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滴淚滴落在他醬紫色的的鬥篷之上,很快便滲入其中。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絕世無雙的瑞王殿下,他蹲在那裏,在他的腳下是一灘汙紅的泥土。


    命運讓他們曾經離得那般的近,又讓他們錯過得那麽的徹底。他曾經努力的想要把錯過的她找回去,可現在他來了,卻再也看不到她羸弱的身影。一個從來都不會說愛的男人,卻因為這樣一個女子牽腸掛肚,寢食難安。認識她以後,他感覺自己的心不再和以往一樣冰冷了,他開始去希望一些事情,開始去關注身邊的人,看著別人家庭幸福美滿,他的內心偶爾也會小小的期許。


    多麽希望,她還能在他身邊,即便是粗茶淡飯如雲澤城中一樣平凡渡日,但內心也會覺得這就是人生的圓滿。


    “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萬一你出了事我怎麽辦?”女子話語還清晰的在耳邊回蕩,但終究讓他再也抓不到半絲蹤影。


    “既然這天下如此容不下你,那麽我就為你覆了這天下,統統與你陪葬。”衛羽坤狂聲長嘯,翻身上馬,他不再低吟,朝著西疆奔騰而去。


    眾人望著策馬後的茫茫塵土,皆呆立在原地,彼此對視,卻不敢有任何言語。


    “跟著三殿下,殺過相思灣!”衛叔下令。


    “是!”眾兵嚴肅答道,隨後快速跨上馬背,人潮如湧,山河震動,隻見眼前通往西疆的方向煙塵死起,戰鼓喧天。


    此時的相思灣早就是一片腥紅,諸葛世樂領著東嶽的軍隊將整個相思灣大營裏裏外外血洗了三遍,整隊人馬都殺紅了眼。


    “駙馬爺,相思灣的大部分將士都撤到蒙戈城去了,我們要不要先在這裏駐營,等待皇上的旨意?”


    “不用,讓大軍暫時休整,下午出發,天黑前,要趕到蒙戈城。”諸葛世樂整個人累得仿佛變形了一般,三天三夜他不眠不休,一靜下來,閉上眼,他就看見宓可跌倒在地上,渾身是血,那些蟲子殘食著她的身子,到處血肉橫飛,越來越模糊。雖然他從小就見慣了大小酷刑,但那場麵仍舊讓他內心驚恐不安,無時不提醒著他,她真的不在了,真的死了,就那麽活生生的死在自己的麵前。


    如若他不是一個男人,他真想立刻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那是多麽恐怖的場麵,他最愛的女人,就那麽活生生的在他的麵前飛灰湮滅,血肉分離?


    “小侯爺,最新消息,西疆的新任女皇挾眾人退守八部城,隻留下十萬老弱殘兵在蒙戈,剩下的都是百姓了。”


    “你是說早前西疆的女皇一直都在相思灣大營?”諸葛世樂突然察覺了什麽。


    “恩,據說當日小侯爺在關內攔截下來的,便是那女皇的新歡司徒宇大公子。兩人還定於下月舉行大婚。”


    “大婚?不是說他們的老疆王才死了沒多久嗎?她就想大婚?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可兒死了,她還想大婚?他們怎麽對可兒的,我就要在她心愛的人身上百倍追討回來。”


    蒼茫的夜幕籠罩著大地,夜出奇的黑,沒有了往日斑斕的星子。成千上萬的火把在曠野燃燒著,將眼前的這座土牆壘起的城池印成了橘紅色。無數的腦袋從那殘破不堪的城牆後探出來,那些悉悉數數的黑影不安的顫動著,他們都在注視著眼前的這個騎在高高戰馬上的黑袍男人,他一臉的憔悴,甚至還有幹枯的血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一手緊窩劍柄,一手緊握韁繩,冷冷的注視著眼前這座城,隻要他手裏的長劍一揮,一場血雨腥風的的屠殺便要開始了。


    眾人都秉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命令。


    “皇上有令,靜公主已經回到菖州,還請駙馬爺立刻讓大軍退回紫荊關。”一聲傳令劃破長空,驚起了遠處的鷯鴉,整裝待發的戰士無不嘩然。


    “什麽?退回紫荊關?”諸葛世樂愕然半晌。


    “哄”的一聲,那城牆上居然有人歡呼跳躍起來。


    “請駙馬爺立刻退兵。”來者竟然是簫如然的近身宦官喜公公。


    他知道,如果不是必然,簫如然是絕對不會派喜公公前來的,這意味著他必須接旨,如果他再上前一步,那就是謀逆之罪。


    難道這一仗就這麽算了?他不甘心,上前一步就蒙戈城了,他多想親手用那段殘月的血來祭奠那個已經化為塵土的女子。


    鋪天蓋地的萬馬奔騰之聲由遠即近,遠處是一片黑壓壓的灰塵騰空而起,活像是炸彈爆炸一般。一隻近萬人的彪悍騎兵隊伍從天而降,轉眼就要奔到眼前。


    “小侯爺,我方身後五裏處有大約十五萬的人馬正在向蒙戈城逼近,分不清是敵是友。”


