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迪士尼的經曆沒有影響何翩然出發編舞的心情。


    其實每次都是一樣,嚐試新的節目和挑戰新的編排都讓她興奮不已,大多數運動員都是這樣,或許正是這種與生俱來的性格決定了她們有朝一日會站在國際舞台上的命運。


    突破、進取、挑戰。


    飛機從東京直飛多倫多,在加拿大,到處都是世界一流的冰場和水平出眾的教練,冰雪運動在這個國家極為受歡迎,也湧現出過無數優秀選手。


    何翩然和袁錚還有姚沛文三個人準備要排練的冰場平常是本地主隊的冰球比賽場地,沒有比賽的時候白天向民眾開放,冰場還雇有很多業餘教練指導學員,也有些熱愛這項運動的小孩子跟隨俱樂部的專業老師在係統訓練,羅倫斯?瓦利特就是加拿大最大的花樣滑冰俱樂部首屈一指的教練,早年是冰舞運動員,退役後開始執教兼職編舞,他為人熱情,因為和中國的男單有過合作所以比較熟悉,擁抱後問了問近況,隨後才將視線落在何翩然身上,“這就是我年輕的世界冠軍嗎?歡迎你來這裏,很高興能合作。”


    說完他熱情洋溢地伸開雙臂,何翩然出於禮貌走上前笑著和他擁抱,“也謝謝您的賞識。”


    “但凡有陽光的人都會賞識你的,來,今天先熟悉一下場地,明天早上七點開始編舞,這樣,我給男單的編舞都是在上午,袁還有姚,你們今晚一定要倒時差,”見兩人點頭後,羅倫斯滿意地摸了摸自己和頭發一樣是栗色的兩撇小胡子,“何,你和瑞貝卡的編舞都是在下午,你可以稍微晚一點過來,但也不要太晚,先做好準備活動,我希望開始編舞時你能在最佳狀態。”


    雖然羅倫斯說得婉轉但何翩然卻覺得袁錚說得沒錯,他是個比較強勢的人,喜歡在編舞時一切按照他的步調,這和李之森完全不同,李之森會非常吝惜自己的指導花大量的時間讓選手自己去領會,之後他才做判斷是否合格,而羅倫斯會一開始把他的要求清楚表明,並且認真的輔導,每個動作他都會告訴你他的想法和設計。


    身為花滑運動員,也許今後會麵臨風格各種各樣的編舞,何翩然已經做好適應的準備,她覺得隻要能讓她滑好節目有所提高,其他什麽都顯得不再重要。


    簡單吩咐後,羅倫斯就讓他們馬上到臨時宿舍倒時差,何翩然看了一圈,瑞貝卡並沒有在,決定明天訓練見麵時再打招呼。


    一夜飛機勞頓,第二天何翩然還是按照國內的訓練時間早早起床晨跑。


    花樣滑冰看似美麗其實卻是非常劇烈的有氧運動,一個完整的自由滑下來可以相當於萬米長跑,作為運動員,必須有充沛的體力在兩天到三天內足夠完成兩套節目。經過發育關和上賽季為了配合高強度自由滑的強化訓練後,何翩然現在的體能正在巔峰期,她也清楚,這樣的巔峰狀態不過兩三年,很快,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切優勢都將消逝,特別是對於女子選手,這種殘酷更是加倍。


    這是她努力也無法跨越的鴻溝,現在自己唯一能做到的隻有緊緊握住每一秒流逝的時間,為了夢想拚盡全力。


    晨跑結束後,何翩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要去訓練館做冰上練習,腕表的後麵是個紅黃兩色皮繩的手鏈,上麵套了幾個英文字母的金屬掛件:“pyeongchangolympic”。這是前兩天隊裏在東京逛街時買的,當時店裏按照他們的要求拚出這三個單詞,每個人人手一個。當時的雄心壯誌曆曆在目,何翩然用毛巾擦了擦汗,回味這種躊躇滿誌的美妙。


    袁錚和姚沛文兩個上午編舞的男單起來時,何翩然已經晨跑結束在吃早餐了,他們頓時覺得麵上無光,要求以後每天和她一起晨跑,何翩然欣然答應。


    上午的時候,何翩然隻是做簡單的冰上練習,畢竟有一周都沒有上冰,從開始努力至今,除了有傷在身,她還沒試過這麽長時間不碰冰刀。剛上冰時沒有絲毫不適應,也沒有生疏,反而有種久別重逢的興奮感。


    今天的場地由俱樂部提供,已經包下,訓練時間經過協調錯開,所以人不多,她可以嚐試一下大幅度的動作,幫助自己更快進入平常訓練中的投入狀態。


    在出發前,陳教練也給過她一個自行訓練的安排計劃,不過別的選手都是教練叮囑不可以偷懶,唯有何翩然,陳教練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練得太累,要適可而止。


    終於到了下午,瑞貝卡也來到場地,兩個人打過招呼,原來她已經排完了新賽季的節目,進入到了磨合階段,羅倫斯讓其他教練指導瑞貝卡,而自己則帶著何翩然走到場邊。


    “聽聽這個,”他把一個耳機遞給何翩然,按下手裏ipod的播放鍵,“和我說說你有什麽感覺?”


