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是從山上搬下來的,祖墳也在原來住的山上,離白楊村還是有些距離的。再加上牛車跑的不快,三輛牛車裏坐的人也多,走起來就更慢了,一直到了下晌韓老頭他們才回來。


    晚上的團年飯是在韓老大家吃的。古代就是有這個特點,團年飯一定要一家人在一起吃,不管分沒分家都是這樣,除了那些鬧的特別僵,老死不相往來的,一般沒有例外。


    齊氏帶著韓梅、韓蘭早早的就去韓老大家幫忙了,韓曼青懶得去他們家招數落,就帶著胖墩在自己烤火,等著晚上過去吃了飯就回來。


    她不過去,不代表沒人過來。


    上晌,她跟胖墩正在家裏烤火,用火爐燒花生吃,就聽到門口有動靜。韓竹喂了豬正好走在院子裏,順手開了門,就看到露露帶著韓勤站在門口,她不喜歡露露,可又不能把韓勤攔在外麵,隻好黑著臉讓她們進來。


    “阿菊姑姑,我跟勤姐來看你來了。”露露一進門就嚷嚷著。


    韓曼青正納悶哪個勤姐,等看到露露牽著個六歲左右的小姑娘進來,就明白這是誰了。


    這應該是韓老二的孫女,三堂哥韓安誌的大女兒韓勤了。前年她娘又給她添了個弟弟,取名韓文浩。這韓勤跟她弟弟據說長的跟她娘一個模樣,都不是很好看,完全沒遺傳到韓家人明朗的五官。


    韓曼青打量了韓勤一眼,見她笑了笑,不怎麽開口說話,正想著她莫不是個內斂的性子,就聽她開口了。


    “阿菊姑姑,怎麽你們家還住這麽破的房子啊?你看這屋子髒的,又破又舊。裏麵還有老鼠跟蛇吧,好可怕喲。”韓勤皺著眉頭開口,等看到胖墩又開口了。“哎喲,這是誰啊?怎麽長的這麽醜?阿菊姑姑。你們沒給她吃飯嗎?她長的真瘦,也不會笑,好可怕喲。”


    韓曼青擰眉,房子嫌破你別來啊!胖墩嫌醜你別看啊!誰教你來別人家裏指指點點的,既然叫我姑姑就好好的給我有個晚輩的樣兒!


    露露也跟著連連點頭,“勤姐,你看我就說吧。四爺家裏又破又舊,三奶奶還說這屋子風水不好,誰住誰倒黴。上回我爺爺來吃飯,就被燙傷了。回去我奶也魔症了,去大夫那裏抓了藥又躺了好幾天才緩過來。不過我叫她,她有時候跟聽不到一樣,得我大聲喊才行。”


    韓曼青聽她把這個也扣在自家身上,心裏不樂意了。“露露,你人小不懂事也就算了,難道你娘沒有教你謹言慎行?沒有告訴你女子要三從四德?誰告訴你能這樣口無遮攔的開口?誰告訴你能這樣肆無忌憚的評論長輩的居所?”


    露露被她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嚇住了,一癟嘴就開始哭起來。


    韓勤也不比她大多少,對韓曼青這個姑姑也不熟悉。不過每年回來都聽四堂嬸跟露露說她壞話,又知道她在村裏是個小霸王,所以對她從心底裏不喜,卻也有些懼怕。


    看到兩個小丫頭落荒而逃,韓曼青拍拍手,坐下繼續烤火燒花生吃,不過心裏對於未見的二伯一家心思淡了。那韓勤從進門就一臉嫌惡,開口閉口這不好那破舊的,一點兒教養都沒有。


    還沒一會兒,院子外麵就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韓曼青動了動耳朵,一下子就聽出來有露露哭哭啼啼告狀的聲音,徐氏罵罵咧咧的聲音,韓勤抽抽噎噎的聲音,以及一個沒聽過,有些憨的聲音。從這個隊伍看,那個沒聽過的聲音應該是屬於韓勤她娘夏氏的。


    韓竹也看到韓曼青把露露跟韓勤嚇跑了,她知道自家小妹的倔脾氣,韓曼青要是不樂意哄著誰過,她說了也沒用。反正照著她的脾氣也不會吃虧,韓竹開了門就自顧自的忙去了。


    徐氏拉著露露,進了門,邊喊著邊往堂屋衝,“韓菊你個死丫頭,你給我出來。膽兒肥了是吧,成天的欺負我們家露露,當我們家沒人是吧?”


