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佑難得遊戲一場,雖然不算正經,卻沒有惡意,一早便回了宮,而且帶走了寰兒和霆兒,以及小乖,目的很簡單,他們是保命符嘛,順帶的一個地址,將喬慕宇發配到了湘南去,美其名度兩個人世界,實則是替他視察。


    喬慕宇立在宮門口就差咆哮了,終歸在馬蹄徘徊又徘徊後,打道回府。


    不是讓他們過二人世界麽,當然是沒事一樁了,所以喬慕宇果斷地帶著淩思情去過二人世界去了,當他的聖旨如無效益般,竟逃得無影無蹤了。


    湘南,一艘畫舫停泊在江心,船頭的素簡雅致的美人望著遠遠的江邊,麵上含著淡淡的愉悅,以及一絲淺淺的悵惘。此時,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肩頭,俊美的男子走到身側,與她並肩向遠處望去。


    淩思情笑道:“我們就這樣拋下所有,皇上會不會發瘋。”


    喬慕宇笑笑,心中暗忖,那是他活該,神色卻又那麽地平靜無波,看不出所思所想,嘴角勾著淺弧,有些意味深長,“離了我,他死不了的。”


    “那小乖呢,還有寰兒和霆兒,他會不會欺負他們?”淩思情有些不安。


    喬慕宇嗤笑了聲,“你當皇上三歲小孩呢,還能欺負我家的孩子,就算他三歲,小乖也比他大了吧,他欺負得了麽。”


    淩思情笑開了,這比喻還真妥帖呢,三歲麽!若真三歲就好了,年輕!


    喬慕宇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如細雨珠玉般,輕輕叩響了誰微微掩住的門扉,“眼下就別管其他什麽人了,隻管享受我們的快活人生,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去。”


    淩思情輕怔了下,眼底是亮晶晶的笑意:“嗬嗬,正好哦,我早就想遊遍金陵的名山大川沙漠長河了,一直沒有機會,眼下倒這般出來,也真是世事無常,人生如戲了。也許你說得對,根本不需要在意什麽,享受眼下便好。”


    “一下子想得這麽開?”喬慕宇戲謔著。


    “怎麽,想不開你說我,想開了你還說我,什麽意思?”淩思情不滿。


    船艙外,喬慕宇的笑意變得越發深了,嘴角揚起的弧度越大了,低頭輕輕吻了下淩思情的額角,神色一派自然平和,“為什麽不問問喬慕鋒的消息……”


    淩思情收斂了笑意,語氣淡淡地:“他嗎?”總是讓淩思情想起被騙的心灰意懶,她才不願意想起,然後下一刻,她卻是又問出了口,“他怎麽樣了?”


    “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會想辦法活著吧。”喬慕宇沉吟了下。


    “是啊,他都想辦法活著,卻讓我以為你活不久了,這個該死的喬慕鋒,真是無聊得透頂至極了。若不是他照顧了霆兒安全長大,我……”淩思情越想越火大了。


    喬慕宇輕聲地歎息著道:“他也許心有不甘吧,若非我和父皇暗中布局,將他欺瞞到如此地步,他也不會恨我入骨吧,終究最後沒有送我去見父王,也是一片兄弟之誼,隻怕日後再見,應是滄海桑田了。”


    喬慕宇見淩思情陷入了沉默,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也許,這緣也該結了。”


    淩思情黑如點漆的雙瞳注視著喬慕宇的麵容,微微地笑著,嘴角是那麽的動人,“也許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就了結了,隻是我還固執地想要勾住,豈非是不自量力。”


    “不是的,或許很快便能見到他了。”喬慕宇輕輕地說著,望進淩思情那雙澄澈的眸子,笑容也變得更加的深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青絲,輕輕彎起唇畔。


    淩思情看著他,心中慢慢浮起一絲淺淡的溫柔,她曾以為自己可以一個人堅強,卻遇見了這個蠻好之人,偏他對她放縱任性,卻時時守在身畔,甚至忘卻生死,心中隻有感動,而感動的同時,她曾疑惑了許多時候,她果然值得嗎?


    她值得他付出這麽多麽?


    喬慕宇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隻道:“人生在世能幾時,得一妻足以,我是一個十分貪心的人,要的是永遠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是虛無縹緲的幻影。”


    淩思情不再說話,靜靜地依入了喬慕宇的懷中。


    精致的畫舫順流而下,在經過一座山峰的時候,涼亭裏突然奔出一個華服男子。他的發絲在風中被吹亂了,腳步有一絲踉蹌,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他們,他們怎麽來了!


    喬慕鋒張了張口,想要說出什麽來,可是心頭似有萬般的痛苦,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下意識地喃喃道:“你們怎麽來了,來看我如今的慘狀麽……”


    這一年來,喬慕鋒已經漸漸遠離了金陵,也許隨著他的離去,有些事也逐漸地恢複成了原來的模樣,見著喬慕宇和淩思情的那刻,他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改變,時間沒有因為什麽而離去,歲月仍是無情冷漠近乎倔傲,他們依然,變地是不同的心境。


    喬慕鋒看著走遠的畫舫,眉角閃過痛苦的神色,每每如此,心如刀割。


    這邊是他逆天活著的代價麽,因為服用了西域的蠶蠱,雖然借著微弱的生命活了下來,卻避免不了這種死亡,而且是痛苦的死亡,他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他固執地以為報完仇恨便可以了,卻原來他的恨意竟那麽淺,淺到一個孩子的微笑,便輕易驅散了他。


    他曾問那個人:活著是為了什麽?


    那個人說:活著,隻是為了活著,沒有絲毫的意義。


    他不是很懂,卻仍是一點點地體會了這種生活,他送那個人離開,卻沒有叫出淩思情的孩子,反而自己撫養長大,而淩思情從來不知道,她的生活裏有那麽一個人,為恩情奮不顧身,他沒問那人姓名,也許以後也不會想見。


    他們從來不是朋友,那一刻,卻又那麽地親近彼此的靈魂。


    喬慕鋒知道,那個人終是尋到了喬慕宇,說出了關於自己的一切故事,也包括遞了信息送他們到來,隻是,這還有什麽關係呢,至少此刻,生命還是毫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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