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皺了皺眉。放下茶杯,抬眼看去——冷二爺看上去雖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但眼中的精光卻足以讓一般人退避三舍。


    王憐花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繼續道:“一萬八千兩。”


    迦南雙眼放光的望著王憐花,就跟小狗見到了骨頭一般,心中卻暗自盤算著:一萬八千兩銀子,就算每個孩子發個大大的紅包,將學堂和清風的酒館好好休整一番,也有大量餘錢,再買一兩棟房子都綽綽有餘……


    這價錢著實駭人,大廳中不禁再次響起騷動之聲。朱七七緊了緊雙手,想到迦南那迷迷糊糊的性格,以及宛如闖入陌生草原的小羊一樣的迷茫神色,咬牙暗忖道:我與她相識一場,怎能眼見她落入不知底細的臭男人手中?頓覺一陣熱血沸騰,忽的大喝道:“兩萬兩!”


    迦南聽見朱七七的叫價聲也不由得有些驚奇——她對金錢有著非一般的敏銳,所以,她才見她就知道,朱七七雖然衣著不凡,但身上卻連一毛錢沒有。


    朱七七小跑到迦南身邊,握住她的手,擋在她之前,又是得意又是不善的瞧著淡笑的王憐花和麵無表情的冷二。迦南感受到朱七七手掌柔軟的觸感和幾乎燙到心底的溫度,微微抿了抿嘴。


    這個價錢確實有些過高了……不過,這丫頭能得仁義山莊的冷二爺和朱七七青眼,就憑這人脈漲這點價錢就還是值得的。他以手撐著下巴,展顏一笑:“兩萬三千兩。”


    廳內的騷動早已平息,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超乎所有人預料的買賣。“兩萬三千兩!你,你……你瘋了嗎?”換好衣衫的賈剝皮剛踏進正廳就聽見這駭人的要價,失聲喊道。


    王憐花麵色一沉,冷冷道:“賈相公說話最好小心些。”


    強橫霸道,女幹詐狡猾的賈剝皮竟似對他有些畏懼,連忙賠笑的小破到自己原先的位置,諂笑道:“我這不是怕王公子吃虧嘛……”


    王憐花冷笑道:“我做生意還要你來教不成?”


    賈剝皮一抖,噗的落在椅子上,不敢再發一言。


    賈剝皮對王憐花的魏懼讓朱七七更加懷疑,就連迦南也不由得詫異幾分。


    冷二爺皺了皺眉,瞧瞧被護在朱七七身後的迦南,暗自回想冷大帶著些微調侃講述的經過,思忖著這場買賣的價值——仁義山莊要對付快活王,正是用人之際,這小丫頭,功夫絕不在江湖年輕七大高手之下,卻不像所謂的七大高手一般心高氣傲,各自為政,絕對能發揮比他們更大的作用。若是跟那姓沈的少年合作,一人主謀,一人主攻……更何況這丫頭似乎並不好請,竟讓冷三也吃了個憋。而現在有這個機會能讓她助仁義山莊一臂之力,他怎甘心放棄?


    隻是……兩萬三千兩……價格確實太高了些。他的買賣雖做到了大江南北,但仁義山莊這麽多人的生活,懸賞罪犯的花紅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若在她一個人身上,還隻不過兩個月時間就投兩萬多兩銀子……


    冷二再次合上了眼睛,眼中精光不在,又如同好餓得好幾天沒吃飯一般。


    朱七七咬了咬嘴唇,大聲道:“兩萬五千兩!”


