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旭rì當空,湛湛青天上有白雲朵朵;秋風颯爽,懸崖峭壁後是一片紅楓。


    四周圍清光如畫,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然而,剛剛那一道一閃而逝的黑氣卻像是來自九幽冥域似的,冰冷,死寂,充滿了灰暗和的氣息。


    一招過後,一股馥鬱芬芳的異香撲鼻而來,仿若天女散花一般,蔓香盈空,沁人心脾!


    yīn魅屍油!


    原來那道黑氣裏暗含了一絲氣化了的yīn魅屍油!


    十大毒物中排名第七,腐天蝕地的致命威脅裹挾在嫋嫋不絕的襲人異香中,輕而易舉地撕扯開李君昊千錘百煉的肉身!


    但是他仍沒有死。


    俊逸挺拔的身軀自右肩以下,被那一道幽光錚亮的黑氣以一抹優雅完美的弧線削掉了大半,肌肉翻卷,骨骼斷成鋸狀,白花花的腸子垂頭喪氣地耷拉著,還在跳動的髒器翻露在外麵,看上去觸目驚心!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得到那一抹充滿死亡氣味的黑氣,撕裂虛空,也同時斬斷自己大半個身子的感覺。


    他現在的目光裏充滿了不信與驚訝。


    慢慢地轉成了恐懼。


    十歲開始修行,半個月後鍛體入門,一年後就晉級到鍛體境中期,十三歲生rì前練到鍛體境後期!


    再接下來,十五歲入魔,十八歲再進一步到入魔境中期,二十二歲就成了邪心穀曆史上最年輕的入魔境後期修士!


    十年之後,三十二歲的李君昊換血成功,終於邁入了魔血境的門檻,一躍成為邪心穀的內門執事,地位尊崇。連飛揚跋扈的少主柴子鈞也要畏他三分。


    可是萬萬沒想到,一個末流宗派的少年弟子,區區入魔境初期的修為,就能防得他久攻不下,毫無脾氣…一隻不足半寸的小黑蟲兒,隻出了一招,一招就將自己逼向了死亡的深淵!


    “閻…羅…屍…螳!”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喘息著恨聲吐出了這四個字。


    “好頑強的生機!傷成這樣了都不足致命,不愧是魔血境的修士!”將岸黑麵如鐵。幹瘦的雙拳上金光閃耀,上前就要結果了身受重創的李君昊。


    “住手!”正在與白龍和油紙傘鏖戰不止的盧修竹大喝一聲,用縮地成寸脫離了戰局,化身為一道灰影攔在了傷重垂死的李君昊身前。


    黑瘦少年一見他的身法,臉sè立變!


    一雙鐵拳立時舒展開來。化作兩隻手掌翻飛拍出!


    輕煙化髓掌!


    癲狂柳絮隨風舞!


    出掌如電,瞬眼間拍出三十六掌!


    盧修竹袖口一張,雙手中就多了一對手臂粗細的黑棍,棍首還各掛了一麵小白旗,看上去不倫不類的,卻似是他的隨身武器。


    兩麵小白旗在山風中獵獵飛動,上下激舞。將岸的掌力都拍在旗麵上,以輕製輕,竟發生不了任何威力!


    三十六掌刹那便過,兩麵小白旗的旗麵不知是由何種材料煉製。溜滑柔順,把少年沉若千鈞的掌力卸得幹幹淨淨,順帶還纏住他的兩隻手掌,一拖一卷。一回,一晃。再是一送——一拖的時候,將岸吐氣揚聲,把樁立馬,竟拖之不動!


    一卷的時候,勁道陡變,將岸連忙改換重心,但身仍不禁側了一側。


    一回的時候,雙旗的勁力完全相反,將岸力聚盤根,居然仍不倒!


    一晃的時候,回力全失,將岸正要發力,卻被一股突然襲來的暗勁鑽了空子,後退一步,雙掌仍舊被雙旗牢牢纏住,紋絲不動!


    一送的時候,左旗重右旗輕,力道恰好解開了禁錮住將岸的纏勁,他百忙中一抓,不料對方左手忽鬆,將岸扯下兩片輕飄飄的旗麵,騰騰騰騰連續後退四大步,雙腳一軟,差點沒被自己的力量所絆倒!


