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自那處洞穴空間中出來以後,既沒有看到韶衝,也沒有找到祿,心中猜測韶衝必定是已經被蛇怪擄走了,雖然焦急萬分,可修為還沒有達到金丹期的他,無法禦劍飛行,隻能一路疾跑,追尋著韶衝的氣息在黑夜中潛行。


    蛇怪和祿兩人一跑一追,雖然不過片刻的功夫,卻早已到了數十公裏之外,顏作為一個築基期的妖修,在某些地方和普通人有著本質的區別,可在奔跑這一點上,卻並沒有多少兩樣,無非就是他的跑步速度是常人的兩至三倍,可相對飛劍的速來來說,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靠著靈力的支持,他保持著快於常人數倍的速度急追了大半個小時,這才終於看到前方正慢悠悠地往回走的邵祿二人。


    看到韶衝平安無事,顏心頭大喜,發力快跑幾步迎上去道:“衝兒,你怎麽樣?受傷沒?”


    說完這句話他已經是喘氣如牛,可即便如此仍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


    此情此景,韶衝心中感動,他故意擺出了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說道:“嚴老師你就放心吧,一條小蛇而已,怎麽可能傷得了我!遇到我算是他倒黴!嘿嘿,剛才姐夫還替我斬了他的蛇尾!看他以後還拿什麽卷人!”


    “姐夫?”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問道:“什麽姐夫?”


    韶衝哈哈大笑,指著自己身旁早就已經一臉鐵青的祿,樂嗬嗬地說:“不就是他咯!”


    顏的額頭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扯了扯嘴角勉強地笑了笑。


    自從上次在靈獸天君手裏吃過暗虧之後,他和祿說話時也會盡量把握好尺度,不會開過分的玩笑,現在這種赤裸裸的取笑話,也就隻剩下韶衝偶爾還會說上幾句了。


    說罷情由,三人折回北山公墓,找到了賴老三和其餘兩個人的魂魄,天邊已經出現了一抹曙光。


    是夜,牛頭馬麵接到祿的傳信,匆匆忙忙趕到高珊的住處,來接收那三個失蹤的倒黴鬼,卻發現客廳裏隻有副廳長和小三兩個魂魄,賴老三的魂魄不知道去了哪裏。


    牛頭問道:“祿仙友,為何不見賴老三的生魂?莫非他已經魂飛魄散了?”


    顏祿二人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互望一眼都是會心一笑,顏說道:“兩位不要著急,先坐下來喝杯茶。”


    牛頭頓足道:“俺們哪有這閑工夫呀!外麵每分每秒都在死人,那麽多新鬼等著我們哥倆去接受,小狐狸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趕緊說,那賴老三的鬼魂到底咋個了?”


    顏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看了一眼祿,祿也笑著看了看他,朝他點了點頭,顏站起身走到一扇房門前輕輕敲了敲,柔聲喊道:“衝兒,牛馬二位使者已經來了,你快出來吧。”


    過了一會兒,房門開了一條小縫,韶衝探出腦袋一臉古怪地看了看客廳裏的眾人,說道:“能不能再等一會兒?”


    顏將臉一板,佯怒道:“衝兒,不要鬧了,牛馬二位使者公務繁忙,沒有時間在這裏耽擱,你趕緊出來。”


    韶衝癟了癟嘴說道:“那好吧,等一下,我馬上出來。”說著,他又‘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了。


    牛馬二人看得一頭霧水,正要發問,隻見房門一開,韶衝側著身子從門邊遛了出來,反手又將門給帶上,他搓著手表情古怪地朝顏笑了笑。


    顏的心中立刻就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忙問道:“他呢?”


    韶衝咧著嘴指了指房間的方向,輕聲說道:“就在裏邊兒呢。”


    顏推開韶衝開門一看,呆立半響,複又將門關上,來至牛馬二使麵前,尷尬地一笑,道:“厄……那個,二位鬼使,要不你們改天再來?”


    牛頭見顏和韶衝兩人在自己麵前來來回回盡說些沒頭沒尾的話,卻始終都不提賴老三的事情,早就已經不耐煩了。


    現在又看顏的話語裏說得遮遮掩掩的,顯然其中必有蹊蹺,他大手一推將顏擋到一旁,上前一扭一拉就已經打開了房門,探身一看,不禁‘我滴媽呀!~’一聲叫了出來。


    見他的反應如此誇張,馬麵和祿也紛紛走上前來,這一看之下,幾人都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險些吐了出來。


    隻見房間裏東一堆西一塊的,到處都是已經被炸得外焦裏嫩的碎肉塊,要不是從這些碎肉堆裏還不時地傳出賴老三那公鴨嗓子一樣的微弱的求饒聲,牛馬二人幾乎已經不能確認,麵前的這堆炸肉塊就是他們要找的賴老三了。


    看著牛馬二人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顏擔心韶衝會因此惹上麻煩,不等二人開口,他先將臉一沉,朝著韶衝厲聲嗬斥道:


    “衝兒,你太不像話了!我們將觸靈符給你,是為了讓你查清楚你父親那起車禍的緣由,你怎麽能下手如此沒有輕重?現在賴老三變成這副鬼樣,你倒是痛快了,可你讓牛馬二位使者如何去向判官老爺交差?!”


