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外圍,夜幕下的城堡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怪獸,林一被斯內普拖著剛剛幻影顯形,就想緊跟著用亡靈魔法繼續幻影移行,逃離這個讓自己心亂的男人身邊。


    “等等。”斯內普拽住了她的手,不容她多說,拉到自己的麵前!


    借著清冷的月光,林一被斯內普握住的手掌上赫然留著兩道細小的半月形傷痕,猶自在往外滲血――剛才在伏地魔麵前,為了能夠讓自己說出那些冷酷的話,她用力掐住了自己右手的手掌……


    斯內普一言不發,從林一送給他的空間戒指裏拿出一小瓶魔藥,仔細的撒在傷口上。傷口並不嚴重,遇到魔藥立刻愈合起來,轉瞬之間,就隻剩下兩道淡粉色的細痕。


    “西……”林一抬起頭想逼自己再說出點什麽,卻哽在了喉中。


    斯內普抬起手掩住了她的嘴唇,低下頭俯在她的耳邊說到:“艾薇,不要再為難自己說那些話了,我不想聽,也不會相信。”


    林一沉默,斯內普脫下鬥篷,輕輕的為她披在肩上,抬起手幫她攏好被夜風吹亂的額發,歎了口氣,轉身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在這個冬日的夜晚,斯內普忽然明白,自己的堅持,已經變成了林一的負擔。林一在自己掌心掐出的傷痕告訴他,她仍然像過去的那些年一樣,深愛著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可是這些如果被伏地魔發現,那麽唯一的結果就是變成恐怖的籌碼――不願看到林一因為他而陷入困境,所以他甘願放手,從此做一個默默陪在她身邊的人,隨時準備著用生命去保護她的安全。


    呼嘯的寒風之中,1995年結束了,新一年的到來,並沒有帶來一絲暖意,天氣依舊陰霾寒冷。情人節到了,林一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整天,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喜歡上了烈酒,因為那種灼燒感,可以帶給她溫暖,讓她覺得這個漫長的冬天不是那麽難熬。


    隔壁的魔藥辦公室裏,斯內普對著從鄧布利多那裏借來的冥想盆坐了很久,一縷縷銀白色的思緒被拉了出來,放在冥想盆中纏繞,他看到林一的影子與那些記憶糾纏在一起,對著他笑,叫他西弗,跟他說愛……斯內普霍然而起,幾步走到門前,卻又停下了腳步,頹然踱到往日林一經常穿過那堵牆壁前,久久沒有離去……


    一周之後,巨大的告示牌貼滿了學校,禁止學生們傳閱《唱唱反調》這本雜誌。這半年來,對於烏姆裏奇這種行為,霍格沃茨的學生和老師已經司空見慣了,這個被稱為“第二十七號教育令”的告示,並沒有引起明顯的波瀾,隻不過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改成了私下傳閱。


    這件事並沒有引起林一的關注,在她看來,隻要烏姆裏奇別來找她的麻煩就好了,至於《唱唱反調》這種雜誌,她本來就很少看,所以也就沒去湊這個熱鬧。


    第二天一早,林一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馬爾福莊園的家養小精靈多比站在自己的床邊。


    “多比,怎麽了?”林一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問到。


    “主人跟我說,下午1點,想請您喝絕幹氣泡酒。”多比瞪著燈泡一樣的大眼睛轉述盧修斯的話。


    林一楞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話裏的含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多比離開之後,林一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盧修斯用這麽隱晦的暗語,約她見麵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是伏地魔打算讓她去做什麽危險的任務,他想趕在前麵通知她一下,讓她提前做好準備?還是……盧修斯遇到了什麽困難?


    以她對盧修斯的了解,後者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這麽多年來,盧修斯從未因為自己的事情而找過她,如果是前者,那倒有些麻煩了。


    有些事就怕亂猜,林一坐在辦公室裏越想越心煩,索性摸了摸掛在頸間的那枚看不到的孔雀項墜,念了一聲“絕幹氣泡酒”,提前去了孔雀之屋。


    盧修斯還沒有到,房間裏空蕩蕩的,林一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鍾,指針剛剛走到上午10點的位置。心不在焉的給自己弄了杯咖啡,端著走到窗前的沙發前,一眼看到沙發上攤放著一本沒有看完的精裝書。


