狀況也不很好,在內地中原省新陽市有著十幾個億的直接投資,現金流很緊張,所以,他才想著……能夠低價贖回股票,哈哈……邵先生也是古道熱腸的人,一直強調企業與股東以及其他利益相關者共同成長,這一點上,他和沈家可是絕對不同的啊……”


    夏小洛這句話簡直就是在說——我就是在訛詐呢!而且,我知道你很強,可是,我不願意對付弱者!


    邵一夫一想,登時明白了夏小洛的為人,忽然想起來,夏小洛帶領撒旦和上帝之手攻擊沈家就是因為沈家的上市企業出現了掏空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等剝削小股民的事情。不禁後悔不已,自己這不是往槍口上撞麽?


    夏小洛這份霸氣,這份剛毅果敢,更是讓他又驚又怕。他連連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我邵一夫說錯話了,也是手頭太緊,急紅了眼,這種下作的手段,我們不應該去做的……夏先生批評的是……”


    夏小洛偏過頭看著邵一夫,隻見他滿麵羞慚,態度謙卑,一個垂垂老者為了一生基業作出這副姿態也的確不容易,而且,邵一夫從頭到尾沒有提起自己在新陽直接投資十幾億的事情,沒有一點居功自傲的樣子,單憑這副謙遜的態度也讓夏小洛有了好感,也不願意在為難邵一夫。


    夏小洛嗬嗬一笑,道:“邵先生,你不比過謙。邵氏上市公司的近三年的操作我是詳細研究過的,隻有為數不多的三次明顯的利益輸送……這在香港十大權貴家族裏麵,是最為輕微的……也許,這這是職業經理人的個人行為,和邵先生沒有關係。”


    邵一夫又驚訝又慚愧。


    驚訝的是,自己公司的確有三次利益輸送的行為,對方的研究功底的確了得,絕非浪得虛名;慚愧的是,其實,這些利益輸送也是在他的暗示下,那些高管做出來的,而這些都沒逃出對方的法眼。


    一個人偷竊很容易,但是光天化日之下,還赤身luo體地被曝光了,那,就不是一般的心理負擔了。


    他不禁羞紅了臉,道:“邵某至少有失察之過啊,今後我已經嚴加管理……”


    客廳裏的氣氛有些異樣,夏小洛總是忍不住摸著鼻子,借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在思考楚秀菡到底到了哪裏?現在,正是風口浪尖,香港十大家族恐怕都要想自己出個三長兩短,她這個時候離開別墅了?那……太危險了啊……


    黃卓很好奇的偷窺著那個他越來越看不懂的男孩,他真的隻是高中生?怎麽女朋友比自己還多?


    何詩韻早在醒過神來之後就逃上了樓,女孩的臉皮怎麽能和夏小洛相比,情不自禁時能夠忘卻羞澀,可總會有清醒的時候,再不敢在這些旁觀者麵前呆著。她昨天才趕到深圳,今天大早就跟著媽媽和許小曼來到香港,幾天的旅程困頓已極,現在得到了最想要的結果,正好上樓去補個覺。


    夏小洛有點漫不經心:“是誤會就好,我也希望隻是誤會。”


    楚秀菡和胡舒文也許對這種事情早就有過心裏準備,可是何詩韻是不可能會有的。何詩韻……


    怎麽辦?


    隻要一想到何詩韻為了從新陽趕到香港,夏小洛心中便滿是愧疚,在這種情境下,他該怎樣對女孩解釋楚秀菡?


    想到這夏小洛真是頭疼欲裂,怎麽做都是錯。見麵的時候該怎麽介紹?既不能傷了何詩韻,也不能傷了那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女孩,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該怎麽做?


    此刻,夏小洛既希望楚秀菡能趕緊出現,趕緊回來,可是,回來以後又要火星撞地球了啊!


    “咳咳!”胡野萍坐不住了,邵一夫是他領過來的,夏小洛現在這樣把人家撩在一邊不說話,他這個中間人真的很難做。“夏小洛,你現在是不是對電視傳媒有興趣?”


    “嗯?你怎麽知道?”夏小洛一愣,轉而看向黃卓,難道是剛才黃卓這麽短的時間就宣揚出去了?


    邵一夫臉色一變,夏小洛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是承認了對電視傳媒很感興趣,這就是說他不會放棄收購tvb的計劃。


    胡野萍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昨天少年既然答應了讓邵一夫過來,那就是準備好兩家和解的,怎麽現在突然變了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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