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帝國軍樓煌三人不但安然度過這場猶如疾風驟雨般來勢洶洶的聲討而且還借此機會鼓舞了全軍士氣不同,彼時的desert軍前線正沉浸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大神官曼勒在自己的專屬會議室裏煩躁的來回踱著步,這一幕是那麽的令人熟悉,需知在這一戰開戰之前,他也曾有過這樣的踱步,甚至連那種煩躁卻無處發泄的心情都是相似的。


    曼勒很後悔,是的,他非常非常的後悔!


    如果你以為他在後悔自己的指揮失誤致使樓靖戰死,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於曼勒而言,他既然已將樓靖視為棄子,那麽樓靖的是生是死,能在他心裏掀起的漣漪根本微不足道。


    但這一切的大前提都建立在死的僅僅隻是樓靖這個人的前提下,而現在desert軍失去的是總指揮官,總指揮官樓靖!!除了曼勒自己以外,幾乎整個desert軍都深陷在失去總指揮官的惶恐中。


    樓靖在這一戰開戰之前就已經被撤出了總指揮官一職,曼勒很想就這樣大聲的對所有人宣布。可惜他現在宣布,顯然會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當初他在收回樓靖的總指揮官權利後,沒有立刻對外宣布,甚至在之後把唯一知曉這件事始末的第三人――樓靖從東帝國帶過來的隨從官莫克看管起來,為的不過是避免戰前的軍心不穩。


    然而,聰明反被聰明誤,曼勒何曾料到東帝國會使出如此陰毒的計謀,又何曾料到那個向來在戰場上橫行無忌的男人會中計戰死?


    早知今日……


    停下踱步,曼勒長長籲出一口氣,現在再想這些,顯然為時已晚,當務之急還是得盡快調動起全軍的士氣,否則按照現在前線萎靡頹喪的氛圍,別說勝利,這場仗能不能繼續打下去都玄之又玄。


    擰著眉,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曼勒陷入了沉思。


    ******


    3016年7月,夏初。


    前線戰火再燃。


    以繼任者的身份成為新一任desert軍總指揮官的曼勒,終究還是想到了一個能夠鼓舞全軍士氣的方法,雖然這個方法聽起來並不高明,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它相當的行之有效。


    利用樓靖在desert軍中的影響力,再捏造一些樓靖在戰死前不屈不撓的事跡,以複仇為名,以血祭洗恥為引,這就是曼勒想出的鼓舞士氣的方法。


    而有關那一戰戰前指揮權的所屬事項,曼勒選擇繼續、永久的隱瞞下去,為此他秘密處死了這件事的唯二知情者,樓靖的貼身隨從官曼勒。當然,對外宣稱的隨從官莫克的死因為自殺,追隨逝世的上司而去,忠心可表。


    出發前,羅興立於幻影腳下仰視這台散發著金屬寒光的龐然大物,耳畔是轟鳴的炮火聲。不可否認,羅興的想法一直都是非常簡單的,正因為簡單,所以無論做什麽他都不回去多想,也便不會有旁人這樣或者那樣的顧慮。mhtxs[]然而,這是第一次羅興感到茫然。當年,跟隨心中最為敬仰的‘神’樓少將來到desert,他從未思考過自己的以後或是將來,更沒有想過如果某一天樓少將不在,他該如何自處……僅僅隻是遵循本心,僅僅隻是想循著少將的腳步……


    來到desert五年多,他已然熟悉了這個與帝國有著全然不同風土人情的國度,也似乎在這裏擁有了一個‘家’。但事實卻是,他從未將這個國度視作為自己的歸屬,羅興想跟著樓少將來到這裏的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如此,他們僅僅隻是追隨著樓少將而來,僅僅隻是!


    與帝國交戰以來,他們的人有不少重傷戰死,人員數量日漸零落。現在,連樓少將也戰死,莫克隨從官自殺殉主,身邊熟悉的人一個個的在眼前消隕,有時候羅興環顧四周,全然的陌生感讓他心底一陣陣的發寒。


    樓少將已死,那些熟悉的人也一個個的戰死,那麽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麽?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報仇?


    羅興捫心自問,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中有任何的仇恨。戰爭本就是一件分不清對錯的事,而戰場上生死一瞬,既然你身在戰場就該有自己可能身死亦或同伴可能身死的覺悟,仇恨也許會是你爆發極致潛力的催化劑,卻同樣的也會令你失去冷靜的判斷力……羅興已經不記得這句話是誰教導他的了,不過對於這句話他卻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想想他們當年的血染凱旋台,在想想戰場上死在他們手裏的人命,身處戰場,如果要恨,大概是怎麽都恨不完的……


    出發提示音響起,羅興垂下木訥的頭顱,麵無表情的踏上升降梯。


    ******


    失去總指揮官樓靖後的首戰,最終以desert軍的勝利落幕。哪怕隻是險勝,這一次的勝利無疑給新就任的指揮官曼勒以巨大的信心,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樣,走到這一步,沒有樓靖,僅憑他也能帶領desert軍取得最終的勝利。