    “準備迎戰!”諸葛世樂當即一驚,難道有人偷襲?他太大意了,人家的軍隊都已經到了自己的屁股後麵,而他還在這裏躊躇。


    “讓開,蠢貨!”隊伍後方傳來一聲咆哮。


    那男子的白色戰馬一躍而進,對直就衝到了蒙戈城的城門之前,四目相對,諸葛世樂這才看清來人。


    隻見他身材修長挺拔,著一身銀色鎧甲,外係醬紫長袍,頭上無盔,一頭黑亮長發玉帶緊束,隨意落在身後,兩道雲眉斜斜插入鬢角,雙目有神,顧盼生輝,卻有一絲傷痛流露,令人怦然心動,直挺的鼻梁下一張微微勾起的唇,帶著一股邪魅的表情,鄙視的看著諸葛世樂,反而更加張揚了他的不羈與桀驁,旁人望向他的目光,他均不以為意,隻直直的拉穩韁繩,不卑不亢,仿佛天下都被踏在他的腳下。


    “你若不敢,就讓我來!”馬背上的男子冷冷的說,絲毫不理會周圍都是東嶽的士兵。


    “讓!”諸葛世樂高舉將軍羽,示意東嶽的將士都向兩邊退開,中間給男子的騎兵留出了一道路來。


    “攻!”男子絲毫沒有對他表示謝意,揚手一揮手裏的冰凝劍,跟在騎兵之後的攻城兵們便推著三組巨大的蒼天巨木衝了上去,準備撞門。無數的投石車和戰車隨即從後推了上來,整個場麵頓時熱鬧起來,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將這些東西搞到這裏來的。


    “衛羽坤,你這個瘋子!”諸葛世樂皺了皺眉,他一直覺得自己快瘋了,但看到眼前這個男人,他隻能自歎不如。


    “我是瘋了,那也是因為你的失誤。等拿下了蒙戈,我再和你算帳。”馬背上的男子依舊冷冷的說著,並沒有回頭。


    “神衛營準備!三個時辰必須給我拿下正門!”


    “給我血洗蒙戈城,把每一個會蠱毒的巫師和神婆,都給我抓出來,我要親自審問。”


    辰星曆488年初春三月二日,東嶽駙馬諸葛世樂率東嶽二十萬大軍出了紫荊關,直殺西疆相思灣,救回了失蹤以久的靜公主。


    同年三月三日,那名在東嶽曆史上有著傳奇色彩的宓姓女子歿於重州西門外。


    同年三月四日,南朝三皇子瑞王衛羽坤從祁門關出關,帶領神衛營十五萬大軍圍攻西疆蒙戈城。


    同年三月七日,西疆蒙戈城被攻下,衛羽坤斬殺西疆士兵八萬,血流成河,屍堆如山。


    同年三月八日,衛羽坤率南朝大軍進入西疆蒙戈城,當即就上城樓掛上了南朝的旗幟,宣布蒙戈從此成為南朝的附屬城,打破了四國不相侵犯的盟約,也為西疆皇朝蒙上了天大的恥辱。


    同年三月九日,衛羽坤又進駐大軍二十萬於相思灣,隨時準備聯合蒙戈城的十五萬大軍一起攻打西疆第二重城八部。


    西疆皇城大烷


    “刖皇,蒙戈丟了。”司徒隱不安的在朝堂上踱來踱去。


    “丟了就丟了,反正那地方也貧瘠得很。等我的實驗成功,不要說一個蒙戈,就是天下我也能給你們拿回來。”苗刖刖一臉的不屑,如同丟了一塊橡皮一樣輕鬆。


    她現在很是窩火,不光是因為丟了一座城池,還因為這場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戰事,因為南朝衛家的摻合,原本她和司徒宇的大婚也被擱置了。那些從蒙戈落荒而逃的貴族重臣們紛紛埋怨她的決策,導致整個西疆皇朝動蕩不安。


