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內的人都驚呆了。


    這樣莫名其妙的情況居然會發生,真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到底還是王喜這位內廷大總管率先清醒了過來。


    他本來還想著要詢問一下武德帝究竟該如何處置,是否需要找太醫現場“就醒”這位進士。


    奈何當他接觸到武德帝那厭惡到極點的眼神之後,他所有的話都直接噎了回去。


    王喜匆匆走過去,一揮手找過來兩個小太監,低聲說道:“趕緊抬走,別耽誤了。”


    那兩個小太監哪裏敢多質疑,立刻就把癱軟的人一左一右一提,直接就拖走了。


    這一場鬧劇顯然是影響了武德帝的大好心情,他的臉色越發沉得如同墨一般。


    “肅王,看來你的眼光不太好。還是另外選一個上得了台麵之人作答吧。”武德帝都有些不耐煩了。


    肅王似乎也沒想到居然會弄得一個大活人直接暈厥,隻能是訕訕的說道:“那就請探花郎作答吧。”他這次可是再也不敢胡亂點人了。


    司徒俊一聽叫的是自己的大舅子,倒是跟著緊張了一番。


    他倒是知道柳慕風的才學是沒有大問題的,可是對於這種對對子之類的末流小技,卻是不知道是不是擅長。


    柳慕風趕忙拱手說道:“臣遵旨。”


    他收斂了心神,心中微微一動,就立刻朗聲說道:“曆齊楚,幽燕,越吳,秦蜀,艱難留廟祀,一堂上下共千秋。”


    司徒俊一聽這話就知道,肯定是沒有問題了。


    這下聯是說劉備在東漢末年黃巾起義後,起兵與群雄爭奪江山,經曆了齊、楚、幽燕、越吳、秦、蜀等地,最後才在蜀稱帝。


    恰好與肅王的上聯相映成輝,很是對仗。


    武德帝雖然也很是讚賞,可是到底不如之前笑得真心,也不過是象征性的賞了一個名貴的端硯和幾管紫毫湖穎也就罷了。


    雖然比不上玉成暉的碧璽鎮紙珍貴,可是好歹也算是得了一個彩頭,柳慕風心中也很是高興。不由自主就看了妹夫楚王司徒俊一眼,想分享一下快樂。


    楚王也立即回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武德帝看該做的也已經做了,該賞賜也已經賞賜了,今日又是這麽一波三折,他也有些疲倦,就一揮手,讓王喜領著眾人直接退下了。


    各位進士們得見聖顏,自然是興奮異常。方才在大殿之內他們自然是不敢妄加議論,然而出了大殿之後,他們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狀元郎果然是才學出眾,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出口成章,果然不負狀元之名!”


    “正是,不過是那探花也是不遑多讓,這對對子雖然不過小技,然而難得的是對得如此整齊又是入情入境,可見也是有幾分急才的。”


    “不過,那位二甲第十名的進士……嘿嘿嘿……”


    “不錯,估計明日他的事跡也該傳遍京城了,也算是一舉成名了。”


    ……


    ----------


    司徒俊回府之後也沒耽擱,就直接去了柳靜菡的院子。他也知道柳靜菡擔心柳慕風,自然是急著知道他覲見聖駕的情形。


    果然他剛一進屋子,柳靜菡就趕忙走了過來,焦急的問道:“快!快告訴我,到底怎麽樣了?我哥哥沒出醜吧?”


    司徒俊哭笑不得的被她拉著走到一邊坐下:“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你倒是斷定了兄長一定會出醜?”


    柳靜菡翻了個白眼說道:“明明知道人家著急,你又何必賣關子,快說快說!”


    司徒俊看她急了,就趕忙一五一十的把在大殿的情形說了。


    等到他說完之後,就覺得有些口發幹:“靜菡,給我倒杯茶,說得我嗓子都幹了……靜菡,靜菡?”


    他一側頭卻發現柳靜菡居然在發呆。


    “你這是怎麽了?你哥哥這好歹也算是露臉了,你怎麽倒是這副模樣?”司徒俊有些不解。


    柳靜菡目光直直的問道:“你剛才說那個暈倒的是第幾名進士?”


    “什麽?你怎麽聞起來這個?”司徒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柳靜菡急忙催促:“你別多問,你快點告訴我!”她的口氣十分的焦急。


    “是二甲第十名!”司徒俊回答。


    “二甲第十名?二甲第十名?也就是二甲的最後一名?”柳靜菡喃喃的念叨著。


    “不錯,可是這又怎麽了。”司徒俊完全糊塗了。


    柳靜菡目光直直的說道:“你知道,二甲第十名是誰嗎?”


    司徒俊心中一動:“你什麽意思?難不成竟然是我認識的人?”可是他當時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個有些可笑的二甲進士的身上。


    說真的,他就是真的仔細看了,也不會對那樣的一個人在意,也不可能有什麽太大的印象。


    柳靜菡一笑:“真的很巧,真的很巧,怎麽會這麽巧?”