    ……一切似乎都按著曼勒預先料想的那樣行進著。


    然而,因為首勝而自信心過度膨脹的指揮官沒有發現,在這一戰後,全軍再次萎頓,了無戰意。


    是了,那以複仇激起的士氣,經過舍生忘死的血腥拚殺後,已然消耗殆盡,唯一剩下的也就隻有怠惰以及厭倦。


    隻可惜,他們妄想著勝利的指揮官始終沒有發現這一點……


    ******


    3016年10月,秋。


    東帝國與desert這場整整耗時一年的大戰終於結束。


    帝國前線接受了自desert軍前線發來的求和書。此後數月,兩國進入到戰後的談判階段。


    3017年1月,嚴冬。


    在兩方上位者的首肯下,《東隅議和書》最終達成,並以電子文書公告的形式,昭告於兩國的中心城市。


    公告一出,東帝國舉國歡騰。而desert全民,雖不至於怨聲載道,但看見公告的民眾幾乎各個都麵色凝重。發起這一場戰爭的曼勒大神官,在向帝國發出求和書的那一刻,就已經民心盡失。


    《東隅議和書》指出,兩國議和的條件如下:


    一、此次戰爭對東帝國造成的一切損失,包括傷亡人員以及各項器械,皆有desert賠償。


    二、東帝國與desert休戰10年,在這10年中雙方都不得有任何逾越、侵略性的行為。


    三、自3017年1月20日起算,desert每6個月需向東帝國提供30wpl的天然能源。


    四、允許帝國軍在desert境內駐紮,休戰期內desert不得擅自擴充兵源。


    ……


    諸如此類的苛刻議和條款,長長的羅列出有近數十條。不用懷疑,以上條款的提議人正是在此戰後被擢升至少將軍銜的莫子熙莫少將。


    至此,整個世界再次邁入到虛偽的和平期。


    ******


    八年後。


    帝國成立日慶典第一天。


    已臨近午夜,整個東帝國卻依然華燈璀璨,街頭巷尾皆是人影幢幢,熱鬧非凡。


    帝國宴會大廳裏,悠揚的樂調還在繼續,大廳中央的舞池內卻沒有多少和著節拍蹁躚的舞者。馬上零點的電子的煙火會就要開始,盛裝的與會者們都已經聚集到了宴會大廳外的觀賞台。


    而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僻靜角落,一身挺括軍服的莫子熙盯著斑駁樹影間的那一抹熒藍光暈,斜勾起嘴角,笑說:“你的隱匿功夫是越發的爐火純青了。”


    陰暗處一陣細碎的響動,隨後那抹熒藍光暈一閃,消失了。同是一身筆挺軍服的西亞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光影變換間,她的臉被無情的切割成數個斑駁的明暗碎片。


    黑白分明的杏仁眼看向莫子熙,沒有應聲。


    莫子熙打量著眼前女人的一身裝束,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連像帝國成立日這樣難得可以恣意裝扮的日子,也難見女人身著靚麗裙裝的模樣。印象中的這個女人,熱情奔放,常常會對著另一個女人抱怨軍服的古板,沒有女人味。他記得,這個長相不夠漂亮的女人,應該是很愛美的。


    據說是因為人老了,不再合適那些華麗的點綴。某次經過女兵組訓練場地的時候,他聽到有人似乎是這樣議論的。


    老?


    莫子熙看著走到他近前的女人的麵龐,除了那雙滿含滄桑的眼眸,他無法從這張臉上找到一絲與那個字眼相關的地方。沒有記錯的話,女人現在的年齡應該還不到40,一張圓潤的娃娃臉上根本沒有多少明顯的歲月痕跡。


    人沒有老,心老了吧。從那個女人戰死以後,心就老了……


    收回飄遠的思緒,莫子熙淡淡開口問:“怎麽,又在看當年的那段影像記錄?”時隔多年,他真的想不到女人到今日還沒有放棄。


    “恩。就隨便看看,說不定哪一天讓我看著看著,就看出點什麽了。”西亞扯著嘴角,不乏自嘲道。


    莫子熙口中的影像記錄,即當年西亞問樓煌索取的記錄青鸞整個自爆過程的影像。當年青鸞自爆,連帶它鎖縛的凱撒也一同爆炸,兩台巨型機甲幾乎同時爆炸所產生的能量、光熱以及震動,震懾住了戰場上的所有人。當時西亞冒著被抱著牽連的危險,強製帶動身後的莫子熙一起駕駛重甲靠近爆炸產生的火雲團。也就是在那時,一瞬不瞬盯著火雲團的西亞看到了那兩點銀白色的人形光暈,就像是幻覺,它們僅僅隻是曇花一現便消失了。