    “看來他還是經常會來這裏……”林一拿起那本書看了看,發現是一本關於黑魔法古董的著作,隨手翻了翻,裏麵掉下來一張裝飾著銀色暗紋的羊皮紙,上麵漂亮的花體字林一很熟悉,一看就是盧修斯的手筆,紙張有些年頭了,邊緣已經微微卷曲了起來,上麵的字跡也有些褪色了。粗略看了一下,應該是一首歌曲,隻是可惜,那些歌詞她完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似乎是一些雜亂的字母拚湊在一起,幾乎沒有一個能夠構成有意義的單詞。而好死不死,她又是個不識譜的人,根本無法識別出那些像蝌蚪一樣的音符究竟代表著什麽樣的旋律。


    “這個盧修斯,居然有這份閑情逸致……”林一把羊皮紙塞回書頁中,左右無事,就坐在沙發裏,一邊翻看著那本書,一邊喝著咖啡打發時間。


    剛過中午12點,房間裏的空氣就輕微的波動了一下――盧修斯.馬爾福來了。


    “艾薇,怎麽這麽早?”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林一,盧修斯有些意外。


    “我今天沒課,就早點過來了。”林一笑了笑,闔上手裏的書放到一邊。


    看了一眼被林一放到茶幾上的書,盧修斯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呃……我沒事的時候會過來坐坐,這裏安靜。”


    “嗯,這本書不錯,裏麵介紹的很多東西都非常有意思。”林一盡量讓自己順著盧修斯的話,把事情往簡單了想。


    盧修斯拿起書翻了幾下,看到夾在裏麵的羊皮紙還在,似乎鬆了口氣,把它拿了出來,仔細的疊了兩折,攥在手裏,用另一隻手把書遞到林一麵前:“喜歡你就先拿去看吧。”


    注意到他異常重視那張羊皮紙的舉動,林一忍不住指了指問到:“那是什麽歌?上麵的字我一點也看不懂。”


    “沒什麽,胡亂寫的。”盧修斯有些慌亂的把羊皮紙裝進了兜裏。


    “你寫的?你還會寫歌?”林一有些驚訝。


    “當然不是,一個朋友介紹的。”不知道為什麽,盧修斯的神色有些羞怯。


    林一見他表情尷尬,心想這可能是他的什麽老情人送的東西,不禁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嘴快追問人家的私事,趕快轉移話題說到:“對了,你今天叫我來為什麽事?”


    “呃……”未曾開口,盧修斯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抹無奈,沉吟了良久,才開口說到:“我想請你幫個忙。”


    “沒問題,隻要我能做到的。”林一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盧修斯拿出一本雜誌推到林一麵前:“隻是那個麗塔.斯基特在這本雜誌上發表了一篇文章,點名說我是食死徒,我有些擔心學校裏有些人會因此為難德拉科,想請你幫忙照顧一下……其實我本來想找西弗勒斯的,但是那孩子一直有些怕他,估計就算出了什麽事,也不敢跟他直說,所以……”


    “放心吧,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林一拿起那本雜誌,發現是一本被霍格沃茨禁止傳閱的《唱唱反調》,封麵上有一張哈利.波特的照片,邊上赫然印著一行紅色的大字――哈利.波特終於說出真相:那天晚上我看到神秘人複活。


    看到這個標題,林一終於隱約想起自己前世看過的那本書中的一個細節,幾下翻到麗塔.斯基特寫的那篇文章,發現在第一段裏,就直白的寫到“一出生就打敗了神秘人的哈利.波特堅稱,自己曾親眼看到了神秘人的複活,同時在場的還有數十名食死徒,其中不乏在魔法界頗有威望的人士,包括盧修斯.馬爾福……”


    “沒什麽,這種雜誌上的一篇報道不會影響到我的。”看到林一皺著眉頭盯著那行字,盧修斯趕快表明態度。


    “對不起……”沉浸在前世回憶中的林一暗自懊悔自己居然忽略了這件事,沒去阻止救世主三人組用麗塔.斯基特是個未注冊的阿尼瑪格斯去脅迫她寫這篇文章的行為。


    “你有什麽要說對不起的,這件事完全跟你無關啊!”盧修斯笑了笑,接著說到:“我隻是有些擔心德拉科,別的倒沒什麽……”