    相比起年紀輕輕,修為一路突飛猛進的李君昊,活了上百年的盧修竹實戰經驗更為豐富,對於力道的控製也更加細膩入微。不僅如此,他還利用了將岸急迫完成最後一擊的心情,放大了少年心中的那股子躁勁兒,從而把對戰的主動權牢牢地把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小子,你叫將岸是吧?”盧修竹麵露獰sè,沉聲喝道,“剛剛僥幸偷襲過座一次,你不會就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每次都吃定座吧?”


    “十息之內,取爾狗命!” 遠方不斷地傳來餓鬼嗥叫的聲音,將岸不動聲sè地丟掉手中的兩片旗麵,他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乖乖奉上你的生魂吧,老sè鬼!”事實上,先後吞噬了呂星劍和許紹鈞兩人的生魂後,項無天對盧修竹的生魂早就饑渴難耐了。


    於是他收起了裝神弄鬼的把戲,直接恢複了原型,一個濃眉窄目,顴骨很高的道裝老者。


    “別想獨吞!”瓊翅貴迅若鬼魅,矯若遊龍,雪白而龐大的身軀好似墜落九天的銀河一般從天而降,“無論如何都要分我一半!”


    “唧唧唧”


    唐升霄沉默無語,雙翅一振,翩若驚鴻,螳臂在半空中連揮數下,三五道黑芒就像劃破天空的閃電一樣先後斬向了盧修竹。


    “哈哈哈,小崽子們,這種程度可傷不到我!”


    李君昊把縮地成寸的神通用來進攻,結果被將岸以不變應萬變的防守所壓製破除,然而,盧修竹這個老狐狸卻jiān猾得多,高瘦的身軀化作一團飄忽不定的虛影,一直都處於高速移動的狀態,半刻也不曾停留!


    “將岸,你既然能扮作紹鈞的模樣,想來他和星劍已然隕落在你手上了吧?”


    “嘿嘿,卻不知座那祭煉了一半的靈器yīn陽喪魂幡,你有沒有見識過呢?”


    “yīn陽喪魂幡?你是說這個哭喪棒上綁了一塊黑布的破玩意嗎?”將岸麵帶譏嘲地甩出一麵黑sè長幡,右手淩空一探,一道金光閃過,恍若實質的炎陽之力化作一團吞吐著熾烈陽炎的長蛇,轉眼間就將黑sè長幡燃成了一片灰燼!


    “如此不禁燒的破爛玩意兒,也好意思稱之為靈器?”


    “燒了好,燒了好!”盧修竹見狀也不生氣,手腕一抖,手中的兩根黑棍就在棍首處又各長出一黑一白兩麵小旗來,再抖兩下,無數根小指粗細的黑氣便“噝噝”作響地冒了出來,爭先恐後地向四方蔓延而去。


    “一件不成氣候的半成品而已,毀了就毀了,也沒什麽打緊的!”盧修竹深深的眼窩裏目光深邃,“這一對才是座祭煉了多年的上品靈器,倒是看看你們還能不能抵擋得住!”


    同樣都是yīn陽纏魂絲,卻比之前的粗了幾十倍,蔓延的速度也快了好幾倍,好像無數條黑sè的小蛇一樣,拚命地遊向了將岸一行。


    “師兄當心,這個厲害!”李黛眉身為真陽之體,天生就對這種yīn損歹毒的東西格外敏感。


    “那是黑白招魂幡,盧執事這下子動真格了啊!”一個合歡宗的女弟子杏目圓瞪地指著盧修竹手中的黑白小旗,俏臉上滿是驚恐之sè。


    “真的耶!九幽門…這小子看上去還沒有咱們年長,怎能將盧執事這個魔血境修士逼到這個地步?”


    “哈哈哈,黑白招魂幡都用上了,那小子死定了!”


    “快看啊,除了黑sè的yīn陽纏魂絲以外,白sè的無極定魄絲也被釋放出來了,咱們都離遠一點,小心別被誤傷了!”又有一個合歡宗女弟子花容失sè地後退幾步,扭頭就跑,好像那一根根黑絲白氣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


    “好得很!等這一對又黑又醜的小崽子變成兩具行屍走肉,咱們就用秘法將他們煉g rén偶yín具,專門供新晉弟子練手用!”


    “沒錯,這就是招惹我們合歡宗的下場!”


    “煉了他們!”“煉了他們!”


    “做g rén偶!”“做g rén偶!”


    情緒一旦被煽動起來,在場的合歡宗門人一個比一個叫得更響,彷佛要把宗門遭襲,同門慘死的憤怒和怨氣統統都發泄在這一對少年男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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