    事後,西亞把那段影像記錄放大縮小來來回回看了不下萬遍,甚至用上了光學儀器,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會深信那不是她在當時複雜的心境下臆想出來的幻覺,深信那必然與夏安安有關。隻可惜她再深信那不是幻覺,再看上千遍萬遍,也始終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的,那段影像記錄中並沒有任何有關那兩個銀白色光暈的記錄。


    “就算你看出點什麽,又能怎麽樣……咳”似乎覺得自己的口氣過於生硬,莫子熙輕咳一聲,緩和道,“這麽多年了,你該放下了。”


    西亞衝他笑笑,沒再多說什麽。


    彼時,零點的鍾聲響起,五光十色的電子煙火在深藍色的天空中綻開。仰頭望天的兩人,臉上都被染上了不同的色彩。整片大地都被照得透亮,當然同樣被煙火火光照亮的還有遠處的那幾條通天的軌道。


    那是天梯,由東帝國和desert共同斥資修建的直通月球的空中軌道。隨著‘造月’計劃的日益完善,無論是東帝國還是desert都已經有不少民眾乘坐‘極光車’通過天梯去往月球定居,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月球將會成為人類的第二故鄉。


    “你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天堂,或者與我們這個世界不同的另外一個世界?”垂下被絢爛煙火閃得有些空茫的雙眼,西亞忽然低聲問。


    莫子熙有些詫異的看著西亞的側臉,“為什麽這麽問?”


    “你不是說你當初調查過安安的身份,但卻什麽都查不出來嗎?我隻是有時候會想起從前的日子,發現安安也許真的跟我們是不同的也說不定。那時她說自己失憶了,現在想想她那時的言行舉止,其實根本就不像失憶,倒像是……從另一個和我們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來的人……”說完,像是也發現自己的話就像天方夜譚,西亞幹幹的笑了兩聲。


    卻沒想到莫子熙會長歎一聲,說:“那就當夏安安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吧。”


    心裏的苦澀因此淡了些許,西亞一挑眉,笑說:“你這是在安慰我?”


    莫子熙看著她,頗有些無奈的意味:“你說是就是,走吧!接送車已經在外麵的等著了,我送你回去。”


    西亞淺笑著點了點頭。


    ******


    結束慶典後的各項事宜,樓煌回到家中已是淩晨時分。


    剛進門,就聽一道柔和略帶睡意的女聲:“你回來啦。”蜷縮在沙發上的女人,立刻趿拉著拖鞋迎向他,接過他胳膊上的軍服外套細心掛起,又端來早就備下一直溫著的易消化宵夜,催促他早早吃完,暖了胃就上樓好好休息。


    樓煌看了眼手上的宵夜,又看向明明麵帶困倦,卻在他回來後強撐著忙忙碌碌的女人,那顆異常冷硬的心莫名就有了柔軟。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在五年前迫於無奈之下迎娶的他的妻子。原本隸屬於c區,貧民,參軍後由於其各項指標優越,被分入機甲r型機組。參與了八年前帝國與desert的東隅之戰且功勳卓越,被破格授予少尉軍銜。


    會選擇他作為自己的妻子,其實並沒有過多的因由,那時的他需要結婚,而她恰好符合他和莫子熙曾經定下的選妻標準,僅此而已。


    第一次與女人麵對麵,他驚訝於女人的嬌小,小小的個頭,小小的骨架,完全無法將她的形象與他戰時的功勳劃上等號。


    婚後,他們相敬如賓,有了他父親樓上將的前車之鑒,即便他和她的婚姻隻是一種政治需要,但事已至此,他便不會苛待她哪怕一絲一毫。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五年過去,不知不覺中,他的小妻子用她一點一滴的溫柔潛移默化的滲透到了他的生活中。仔細想想,他其實根本不懂得如何跟女人相處,在過去,他唯一真正接觸過的女性,一個是他的母親,另一個即是夏安安了。


    他不否認自己對夏安安有過的感情,可這些年下來卻是也漸漸淡忘了,就像一個夢,夢醒了,夢裏的內容總是要忘記的……


    一把將欲上樓替他調試洗澡水的小妻子攬進懷裏,他問:“媽媽今天的情況怎麽樣?”聲音依舊冷質,細細聽,裏頭卻已不乏溫和。


    小妻子的臉微紅,便就這麽輕輕的靠在自己的丈夫厚實的胸懷中,眼裏閃著化不去的幸福光彩,細聲答:“媽媽今天的情況很好,中午我推她到院子裏曬了會太陽,午飯吃得挺多,下午我就攙著她散步了半個小時,晚飯跟平常差不多,不過多喝了些藍梨汁,我明天再去買些藍梨子,給媽媽鮮榨。”事無巨細。


    樓煌將下巴擱在小妻子蓬鬆的頭頂,用鼻音輕輕的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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