    一切,豁然開朗。


    ----------


    這一日,正是月末,司徒俊正在戶部忙著指揮那些官員清點各省份這個月的賦稅。


    每個月到了這個時候都是戶部最忙碌的時刻,又因著司徒俊不肯把所有事情都放手給那些戶部官員去做。


    要知道這些官老爺可都是撈慣了油水的,燒熱了的油鍋裏都要伸手撈錢的。他既然接手了這裏的事務,就不能太過馬虎,起碼不能讓這些人太過放肆。


    正當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在後麵叫:“楚王殿下!”


    司徒俊皺緊了眉頭,心中不悅,這個時候是誰這樣不識相,跑來搗亂。誰不知道戶部一到了月末就是雞飛狗跳,通常都不會這個時候過來找人辦事的。


    他一回頭,卻是一愣,因為他看見居然王喜這位內廷大總管站在那裏。


    而且他的身後居然還跟著七八個小太監。


    這麽大的陣仗?


    “這……王公公,你怎麽來了?”司徒俊臉上都是不解。


    王喜的笑容卻是有些勉強。作為他個人來說,他還是比較喜歡楚王的,因為他為人很謙虛,對他們這些太監也比較尊敬。


    然而,這在偌大的皇宮裏,他一個太監的喜好又算的了什麽呢?


    他也不過就是在可能的地方略微提點罷了。


    “楚王殿下,皇上有請。”


    “在這個時候?您看,這戶部如今確實離不開人。”司徒俊有些為難。


    王喜走近幾步,低聲說道:“王爺,這事情非同尋常。皇上的私庫出了點問題。”


    司徒俊一愣,立即說道:“私庫?我最近忙著戶部的事情已經許久沒有過問私庫了。”


    王喜也是神情一窒:“這……王爺,這些話還是留著跟皇上說吧。小人不過是個奴才,又能說得上什麽話呢?”


    司徒俊也知道這時候為難王喜沒用,隻能是轉頭吩咐了那些忙得腳不沾地的官員幾句,然後就整了整衣衫,跟著王喜去了。


    他剛剛離開,那些方才還忙忙碌碌的官員就瞬間停了下來。


    “哎!這位閻王終於走了!有他在,真是連氣都不敢多喘一聲。”一個白了胡須的老大人,急忙找了個椅子坐下,深吸了幾口氣,又灌了兩口涼茶。


    另外一個忙著拿那些地方送上來的稅冊扇風的中年官員也附和著說道:“可不是嗎?這幾天忙得我寢食難安,真是一個安穩覺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難不成是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改變整個戶部的舊習?這不是癡心妄想嗎?”又有其他人加入談話。


    “對了,方才王喜公公找他幹什麽?劉大人,你剛才離得近,快點說說,都聽見什麽了?”那白胡子老大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位劉大人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臉得意的說道:“我一向耳聰目明,自然是聽到了的。”


    眾位大人立刻眼睛發光,更加焦急的催促著劉大人不要再賣關子。


    “王喜公公說啊,是皇上的私庫出了問題,所以要質問楚王呢!”


    “私庫?難道是楚王監守自盜?”一位大人半笑著說道。


    “不會吧,楚王就是再蠢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吧?”


    “那可說不準,我可是知道的,他那個王妃是家中庶女,沒什麽嫁妝的。而楚王又是自幼喪母,沒有舅家的支持,自然是捉襟見肘了。他一個王爺一年的俸祿也不過是五千兩!”


    “你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你該不是存了什麽別的想法吧!哈哈!”


    “不要開玩笑了!我還能有什麽想法!算了算了,還是別胡扯了,咱們這些活還是得幹!不過是喘口氣,可不能真的放著不幹了!”


    這些大人們,隻能是你看我,我看你,也都知道這話是實在話,隻好歎了一口氣,一個接一個的起身接著去忙活了。


    ----------


    武德帝冷冷的看著司徒俊又看著那個替他管理私庫的太監,厲聲說道:“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太監嚇得渾身哆嗦,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幾乎話不成話。


    “皇,皇上,啟稟皇上,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朕不想多聽廢話,你說!到底是怎麽查出少了三百個金錠的!”武德帝倒不是覺得三百個金錠有多少,隻是痛恨這種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這個天下至尊頭上的人。


    那個太監心底裏暗叫倒黴,雖然他名義上是管著皇上私庫的,而且還為此掛了個總管的稱號,可是實際上也不過是個看倉庫的而已。


    都已經說是皇上的私庫,自然是由皇上自己掌管,就算是皇上日理萬機,沒有什麽時間,但是也通常會交給某位王爺管理的。


    他一個小小的太監怎麽有膽子去做什麽監守自盜的事情呢?


    他不過是每隔半月就要查看清點一次私庫中所有的金銀玉器和元寶而已。


    可是這一次他查看的時候卻發現少了整整三百個的金錠,也就是三千兩金子,相當於三萬兩銀子。


    這不是小數目!


