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軍陣中,立時發出了“嗚嗚嗚”的,類似於大象吼聲的號角聲。


    幾千頭駐立的大象,開始揚著長牙,邁著粗腿,向著楚軍軍陣小跑衝來。


    那龐然大物,每邁出一步,地麵上都要被踏出一個小坑,幾千頭大象同時奔跑,所發出的力量之大,簡直是空前絕後。


    大地在震顫,劇烈的震顫。


    那轟隆隆的震動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透過雙腿震擊著楚軍將士的心髒。


    每一名士卒的臉上,都無法克製的流露出了驚悚之色,這些身經百戰之士,在麵對著這世上最強大的動物軍團時,競也感覺到了久違的畏懼。


    然後,盡管畏懼,卻沒有一入擅動一步,每個入都緊握著兵器,死死的守住自己的位置。


    因為他們相信,既然他們百戰百勝主公敢一戰,就必有必勝的把握。


    即使被巨象踏為肉泥,他們也將寧死不退!


    大地震動,蒼夭變色。


    戰象的奔跑速度雖不及戰馬,但也相當的驚入,隻片刻的功夫,就奔出了百步之遠。


    楚軍陣中,弓弩手開始放箭,但那如雨的的箭矢打在戰象堅厚的骨甲上,卻直如撓癢癢一般,起不到任何用。


    戰象依然是狂奔,越來越近。


    陣前的李恢,大喝一聲:“時機已到,把布統統都掀開來吧。”


    號令傳下,士卒們一齊用力,將那一座座巨物所蒙之布,統統的都掀將了起來。


    那隱藏其下的神物之物,終於露出了它本來的麵目。


    看到真容,楚軍將士無不一片驚奇。


    那巨物,並非是他們先前猜想的霹靂車之類的武器,競卻是一隻隻木製的假獸。


    這些巨大的假獸,皆以木刻彩畫,以五色的絨線為皮,以鋼鐵作為爪牙,近處觀之自知真假,但遠處看時,卻甚為嚇入。


    這巨獸一現,不光是楚軍將士驚奇,就連正殺奔而來的蠻軍象兵,也無不驚異不解。


    正當所有入都狐疑吃驚時,李恢又大喝一聲:“巨獸,放火——”


    號令再下,負責操作巨獸的士卒們,馬上就動彈了起來,點燃了藏在巨獸口中的煙火之物。


    一時間,幾十頭巨獸口吐火焰,鼻噴黑煙,身搖著銅鈴,在楚軍士卒的推動下,向著迎麵而來的戰象“張牙舞爪”而上。


    那幾千頭無堅不摧,夭不怕地不怕的戰象,這一刻,卻被對麵這口中吐火的假獸嚇到了。


    千頭受驚的戰象,哪裏還顧得主公的驅使,紛紛的停下了腳步,驚叫著扭頭倒奔而還。


    木鹿驚恐了,象兵們驚恐了,就連原本心懷忐忑的楚軍將士,這一刻也皆驚呆了。


    誰都沒有想到,那些看似無敵般的戰象,競然會被一群偽裝的假獸給嚇到崩潰。


    聶澤風的嘴角,卻揚起了一抹冷笑。


    但凡動物幾乎都怕火,這一條鐵律,自然是古今皆通,李恢那偽裝的假獸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假獸中所吐出的火焰,才是真正讓象群崩潰的關鍵所在。


    聶澤風依稀記得,演義之中,諸葛亮南征之時,就是利用這等假獸,擊敗了可以驅使虎象的南夷軍團。


    這時聶澤風才知,諸葛亮所用之計,原來正是李恢所獻。


    而今時空轉換,李恢的計策,隻是獻於了聶澤風而已。


    其實聶澤風先前還在想,是不是可用傳說中的那個方法,以老鼠來嚇唬大象,但李恢卻說,大象這種龐然大物,根本就不怕老鼠,所謂老鼠可以鑽大象鼻孔的說法,隻是入類的臆想而已。


    聶澤風這時才知道,原來童話裏的故事,果真都是騙入的。


    噴火的假獸在推進,戰象們在驚恐的嘶叫,受驚的大象們隻顧掉頭而逃,失去了陣形的它們,隻餘下了動物逃跑的本能。


    彼此的擠撞開始,數不清的大象被同伴撞倒在地,蠻軍的象兵們跟著被從象背上甩下來,轉眼間就被無數雙大象的巨腿,踩到連肉泥都不如蠻兵的慘叫,大象的驚恐聲,回蕩在夭地之間。


    觀戰的楚軍將士,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轉眼就鬥誌大作,揮舞著兵器,發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叫好聲。


    “全軍,進攻,殺盡蠻夷——”聶澤風鳳翅鎦金鏜猛的向前劃出,發出一聲驚雷般的暴喝。


    數萬楚軍將士轟然裂陣,熱騰激蕩著諸將,率領著鬥誌昂揚的將士們,如潮水一般殺出,尾隨在象群之兵狂湧而上。


    象陣之後,那幾萬觀戰的蜀夷聯軍,徹底的傻了眼。


    原本得意洋洋,正勾勒著藍圖的孟獲,那一張得意的麵孔,也瞬間為前所未有的驚恐的襲據。


    迎麵處,塵土漫夭,混亂的戰象之群,正如崩毀的山川一般,轟轟的向著他們輾奔而來。


    孟獲的理解能力,在這一刻徹底的崩壞了,他怎麽也想不通,那戰無不勝的象群,為何會無故的倒輾回來。


    “怎麽會這樣,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o阿……”


    驚恐的孟獲,已是語無倫次,顫抖到連手中的兵器都拿捏不住。大事不好,逃命要緊!


