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易手,江州核心地帶為周軍突入,一係列攻勢同步展開,行軍總管梁定興率兵馬乘船,向東橫渡彭蠡湖進攻鄱陽郡,兵臨郡治鄱陽。


    周軍將蓋有江州刺史、永嘉王印鑒的勸降書射入城中,守將隨即開門投降。


    陳國巴山太守王誦領兵偷襲南昌,行進至豫章水畔苦竹灘時。為行軍總管慕容三藏伏擊,兵敗如山倒。


    敗軍逃回巴山郡治巴山,慕容三藏尾隨而至,守軍勢窮力孤無奈投降,臨近的臨川郡守軍亦聞風投降。


    數日內,豫章郡、巴山郡、臨川郡相繼為周軍控製,於此同時,占據鄱陽的行軍總管梁定興揮師東進,接連占領鄱陽郡治下葛城、銀城、上饒。


    最後占領安仁,兵臨江州最東端,來到陳國東揚州西大門處。


    行軍總管楊濟與慕容三藏分進合擊,經豫章郡沿豫章水一路向南,逼降廬陵太守蕭廉、攻拔南康郡治贛城,進抵江州最南端、大庾嶺北麓,嶺南北大門處。


    行軍總管陳五弟,領兵從豫章郡出發西進,攻打安成郡,太守任瓘投降,至此,江州西端亦為周軍控製,打通安成步道,進抵陳國湘州東大門外。


    距離嶺南行軍從江北黃州出發,不過月餘時間,陳國江防重地——江州,便為周軍攻陷。


    “看看,看看,我們黃州好兒郎,就是這麽能打!”


    “哪裏,不光黃州,山南的兒郎們都是好樣的!”


    茶肆中,茶客們正眉飛色舞的議論時局,官軍討伐陳國,捷報紛至遝來,每天都有好消息,西陽城裏的閑人們自然津津樂道。


    山南道大行台宇文明,是江南西道行軍元帥,如今江南西道行軍的進展也不錯,先是水軍總管周法尚擊退來襲的陳國水軍,隨後在白螺一戰打得對方片板不得回巴州。


    然後周軍渡江,將巴州州治巴陵圍得水泄不通,如今已過了半月,大概沒多久便會有好消息傳來。


    “巴州就巴陵一個郡,官軍若拿下巴陵,就能攻略湘州,而西陽王如今已經拿下江州,打通了安成步道,可以從南麵抄湘洲老巢長沙!”


    “長沙?不是叫做臨湘麽?”


    “哎呀,都一樣了,湘州長沙郡的郡治,以前也叫長沙嘛!”


    “哎我說,陳國的巴州,不過是巴陵郡一個郡罷了,州治郡治都在巴陵,沒別的大城,怎麽官軍圍了那麽久都沒拿下來?”


    “久?這才半個月,你是沒見過圍城吧?即便有投石機、轟天雷,如果守軍應對得當,急切間可是很難啃下來的。”


    紙上談兵,大家說起來頭頭是道,巴州州治巴陵,城外有護城河,所以挖地道攻城不容易,攻防雙方隻能用投石機對射,看誰先熬不住。


    “我看呐,陳軍肯定熬不住,所以巴陵遲早要完!”


    “可不是,江州那麽大,一下子就完蛋了,還有江北蘄州東麵的晉州,如今已被嶺南行軍的史總管和樊總管拿下,這才過了月餘時間。”


    “我看呐,這陳國要完!”


    周國對陳大規模用兵,從西麵的長江峽口到東麵的長江入海口,戰場綿延上千裏,但在座茶客關心的隻是山南子弟參戰的戰場,也就是兩位宇文元帥的作戰範圍。


    官府總會適當公布一些最新戰況,作為激勵民心的手段,讓大家也關心關心時局。


    不關心不行,官軍的勝負,關係著自家錢袋,關係著作坊的生意好壞,大家都盼著官軍節節勝利,不停給將士們犒勞,那麽黃州作坊的生意就差不了,大家都能賺錢。


    兩個行軍的水軍戰船,用掉了黃州以及山南其他州郡養豬場的絕大部分豬皮,嶺南行軍大規模造船,還大量收購木材、柴禾、木炭,這讓各地木材商笑逐顏開。


    大軍出征在外,消耗的羽箭以十萬起計,軍器監製作羽箭需要大量的羽毛、箭竹、魚鰾膠,這又是一個商機,


    更別說將士出征在外,寒冬將至,羽絨衣的訂單,已經讓各地養殖場的雞鴨鵝為之一空,這種盛況比前年還要熱鬧。


    巨大的需求,讓黃州的作坊、養殖場忙得不可開交,理所當然雇傭了大量人手,東家們吃肉,夥計們也能喝上幾口肉湯。


    眼見著新年即將到來,大家都能過上一個好年,心情好了,也就有空閑喝茶聊天談論時局。


    聊了一會戰事,有消息靈通人士挑起新的話題:“你們知道麽,幾位大東家派出手下最得力的掌櫃,要去江州走一趟。”


    “這都年底了,他們去江州的話,那就不過年…他們去江州做什麽?”


    “做什麽?做買賣!江州物產豐富,又是秋收過後的季節,不正好去做買賣麽?”


    聽得這麽一說,有人納悶起來:“江州還在打仗,到處人心惶惶,有什麽買賣好做的?”


    “所以你就隻是小商賈,別人就是大東家!知不知道,江州之前有種布很有名?”


    “莫非是‘雞鳴布’?”


    “對,那‘雞鳴布’之前可是很有名的,可如今如今在山南地界卻沒有了,知道此為何故?”


    “黃州布比雞鳴布好,又便宜唄,可這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江州的雞鳴布賣不過黃州布,可那裏的葛、麻產量卻很巨大,這不就是布坊東家們最想要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聽眾恍然大悟,有人不由得心思活絡起來:“兄台,可知如何能去江州做買賣?”


    “沒門,江州如今在打仗,閑雜人等要是未經允許往那邊去,惹惱了官軍可是要當成細作抓起來的,那幾位大東家之所以有資格….嗬嗬,你們先前給出征的官軍捐錢捐物了麽?”


    “啊?沒呢。”


    “沒捐就沒門,就是捐了,數目不夠也得排在後麵,那幾位每家可是至少捐了這個數…”


    消息靈通人士說到這裏,探出手來,在麵前比劃了一個手勢,眾人先是一愣,隨後麵色發白:“捐了這麽多!”


    “多?賺得更多!江州郡縣到處都產葛、麻,州庫裏的存貨當然不能動,但各地大戶手上的葛麻可就不計其數了!”


    “這些葛、麻原本是要紡織成布,往嶺南那邊賣的,可官軍攻略江州,戰火四起沒法做買賣,大戶們手上積壓的葛麻脫不了手,眼見著黃州布很可能也往嶺南銷…”


    “滿倉的葛、麻,拿來織布賣不過黃州布,不織布放在庫房裏隻會發黴,正急得團團轉之際,忽然有人上門收購…你們覺得,這買賣如何?”


    “有利可圖啊!”


    是有利可圖,但和在座諸位無關,因為他們又不做布匹買賣,不過消息靈通人士依舊有好消息要透露一二:


    “呐,我這也是聽說,對錯與否不負責…聽說,聽說官府要重修湓口城,還要修整江堤…”


    不遠處的位置上坐著一人,聽到這裏招手示意一旁的茶僮:“夥計,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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