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橋驛發生了殺官的大事。


    因是朝廷腐敗,官貪成性,雖然宋徽宗金口玉諭了勞軍的標準,每個軍士為一瓶酒一斤熟肉,但中書省院派來勞軍的兩個官員卻肆意克扣酒肉,中飽私囊,酒肉分到後麵的步軍就隻有酒半瓶、熟肉十兩,(半斤多點,古時十六兩製)一般的兵士都未敢吭聲,偏偏武鬆手下的一個軍校頭目就不服這個邪。


    “你們怎麽就給半瓶酒,這麽一點肉”?


    “就這麽多”。


    “不是講明的每人兩個一嗎”?


    “我們怎麽知道,你囉嗦什麽,愛要不要”。


    “這是皇上賞賜的,分明是被你們這些好利之徒克扣了”。


    “克扣了怎麽著,你這梁山反賊”。


    未招安前被稱為反賊也就罷了,現已接受朝廷招安了還被稱為反賊,這軍校頓時怒火迸發,一下子將手中的酒和肉全打在那個罵人的官員臉上。


    “反了反了,快給我拿下這個反賊”。


    軍校一聽,刷地拔出了腰間的刀,另一個官員見此潑口大罵:“豬狗草寇,至今凶性不改,你敢拔刀,你敢殺人”?


    軍校毫不示弱,“殺了你等贓官,方能泄我胸中怨氣”。


    那兩個官員還在辱罵不停,他們以為這軍校不敢殺人。


    誰知軍校上前一步,揮手一刀,剁個正著,那個官員的頭顱已落地,半張的嘴巴裏含著還沒罵出來的一句話。


    等武鬆聞訊趕到時,另一個官員已帶著幾個從人飛也似地逃跑了,否則,武鬆的刀也繞不了他。


    很快有人把殺官之事報於宋江,宋江嚇得臉上變色,這可不得了,急忙下令所有兵馬就地待命,加強管束,坐等朝廷處理。


    宋江來向吳用討教處理辦法,吳用沉吟了一會才說:“這事鬧大了,朝廷必有一番計較,蔡京、高俅肯定不會饒了我們,實在沒法隻好丟卒保車,怕就怕武鬆這條強牛會認死理”。


    提到武鬆,宋江也感頭疼,若點著了這個爆竹,必然會炸出一團火花。


    吳用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兄長,其實這事也怪不著我們,是他們克扣在先而惹出來的,剛才我去問了,前麵的馬軍都是一瓶酒一斤肉,到了後麵的步軍就隻有半瓶與十兩了,這能讓兵士們高興嗎”?


    “不管怎樣,可就是不能殺人,我們得給朝廷一個說法”。


    吳用聽宋江這麽一說,也覺得似乎在理:“兄長,應派人去找宿太尉,把克扣、殺人之事詳細稟報,求他從中周旋一下。另,還必須先把武鬆說通”。


    宋江立即分別派人去報宿太尉、逮捕殺人的軍校、傳武鬆前來議事、準備棺木裝殮中書省院那死去的官員。


    當武鬆來到時,隻聽宋江對著被逮捕的軍校放聲大哭:“兄弟啊,今日之事雖不怪你,但你今天殺人已驚動朝廷,由不得宋江做主,別怨宋江救不了兄弟,事關重大,涉及到梁山聲譽,但願兄弟如能明白宋江的一番苦心就好。嗚嗚......”


    宋江哭軍校是假,他是有意地讓武鬆知道。


    看著那個軍校,武鬆有點心痛,多好的一個兄弟,有血性,合我武鬆的性格,可看這架勢,這個軍校將被斬首示眾。


    “公明哥哥,難道一定非要殺了這個兄弟不可”?


    “法不容情,不殺難以向朝廷交代”。


    “沒有其他法子”?


    “沒有”


    吳用站在旁邊心想,不知這頭強牛會怎樣強下去?


    “公明哥哥,其實事情並不完全怪這兄弟,隻是他出頭為我們的兵士說出了該說的心裏話”


    “可他的膽子太大了,這些朝廷命官,連我心中也害怕幾分,他倒好,三句不合就把人殺了”。


    “什麽朝廷命官,全是一幫亂臣貪官,殺得好,殺得痛快,別說殺了一個,如是當時武鬆在場,早就把他們全殺了”。武鬆說著,心中怒氣上升。


    宋江也沉下了臉:“武鬆兄弟說的叫啥話,豈不是亂了法度,還有一點規矩沒”?


    “不是我武鬆不懂規矩,而是朝廷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已接受招安了,但在他們眼中,我們仍然是十惡不赦的盜寇,一千句罵我們為梁山反賊,一萬句還是罵我們為梁山反賊,難道公明哥哥、軍師你們聽了,心裏不生氣”?


    宋江一時語塞,但心中卻有怒氣,你武鬆太不知深淺了。


    吳用忙來打圓場“罵了,也得忍著,我們畢竟上了梁山”。


    武鬆象似對宋江、吳用說,也象似在自言自語:“忍著忍著,我們還是那聚義的梁山好漢”?


    武鬆上前拍了拍軍校的肩膀,心中有無限的惋惜:“難為兄弟了”。


    軍校早就流著眼淚,這下猛地哭出了聲。


    武鬆也隻能又拍了拍軍校,轉頭對宋江說:“既然軍法難容,非殺不可,那就由我來監斬吧”。


    隻要武鬆不來反對阻撓就行,宋江點頭同意了武鬆的請求。


    武鬆欲走之時,徒然想起一個問題:“請問公明哥哥與軍師,今若是武鬆殺了那狗官,你們也一定非斬了我不成,難道不會去想其他辦法救我”?


    無人回答,宋江與吳用的臉上都有一片茫然之色。


    也無法回答,隻有天曉得,武鬆知道宋江與吳用回答不出,因為武鬆自己也回答不了自己的問題。


    正在這時,朝廷各部所派的調查大員來了,宋江來不及去冥思苦想武鬆的那個問題,他要忙於接待,對這些朝廷大員更是怠慢不得。


    吳用聽了武鬆最後的話,心中若有所思,難道武鬆有了解救軍校的辦法?但願他不要闖出什麽亂子。


    武鬆走了,一眼也未瞅那些朝廷大員。吳用連忙著人帶走軍校,將其打入囚籠。


    情急之中,武鬆的腦海裏閃現出一個陌生的影子,陳橋驛那個打死王老漢的趙惡霸,我何不來個瞞天過海、移花接木、偷梁換柱,但這事須知會軍師一聲,因為需要幾個兄弟幫忙,需要借助時遷的迷香與孫二娘的蒙汗藥方能成事。


    想到此,武鬆感到心情特別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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