    何翩然知道這大概就是自己的選曲,所以迫不及待地帶上耳機。


    音樂緩緩流淌入耳。


    她說不出這種旋律是什麽感覺,鋼琴的音色最為清晰,婉轉柔潤,一個音符像是滑入了下一個音符,其次是小號和圓號的聲音,但並不高亢激昂,輕快活潑裏卻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來,音樂裏仿佛充滿了故事,很快音樂變成鋼琴為主,音調也越來越輕,與其說是哀傷,不如說是無奈和蒼涼,好像剛才的童真一夜不複存在,世界回到現實中來。


    最後一個小節的音樂重複演奏,大概五六秒,音色漸弱慢慢消散。


    何翩然恍惚拿下耳機,才聽一次,她就被這曲調征服了,“這是我的短節目配樂?”從時間上來看,她確定這不會是場節目。


    羅倫斯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張光盤地給她有點洋洋自得地說道:“現在的電影原聲樂已經被滑得差不多了,奧運賽季,我相信你也想滑個獨一無二的作品,講述更真摯更打動人的故事,不是嗎?”


    光碟包裝上是黏土捏出的小人,黑底色有點壓抑,人物造型又有點滑稽,上麵用英文寫了電影的名字:《瑪麗和馬克思》。


    平常花滑運動員需要上電影、音樂還有許多文學作品的欣賞課,何翩然幾乎對很多電影如數家珍,但這部電影她當真沒聽說過。


    更何況黏土動畫片本來也是相當少見的。


    可是剛才的音樂那麽扣人心弦,彌漫的情緒一直盤桓在她心底。


    “真的……很特別!”何翩然搜腸刮肚卻找不到形容詞,“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的!你果然很有天賦!就是這種感覺!”羅倫斯興奮地搓搓手,“電影帶給你的感受你可以回去慢慢體會,但這不是熱門電影,小眾得很,所以觀眾第一次聽到第一次看到的是你的演繹,我就是希望你帶給觀眾這種感覺,想要表達什麽可就是不知從何說起,心中酸澀又有點哀傷,但卻無力找到理由去擺脫!”


    何翩然被羅倫斯的這種說法吸引,也覺得躍躍欲試,“聽起來的確很難,但我會盡力去做的!”


    “非常好,這樣才像個運動員,我很喜歡你的態度,當然,你也聽到了,這個配樂對情緒的感知要求非常非常高,不隻是肢體或者表情,你要帶給裁判和觀眾的是一種綜合的感官,讓他們一起淪陷。”羅倫斯講得手舞足蹈,最後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怎麽表達,幹脆拍了拍她的肩,“來!我演示給你看!”


    兩個人竟然都忘記了說自由滑和表演滑選曲的事,開始鑽研起短節目的編排,羅倫斯是那種熱情洋溢的人,他完全和選手一起投入到編排中,舉手投足都是享受和沉浸,而他又曾經是冰舞選手,藝術表現力非凡,滑行流暢,幾個動作做下來何翩然覺得他完全達到了他剛剛自己所說的那個水平!


    “手臂!對!這時候你要有這種感覺,你的四周什麽人都沒有,你很孤獨,對,就是這樣,再轉一下,這裏接個路普步伐,好的!”


    與李之森的沉默冷靜旁觀相比,羅倫斯的交流實在很暢快,何翩然一個下午基本上已經摸清這種默契應該如何培養,記住了簡單的步伐和銜接,這速度也讓給無數選手編排的羅倫斯感到驚訝,連連稱讚她是天才中的天才。


    直到傍晚,兩個人才想起竟然隻說了一個選曲!


    “我真是!”羅倫斯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真是太不合格了!”


    “我也忘了,是教練的選曲太吸引人。”何翩然發自內心地說道。


    “沒關係,我們明天再來進行自由滑的編排吧,你也累了,早點休息,把電影看了。”羅倫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可何翩然耐不住,急忙追問:“教練你先告訴我選曲吧!好嗎?”


    羅倫斯狡黠地嘿嘿一笑,“你這樣的東方小姑娘有聽說過女巫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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