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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湘東苑,梁帝蕭巋正和張皇後閑談,方才接見完周國宗室、西陽郡公宇文溫之後他便來到這花木環繞的湘東苑紓解心情。


    折騰了大半月,倉皇北遷的梁國皇室終於又回到了江陵皇宮,雖然依舊是做傀儡但家人能夠平安也算是值得欣慰,隻是蕭巋心中依然有一片陰霾纏繞無法驅除。


    實際上他的處境比原先還要不如,大將軍陳世武私下勾連襄州刺史宇文明引得安州軍南下在紀南城發動兵變得手,事情本身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這位梁國天子臉上:自己竟然連本就不多的梁軍都沒法控製了。


    說得好聽是為了梁國、為了和奸相楊堅劃清界限可誰知道下一次兵變是不是就要把他們一家給殺了!


    “官家,是否今日有不妥之處?”張皇後輕聲問道,她見蕭巋悶悶不樂於是心中不安。


    “無妨,些許困擾罷了。”蕭巋笑了笑,他做了將近二十年的傀儡已經習慣了,無謂的掙紮已經沒有必要,兵權什麽的有和沒有又能如何。


    周國朝廷派人來了他要拜,自稱要為大周清除奸相的安州軍來了也要畢恭畢敬,他們一家的命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中想得太多也是庸人自擾。


    一名近侍麵色焦慮的近前稟告:“官家,方才那位西陽郡公又要求見。”


    “他又有何事?”蕭巋頗為意外,今日這周國的西陽郡公宇文溫入宮覲見無非是走走過場以示安州軍對他梁國天子的恭敬之意,場麵話說完了也就散場了哪裏還有什麽事好談的。


    “西陽郡公說有要事麵見陛下...和殿下,還要帶人一起進來說是要尋親。”


    “見皇後作甚,他夫人又不在此,此舉不符禮製。”蕭巋麵露不快,想了想說道:“尋親?皇宮不是市井街坊在外邊走丟了人就能進來找!就說朕今日乏了,改日吧。”


    西陽郡公宇文溫是如今駐紮江陵西城的周軍(安州軍)主帥宇文明弟弟,這兩兄弟是安州總管宇文亮的兒子所以蕭巋不樂意歸不樂意還是得笑臉迎人。


    近侍領命退下,蕭巋和張皇後說了一會兒話後又見其麵色焦慮的折返回來稟告:“官家。那西陽郡公不顧勸阻徑直闖入宮中往此處來了!”


    。。。。。。


    湘東苑南芙蓉堂外,宇文溫拉著蕭姑娘的手快步走在回廊裏,在他們麵前圍著半圈禁軍。


    禁軍們舉著長槍對著這兩人試圖阻止他們繼續向北前進,蕭姑娘驚慌失措的看著這些凶神惡煞的士兵花容失色。“將軍,不如我們先回去,改日再...”


    “不用怕,有本將在定能讓你見到父母!”


    蕭姑娘聽得宇文溫的話愣了一下隨即雙眼發紅,她剛才在宮門外算是病急亂投醫求這位多日來關照自己的年輕將領幫忙。未曾想對方不但一口答應了還直接拉著她入宮!


    她倉促間隻是大概說明了自己的身世也沒想過對方會相信,可結果看現在的情形對方是深信不疑還不顧宮裏那麽多禁軍的阻攔強行闖入。


    ‘難道他就不怕我說的都是騙人的嗎?’蕭姑娘如是想,看著對方毫無畏懼的拉著自己向前走一點也不顧及周圍禁軍她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讓開!本將...本公並無惡意隻是有要事必須麵見陛下和皇後殿下,全都讓開!”宇文溫大喊著,不顧就要頂到自己胸膛的長槍毫無畏懼的向前走。


    ‘魂淡,打腫臉充胖子這種事我居然做了!’宇文溫心中吐槽著,方才在宮門外猜出那蕭姑娘是日後大名鼎鼎的蕭皇後他頓時惡向膽邊生。


    然而瞬間閃現的惡念在他和對方雙目交錯後消失得無影無終,那是一雙清澈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雜念,唯有信任和期盼。


    所謂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把這樣一位姑娘的希望碾碎,他做不出那種事也說不出無恥的什麽“日後再說。”


    認親之事也不急在眼下可因為宮裏近侍的推脫和某個豬隊友的‘神助攻’他瞬間熱血湧上頭覺得自己肩上多了一個義不容辭的責任:要讓這個無依無靠的女子找到雙親,讓她和父母團聚,此外別無他想。


    眼見著槍頭就要戳到人,禁軍們麵色蒼白的向後退又和宇文溫拉開距離,他們已經事先得知這位是梁國惹不起的大人物,如今對方不顧勸阻強行前進這讓他們左右為難。


    真要捅人那是不行的,就算是破了皮都不行,對方是駐紮江陵西城周軍(安州軍)主帥宇文明的親弟弟梁國得罪不起,可若是就這般讓人衝了進去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禁軍們就是這樣無奈的擋著著宇文溫兩人卻步步後退眼見著就要退到湘東苑外。禁軍頭領急得滿頭大汗一咬牙扔了武器命令屬下手挽手拉成人牆擋在對方麵前。


    “郡公,郡公!”一名近侍哭喊著撲到宇文溫麵前死死抱住他的腿,“郡公莫要再往前了,有什麽事來日再說啊。【ㄨ】”


    “本公有要事麵見陛下和皇後殿下。還請立刻通傳!”


