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還想動手呐!”老鴇捂著嘴作驚恐狀。


    此話一出,圍在周圍的幾位壯碩男子便捏捏拳峁足了勁兒,絲毫不肯放過眼下在佳人麵前一展拳腳的良機。


    然而,還沒來及得等他們出手,老鴇便插著她的大肥腰急吼出一句:“就不敢勞煩各位恩客了,今日我落韻閣倒要長長誌氣,讓這些個狂妄之徒知道我們落韻閣可不是好欺負的……來人!”


    “呃……”在場之人無不唏噓——這老鴇威風起來原是這麽一刹那的事兒啊!


    “嗵~嗵~嗵~”疾步聲穿過四扇朱門而來,不消片刻,堂內便擠進一批烏鴉鴉的帶刀男人。


    其中一個滿腮胡髯的壯漢懷抱一把寬刀,大步流星的走至老鴇身前,俯首道:“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老鴇得意的朝漓楚衾瞟了一眼,轉臉氣勢洶洶朝黑衣護衛示令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是!”壯漢拱著的雙手一緊,氣勢擺的亦是相當足。


    “謔”的一聲出,瞬時數十柄錚亮寬刀出鞘。每一柄刀的主人都是冷肅著臉,雙目直逼向立在眾人中央的漓楚衾二人。


    雲柯摸了摸手中長劍,濃眉一挑正欲出手迎敵……


    “點穴即可!”輕幽一句從身後傳來,幾乎不如花落及地的響動。然而即便如此,雲柯還是聽了明白。輕回一聲“是”,他將手中劍一把飛出,下一瞬,那尚未出鞘的長劍便穿入堂內一顆漆紅圓柱上。


    瞧出對方竟然棄了兵器,黑衣護衛們覺得很受羞辱,不待老鴇發話,便蜂擁而上,四麵圍擊起一身玄衣的雲柯。


    “謔謔”的刀器碰撞聲蹭出,和著男子打鬥發出的嘶吼聲,乍一聞倒真讓人以為是高手在過招,而事實上,乃是雲柯周旋其間時順便讓黑衣護衛們“自相殘殺”了起來。


    “喂,大哥!拜托你的刀別老往我這邊砍行不行?!”黑衣護衛中一位年輕些的男子捂著自己正淌血的手臂哀怨道。


    “你他媽的就不知道閃遠點,影響我發揮了你知不知道!!”壯漢頭頭猛一回頭朝那年輕護衛啐了一口,說著一刀又劈落了左側黑衣同伴鬢前的一束發絲。


    這麽一來,原先對這些護衛抱有很大希望的看官們皆是搖頭歎息了起來;當然,能在此刀光劍影的氛圍裏淡定歎息的左右也就剩了那麽寥寥幾個,其他人不是跳著腳闖了出去,就是擠作一團的躲進了樓梯轉角裏。


    正此混亂之時,一道極幽的眸光從鋪滿朱色毛毯的樓梯盡處緩緩轉出。好似子夜裏悄然綻放的一朵白曇花,一身白衣勝雪,懷抱一柄檀木琵琶的女子款款扶梯而下,竟是步步生蓮。


    在樓道半折處,女子似冰山之雪般澄淨的一雙眼將樓下眾人淡掃一眼,終究落至那一抹紫衣之上,心中頓有篇篇過往浮現……


    然而滿樓的人,也唯有一身紫衣的漓楚衾察覺到她的出現。溫眸輕抬,卻在與她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遽得深沉。


    “媽媽,讓你的人住手吧!”女子的聲音仿似帶了一股子冰氣,雖並非刻意便卻已讓人覺得心頭一沁。


    被眾人擠到門口,此刻正攀著一扇朱門的老鴇聞言驚的愣了愣,沒記錯的話,這可是她第一次這樣稱呼自己。心想她此時出現的倒正是時候,否則,自己的一張老臉可要被那些無用護衛給丟盡咯…


    “都住手!”老鴇丟出這麽一句便眉開眼笑的迎至樓梯口處,咧咧唇含笑道:“看在咱們秭顏姑娘的麵子上,老娘我今天就不與你們諸多計較了,快走吧!”


