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是去府衙牢房探視武鬆,弄清案件的緣由,施恩包好傷口,吊起繃帶,服下鎮痛傷藥,休息了一會,也顧不得什麽體麵,忍著疼痛與施珊珊一起趕到府衙,可都監府的兵士把守著各個通道口,嚴格盤查來往行人。城防團練張達山也派出了心腹親隨,在牢房內不停地遊動,窺視著一切動靜。


    施恩兄妹回到家正與父親商量如何搭救武鬆之事,兵士來報:大門口有一個叫孫二娘的女人求見。


    施恩兄妹急忙來迎孫二娘,一見施恩頭上包著紗布,繃帶吊著右臂,孫二娘好生奇怪,火急火燎地問:“施恩兄弟你這是咋的啦?我那武鬆兄弟呢?”


    施恩隻好如實告之武鬆被抓入牢之事。孫二娘一聽就急了:“他們賴我兄弟犯了什麽罪?”


    “說是調戲張都監的三夫人。”


    “放他媽的狗屁,這些該殺的狗官,我兄弟是個頂天立地的真英雄。”


    施恩連忙勸孫二娘不要著急,以防被外人聽見,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一臉淚痕的施珊珊拉著孫二娘的膀子說:“姐,我哥說得是。”


    孫二娘也覺自己一著急失了口,因為施家兄妹的父親也是一個官。


    “對不起,我心裏太著急了,那我兄弟咋樣,我現在就去看他。”


    “二娘,現在牢房裏全是都監府的兵把守著,根本就進不去,別說想見到人了。”施恩攔住了孫二娘。


    那咋辦呢,他們到底想要把武鬆怎麽樣?一向行事幹脆的孫二娘也沒了主張,她在心裏尋思著,張都監特定把武鬆調進都監府,現在又把他抓了,還明火執仗地派兵把守牢房,這分明是要置武鬆於死地。


    孫二娘突然明白了,對,一定是為那快活林的事,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一個大陰謀,他們是想害死我兄弟,怎麽辦,隻有劫牢,可自己獨力難支,須得回去與張青商量一個穩妥的計策。


    孫二娘對施恩說:“你們先想辦法打聽消息,我得回一趟十字坡。”說完翻身上馬,未等施恩兄妹招呼一聲就打馬而去。


    孫二娘來時興高采烈,一路風塵一路歌,回時萬分焦慮,一懷心事向誰訴,她已忘卻了勞累,隻恨馬兒跑得太慢,她要與死神爭時間來搶奪武鬆。


    張都監派管家來請知府吃飯,席間,張都監贈送知府二百兩紋銀,請知府把武鬆這個賊配軍做成死罪,才能解去自己的三夫人遭武鬆調戲的心頭之恨。反正現在武鬆隻是個配軍,死了也無人計較。


    知府推辭未受,他對張都監說:“同仁之間怎用客氣,我用心勘察就是了。今天既來都監府,就順便看驗一下案發現場,回去也好填寫案卷。”


    知府看完現場,回到府衙,又仔細地推敲了所有材料,這三夫人在深更半夜去後花園幹什麽?怎麽又有那麽多人正好在那兒?想到這立即著人提武鬆過堂。


    武鬆在牢房裏被鎖住了手腳,行動困難,加之渾身傷痕,也不想動彈,隻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心中恨透了張都監這個笑裏藏刀的奸人,但不知自己能否保得性命,是否還有討一個說法的機會,眼下有什麽辦法能脫出囚籠?


    看自己滿身傷痕,披枷帶鎖,隻好安慰自己,聽天由命,先忍耐著,養好身體再說。


    武鬆被提到府衙跪在堂前。


    “武鬆,你可知曉,你在服刑期間又作科犯案,是要罪加一等,你如從實招來是如何調戲良家婦女的,本官念你曾經打虎除害,在江湖上算得上是一個好漢,也可從輕發落。”


    武鬆大喊冤枉,把昨晚在都監府如何如何說了一遍。


    知府聽武鬆的陳辯與自己的分析有點吻合,由此知府認定這案件不外乎兩種可能,一為二人勾搭被人撞破,女子反咬一口;二是人為設了個圈套,但不論何種情況,構不成武鬆死罪。何況乎都監府的證人證言,隻是一家之詞,都監府大動幹戈欲置武鬆於死地,其背後必有隱情。


    知府對張都監因手中有兵權而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窩了一肚子火,你既然不把我這個地方官放在眼裏,我幹嘛去為你扛木梢,弄死了武鬆使你張蒙方達到了心願,而那黑鍋卻讓我來背著,沒門,我就同你拖著。


    武鬆被發回牢房,就再也無人向他問案了。


    施恩與父親商量如何搭救武鬆的結論隻有一條,就是拿銀子砸人,即使知道鬥不過張都監一夥,但典獄長為了自己的閨女,讓施恩不要心疼錢,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把府衙所有相關的人買通,設法保全武鬆的性命。


    孫二娘回到“十字坡酒店”已是人困馬乏,張青見孫二娘這麽快就回來,而且臉布愁雲,滿腹心事,就開玩笑地說:“二娘,咋啦,武鬆得罪你了。”孫二娘一抱住張青,眼淚就流了下來:“你還說這快活話,我那兄弟又被抓入大牢了,性命不保,快想個搭救的法子,你說我那兄弟咋就這麽命苦呢?”


    武鬆又被抓入大牢,張青也吃了一驚,忙安慰說:“二娘別急,慢慢說。”扶孫二娘進裏間坐下,叫夥計倒上水來。


    孫二娘喝完水,歇了一口氣,把施恩所說的情況告訴了張青,並說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劫獄。


    “劫獄?”張青搖了搖說:“人手不夠,就憑我們兩口子,那不是明著去送死。”


    “去找魯智深、史進他們來幫忙,還有你的那些朋友。”


    “仍然不成,魯智深、史進他們都遠隔千裏,就是跑死馬,等到他們趕來,連黃花菜都涼了。再說江湖上我的那些朋友,他們哪有魯智深、史進的本領。”


    孫二娘想起了少林寺,“對,我們去找少林寺,他們有的是人,不會不管吧?”


    張青又是搖頭:“他們就是想管,也不會與官府發生衝突,他們所念的一套經無非就是不要妄開殺戒,不要濫殺無辜,你也聽說過上上個朝代的事,朝廷的兵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而且有的和尚已被殺死,那些大和尚還隻是一個勁地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孫二娘又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成,難道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看著我的兄弟等死。”


    張青沉吟了一會說:“辦法嘛,目前最好的一個辦法就是銀子,想法子把銀子送出去,能先買下武鬆的命,再作新的打算。”


    孫二娘聽了丈夫的一番話,也覺得眼前隻有這一個辦法穩妥可行,立即去地窖裏收拾銀子,她也不去想張青會不會同意,把所有的銀兩都打進了包裹,她不能再失去自己心中認定的這唯一的親人。


    張青進來看孫二娘把所有的銀兩都要拿走,有點惋惜地說:“二娘,不留一點點?”


    “怎麽,心疼銀子了?”


    “我不是心疼銀子,我是想,看來我們的‘十字坡酒店’要關門了。”


    “關就關吧,當年要不是兄弟救了我一條命,你今天那有我孫二娘這個老婆。”


    張青的笑,像個苦惱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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