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不會自己停止,是淺丘石嶺停止了前進。


    不僅是淺丘石嶺,阿瑟也放下了對準忍者的手掌,不再施放銀色氣流。


    在淺丘石嶺與阿瑟的麵孔上,出現了驚愕與恐懼的表情。


    淺丘石嶺看到,自己將要刺殺的不再是忍者,而是他深愛的女人──青葉工美。青葉工美躺在地上,全身遍體鱗傷;她正伸著滿是鮮血的手臂,想尋求自己的救援:這便是淺丘石嶺看到的畫麵。


    “這是怎麽回事?”


    收住了前刺的武士刀,淺丘石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抱起青葉工美。


    不僅是淺丘石嶺,阿瑟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他看到的躺在地上的,不是重傷的忍者,而是被當做兒子疼愛的安東尼。阿瑟發現,安東尼不斷地咳血。咳血的同時,安東尼的嘴巴幾經張合;從口型判斷,阿瑟知道他說的是“救救我!”


    看到敵人衝向自己,倒地的忍者已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不過忍者突然看到:這兩人竟同時止步,放棄了對自己的攻擊;不僅如此,他們還伸出手臂,想要過來抱住自己。


    “八格牙路,真是兩個變態!”


    忍者不禁暗罵一聲,“不對,看他們那恐懼的表情,應該是……中了幻術!”


    想到這裏,忍者獰笑一聲,他強忍著身體的傷痛,揮刀斬向伸出手臂的敵人。


    淺丘石嶺與阿瑟的確是中了幻術。


    兩人中了幻術師的“幻境心術”;所以,他們才會看到所愛之人的慘狀。


    “皆!”


    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喝,淺丘石嶺與阿瑟擺脫了“幻境心術”。他們看到,自己正展開雙臂,迎接忍者斬出的刀刃。


    阿瑟立刻發出斥風,把地上的忍者推開。


    “可惡!”


    忍者眼看著,自己斬出的刀刃就能擊殺兩個敵人;不想在最後時刻,他們竟擺脫了幻術的控製。


    淺丘石嶺與阿瑟能夠擺脫幻術,要得益於那一聲低喝。


    而發出低喝之人,自然是真致大師。


    在與幻術師鬥法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對方法力有所削弱;真致大師立刻意思到,敵人一定在對其他人施展幻術。轉頭的瞬間,他便發覺了淺丘石嶺與阿瑟的異狀;所以,真致大師才結出“外縛印”,並喊出“皆”字,來幫助兩人脫離幻術。


    躲避忍者的攻擊之後,淺丘石嶺與阿瑟心有餘悸地對視一眼,便再度攻向從地上爬起的忍者。


    麵對淺丘石嶺與阿瑟的攻擊,忍者的兩手變換,結出一個新的印記;與此同時,他眉心處的霧狀斑點閃亮了一下。


    “嗖嗖嗖嗖!”


    突然間,空中傳來一陣密集的破空聲。


    毫無征兆的,空中竟出現了漫天的利刃,急速向眾人射來。


    顧不得擊殺忍者,淺丘石嶺與阿瑟急忙揮動武器,防禦密密麻麻的利刃。


    看到襲來的利刃,五十嵐結花立刻挺身而出,守護在晦光一郎麵前。


    防禦戰陣中,晦光一番隊的成員們也麵露懼色。在這些人中,有一個人不僅擔心自己,更是擔心另一個人的安全。她就是青葉工美。青葉工美做出防禦姿勢的同時,也在回望著不遠處的淺丘石嶺,暗暗祈禱他能平安無事。


    “這是幻象!”


    真致大師出言提醒。


    盡管有大師的提醒,望著利刃射向自己,眾人仍不可控製地心生恐懼。


    很奇怪,真致大師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施法解開這個幻術。他的雙手結出“內縛印”,同時念出“蓮花生大士六道金剛咒”。


    “陣!”


    隨著真致大師這聲低喝,前方的一棵棕櫚樹中,冒出一團黃煙來。


    冒出的黃煙迅速化為人形,竟是個婀娜多姿的女子。


    女子的長相雖稱不上極美,但卻透出一絲媚態;加之寬大的黃杉下麵,隱隱浮現的婀娜身形,讓人不禁心生波瀾。尤其是女子的那雙眼睛,竟和遠在美利堅的幸子一樣,也是勾人心魂的狐狸眼。


    “迷惑世人的妖女,終於逼你現身了!”


    真致大師暗道,“咦?她的黃杉上也印刻著血色紋路,其中有幾條已黯淡下來;而且這妖女的額心位置,也有一個暗紅色斑點,呈臥倒的“8”字形狀。”


    幻術師露出真身後,流露出一副怨憤的表情。她盯著對麵的真致大師:“該死的和尚,竟敢讓本座現身,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在幻術師叫罵的時候,晦光一郎等人已被漫天的利刃穿透身體。雖然知道是幻術,眾人還是驚得一身冷汗。


    被虛假的利刃穿透身體,淺丘石嶺與阿瑟也是後怕不已。他們麵色慘白,汗水浸透了身穿的晦光製服。當兩人緩過勁來的時候,連忙四下張望了一圈,卻發現忍者早已失去了蹤跡。


    “淳子!”


