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皇上從很多年前開始就一直在為夫人準備一座特別的宮殿,傳說裏麵極盡奢華,這在天策皇宮早就不是秘密,為的就是等夫人回天策。如今那宮殿已經完工,想必不除兩日皇上便會讓夫人住進去,夫人這個時候若是不領情搬了過來,自然會讓四殿下成為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二來夫人是皇上親封的女侯,四殿下是敵國的皇子,不管是為夫人好還是為殿下好,夫人都不適合對皇上提如此要求。其三,夫人如今的身份行走內庭是自由自在,想做什麽都很容易,若是貪了這幾步路程的小便宜而搬了進來,反倒不利益夫人日後的行事。所以奴婢建議夫人每日來看殿下既可,該做的事一件不落的做,但這人還得在外麵應付著其他,方為上策。”宓可心裏一顫,這丫頭心思果然細致,這些不是她想不到,而是這時她根本就沒有去想。望著四麵黑乎乎的牆壁,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處泛了上來,當目光落到衛羽淩身上的時候,她突然下定了決心。雲來說得對,她在外麵才有更多的機會策劃著怎麽帶他離開。


    “那從明日開始我便一早就過來看望四殿下,陪他聊天說話,午膳和晚膳都在這邊準備。”女子想了一想,凡是的確不能太過心急,心急了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此時一名風姿卓越的嫵媚女子正站在一人高的彩雀銅鏡前,擺弄著身上華麗的衣裳,她凝脂的玉手輕輕撥動了一下裙擺,鋒利的豔眉皺了起來,“這個裙擺我不是很滿意,而且皇上也不喜歡這個顏色,給我從新換過。”


    美眸在身後雕花大架上轉了一圈,指著其中一件淺白色的軟紗羅裙道:“這件看起來倒是不錯,皇上定會喜歡,先試試吧。”


    “是的,月妃娘娘。”旁邊立即有兩名宮人將她身上的華麗宮裝除下,換上另外一件淺月色的鳳尾宮裝,她伸開雙手,一擺那長長的袖服,淺月色的光彩順著她的動作輕輕流動,把那原本美豔的臉眸襯得更是惑人,大紅的唇勾了起來,眼底都是滿意之色,輕輕轉頭,問道:“晚膳本宮就穿這件了。”


    宮人見那裙裝高貴出塵,很是符合月妃的氣質和膚色,立即讚道:“月妃娘娘穿上定是高貴雍容,明麗動人,將後宮其他妃嬪都給比了下去,若說皇上是那天上的太陽,那娘娘必定就是這夜空中的明月,交相輝映,閃耀蒼穹。”


    “今天晚上是皇上回宮這麽久來第一次和後宮的妃嬪用膳,本宮自然想博個頭彩,若是皇上喜歡,回來都重重有賞!快過來給我梳個好看的發髻。”洛琉月歡喜的張羅著,女人總是充滿了幻想的,明明心裏清楚簫如然在想什麽,但依舊報著僥幸,期許著這一次他會有所變化。


    “頭彩?”


    “月姐姐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忘了如今咱們這天策皇城裏住進了誰?”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驚得洛琉月花容失色,她慌忙轉過身去,看見一身淡黃疊彩紗衣的龍雪凝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跨進了自己的寢宮。


    “雪妃你好大膽子,你我雖然同級為妃,但好歹也有個先來後到,沒有我的允許你居然甘擅自進我寢宮?”洛琉月頓時就開始發彪,怎麽她老爹也是當朝丞相,還輪不到這個早就已經亡了國的北朝妖女來對她指手畫腳。當初要不是龍則文為了討好簫如然將她姐妹二人送入這天策皇宮,如今這後宮定還是就她一人獨大,雖然不得皇上寵愛,但也無人敢與她分庭對抗,如今三妃同室,這明裏暗裏也是鬥得不可開交,想起這個事情她就七竅生煙,心情煩躁。