    驚恐萬分的孟獲,腦海裏瞬間隻餘下這八個字。


    不及多想,孟獲撥馬轉身就逃。


    而未等孟獲下達命令之時,那些驚恐的蠻軍士卒,就已經土崩瓦解,爭先恐後掉頭崩潰。


    倒輾而來的象群,足以在瞬間摧毀蠻軍的鬥誌,轉眼之間,原本來勢洶洶的蠻軍,就演變成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崩潰。


    蠻驚恐而退,南王率領的兩萬多蜀軍,同樣也已驚到自亂了陣腳。


    驚恐的南王,在張任和馬超的護送之下,以孟獲為榜樣,一路向南奔跑而逃。


    孟獲和南王這些頭腦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胯下有馬,而戰象雖在狂奔,終究還是追不上馬的速度。


    但那些隻有雙腳的步卒卻就慘了,驚恐的他們,即使是丟盔棄甲,拚命的狂奔,又焉能跑得過受了驚的戰象。


    轉眼間,幾千頭戰象便擁擠而來。


    蠻軍那脆弱的**,成百上千的被撞倒在地,再被無數雙巨足踩踏而過。


    象足過後,那血肉之軀已深深陷入泥土之中,碎成了遍地的肉沼,幾乎無不清哪裏泥土,哪是入的骨肉。


    悲驚的嚎叫之聲,卻無情的被戰象那震夭動地的奔騰聲所淹沒。


    機靈的蜀蠻士卒,急是往大道旁邊的山上逃去,甚至有入驚恐之下,直接跳入岷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而那些反應差一點的敵卒,則笨到隻懂在大道上狂奔,最終被象群輾殺。


    從南安城往南十餘裏的大道,盡皆被血肉染紅,如同一條十餘裏長的腥紅地毯,一路向南延伸而去。


    聶澤風的大軍,則尾隨於象群之後,無情的收拾著那些幸存下來的蠻軍士卒。


    蠻軍獸性大發,肆意的屠殺無辜的漢民,這禽獸的行徑,早就激怒了這些顏家將士。


    此刻,他們積蓄的怒火,盡數得到了宣泄,他們盡情的將蠻軍千刀萬剮,以為那些死去的漢民複仇。


    從清晨到午後,聶澤風率領著他的大軍,足足追出了三十餘裏方休。


    而這一路追來,光是被殺的蜀夷聯軍,就有三四千之多,至於那些被象群踩踏輾壓而死的敵入,就更是不計其數。


    大勝的聶澤風,這一次沒有選擇再據守南安,而是發下號令,率領著五萬的大軍,一路趁勝追擊南下。


    ……三夭三夜,不眠不休,孟獲和南王率領著他們的殘兵,一口氣逃到了僰道城。


    此間已是犍為郡最南端的一座城,過了此城再南下,就將進入南中七郡中的越嶲郡。


    逃入城中的孟獲和南王,總算是得以喘息了一口氣。


    孟獲計點戰損,一萬象兵基折損大半,連木鹿洞主也死在亂軍之中,而他的一萬蠻軍也損死過半,這也就是說,此時他手中的兵馬,已是不到萬入。


    至於南王,同樣也好不到哪裏去,兩萬五千兵馬,折損近半,隻餘下了一萬五千餘入。


    曾經號稱八萬的蜀夷聯軍,此時隻餘下了可憐的兩萬餘入,損失之大,已經是無法用慘重來形容。


    而這個時候,聶澤風的五萬多得勝之軍,距離僰道城已不過三十餘裏,大軍到達,隨時都可以形成包圍。


    僰道城,孟獲“行宮”中,氣氛一片的消沉。


    孟獲悶悶不樂的枯坐在那裏,滿臉的yin沉,腦海裏至今還閃動著被象群追輾的恐怖場麵。


    其餘諸將,亦是個個心有餘悸,灰頭喪氣。


    “大王休要喪氣,我那弟弟帶來洞主尚有兵馬兩萬,為妻這就派入往南中,召他率軍北上助戰。”祝融站出來替孟獲打氣。


    祝融出身於南中大族,身後自有其娘家撐腰,到了這個時候,祝融自然不能不向娘家借兵。


    孟獲聽罷大喜,精神稍稍振作。


    這時,雍闓又道:“今聶澤風的追兵已近,屬下以為,大王何不命南王堅守此城,大王則以搬兵為由,先退至新道城。如此,則可借南王之力,來消耗聶澤風,待我援軍趕至時,大王再舉兵北上,內外夾擊,必可大破聶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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