    “弟妹,大過年的別說什麽死呀死的,不吉利。”夏氏跟在她後麵,聽她口無遮攔,一點兒忌諱都沒有,於是勸道。他們家是做生意的,最忌諱這些。


    徐氏猛的停住腳,回身大聲道:“不吉利?她韓菊都死透了竟然還能回口氣,我還沒說她不吉利呢,要死就早些死,省得活著還禍害別人,連小孩子都欺負。”


    韓竹在灶屋,徐氏嗓門又大,她把這些話聽的清清楚楚,拿了火鉗就出來,站在灶屋門口等著徐氏。


    徐氏臉皮厚,再加上冬日裏他們家跟韓老三家搶了韓老四的活兒,韓老四也一個屁都沒敢放,辛苦找的活兒落到他們家跟韓老三家,又賺了一筆錢,每天還能得些豬肉跟豬下水吃,心裏不知道多得意了。韓老四對她來說都沒什麽值得懼怕的,更何況韓竹一個黃毛丫頭了。


    夏氏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隻想著韓老四還是個長輩,她公公又常跟他們說,白楊村他們不常回來,跟這三家也處的不多,誰也要得罪,大家就這麽遠著處著就好。所以她還有些顧忌,扯了扯徐氏的衣服,想勸徐氏收斂些。


    徐氏最看不得夏氏這縮手縮腳的模樣,心裏冷哼一聲,就是住在城裏也是一股子小家子氣,還沒她這住在村裏的放得開。不過還是懂的見好就收的,扯著露露就進了屋。


    “胖墩,胖墩,快快,這幾個快糊了,快些扒出來。”韓曼青正急哄哄的叫著,火盆裏的火燒的旺,剛扔進去的幾顆花生轉眼外麵就燒糊了。曬幹了的花生外麵很好燒,要這樣燒的雖然外麵不好看,不過吃起來就是香,韓曼青跟胖墩最喜歡吃了。


    胖墩一急就忘了,伸手就進去扒拉一下,四五個花生就從燒的正旺的木柴讓扒下來了,不過她是隨手一揮的,花生正好衝著門口飛去。有兩個掉在了走在最前麵的徐氏身上,兩個掉在地上,還有一個擦過夏氏的衣服掉在地上。要不是夏氏反應快,估計她的衣服也會落點兒火星子。


    韓曼青見隻有徐氏的衣服被燒到了。心裏很是惋惜,胖墩平時準頭不是很夠麽,這回怎麽失手了呢?


    “呀,三嫂、四嫂來啦。我正跟胖墩在屋裏烤火呢,也沒注意。哎,四嫂,你怎麽蹦這麽高?”韓曼青像是剛看到他們進門一樣。驚訝的看著蹦的老高,罵罵咧咧的徐氏。


    徐氏看著衣服上燒到的兩個大洞,心疼的都在滴血,見韓曼青問起。心裏的邪火起來了,指著她罵道:“你沒事燒個什麽花生吃?你看看把我衣服給燒的,這是才做的新衣服,你知道這衣多貴嗎?我告訴你,就是賣了你都賣不起。我打算過年穿的,你賠我。”


    韓曼青扁扁嘴,“四嫂,你都說這衣服賣了我都賠不起,還讓我怎麽給你賠呀?再者說了。我怎麽說也是你個妹妹,我要說喜歡你這衣服,我四哥送我兩身都應當,現在不小心燒壞了就要賣了我,你這心也太黑了吧。”