    “看把月姐姐急得,你可別忘了如今我們是同個陣營裏的人,還是不要窩裏鬥的好。妹妹這次來,實際是想和姐姐商量商量,怎麽處理錦園那位?姐姐又不是不清楚那位一向是這樣寡淡的裝束,皇上如今為了她甚是煩惱,若是今晚瞧見你刻意效仿不但不會高興還會覺得你更加惹人心煩。”龍雪凝眼中波光一閃,晶瑩得不可逼視,一絲陰謀蕩起,隨即便隱沒不見,她伏耳含笑道。


    “處理?”洛琉月仿佛不可思議的冷哼一聲,“想當年,我與她的淵源結得頗深,用盡手段最終隻是讓皇上更加厭惡。我勸你還是多花點心思在皇上身上,少去招惹她,她是皇上的心頭寶,也是心頭刺。連朝堂上的大人們都拿她沒有辦法,你?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


    “姐姐莫不是怕了她?我和她同出北朝宗室,來東嶽之前龍則文曾讓她親自教授我們如何取樂皇上,自然是要比姐姐跟她親近得多。不過,如今她搶了我夫君的心,就算再親近,那也是我姐妹的敵人!”


    “怕?我堂堂丞相之女會怕她,我隻是不屑和她計較,男人三妻四妾這般平常,如此算來你們姐妹不也是我的仇人?我若一天都將心思花在這上麵,那這後宮還安寧得起來?嗬!”洛琉月微微挑眉,一副假裝不在意的輕鬆樣,其實早就是如坐針氈。


    龍雪凝見她強裝鎮靜,也不以為然,她輕咳月聲,聲音仿佛從虛無處傳來,映著不遠處的傳來膳前宮樂,狡詐的說,“我過來可不是和姐姐比嘴力的,現在南朝四殿下正在宮中,聽聞他戰敗之後一直精神恍惚,因這個女人的關係皇上格外開恩,連守衛也略顯鬆散。若是這時他一個想不通做出什麽謀害皇上的事情,想必這叔嫂二人都是逃不了幹係的。機會稍縱即逝,憑姐姐在天策的人脈要操作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比妹妹輕鬆得多,此女究竟留不留得,想必姐姐比誰都要清楚。她若還在,咱們誰都別想在皇上麵前搏到頭彩!若是姐姐願意,妹妹自然全力相助。”


    女子兩人對視一眼,突然而笑,一切仿佛光風霽月,毫無芥蒂一般。


    洛琉月躬身一禮,目送龍雪凝離去,這才換了衣服邁步而出,朝簫如然的寢殿走去。


    月過中天,光亮中帶些迷蒙的澀然,照得廊下花木幽靜,脈脈清香之中,卻有一道嬌小贏弱的身影隱匿在花園之中,斷斷續續傳來幾聲卑怯的哭啼。


    “你為何在此哭泣?”


    衛羽淩一身酒氣,從回廊裏望了出去,一個長相秀美的宮人正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暗自神傷。


    珠玉晃動的清脆聲在寂夜中越發響亮,一陣香風拂過身邊,同是傷懷之人,到是引他起身,蹣跚著醉步,走了過去。


    “公子,小女子活不下去了。”那宮人見衛羽淩靠近慌忙跪了下來,將臉埋得很深。


    “活不下去?”


    “又有什麽事情值得活不下去的?我這個敗軍之將不也一樣活好好的。”衛羽淩淒苦的冷笑。


    “實不相瞞,咱們皇上荒淫無道,強占了南朝的王妃不說,昨天晚上趁醉又霸占了我的身子,原本下個月我就該出宮嫁人了,如今讓我怎麽回去見我的未婚夫!”女子說完又繼續低下頭去輕哭。


    “什麽?他強占了南朝的王妃?”衛羽淩當即酒就已經醒了一半,


    “公子你不知道?”那宮人繼續慢慢說道。


    “全東嶽都知道咱們皇上好色,如今更是氣得南朝的瑞王殿下帶兵打了過來,這大軍都開進祁門關了,連菖州都快失守了。但他依舊冥頑不佞,強行要娶那瑞王的王妃。”


    衛羽淩腳步不穩的靠在廊柱之上,默然無聲。月光拂了他一身,仿佛是被霜華染就。不行,嫂子怎麽可以嫁給簫如然呢?如今他一個人已經丟盡了南朝的臉麵了,難道還要讓三哥也顏麵無存?


