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左丞相與蘇太醫的不合在前世也是有所耳聞。所以要徹底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還是需要一翻功夫。


    不過蘇苓則是在十五歲的時候被拐賣,才到了相依樓,而那時候的自己已在相依樓呆了一年有餘,現今自己不過十歲,及至春節才十一歲,兩人的相遇似是比之前提早了不少。莫非自己的重生給她們也帶來了不大不小的變化?


    在宛卿努力回想前世之事時,左簡和左夫人也是低聲商量著對策,雖是宛卿親自送去是個不錯的主意,可以少去不少的麻煩,但是萬一蘇太醫遷怒於宛卿該如何是好?


    “爹爹娘親安心。宛卿去,蘇太醫定不會遷怒於我。不過,我們現在先要去一次西市。”宛卿淺淺地笑了笑,彎成月牙兒般的眼睛直直地瞧著爹爹,左簡隻得苦笑著點了點頭,低聲歎了句人小鬼大。


    東市主要販賣胭脂,綢緞以及珍寶古玩,而西市則主要販賣日常的用品,同樣,藥館也聚集在此。


    蘇苓和宛卿似是極為投緣,八哥兒一把蘇苓放到地上,蘇苓便自動自覺地拉住了宛卿的袖子,除了宛卿,竟是誰也不讓靠近。


    而宛卿也樂得讓蘇苓拉著,即使她髒兮兮的小手把那月白色的衣袖給抹成了土黃色。


    看著兩個孩子倒是毫無間隙的模樣,左簡和左夫人隻得暗自搖了搖頭,緊跟著兩個小不點進了藥館。


    原本掌櫃的見是兩孩子還懶散不已,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看見左簡和左夫人進來的時候,頓時兩眼發亮,奉承不已。


    “掌櫃的,可有半夏?”宛卿仰著頭看向藥櫃,可惜現在人實在是矮小,怎麽也看不見藥櫃的頂部幾格,隻得出聲詢問。


    “有有有,想要多少?”見左簡和左夫人的目光始終落在宛卿身上,再看看三人的服飾,掌櫃的也是明眼人,自是不會對宛卿不敬。


    “可否先容我看上一看?”待掌櫃的取出一些放至紙上,宛卿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在前世,秦依的病總是需要這麽一味藥,但是有一次,秦依喝了藥卻不轉好,讓宛卿等人也是焦急不已,後來請了土郎中來看,才發現是其中一味藥材出了問題。


    便是手中的半夏,而會與之混淆的便是水半夏,兩者極為相似,若不仔細觀察甚易出錯,而現在手中的便是水半夏,而不是真正的半夏。


    這一點,還是在一位小皇子得了病後,又因用錯藥而延誤了治病時機才引起了太醫們的重視。


    而蘇太醫便是在這件事中才被關進了大牢,蘇家敗落,蘇苓才被人拐賣到了相依樓而不得脫身。


    許久之後,宛卿放下了手中的藥材,問掌櫃的要了二兩半夏,清泉自是上前將賬結清。一行人便出了藥館。


    左簡本以為是該回去了,卻怎料宛卿又折進了另一家藥館,依舊是要了半夏來看,卻是沒有要。這樣反反複複進了好幾家藥館,終是在一家看似破敗的藥館裏又買了二兩。


    “爹爹,我們下次把這家醫館盤下來可好?”聽著宛卿的話,左簡倒是流露出了些許的異樣,“宛兒可是要經商?”


    “宛兒要解爹爹的毒。”這句話宛卿倒不是玩笑,以她前世的經驗,半年之後會有一遊醫來京,隻要誰能解了他的難題,他便留在誰那行醫。


    卻怎料京城無一人可解那難題。在離去前,那遊醫留下了謎底,一座醫館,一壺清茶,一視同仁。之後便又杳無音訊。而傳聞,世間沒有他解不了的毒,亦沒有他治不了的病。就憑著這麽個傳聞,宛卿也要試上一試。


    左簡倒是沒想到宛卿是這麽想,一時語塞,左夫人卻早已紅了眼眶,將臉側開。


    沒有人想到,宛卿的這個念頭,不僅解了左簡的毒,治了秦依的病,也成就了將來京城第一醫館。當然,這都是後話。


    左簡雖是知道女兒一片好心,可惜他在朝為官,自不可以經商,隻得敲了敲宛卿的額頭,讓她收回這個念頭。


    而宛卿隻是笑了笑,將念頭放回了心裏,有些事,她必須要做。


    一行人回了府,墨香和梅紅又給蘇苓洗漱了一番,換了身新衣裳。宛卿便帶上了一盒精致的糕點,牽過蘇苓上了轎子。清泉,畫眉和八哥兒依舊隨侍左右。


    待至蘇府,已是夕陽西下,恰逢蘇府上下因著蘇苓不見而亂作一團。


    聽聞門口左小姐求見,蘇太醫那叫怒不可遏,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節骨眼兒來,怕是來看笑話吧!當即命人將她攔在府外,揣著拐杖風風火火地來到了門口。


    “左小姐可是好興致,日暮之後還來老朽這閑逛?不怕走夜路被歹人給擄了去?”對於左府的人,蘇太醫本就沒好感,而這事也老少皆知,自是不再客氣。


    宛卿雖是一愣倒也不惱,泛紅的陽光撒在了月白色的衣裳上,反倒增添了幾抹豔麗,仿佛沒有聽出其中的酸意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一舉一動間流露出了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光彩,宛如鶯啼的聲音輕輕地拂過在場所有人的心頭,“見過蘇太醫。”


    蘇太醫被宛卿一噎,倒是顯得有些以大欺小,隻得捋了捋胡子,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頭,“說吧,找老朽可有什麽事?莫不是你那老爹的毒又發作了?”


    若是說宛卿的不是,她倒還能一笑了之,若是牽扯上了爹爹,那可就不一樣了。


    “蘇太醫可真是說笑。若是爹爹的毒發作,以母親的念頭又怎會讓宛兒來找蘇太醫您呢?本來吧,今日宛兒是代母親來給蘇太醫您賠個不是,看蘇太醫您的意思,這賠禮也就不必了。這梁子便這樣橫在那吧。那禮,我也就不送給您了。八哥兒,回府。”語畢,也不等蘇太醫有何反應,宛卿便轉身回了轎子裏,撩起簾子的時候,宛卿故意讓蘇太醫可以看清裏麵坐著的人,赫然就是蘇苓那丫頭。


    這才蘇太醫可慌了神,也不顧形象,衝過去便將宛卿拉到了一邊,從轎子裏抱出了蘇苓。看著宛卿的眼神仿佛噴火,連那胡子都似乎要翹起來,“蘇苓乖哈,回家了不怕。你說,那個女的有欺負你嗎?欺負你,爺爺替你欺負回來。”


    蘇太醫的聲音並不輕,而周圍的人又都或多或少承過蘇太醫的情,不由對著宛卿指指點點了起來。


    背光的宛卿就這樣直直地站著,所有的表情緩緩地隱去,一股不容被侵犯的氣息瞬間爆發開來,語氣也變得極為冷淡,“蘇太醫,我曾佩服於你的醫術。卻怎知您的為人倒是讓我更為佩服。信口雌黃的功夫,您倒是練到了爐火純青。今日,宛兒便要在此要個公道,省著以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終是連個人家都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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