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就在幾人快要到達玄月青光閣時,不知道是哪個弟子發現了守牢人的屍骨殘骸,趕去稟報了副壇主孫於明,孫於明趕到牢房中一看,隻見滿地碎肉慘不忍睹,又見到最裏麵的一間小牢牢門大開,向身邊的弟子一問,就立刻知道是銀月狼君把人帶走了,於是趕緊帶著幾十個大光明宗弟子趕了上來。


    看到身後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趕來,高珊心虛害怕,扯了扯銀月狼君的袖子,急道:“他們追來了,我們快跑吧!!”


    銀月狼君淡淡一笑,道:“怕什麽?有我在,難道還能讓他們傷你不成?!”


    銀月狼君此話一出,高珊倒還沒什麽,顏的心裏卻聽著十分不是滋味:他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對這傻丫頭這麽好?那烏龜才剛剛離開沒幾個月,這傻丫頭該不會是移情別戀了吧?!


    雖然高珊和祿從來就沒在任何人麵前說過喜歡彼此,可任憑誰都能看得出,這兩人心裏都裝著對方,因此顏和韶衝在私下說起這兩人時,早就已經將他們默認為情侶了,而現在半路突然又殺出一個銀月狼君,這讓顏有了一種兄弟被人出賣的感覺,心中立刻產生了警覺,看銀月狼君時候的眼神也自然而然地帶上了一點戒備的色彩。


    銀月狼君雖然修為隻有分神後期,但他好歹曾經也是天仙級別的大妖,顏眼神中的這一微妙變化早就全都收入了他的神覺之中。他雖然不知道顏心中具體想的是什麽,卻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隻是他猜的是顏自己喜歡高珊,所以吃醋了,而實際上顏是在為自己的‘兄弟’吃醋。


    但這毫不妨礙銀月狼君的判斷,他微微一笑,特意拉起了高珊的手,關切地說:“你先到後麵去。這裏我來應付。”高珊點了點頭,站到兩人身後。


    顏看到銀月狼君舉止溫柔滿懷情意的樣子,心裏的敵意愈發重了,冷冷地看著銀月狼君,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銳利的目光似乎是兩把刀子,直直地落在銀月狼君的臉上。


    銀月狼君得勝似的朝著顏笑了笑,顏皺起眉,察覺到了他笑容中的玩世不恭。心中起了懷疑,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可不等他反應過來。銀月狼君已經轉過身看向了不遠處趕來的那群人。


    孫於明帶著一幹幫眾匆匆追到,雖然心中已經百分百確定了銀月狼君就是殺人凶手,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他又不能就這麽和銀月狼君撕破臉皮,因此在趕上了銀月狼君三人之後,他先是朝著銀月狼君拱了拱手。然後客氣地說道:“妖君大人,適才鄙教弟子去水牢巡視,發現日常守牢的弟子死在牢中,妖君大人剛剛進過水牢,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是何人殺害了那名守牢弟子?”


    銀月狼君冷冷一笑。目光在孫於明等一眾大光明宗弟子的臉上掃過,語氣平淡地說:“知道。”


    這幾十個大光明宗弟子的修為在教裏原是屬於上層。平日裏一個個都是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性子,這一次聽說有人竟敢在自家教派的地頭上殺了他們大光明宗的人,立刻都嚷著‘要讓銀月狼君好看’,可此時被銀月狼君的目光從臉上掃過,卻人人心底都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寒意,紛紛低下頭向後退去,再也沒有了初時追人時那一股子所向披靡的氣勢。


    孫於明看了眼身後那幫臉露怯懦之意的幫眾,心中暗暗地罵了一句:‘都他。媽的是一群窩囊廢!’轉臉對銀月狼君說道:“妖君大人,既然您知道是何人所為,還請不吝告知!”


    銀月狼君也不隱瞞,臉色平靜地說道:“是我殺的。”


    高珊此時心裏緊張地要命,對方包括孫於明在內少說也有三四十人,而自己這邊滿打滿算才三個人,其中顏還是剛剛被解救出來的,根本就沒有任何戰鬥能力,而自己這點微末功夫,對付個剛剛築起初期的啟靈都還差點把小命給搭進去,更別說是麵前這幫大光明宗的高手了。


    若是開打,己方的真正戰鬥力,隻有銀月狼君一個人而已,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就算他修為比這些人要高出一大截,可他們要是一擁而上,銀月狼君也未必能抵擋得住。


    再加上之前銀月狼君一直表示暫時不會和大光明宗的人決裂,因此高珊以為銀月狼君會想方設法編個理由出來將孫於明騙過去,卻沒想到他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就是殺人凶手,嚇得高珊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她連忙悄悄地用手拉了拉銀月狼君的衣擺,用神識在他身後說道:“你瘋啦!怎麽什麽都說啊?!”


