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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上旬,一場在安陸、孝昌以及永陽發生的襲擊事件陸續平息,豫州總管府策劃的這盤大棋將安州弄得吐血三升但未傷筋動骨,雙方隔著桐柏山對峙的態勢依舊。


    安陸,一輛馬車在護衛的簇擁下向西陽郡公府緩緩駛來最後卻在隔壁的安固郡公府大門停下,早已等候著的仆人小心翼翼從車上抬下一名頭綁紗布、左臂夾著木板的男子。


    “仔細些,莫要碰到手臂了。”宇文溫在一旁叮囑著,這男子便是他的嶽父、安固郡公尉遲順,其夫人王氏也是在旁邊憂心忡忡的跟著。


    數日前,身為安州東路軍主帥的尉遲順途經武陽關時遇襲被突然發難的刺客抱著滾下坡去墜入山穀,在場眾人原以為凶多吉少但派人下穀搜尋時發現尉遲順被半坡的一顆大樹攔下幸免於難。


    命是保住了但罪可沒少受,尉遲順左臂骨折全身多處挫傷鼻青臉腫,待得軍醫處理過傷口後部下不敢耽擱趕緊將他送回安陸而大軍由副帥暫領,還好武陽關到安陸不遠道路也好走所以隻花了三日便回到府中。


    “未曾料平陽竟然是一個毒餌。”尉遲順唉聲歎氣著,他已經得知前幾日在安陸、孝昌、永陽發生的事情,當初他和一眾將領瞅準平陽城有破綻便偷襲得手將百姓遷往安州結果卻是中了豫州軍的計策,要是被對方得手那局麵當真是會被逆轉。


    宇文溫則是安慰著說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如今局勢已定對方再掀不起什麽風浪,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位撿了一條命的總管司馬怕是要在家中休養待上三個月了。


    “嶽父放寬心養傷,再過一段日子三娘和棘郎便來看您。”


    不久前尉遲熾繁為宇文溫生下嫡子,因為經曆了一場難產風波讓人棘手所以小家夥的小名就叫棘郎,而楊麗華為他生下的長子如今已滿三個月就是要取正名的時候,為這事宇文溫翻書翻到頭疼。


    “小婿已吩咐李管家,若是這邊需要什麽藥材盡管支取。”宇文溫和嶽母王氏交了個底,嶽父一家原本在長安的產業都被掃得一幹二淨在安陸也沒什麽營生憑著做總管司馬的俸祿難以維持這麽大個宅院,所以安固郡公府裏的日常用度都是由他這個做女婿的承擔。


    臨出門前宇文溫特地交代跟在身邊的護衛副頭領符有才一切照舊。這邊宅院的護衛也要上心,安固郡公府就在宇文溫府邸隔壁,府裏的仆人也是從他那裏調過來的所以即便尉遲順如今行動不便也不用擔心有誰會欺負王氏和尉遲明月。


    “今日中午本公在外會客,告訴府裏不用留午膳了。”


    。。。。。。


    某酒肆雅間內。許紹和郝吳伯正在飲茶,外邊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讓他倆個頻頻轉頭看向房門,今天是個關鍵的日子而一會便是重要時刻,對於他們來說可謂是‘成敗在此一舉’。


    “嗣宗,你方才說西陽郡公也喝茶?”郝吳伯問道。今日許紹做中間人介紹他和西陽郡公宇文溫見麵商討重要事宜,因為兩人家裏在安陸俱有宅子的緣故昨夜就已在安陸住下免得今日趕不及。


    “確實,我到郡公府裏做客時仆人們端上來待客的就是茶。”


    “未曾想北人也不怕這水厄?”


    水厄指飲茶,飲茶之風從魏晉時起逐漸風行然而南人北人對其態度迥然不同:南人飲茶北人飲酪,隨著政局變動許多南人寓居北朝,北人對飲茶還不是很能接受故而時常將飲茶稱為‘水厄’。


    即便是在南朝飲茶之風尚未盛行時很多人也對飲茶頗為抵觸,晉時司徒王蒙好飲茶每當有人到府做客時必定讓對方喝,士大夫們都對到王司徒府上做客十分為難,每當要去時都會說今日必有‘水厄’。


    “承業,西陽郡公似乎對飲茶頗為受用。想來在長安品過不少好茶。”許紹不是很肯定的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日後你若是到府拜訪可以將茶餅當做禮物。”


    兩人正交談間門外傳來說話聲,聽得外邊侍者問安‘郡公’兩人急忙起身相迎,房門打開後宇文溫搖著扇子走了進來:“罪過罪過,讓兩位久等了。”


    雙方寒暄過後坐下客套了幾句後立刻轉入正題商談琉璃鏡的訂貨事宜,豫州軍襲擊事件了結後郝吳伯回到家裏同父親商量決定抓住許紹送上門的機會:西陽郡公宇文溫處有西域琉璃鏡,貨源充足價格公道。


    郝吳伯父親郝破敵是沔州刺史其祖父郝迥為南朝梁的江夏太守,侯景之亂後梁國宗室內戰引來西魏兵南下,江陵失陷安陸一帶為西魏所據故而郝破敵便成了西魏——後來的北周——官吏。