    “真希望有個義士出來能鋤掉這個狗皇帝,還老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女子沒有去看衛羽淩的臉色,繼續自己說自己的。


    “聽說那南朝三殿下文治武功皆是天下翹楚,對待感情專一如初,若他能治理咱們東嶽,還真是百姓們的幸事!”那宮人惶恐的朝麗園的門口望了一眼,隨即哎聲歎氣帶著哭腔的款款遠去,“我也隻是發發牢騷,天色不早了,宮裏人多口雜,一不小心就會掉命的。隻是可惜了咱們終究是奴才命,隻能任由人糟蹋了。”


    夜已很深了,宓可倚坐在錦園的窗前,涼風撲麵之下,卻無半點睡意。她正在努力的默書,恨不得一夜之間將那些記憶的兵法古書都給記下來。如今衛羽淩的狀態很不好,以這個時代的人的秉性和皇室子弟特有的自尊心和驕傲,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成為其人生的重要轉折,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這樣下去的。、


    房門被輕輕推開,毫無聲息,卻是利落堅定。


    簫如然一身酒意,眉目間卻是冷靜無波,黑眸在昏暗中熠熠發光。從今天去了麗園回來女子就沒有再和他有過一句交談,想必是在生氣衛羽淩武功被廢一事。晚上他和後宮眾多嬪妃吃飯也是吃得心不在焉,全然無味。


    “這麽暗的燈光對眼睛不好,我讓喜公公再給你掌幾盞燈。”


    女子緩緩回頭,手中卻並打算擱筆,纖指之間狼毫翻滾,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用了,這些年都習慣了。”原本他以為她會數落他一番,意外的是她居然沒有。


    簫如然靜靜看著她,“你真的不怪我?”


    女子微微一笑,蕭瑟的秋風吹起她的裙擺,紛飛宛如天邊雲絮,她轉過頭去,小心的放下手裏的筆,輕聲道:“兩國交戰,他是主帥,落到敵人的手裏沒死都不錯了,你能留他到今天已是給足了我的麵子,還有什麽可怪的。”


    這一瞬,簫如然不知是為什麽,隻覺得她聲音中帶著一種難言的惆悵黯然,卻又理智得出奇,將窗外的月光都染就得淒涼了起來。


    “有個地方我一直想帶你去看,不知道今天你有不有心情?”仿佛被這陣黯然勾起了魂魄,他鬼使神差地說道。


    “無所謂,反正現在也睡不著,剛好也寫累了,出去轉轉也當是舒緩舒緩筋骨。”宓可淡淡的說。


    她眯起眼,內心升騰起一絲鄙視自己的想法,突然覺得自己很是虛偽。現在她必須要拉近與簫如然的關係,無論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她不能再是無忌憚的對他發脾氣,所以就算她內心很想臭罵他一頓,很想給他兩個耳光在質問他為什麽就眼睜睜讓人廢了衛羽淩的功夫?但現在也不可以,從見到衛羽淩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真的不是朋友了,她是衛羽淩的嫂子,而他是抓了她小叔子的罪魁禍首。於情於理維護和保衛自己的家庭成員是每個人都無法推卸的責任。


    簫如然愣了半天,突然揚起一絲心喜的歡笑,他沒想到她如此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默然,他走近她的身畔,取下自己的五爪飛龍騰雲披風,小心的給女子係上,迎著她詫異的目光,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快樂的說道:“走,我們現在就去,剛好是夜裏,這樣會更漂亮。”


    女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愣愣的看了看麵前的簫如然。


    兩兩相望,一瞬驚動,嘴角微微觸動了一終究失語。


    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紅得幾乎不易覺察,但他並沒有放開自己的手,女子也並未抽出自己的手,隻是低下頭,不再看他,而步子卻隨他而動。


    ------題外話------


    為了回報大家的激情,每天從三更變成了四更。感謝大家喜歡四月的文,也希望四月沒有辜負大家的厚望!求鮮花、鑽石、月票、長評!喜歡的朋友可以加裙:136607279,帶書中人物名申請,與作者麵對麵討論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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