    林一抬起頭看了看他,發現這段時間,他似乎消瘦了不少,往日神采奕奕的雙眸,也變得有些黯然,許多細紋在不知不覺間爬上了眉梢眼角,縱然刻意修飾,也掩蓋不住倦容。


    “你怎麽了?”看到林一盯著他愣神,盧修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


    “你最近很累?他又交待你做什麽事了?”林一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都是些小事。”盧修斯揮了下手,好像想甩開這個問題。


    “別騙我。”林一沉聲說到:“上次伊戈爾出事的時候,你曾經當著我的麵跟他說起過神秘事物司的事情。”


    “你居然還記得。”盧修斯歎了口氣,幽幽的說到:“他回來不久,就要我想辦法潛入神秘事物司,替他拿一樣東西,我試過對魔法部的斯多吉.波德摩和博德用奪魂咒,結果都沒有成功,為了這件事,昨晚他還懲罰了埃弗裏,因為他得到的消息不準確……其實他是做給我看的,埃弗裏一向跟我的關係比較好,這次的事又是我負責的……估計再出什麽問題,被懲罰的就是我了……”


    他本不想說這些煩心事,但是壓在心底太久,現在又被林一問起,就再也隱藏不住了……


    聽完盧修斯的講述,林一沉默的一會兒,抬起頭認真的說到:“他叫你去神秘事物司拿的東西是預言球,關於哈利.波特和他的命運的預言球。”


    “你怎麽知道?”盧修斯驚訝的問到。


    “因為我的夢。”林一沉聲答道。


    “又是那個該死的夢。”盧修斯握緊了拳頭,狠狠的錘了一下扶手。


    林一的表情有些無奈,隻是這件事事關盧修斯的命運,她不得不提醒他。


    仔細回憶了一下前世看過的那本書中的細節,林一覺得以目前的情況,她基本上是不可能阻止盧修斯參加神秘事物司的那場戰鬥的,因為那畢竟是伏地魔的命令;可惜伏地魔又不太可能派她這個臥底參加這種行動,也就不可能跑去現場保護他,可是她又不想看到盧修斯被抓進阿茲卡班!


    “這次的夢與西弗無關。”左思右想之後,林一決定先讓他放下對這個夢的敵意。


    果然,聽到這句話,盧修斯的表情放鬆了不少,抬起頭看著林一,等待著她的下文。


    “這個夢是關於你的,所以你一定要認真聽下去。”林一懇切的說到。


    “好。”盧修斯點了點頭。


    林一組織了一下語言,接著說到:“在我加入食死徒之前,我曾經昏睡了幾個月,在那段時間,我經常會做一個夢,在夢裏,黑魔王派你帶著其他食死徒一起去神秘事物司抓哈利.波特,逼他親手去拿那個預言球,時間嘛,看夢裏麵你們穿的衣服,應該是幾個月之後,大概是在夏天……”


    “那成功了嗎?”盧修斯打斷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


    “沒有,鄧布利多去了,救了哈利.波特,預言球被打碎了,你被抓進了阿茲卡班。”林一直白的說出了結果。


    盧修斯的表情嚴峻起來,皺著眉頭思考著對策,過了半天,才歎了口氣說到:“唉……其實知道這些也沒有用,到時候他如果要我去,我也不能不去啊,隻能盡量小心一些就是了。”


    “你聽我說,我記得在那個夢裏,他是利用西裏斯.布萊克把哈利.波特引到神秘事物司的,而關於西裏斯.布萊克的情報,他是從布萊克家族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那裏得來的,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他讓納西莎去找過克利切,你想辦法阻止納西莎去做這件事就好了。”憑著自己前世的記憶,林一幫他出謀劃策。


    “這件事他已經交給貝拉去跟進了,你知道貝拉那個人……”盧修斯的眉頭鎖的更緊了。


    “那你裝病好了!要不就真的把自己弄傷,至少比進阿茲卡班要好一點。”林一提出了最簡單的解決方案。


    盧修斯躊躇了片刻,苦笑了一下說到:“我無緣無故的受傷生病,他肯定會懷疑,再說他現在住在馬爾福莊園,這件事我要想做到滴水不漏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小心被他發現了,隻怕還不如進阿茲卡班呢!”