    王憐花淡笑的臉也繃了起來——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本來最有競爭力的冷二爺已經退出,但這荷包裏半毛錢都沒有的朱七七卻跟他叫起價來。可惜,他知道她沒有銀子,但別人不知道,若讓她再這麽喊下去,那銀子隻會拋越越高。


    王憐花再仔細打量了迦南一番——她的手還被朱七七牽在手裏,而她看上去這麽冷的人竟沒有掙開,看來關係又近了一步。


    若他放棄。朱七七自然拿不出銀子來,但賣主既是那小丫頭,想必是不會怪罪她了,更有可能念及朱七七的關係不做這買賣,跟著朱七七走——他已打定主意要會會沈浪此人,朱七七定是會幫沈浪的,若這小丫頭也跟著朱七七,那他的對手就增加了……朱七七不足畏懼,但這小丫頭卻連他也看不透。


    朱七七得意道:“王公子不再出價,迦南就跟我走吧。”


    “慢著!”王憐花淡淡道,“誰說我不出價的?”


    朱七七臉色一變,狠狠道:“不管你叫多少,我總比你多一兩。”事到如今也決不能退了!——這不但是因為擔心迦南,也是朱七七倔強不服輸的性格作用。她朱七七最多的就是錢,怎可在這個地方輸給別人,更何況攸關朋友的安危?


    王憐花微笑道:“既然我們都絕不退縮,不如換個方式競爭?現在我們出的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了貨物本身該有的價值,是不是?迦姑娘?”


    迦南皺眉的看了看賈剝皮,道:“我不姓迦。”


    王憐花淡笑拱手道:“失禮了。南姑娘。”


    迦南滿意的點了點頭,才道:“足夠了。”


    王憐花又向朱七七道:“既然南姑娘都不介意了,我們就換個方法吧。”


    “哈?迦南什麽時候答應了?”


    王憐花挑眉道:“南姑娘說銀子‘足夠了’,不就是已經答應了嗎?是吧,南姑娘?”


    迦南點點頭。


    朱七七瞧著迦南道:“你能多說兩個字嗎?”


    迦南搖搖頭。


    朱七七又瞧了瞧好似平常得很的王憐花:“……真虧你聽得懂。”


    王憐花頓了頓——他怎麽一下子就懂了呢?他尷尬一笑:“不如我們讓南姑娘自己選擇好了,這樣兩方都滿意,也不用再多花無謂的銀子了。”他真好奇她會做什麽樣的選擇……若她想的跟他一樣,那她一定會選他!若她想的跟自己不一樣……不可捉摸不好控製的人就不需要放在身邊了。


    朱七七愣了愣,突然笑起來——迦南當然會選她的,她們是朋友!王公子這樣豈不是讓給了她,還讓她少花了銀子?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不出價呢?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這麽一想,朱七七又滿心歡喜,頓覺輕鬆極了,看剛才還懷疑萬分的王公子也順眼了,點頭道:“這樣正好,正好!”


    王憐花笑笑,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數也不數就放在了桌上,拱手道:“南姑娘,小生王憐花。這裏恰好兩千五百兩的銀票,若姑娘跟我走,就立刻拿走吧。”


    朱七七見狀,這才想起自己身上一毛錢也沒有,頓時臉紅起來,眼珠子轉轉瞧了瞧四周,又立馬調整過來——若是迦南,以後跟她到朱家的鋪子,再給她就是了。衝著迦南眨眨眼:“你對我還不夠清楚嗎?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迦南點點頭——她身上一毛錢沒有,她再清楚不過了。


    王憐花道:“那南姑娘願意跟誰走?”


    迦南瞧了瞧他,王森記,王森記……這個招牌她知道,大家南北的棺材鋪,客棧,成衣店,首飾店,胭脂水粉店,甚至是春樓都總能看到這個標記。


    王憐花=王森記=棺材鋪+首飾店+胭脂水粉店+春樓=很多銀子=很多房子。


    畢竟,死人和女人的錢最好賺了。


    迦南又瞧了瞧朱七七。


    朱富貴的千金=朱七七=朋友=不能收銀子=沒有銀子=沒有房子。


    畢竟,保護朋友的安全還要手朋友的錢是很沒皮沒臉的事。


    王憐花見她仔細思考的模樣,想到之前好笑的情景,邪邪一笑,惡趣味的加了一句:“南姑娘,跟著我,包吃,包住,包穿,包零花,還包長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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