    尤其是私庫中本來金銀就不多,多是一些珍貴的珠寶擺設,所以就更加的顯眼。


    他趕緊就報給了內廷總管王喜。


    王喜又是直接告知了武德帝。


    武德帝自然是勃然大怒。


    這段時間,他一直是把內庫的管理權直接交給了司徒俊,所以司徒俊當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聽了那個太監說了事情的經過,司徒俊自然也是一臉的驚訝,他說道:“你確確實實查清楚了?的確是不見了三百個的金錠?”


    那個太監立刻說道:“這是自然的!小人怎麽敢欺瞞皇上?”說完就是不住的磕頭,那“咚咚”的聲音簡直讓人聽了心中發毛。


    武德帝懶得理睬這些奴才們,他隻關心究竟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盜竊他的東西。


    他雖然養尊處優,但是卻並不見得就變得昏聵無能。


    他自然明白,這府庫乃是在深宮之中,宮外之人是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進來又盜取東西逃跑的。


    所以如今,可能偷取這三百個金錠的隻有可能是眼前這兩個人。


    一個是私庫的看管者,一個是私庫的管理者。


    也隻有這兩個人有時間、有能力監守自盜。


    可是這個小小的太監有這個膽子做出這等膽大包天之事嗎?


    那麽,難道是楚王這個兒子做的?可是他一個堂堂的王爺需要這些銀子幹什麽?難道給他的俸祿不夠用?


    司徒俊看到武德帝眼神的變化,就知道他是對自己起了疑心。


    他的心中冷笑,果然不出柳靜菡和他的意料,這位父皇果然對他並沒有太多的信任,不過是一個太監的一句話,他就立刻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司徒俊心中一陣陣的冷笑,卻是就是不肯多說一句,替自己辯解。


    王喜看了半天,倒是想起往日裏楚王對自己的曾經給自己塞過多少銀子、為自己也擔待過不少委屈。


    他思忖了半天,到底還是忍不住張口說道:“皇上,小人不才,想要說兩句自己的看法。”


    武德帝斜睨了王喜一眼,知道他尋常是不會輕易插嘴這些事情的。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這個一向隻願意做鋸嘴葫蘆的老太監,居然肯為了楚王出項?


    難道自己又一次小看了這個兒子?


    “嗯,有什麽話你就說吧。”武德帝點頭示意王喜有話直說。


    “皇上,不是小人多想,這事情肯定不簡單,您想想,那三千兩金子啊……”


    “沒錯,三千兩金子可是足足有四百八十斤!這位盜賊想必是個孔武有力的大力士了!”一個女子的柔美聲音突然響起,其中還帶著三分的嘲諷。


    眾人同時回頭,就看見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衫,梳了一個整齊的圓髻的女子提著裙角走了進來。


    她的容貌秀美清新,臉上卻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給她添了三分不可親近的神秘感。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楚王妃,柳靜菡。


    她先是恭敬的下跪給武德帝行禮,隨後就看了司徒俊一眼,並且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司徒俊不動聲色,反而責備的說道:“你怎麽來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柳靜菡冷笑著說道:“難不成別人誣賴我的夫君,我還應該忍氣吞聲?天下間豈有這樣的道理?”


    武德帝對於柳靜菡的突然到來,多少有些奇怪。


    可是他始終覺得這個楚王妃有種說不出的古怪,這一方麵讓他好奇,卻也不由得讓他想要多了解一些,以免將來陰溝裏翻船。


    他反而笑著說道:“不知道楚王妃有什麽高見?”


    “皇上,請恕兒臣魯莽,我方才隻聽到王公公說了一知半解,卻不了解具體的情況。還請您讓人為我解說一番。”柳靜菡自然不敢托大,說她早就知道那私庫出了問題。


    原來,那一日,司徒俊回到府中直說大事不好,就是因為他偶然間發現皇上的私庫中居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三百個金錠。


    這事情說起來也是湊巧,本來他忙著戶部這些事務,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管什麽私庫的。


    而且,皇上的東西又有什麽人敢覬覦呢?


    他自然也不願意多放精力在這上麵。


    可是那一日,卻是因為皇上要召見那新科的進士們,所以他才想著要進去私庫查看一番的。


    他也懶得找那總管的太監,就自己拿了鑰匙進去,沒想要,他東查西看,沒有發現丟了什麽東西,卻發現有一個封好的箱子隱約有被打開的痕跡。


    他一時好奇,打開箱子仔細查看,才發現那原本放滿了金錠的箱子裏,卻是空無一物。


    他很是驚訝,自然就把臨近的幾個箱子都打開查看,卻發現了足足三個空箱子!


    據他所知,這私庫的小箱子裏的金子都是每一百個金錠放在一起的,如此來說,居然是少了整整三百個!


    他本就是這私庫的直接管理者,如果真的丟了東西,他是首當其衝的責任!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王爺,又是個不怎麽得*的、沒有舅家的王爺,他要去哪裏弄出來三百個金錠、三千兩金子或者三萬兩銀子來填補這個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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