    韶衝將嘴一撇,說道:“誰讓他動我老爸的!活該!”


    顏本意是當著牛馬二人的麵狠狠地斥責韶衝一頓,然後讓他給服個軟認個錯,牛馬二人也就不好發作了。


    可不想韶衝不但沒有體會自己的一番苦心,還和自己頂起嘴來,顏的心裏又氣又急,連連給韶衝使眼色,一邊則揚起手來作勢欲打,口中說道:“衝兒,你做錯了事還不承認!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喂喂喂!小狐狸,你幹什麽?”


    牛馬二人這次是來收鬼的不是來挑事的,原本賴老三幾人的鬼魂都已經被他們當做是鐵定找不回來的了,現在竟然不用費他們的一點功夫就有人把這幾個失蹤的鬼魂給送了回來,別說隻是炸了一炸切了幾刀,就算是被磨成了粉裝在膠囊裏,那也比閻王跟他們要鬼他們卻連個屁也拿不出來的好。


    眼看著顏的手掌就要落在韶衝的頭頂了,牛頭急忙一把抓住了顏的手腕子,說道:“不就是個四分五裂加下油鍋嘛!又不是什麽大事!這賴老三生前壞事做盡,到了地府本也要受這些刑法,現在隻不過是提前體驗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這一掌下去,這小娃娃凡胎肉骨的,還能活命嗎?!還不快給我放下!”


    顏演了半天的戲無非就是為了等牛頭的這番話,假意斥責了幾句韶衝,他收回手故作為難地對牛頭說道:“可是鬼使,這賴老三現在這幅樣子,好像不太方便攜帶,不如讓他先留在我們這裏,等他過兩天元氣恢複了,鬼體重新聚合,你們再來帶他走吧。”


    牛頭還沒有回答,馬麵就先急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哪、哪、哪那麽多廢話!現、現在、在就走!”


    這樁案子掐頭去尾算起來也糾纏了好幾百年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眉目,馬麵恨不得立刻能將這次找回來失蹤鬼魂趕緊帶回地府,省得判官一天到晚為了這件事給他哥倆上眼藥。


    看了看房間裏的那些炸肉塊,顏尷尬地笑了笑,道:“可是這東西你們要怎麽帶走?裝口袋裏提著?好像不太方便吧。”


    這一次他可不是演戲了,這賴老三的魂魄被韶衝給切成了四五十塊,要讓他自己站起來跑很明顯是不可能了,可若說真的裝在袋子裏讓牛馬二人拎回去,怎麽想都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牛頭擺手一笑,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子說:“不怕不怕,俺們有藥!這可是專門給那些受斬刑的惡鬼預備的,嘿嘿,隻要一丁點兒,立馬就能連上,不肖一刻鍾的時間,該受刑的就還得老老實實地再挨刀去!好使得很呐!”


    說著話,他就開始扶著眼鏡,彎腰拚湊起了賴老三的鬼體,一邊拚一邊口中還嘖嘖讚歎,說道:“這娃娃肯定學過!瞧這炸的程度,比俺們地府的那些專業炸鬼的差不了多少!”


    韶衝得意地一笑,顏瞪了他一眼,幾人幫著牛頭馬麵一起,拚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終於將賴老三的鬼體給拚湊完整。


    賴老三剛一站起立刻就跪倒在地,抱住了牛頭的腳就再也不肯撒開了,又哭又嚷地讓牛馬二人趕緊帶他離開這個比地獄還地獄的地方,要不就一掌把他劈了省得受罪。


    牛馬二人相視苦笑,將鎖魂鏈往賴老三的脖子上一套,牛頭麵露同情地說道:“走吧,你在人間的苦難已經結束了。”


    賴老三歡天喜地將那鏈子在自己脖子上又繞了三四圈,倒拽著鏈頭就將牛馬二人往屋外扯。


    牛頭一麵將另兩個魂魄也給一起鎖了,將那兩條鏈子交到了馬麵的手裏;一麵用手一扯鎖著賴老三的鏈子罵道:“你急個啥子!俺收了這麽多鬼了,從沒見過像你這麽著急上黃泉路的!你給我站著!俺還有話沒說完呢!”


    牛頭與賴老三就這麽一個門裏一個門外地站著,中間則連著一條黑黝黝的鎖魂鏈。


    牛頭轉臉對顏祿二人說道:“祿仙友,小狐狸,這回可真多虧了你們,俺和馬麵兄弟才能把這三個倒黴鬼給找回來,閑話不說了,下回要有啥事需要俺們兄弟幫忙的,盡管開口,哪怕你們再要一次孟婆湯,俺們兄弟倆也能給你們去偷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要是沒什麽事,俺們就先回了,咱們下回再見吧!”


    牛頭道完謝,與馬麵二人牽了三鬼,轉身就要走,祿叫道:“且慢!牛兄馬兄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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