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斬”。武鬆舉右刀振臂一呼。


    蔡慶一手揪住趙惡霸的頭發,蔡福舉起了大砍刀。


    “慢著”,隻見高俅站起身來問宋江:“誰是這罪犯的軍事主官,也應一並查勘問罪”。


    又是一聲大吼:“我,武鬆,早在這裏等候發落”。這一聲武鬆用足了氣力,好似一陣疾風掃過所有朝廷大員的耳鼓,震得嗡嗡作響,讓他們不寒而栗。


    高俅也吃了一驚,他剛才似乎已忘了曾被捉上梁山的可憐樣,就毫無顧忌地又作威作福起來。


    高俅似乎並未忘記曾被捉上梁山的恥辱,他想以此報仇,滅掉一個少一個,可他好運不來,遇到的仍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武鬆。


    宋江、吳用及眾頭領也大吃一驚,原以為追究其軍事主官的連帶責任隻是一句書麵語言,誰知高俅半道發難。


    宋江有點手無足措,但他更擔心的是桀而不馴的武鬆,萬一被高俅惹惱了,其後果將是不堪設想,他若一怒舉刀......那將又是徹徹底底地反了......啊!宋江不敢再往下想去,緊張地一會兒看看高俅,一會兒看著武鬆。吳用也未拿定主意,是該如何勸息高俅,或是攔阻武鬆?


    武鬆朝著高俅向前跨了兩步站定,就不再向前跨步。


    武鬆不再向前,是因為武鬆手裏提著雙刀。


    武鬆如繼續向前,高俅一定會以為武鬆將要殺他。


    “請高太尉明示,我武鬆已接受皇上的招安,今又身犯何罪”?


    “帶兵無方,管教不嚴,犯有瀆職罪”。高俅象似逮著了理,近於咆哮起來。


    “既然如此,要殺要剮隨你們便,死不足惜,不過,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也得讓那位兄弟走得痛快”。


    囚籠內的趙惡霸聽著武鬆的話,又是一陣掙紮,他不想死,他想弄明白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要砍他的頭。隻可惜他的掙紮徒勞於事,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說不出話來,人們當然就不會明白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人們以為他是無話可說。


    “你要明白什麽”?高俅問武鬆。


    “請問高太尉,昨天之事是何原因引起”?


    高俅一時沒有回答武鬆的問話,他不好啟口,不好說事情的起因是朝廷命官克扣酒肉而引起的。


    魯智深的大嗓門響起來:“你們不好說,你們不想說,那就讓灑家代你們說,如不是你們的官蓄意克扣酒肉,怎會惹出這茬事來”。


    宋江急忙攔住魯智深的話頭:“智深兄弟,休得多言”。“高太尉,這位魯大師你是熟悉的,他所說的可是實情?”武鬆一步不讓地逼問著高俅。


    見高俅因理屈而臉上變色,既怒也羞,宋江害怕會出大亂而不好收場,忙湊到宿元景身邊,附耳說了幾句。


    到此時,宿元景也覺得事情有點玄乎,斬一個軍校本是一件簡單的小事,現在卻越弄越大,大得不可收邊,他連忙拉高俅坐下,低聲說道:“高太尉,這件事就算了,你不是想要再逼反他們吧”?


    這時,高俅也真是有點驚怕,臉上也掛不住了,白一陣紅一陣,他後悔剛才不該發難,現在弄得騎虎難下,大丟麵子,大失威風。


    麵對武鬆,高俅隻好認栽,他想起在梁山上,武鬆用刀指著他說,我今天不殺你,保不準明天或後天就不殺你。


    高俅也算是轉過了腦筋,若把這個該死的武鬆惹急了,還真保不準他現在不殺人。罷,還是先保命要緊,麵子丟了以後還可以找回來,這挨千刀的賊,總有一天讓你死於我高俅手下。


    高俅又站起來,麵色陰沉地說:“那好吧,今天本太尉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你好自為之,到邊關戴罪立功吧”。


    心如蛇蠍的高俅,這一番話卻說得何其動聽,宋江上前作了一揖:“謝謝太尉大人的成全之美”。


    高俅為了找回一點麵子,對中書省院那個勞軍的官員揮了一下手:“你去查驗一下那罪犯”。


    吳用聽了,手心裏立即滲出了汗水,壞了,眼看事情就要穿幫,怎生是好,其後果實難想象。


    聽得武鬆又是一聲大喝:“慢著”。接著用刀一指那個正在移步的官員說:“憑你也配”?嚇得那個官員立即止步。


    宋江一看來了火氣,也大喝一聲:“武鬆,你太沒規矩了,退下”。


    “稟告先鋒,武鬆有話要說”。


    “太尉大人寬宏大量,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宋江的臉氣得變黑。


    吳用上前對宋江說了聲:“兄長,武鬆有話就讓他說吧,說了也就沒事了”。


    宋江猶豫地望著宿元景,宿元景許可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宿元景的許可,武鬆直接發問於高俅:“高太尉,因我們眾兄弟奉詔征遼,皇上體恤,下旨犒勞三軍,可他們狗膽包天,竟敢違逆聖旨,私自克扣酒肉,引起了軍中不必要的混亂。請高太尉告訴我們,這個當官的究竟是好官還是貪官”?武鬆說著用刀一指中書省院的那個官員。


    “這.......”高太尉被噎住了,誰是好官,誰是貪官?他無法回答武鬆的問話,因為他首先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官,那些官員同他高俅相比,隻是小巫見大巫。


    無法回答卻又不能不回答,麵對武鬆咄咄逼人的目光,高俅隻好作出回答:“違逆聖旨,中飽私囊,當然是貪官”。


    “那好,就請高太尉下令,為了皇上、為了大宋朝廷,讓武鬆宰了那個貪官”。


    武鬆的話無懈可擊,窘著高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武鬆的話,嚇得中書省院那個官員跌坐於地,哪敢上前查驗罪犯正身。


    武鬆的話,引起魯智深、李逵幾人齊聲喊好。


    宿太尉擺了擺手:“此等大事不是我等能做主表態的,須得上奏皇上聖裁”。


    宋江又是一聲斷喝:“胡鬧,還不退下,否則軍法從事”。


    武鬆大笑一聲,走到囚籠旁邊對趙惡霸說道:“兄弟,你一路走好,切記,到了陰朝可不能再做惡事,否則,閻王爺也饒不了你”。


    吳用看時機正好,忙對宋江說:“兄長,快下令吧”。


    隨著一聲“開斬”,蔡福掄起大砍刀,噗一聲,趙惡霸的一顆頭顱滾於地下,沾滿了沙土。


    隨著一顆人頭的落地,宿元景的一顆心也落了地,殺官事件終於平息,他可以回朝向皇上複命;宋江的一顆心也落了地,他終於對朝廷有了一個交代;吳用的一顆心落了地,是因為最終沒有鬧出大的亂子;而最高興的則是武鬆,他終於又一次戰勝了高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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