    這回林一徹底無語了,不知道該怎麽解開這個困局,沉思許久之後,才終於找到了一線生機,不禁有些興奮的說到:“我剛才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夢,想起了一個細節,你記住,到時候,你一定要跟住貝拉特裏克斯,因為當天跟你去的那些人裏,隻有她成功脫險了……你隻要成功跟她逃到大廳裏,黑魔王就會到,我想到時候鄧布利多也不能把你怎麽樣了……”


    “這樣啊……”盧修斯仔細斟酌了一會兒,似乎沒發現什麽明顯的漏洞,自言自語的說到:“這倒是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絕對沒問題的!”林一信心滿滿的說到:“在我的夢裏,你跟其他人一起,把哈利.波特跟他的同伴逼到了神秘事物司的大廳,這個時候,鄧布利多的人出現了,好像有阿拉斯托.穆迪、唐克斯、萊姆斯、金斯萊和布萊克,跟你們打做一團,我記得唐克斯和萊姆斯都曾經攻擊過你,後來鄧布利多本人出現了,局勢立刻逆轉……你記住,從鄧布利多的手下出現開始,你就不要再管任何事,跟住貝拉特裏克斯,我記得她當時是在跟西裏斯.布萊克搏鬥,她殺了西裏斯.布萊克之後,跑進了一扇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扇門是通往升降梯走廊的。”


    “艾薇,你還記得其他細節嗎?比如有什麽機會,能讓我拿到那個預言球?”盧修斯滿懷期望的問到。


    “沒有。”林一搖了搖頭――她不敢再透露更多的信息,如果真的讓伏地魔拿到了預言球,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這個責任她承擔不起。


    盧修斯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沒再說話,暗自琢磨就算按照林一的計劃,可以逃脫被抓進阿茲卡班的命運,隻怕到時候還是會因為任務失敗,而受到懲罰。


    林一猜中了他的心思,立刻安慰到:“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這件事之後,他複活的消息就會正式公開,到時候他正是用人之際,肯定急於在魔法部裏安插眼線,而你在魔法部的地位和影響力,都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想他應該不會太為難你的。”


    敢說這句話,主要是因為林一知道,伏地魔懲罰盧修斯的方法是讓德拉科去想辦法殺鄧布利多,這件事她早有準備,也不在乎再多替德拉科做一些事了。


    聽到林一這麽說,盧修斯無奈的笑了一下,說到:“其實我並不怕他為難我,大不了是鑽心咒,我隻是擔心他會為難我的家人,還有……”說到這裏,他抬頭看了一眼林一,沒再說下去。


    “你不用擔心我,他現在舍不得對我下手的。”林一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接著又嚴肅的說到:“倒是你的家人,如果你真的像我夢到的那樣,進了阿茲卡班,他們就沒有人照顧了。”


    “我知道,我會按你說的去做的,跟住貝拉,放心吧。”無奈之下,盧修斯這得接受了這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那就好!”林一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一旁的小桌邊,準備再煮一杯咖啡。


    盧修斯坐在窗前,回憶著林一剛才描述的那個夢境,忽然開口問到:“唐克斯……你說的是尼法朵拉.唐克斯?”


    “對啊,怎麽了?”林一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問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扭過頭看著他等答案。


    “嗬嗬……”盧修斯笑了一下,那笑容裏充滿了苦澀:“她是茜茜姐姐的孩子,還有西裏斯.布萊克,跟茜茜和貝拉從小一起長大的,沒上學之前,他還跟著家人到馬爾福莊園做過客呢!沒想到,現在卻變得要拚個你死我活,貝拉還殺了他……”


    “你同情他?”林一有些意外。


    “談不上。”盧修斯搖了搖頭:“他這個人,從小就很討厭,經常說一些離經叛道的話,標榜自己跟別人不一樣。隻是不管怎麽說,他跟貝拉也是姐弟,最後弄成這樣,想起來還是有些別扭……我們這些貴族,看起來光鮮耀眼,最終不過是別人手裏的一顆棋子而已……”


    聽到這番話,林一不禁有些愧疚――其實她當年或許有可能改變這種情況的,但是當時她的心裏隻有跟斯內普的感情,再加上膽怯,所以放棄了,才造成了今天的結果。


    看著最後一滴咖啡落在杯中,林一暗自歎息了一聲,端起新煮好的咖啡走回窗前,跟盧修斯一起靜靜的看著窗外冬日的夕陽,在心裏對自己說到:“還好,一切還沒有結束,我還有機會扭轉他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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