    銀月狼君回頭看了高珊一眼,眼神裏似乎在說‘我心中有數,你不用擔心。’高珊點點頭不再言語,放開手站在一旁。


    顏看到兩人的目光你來我往,一副配合默契的樣子,臉露鄙夷的神色,皺起眉。


    孫於明隻知道這兩人都是鐵拐婆帶回來的,還當他們是早就相識了,因此見高珊和銀月狼君舉止親近,他並沒有多想,而是一心隻盤算著該如何讓銀月狼君就範,但又盡量不要把這位上古聖教四大壇壇主之一的結印獸給得罪狠了,免得日後不好相見,琢磨了一會兒,他一臉為難地說道:“妖君,不知道我教那名看守水牢的弟子是如何得罪了妖君,妖君為何要下次重手?”


    銀月狼君環抱著胳膊,嘴角微微上斜,冷冷地說道:“殺人需要理由嗎?”


    見他殺了人還如此囂張,那些原先已經縮起腦袋蔫了的大光明宗弟子,又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樣臉露憤慨之色,有幾個膽子大的甚至還罵了起來。


    其中那些罵得最凶的人,反而是平日裏對本幫修為低下的幫眾態度最惡劣的,隻要一個不順心,就說打即打,說罵即罵,有甚者出手殺上一兩個本幫的‘廢物’也是常有的事,根本就不會有人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可自己鬧得凶是自己的事,要是有別人殺到自己家裏來了,哪怕是踩死他家院子裏的一隻螞蟻,那也會像是殺了他親老子一樣難受,因此這些人就顯得格外地愛家愛幫起來,叫嚷時更是不遺餘力,可就是隻敢說,不敢上的。


    孫於明做了一個手勢讓這些人安靜下來,然後轉臉對銀月狼君說道:“妖君大人,您是客我是主,您是前輩我是晚輩,照理說,我本該盡一切可能來滿足您的要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攔住您的去路,但此事著實有些棘手了,您若是不能給我手下這班幫眾們一個合理的交代,小子我也很難自處,還望妖君大人體諒。”


    銀月狼君道:“那你想怎麽樣?”


    孫於明道:“恕晚輩鬥膽,請妖君大人交出您身後那名犯人,然後再卸劍三日以示微懲,三日後,小子一定會將妖君大人的寶劍雙手奉上!”


    孫玉明知道,讓銀月狼君主動道歉賠罪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此提出要扣留他的飛劍以示懲罰。


    飛劍對於一個修仙之人來說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如果銀月狼君交出了飛劍,那就表示他低頭認輸,孫於明想出的這個以發代首的法子,一方麵是給銀月狼君一個台階下,讓他意思意思也就不用追究了,另一方麵則是為了平息民憤,免得人家說他這個副壇主是吃幹飯的沒有作為。


    孫於明自以為想了個兩全之策,卻不想銀月狼君壓根就沒有要彌補的意思,隻見他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銀白色的長發隨風飄舞,一雙冰冷深邃的眸子透出點點寒光,就這麽一眨不眨地看著孫於明。


    孫於明隻覺得一股寒氣直竄腦門,整個人如墜冰窟,一雙眼睛更是被銀月狼君的目光給死死鎖住,再也無法移動半寸。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銀月狼君微微一笑,眸子裏光華暗了下去,隻是這一刹那的變化,孫於明立刻就如釋重負,身體再次開始掌握在自己的控製之下,經此一局,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眼前這個銀發少年的對手,心中一片死灰,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妖君大人,您走吧。”


    銀月狼君轉身帶著高珊和顏朝著玄月青光閣內走去。


    看著三人的身影隱沒在玄月青光閣內,孫於明身旁的一名青袍男子一臉不解地說道:“孫壇主,為什麽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孫於明此時心中正有一股悶氣無處發泄,他反手一掌將這名多話的弟子打出數丈開外,冷哼一聲甩袖而去,那名弟子被他打得鮮血直噴,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其餘弟子見此情景,再也沒人敢多說一句,紛紛作鳥獸散了。


    回到玄月青光閣,高珊忍不住好事地問道:“哎,你剛剛做了什麽?為什麽那個孫老頭又肯放我們走了?”


    銀月狼君歪了歪嘴角笑了笑,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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