    近侍哪裏敢放手隻是拚命抱著他的腿整個人就像一個秤砣般‘掛著’,禁軍們見狀也硬著頭皮圍上來死死攔住這兩人。


    場麵正混亂間一名近侍氣喘籲籲的跑來大喊著:“陛下有旨,宣大周西陽郡公入見。”


    聽到這個旨意禁軍們鬆了一口氣未曾料宇文溫竟拉著那女子的手一齊往湘東苑裏衝,有愣頭青急了眼伸手便要拽女子卻被宇文溫用手打開:“她也要麵君!”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宇文溫拉著蕭姑娘進入湘東苑來到梁帝蕭巋麵前。


    “宇文卿家如此急匆匆趕來所為何事?”蕭巋問道,他麵色平靜的看著這位膽大包天的西陽郡公心裏卻十分憤怒。


    才一日時間爾等就懶得裝了!賀拔總管再如何倨傲可表麵功夫也算做得周到。昨日宇文明才信誓旦旦的說要維護梁國絕不許小肖冒犯,今日你這個弟弟就如此放肆!


    “官家,外臣自知無禮在先願意受罰,隻是此事關人倫綱常不由得外臣拖延。”宇文溫行了個禮說道。


    蕭巋聽得他這麽說有些疑惑,然後注意到隨他一起進來的那名女子便開口詢問:“此人是?”


    “民女,民女...”蕭姑娘愣愣的看著麵前之人淚眼朦朧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蕭巋看著她頗為詫異。不光是因為那出眾的容貌還為了那似曾相似的感覺。


    “官家,外臣十餘日前領兵南下在江陵東十餘裏外的枇杷寺登陸,遇見陳軍正在寺裏禍害百姓......”


    宇文溫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蕭巋聽著聽著麵色漸漸凝重隨後麵露驚訝最後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張軻?你說你舅舅是張軻?”


    “民女。民女不敢妄言,民女自幼為舅舅、舅母撫養大...”蕭姑娘看著眼前之人淚流滿麵,這是她從記事時起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張軻,梁朝湘州刺史、利亭侯張纘之子,其姐張氏即為當今梁國天子梁巋張皇後。十五年前,張皇後於二月生下一女,按江南風俗二月出生者不祥故而此女交由天子六弟東平王蕭岌收養。


    不久後蕭岌夫婦相繼去世,這名女嬰又轉交國舅張軻收養,十五年後這名女嬰已出落為亭亭玉立的姑娘便是眼前這位蕭姑娘。


    就因為出生於二月她背上不祥之名雖為梁國公主卻在民間長大,陳軍來寇未能如同其她金枝玉葉得以撤到紀南城避難而是如同風中飄萍般在兵荒馬亂中艱難求生。


    “阿舅說有了這塊玉佩便能到宮裏和父母見麵...”蕭姑娘說完局促不安的伸出手展開手掌,手心裏是一塊鳳紋玉佩。


    蕭巋身旁的簾子忽然掀起隨後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起身向外走來,她麵色緊張的盯著蕭姑娘手中玉佩急切的說道:“讓吾看看!”


    宇文溫想都不用想便猜出這約莫是蕭巋的張皇後趕緊行禮:“外臣失禮。”


    在一旁候著的近侍先是看了一眼蕭巋見其點頭便快步上前來到蕭姑娘身邊,他小心翼翼的拿起玉佩雙手捧著來到蕭巋麵前。


    張皇後拿起那玉佩仔細的看了一遍隨後淚如泉湧:“陛下,是九娘。她是我們的女兒!”


    蕭巋看著玉佩麵色惆悵開口欲言卻又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得長歎一聲,張皇後也顧不得失禮跑下台階拉著蕭姑娘雙手仔細的看著她的麵龐喃喃自語:“這麽多年了,為娘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啊...”


    “阿...阿娘...”蕭姑娘也是淚如泉湧,母女二人抱頭痛哭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蕭巋坐在上首見此情景也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開口,原先義正辭嚴闖宮的宇文溫見狀幹咳一聲開始請罪。


    “官家,外臣方才出宮時遇見蕭姑娘要入宮尋親,為免造成骨肉分離這般人倫慘劇故而情急之下擅自闖宮。”宇文溫說完再度行禮,“請官家降罪。”


    ‘降罪?’蕭巋心中無奈看著麵前的宇文溫哭笑不得,對方闖宮確實無禮至極可又是帶著自己親生女兒來認親。再說他又能如何,他又敢如何。


    “宇文卿家為朕和皇後尋回女兒,何罪之有?”


    “蕭姑娘舅舅自那日後便沒了蹤影,還請官家繼續派人尋訪。”宇文溫又補充了一句。他心知到了閃人的時候便再度行禮:“外臣告退。”


    湘東苑內蕭巋一家三口大團圓,湘東苑外宇文溫形單影隻在近侍的帶領下走在回廊裏,臨近宮門天上下起了綿綿細雨,他抬頭看看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語:


    “傷心雨,下不停,濕我身。傷我心。”


    宮門外楊濟和張魚正在候著,宇文溫遠遠地看著楊濟心中發狠:‘你個濃眉大眼的竟然敢做豬隊友,老子要發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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