    “送你兩身?”徐氏尖叫起來。


    韓曼青驚喜的叫起來,“呀,四嫂你對我真好,我就是說說罷了,你竟然真的送我兩身。四嫂你太好了,送的兩身衣服也不用全給我,胖墩也沒新衣服呢,你送我一身送她一身吧。胖墩,快過來謝謝四嫂。”


    胖墩也高興的直蹦,跑過來道:“謝謝四嫂,有新衣服穿嘍。”


    屋子裏頓時都是韓曼青跟胖墩的歡呼聲。


    徐氏氣的都快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了,露露還在旁邊哭道:“不給小姑做新衣,也不給胖墩做新衣,花拍拍是我的。”


    花拍拍是白楊村的話,意思是新衣服的意思。這個時候給小孩子做的衣服都是那種帶著花兒的布,於是就用花拍拍稱呼新衣服。


    徐氏氣的狠,又被露露哭的頭疼,指著韓曼青道:“誰說要給你做新衣了?你倒是想的挺美,一要就要兩套衣服,我家露露都沒有,我腦子抽了給你做。”


    韓曼青一聽癟了嘴,眼淚就在眼裏打轉轉,“四嫂,你剛剛親口說要給我做新衣的,你說話不算話,我要找大伯娘跟四哥,我要他們給我評理。”說著她就要往外衝。不過徐氏、夏氏她們堵在門口,韓曼青出不去,也就是在門口嚷嚷罷了。


    徐氏一聽她要找婆婆王氏,頓時有些慌了。自從上回她偷偷藏燒雞的事被韓曼青抖出來了,王氏對她就不如以前那般了,最近也不讓她偷懶了,做飯、喂豬這些也輪著讓她做。要是今兒韓曼青去告狀,當著幾個妯娌的麵兒,她婆婆為了麵上過的去,說不得就要她真給韓菊這死丫頭做衣服了。家裏哪兒有那個閑錢?


    徐氏不樂意,卻還是忙討好的拉著韓曼青道,“阿菊啊,你看你把我衣服也給燒壞了。我這一件衣服可不就得做兩身你穿的衣服,要我說我不讓你賠,你也不讓我給你做新衣,你看可使得?”


    韓曼青佯裝考慮的樣子,半晌不開口。徐氏怕她不樂意,忙又勸了兩句,還說等下回露露舅舅來了給她拿糖吃,她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徐氏得了回複,再不想在這裏呆了,拉著露露氣衝衝的走了。


    夏氏還有些迷惑,咋他們來了一會兒就要走了,這給孩子們討公道的話都沒說呢,就聽韓曼青問道:“三嫂,你來有事?”


    徐氏那麽刁鑽的都沒占到便宜,她一個嘴笨的留下幹嘛?


    看她們一個兩個的落荒而逃,韓曼青跟胖墩笑成一團。


    晚上到韓老大家吃飯,徐氏看到韓曼青就沒個笑臉,露露至始至終都仇恨的瞪著韓曼青。夏氏跟韓勤得了叮囑,遠遠的避著她,倒是讓她清靜不少。


    晚上這頓飯,王氏是個摳門的,菜弄的挺好看,擺滿了一大桌子,可就是盤子太小,每個裏麵都隻裝了那麽一點點,吃也沒吃到什麽,倒是讓韓曼青把韓家的人都給認了一遍。


    韓家從韓老頭到下一輩如露露、韓勤他們,已經是四世同堂了,再加上古代的生產力驚人,除了兩個出嫁的堂姐不,這滿滿的一屋子韓家人也有二三十之眾,讓韓曼青大大的開了眼。


    屋裏開了三桌,韓曼青跟一群小屁孩坐在一起,吃個飯鬧哄哄的,很是有些食不知味。


    飯後,就要安排韓老二家住哪兒。韓老四家窮,屋子又破,還透風,韓老二家都不願意過去,今年也是一樣,吃了飯韓曼青一家就回家守歲去了,管他們怎麽安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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