    郝家在南朝依舊有許多親朋故舊所以做起買賣來還是有些門路,若是能在西陽郡公這裏‘低價’進貨到江南一轉手就是數千貫的利潤。聽得兒子有這條路子郝破敵自然是舉雙手讚成。


    宇文溫對於許紹這麽快就拉來客戶有些意外,自從六月戰事起後他的收入有些下降主要就是因為原先承包了琉璃鏡江南銷路的王越出事,如今過了三個多月眼見著虧空越來越多他不由得急起來。


    之前在安陸的幾個合作商家都是豪商,這幫老狐狸見著宇文溫在江南的銷路似乎斷掉了就開始裝瘋賣傻減少進貨試圖砍價。他們的理由很簡單:安州如今正和朝廷打仗商路斷絕,這琉璃鏡不好賣哇。


    琉璃鏡放不壞也不占地方更是不愁賣所以這種鬼話沒人信但宇文溫也無可奈何,他沒有自己的商路隻能眼睜睜看著進貨商一起來壓價,待得從江陵回到安陸後他尋思著許紹的‘朋友圈’很廣不如讓其發展下線故而許下‘提成’誘之以利。


    大家都是熟人談錢‘傷和氣’所以初步確定合作意向後便交由各自的掌櫃來詳談,宇文溫此次赴宴也將王越帶來就是讓他全麵負責相關事宜專門跟各路奸商鬥智鬥勇,郝吳伯帶來的掌櫃也是個中老手雙方見過麵後便在隔壁雅間開始‘詳談’。


    “聽嗣宗說。前幾日許使君遇刺孝昌遇襲時郝郎君正在府上做客為平亂出力頗多?”宇文溫開始談起別的話題,郝吳伯笑了笑說雕蟲小技何足掛齒,郝家和許家算是世交所以拔刀相助是應該的。


    ‘好基友,一輩子。’宇文溫心中如是想,曆史上的郝吳伯他沒有什麽印象但另一位‘千年老妖’楊濟可就知道其中內幕:曾經的曆史裏許紹和郝吳伯是兒女親家。


    “既然是嗣宗的朋友,那本公便直說了吧...”宇文溫直接切入主題,他以後要到巴州就任刺史但因為‘聲名狼藉’的原因‘沒人願意幫忙’所以想問郝吳伯是否有意出仕。


    郝吳伯事前已得許紹提醒這位西陽郡公說話經常不著調所以對方自汙‘聲名狼藉’他也沒覺得意外,至於什麽就任刺史‘沒人願意幫忙’這種話更是讓人啼笑皆非。


    他也不客套坦言相告本人沒問題隻是須得家父首肯,這事情許紹也提前跟他說過所以沒什麽可驚訝的,宇文家的這位二郎君要到巴州當刺史的事情在安州上層圈子裏已經不算是秘密,宇文總管隻要一開口那各家都恨不得讓自家人跟著去‘幫忙’哪裏來的‘沒人願意幫忙’。


    光是宇文總管預先在巴州州治西陽城大興土木就看得出來他對次子赴任十分重視,嶽州的許使君老謀深算趁著兒子許紹和宇文溫打賭的事情直接攀上去占了先機,別人想找機會都找不到因為這位西陽郡公言行古怪刁鑽讓人無可適從。


    “本公是個惹是生非的性子,所以到了巴州說不得要雞飛狗跳。”宇文溫微微一笑,他不想讓人誤會自己僅僅是去當州官鍍金所以會讓人跟著去享福刷資曆,要是有什麽地頭蛇敢亂來他是真要‘拔刀亂砍血流成河’的。


    “刺史者,掌管一州軍政大權,若是有豪強、大戶敢違法亂紀自然是要明正典刑。”郝吳伯侃侃而談,他父親就是一州刺史所以對州官同當地豪強、大戶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算是耳濡目染。


    刺史要是壓不住地頭蛇那就會被架空但是過於強勢很可能會激起民變——自然是被地頭蛇們操縱的,要是家族能給出強力支持的話刺史上任時可都是帶著部曲專治各種民變因為屆時州郡兵很可能會怠工看笑話。


    郝吳伯知道眼前的這位專門練了將近三千戰兵從六月起曆經大戰已是見過血的,有這三千人震懾恐怕地頭蛇們沒哪個敢找麻煩。


    見著這位郝郎君沒有當場拒絕宇文溫心中頗為高興,他去巴州是準備要有一番作為所以缺可靠佐官,許紹自然是沒意見當他問到還有什麽好人選時對方直接就報了好友郝吳伯的名諱。


    這兩人算是官三代雖然都是剛成年但要是出仕的話家中必定會派人手協助所以上手快也不容易被胥吏們蒙蔽,有了行政的基本盤再加上三千新軍鎮場子他就不信有哪個不長眼的敢鬧事。


    “家父在荊州領兵作戰無暇他顧所以本公何時赴任還不得知,想來年底會有個結果。”宇文溫繼續交底,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該交代的就要說出來免得有誤會,三人相談甚歡又過了一會雙方的掌櫃們談妥買賣簽下契約,今日這一席酒算是皆大歡喜。


    趁著旁人不注意,宇文溫低聲問許紹提成是要現錢還是抵價物,見著對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要現錢宇文溫眉頭一揚:“你那小破馬車能拉得動一千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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