    “刖皇,老疆王在世的時候四國可是一直都相安無事的,既然老疆王將位置傳到你的手裏,你就應該為我西疆子民多做打算啊。我們的土地如今掛著別國的旗幟,那可是我們西疆皇室的奇恥大辱啊!”司徒隱痛心疾首,他何嚐不知道雖然現在的女皇殿下學識非凡,在蠱醫的造就上更是有驚人的突破,但對於治國用兵,她還真是一籌莫展。如若再找不到一個好的幫手,怕是西疆就要這麽給她給敗了。


    “我說了隻要我的藥蠱培養成功,別說他們區區幾十萬人,就算是上百萬上千萬,我也能讓他們死於無形。你們就淡定一點等著吧,別大驚小怪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司徒隱小心的說。


    “有話就直說,不要遮遮掩掩的。”苗刖刖厭煩的看著他,真不知道這沒完沒了的國家大事什麽時候才能解決清楚。


    “八大長老其中五人不同意刖皇與司徒大公子成婚,說是因為刖皇乃是老疆王的愛妾,雖然西疆允許女子再嫁,但畢竟牽扯皇室關係,還請刖皇能為老疆王守貞,日後不要再提此事。”


    “你說什麽?”苗刖刖眼露凶光。


    這幫老東西,她不收拾他們,他們居然還想壞自己的好事?什麽事她都可以妥協,但是隻要是關係到司徒宇的,她就堅決不能妥協。


    連宓可她都能忍心除去,更不要說這幾個死老頭了。


    “還請刖皇以大局為重。”司徒隱原本就不讚成她與司徒宇大婚,加上這次兵禍或多或少都與他有關,更是讓人覺得不吉利,蒙戈城一丟,民間甚至有傳聞是老疆王得知他的愛妾馬上要另接新歡而不再庇佑西疆,頓時流言四起。在這樣一個閉塞而愚昧的國家,這無疑是極大的動搖了當權者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放屁!我就不信這些老不死的能耐我何?”她並不是個有野心的女子,她要的不過就是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這原本看上去簡單的事情,如今似乎成為一個難題。


    “刖皇,老臣言盡於此,個中關係還請刖皇自己去衡量。當日刖皇違背體製賜國姓予大公子已經讓很多權貴都不滿了,如今蒙戈一丟,本就是國難當頭,如若刖皇還想著兒女情長的私事,老臣實在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為刖皇辯解。隻怕…”司徒隱不滿她的態度。


    “隻怕什麽?”苗刖刖陰毒的看著他。


    “就算眾人敬畏刖皇,但隻怕有的人還是會為了維護西疆皇室的威名對大公子不利啊。”


    “他們敢!”


    這個女人,從老疆王將她從大蟒密林帶回來就古古怪怪的,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麽迷藥居然讓一向果斷的老疆王將王位傳給了她,一開始他就是不服的,帶無奈玉璽在她手裏,詔書也在她手裏,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推翻的事實。


    “你先下去吧,這事先別讓大公子知道。”女子突然降低了語調,感覺有所退讓。


    此時的蒙戈城已然是一片水深火熱的慘況。


    “三殿下。”


    “衛叔?”衛羽坤端坐在大帳之內,整日抱著那本《三十六計》。


    “皇上說如果殿下消氣了,玩夠了,還請回趟南都。現在朝裏彈劾殿下的奏折都堆成山了。”


    “父皇居然沒有怪責?”一段時間下來,衛羽坤的怒氣也平服了不少,他溫和的看著麵前這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老人,也隻有在他麵前自己才能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皇上說,哪個人年輕的時候沒有一點遺憾?殿下氣消了,就適可而止,規矩壞了還能修補,但人心散了,以後的禍端就多了。”


    “我是一定要滅了西疆的。”衛羽坤瞬間表情就變得決絕了,他小心的放下手裏的書,看得出來很是珍視。


    “皇上說西疆遲早要滅,但也不急於這一時,還請殿下見好就收,別讓他老人家擔心。”


    “衛叔,我知道了,你修書回去,等處理完手上的事,安頓好蒙戈的戰俘,我就回去。”衛羽坤聽到老人家三個字也不知怎麽內心就有了一絲動容,連語氣都溫和了不少。


    是啊,身為父親,縱然知道自己兒子闖了天大的禍,知道他違反了四國的盟約,隨時都可能給南朝帶來天大的禍端,也一如既往的在背後支持著自己,終究是父子連心,原來自己在乎的他一直都明白。


    是時候為他老人家考慮考慮了,縱然曾經我行我素,從未想過要按他安排的路去走,如今看來,也不乏全無道理。宓可的死讓他突然明白隻有成為這天下間最強大的人,才有資格去守護自己想守護的。這個道理仿佛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教過他了,但那時他從未放在心上。


    ------題外話------


    入v之後本作品每日早中晚三更,希望喜歡的朋友繼續支持四月,支持烽火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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