    隨著驚喜的喊叫聲響起,一個身影衝出了防禦戰陣,直奔對麵的幻術師而去。


    這個身影是晦光禮。看到幻術師的模樣,他竟不顧一切地衝向了對方。


    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做出這般舉動,晦光忠迅速上前,拉住了晦光禮的手臂:“禮,你不要命了嗎?”


    “唰!”


    晦光禮迅速抽刀,把刀刃架在同伴的脖頸之上:“快滾開,別阻擋我!”


    感受著脖頸上那冰冷的刀刃,晦光忠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沒有了晦光忠的阻攔,晦光禮繼續奔向對麵的幻術師。


    為何晦光禮看到幻術師會如此激動?為何他會稱呼幻術師為“淳子”?


    這還要從晦光禮的少年時期說起。那時候,因為要接受晦光集團的殘酷培訓,以成為合格的晦光死忠,晦光禮基本沒有機會接觸異性。可是,已開始發育的少年心中,卻充滿了對異性的好奇與憧憬。


    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晦光禮路過一片偏僻的叢林時,突然聽到叢林深處傳來溪水聲。口渴難耐的他立刻向那裏奔去。


    剛跑到溪水邊,晦光禮便如雕像一般,徹底愣住了。他看到,在清澈的溪水中,竟有一個女子在洗浴!


    溪水中的女子背對晦光禮,看背影,應該也是個少女。


    少女那黑色的秀發已被打濕,搭在赤~裸的脊背上。脊背上麵,不斷有水珠滑落,在陽光照射下,是那麽白皙與光滑……


    看到這幅美女出浴圖,絕少接觸異性的晦光禮心髒狂跳。因為太過興奮與緊張,他的身體已有些微微抽搐。


    這時候,少女突然轉過頭來。


    晦光禮急忙躲入一旁的樹木後麵,繼續窺視著麵向自己的女孩。


    窺視到少女麵容的那一刻,晦光禮的心髒仿佛都停止了跳動。他甚至無法用言語形容當時的感受,隻是知道從那以後,那個美麗的麵容便被永遠銘刻在心中。


    後來,晦光禮知曉了少女的名字,她叫做幽宮淳子。再後來,在一次外出時,晦光禮看到心中的女神被仆人簇擁著,離開了江戶郡。此後,他便與淳子失去了聯係。


    日後毎每想起當初,晦光禮都是追悔莫及。他恨自己為什麽那麽懦弱,不敢與淳子交流,問問她去了哪裏。


    從此以後,因為忘不了窺視淳子洗浴的畫麵,晦光禮每天都會去那個溪水邊等待。堅持了一年之後,他終於明白,淳子不會再出現了。


    失望之餘,晦光禮竟養成了一個怪癖:就是經常利用自己靈活的身手,攀爬到陌生人家的窗台外,偷窺別人的隱私。


    為此,他曾從窗台上摔下,而跌斷了腿;曾被偷窺之人發現,而遭到毒打。但就是這樣,他仍控製不住地繼續攀爬著、偷窺著。也因此,在紀元開啟後,晦光禮才開啟了“神爬”這個血脈能力。


    之所以戒不掉偷窺的怪癖,是因為在晦光禮心中,對淳子的思念太過強烈。


    如今,這個朝思暮想的女神終於出現,晦光禮怎能不激動萬分。他不顧一切地衝向幽宮淳子,甚至拔出刀,威脅阻攔自己的好兄弟──晦光忠離開。


    看到晦光禮這樣的表現,戰陣中的真致大師眉頭一皺,以為他是被前方妖女的幻術迷惑。真致大師迅速結出“外縛印”,喊出“皆”字以解開幻術。


    可惜,聽到大師喊出的“皆”字,晦光禮根本無動於衷,繼續奔向心中的女神。晦光禮並沒有中幻術,真言咒對他自然沒有作用了。


    幻術易解,心結難去。


    轉眼間,晦光禮便衝到了幽宮淳子的麵前。


    看到晦光禮竟奔到幻術師身前,回到戰陣中的晦光忠暗罵一聲,就想要上前營救。


    “別去送死!”


    後方的真致大師出言提醒,“那妖女已在自己周圍部下了陷阱。他跑去那裏,並不是中了幻術,而是自己的意願。每個人都得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跪倒在心中的女神腳下,晦光禮激動地說道:“淳子,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叫晦光禮,七年前你被一眾仆人簇擁著,離開江戶郡時,曾回頭看了我一眼。淳子,你還記得嗎?”


    看到這個猥瑣男人直愣愣地衝過來,又聽到他的一番話語,幻術師淳子露出了莫名的笑意。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撫晦光禮那興奮的臉龐:“哦,是嗎?我倒是記起了一些。七年前嗎?你與那時變了很多呀!”


    “淳子,你真的記起來了!太好了!”


    感覺著女神手指撫摸臉頰的觸感,又聽到她竟對自己還有印象,晦光禮已激動地顫抖起來。


    “你叫晦光禮,是嗎?”淳子的手指開始下移,從晦光禮的臉頰、脖頸,一直撫摸到胸膛。


    淳子的指尖,留著長長的指甲,配上那豔紅色的指甲油:顯現的不是美感,而是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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