    回到漓楚衾身旁的雲柯亦是一眼便認出那被喚作“秭顏”的女子——從來一身白衣裹身的她,不正是二十一年來自己心中最為高貴而純潔的女子麽?不,她並非叫什麽秭顏,她的名字隻有一個!那便是——漓城雪。


    “這位公子我接了……”聲音清似幽潭裏點水而過的孤鳥。


    “……”全場皆是怔然,看客們一方麵驚豔於白衣女子的皎好容顏,另一方麵,自然失落自己不是她所選的帳中良人。


    老鴇一張抹得赤紅的嘴張了張,又吞了吞口水,望著白衣女子道:“你,你說什麽?”


    白衣女子秭顏這才將眸光從漓楚衾臉上移開,落在老鴇身上時隻作匆匆一瞥,再未發半語便徑自轉身離去,留下娟美欣長的一道背影。


    雲柯轉向那一身紫衣,默然看著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漓楚衾,所有的話都藏在那一雙早已動容的眸中。


    “公子,你可走運了!這可是她的第一次……”老鴇媚笑著踱步至漓楚衾身側,似乎刻意在`第一次`三字上加重了語氣,活像個邀賞的小醜。


    漓楚衾卻是連轉個頭瞧一眼都懶怠,解下腰間一個裝了三顆夜明珠的錦囊往老鴇身上一拋:“不夠還可以再加,記著,我不希望被打擾……”說完,便揚袍朝白衣女子離開的方向而去。


    老鴇單手墊了墊錦饢的分量,撇撇嘴正想一把拖住漓楚衾,卻隻捏了一把虛空…一時氣的隻咬牙。


    在旁的雲柯剛從漆紅圓柱上取回劍,見了老鴇貪得無厭的嘴臉,忍不住冷冷吐出一句:“真是不識貨,哼~可知這整個落韻閣在再搭上你的小命都還抵不上這其中的一顆!”


    ......


    一路上被搖晃個不停,纖塵已不知換了多少個姿勢。


    “公公,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躺在由一個四四方方的垂紗宮轎子臨時改造而成的擔架上,纖塵單手撐頭,很是心誠的問道。


    若川頓了頓,一張肉肉的臉盤轉向紅紗簾子裏:“與其問什麽多餘的問題,我看你還不如好好想想待會兒見了殿下該作何解釋!”


    解釋?纖塵不禁回想起昨日清晨時他說的那句——"此女膽敢冒充皇後…"雲雲


    “我哪裏敢冒充…”頓了頓,心下驀然清晰——皇後,不正是他的正妻麽?他…應是很愛她的吧。


    “我又為何要冒充她?!”她似自言自語般語氣說著,卻是一句低過一句,原本蒼白的臉竟堆出一道愁容來。


    “雖說世間貌美的女子有些小野心也是再尋常不過,但此次你這野心用的可謂一個大錯特錯!你難道不知皇後娘娘早在入宮之前便已是得三千寵愛於一身?”若川說著一把拂開被寒風蹭到臉上的拂塵絲兒。


    幹咳一聲,他接著說道:“殿下為了將皇後娘娘迎入宮不僅駁了滿朝文武,更是頭回以傳國玉璽強壓了太後娘娘的鳳印一筆。你說你怎麽也不打聽清楚?!”


    ……纖塵額間冒出些許冷汗,是敷下的玉蘭腰產生了藥效所致。


    然而對玉蘭腰這種治外傷奇藥無甚了解的纖塵自然是不知的,這直流而下的冷汗令她覺得無端奇怪的同時,又著實令她再汗了一把……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感觸,隻是並不像看起來的那麽深。我並不想流冷汗來著,你不要誤會!”心下醞釀了如是一番為自己澄清的言辭,然而等她張張口正欲托出之時——


    “到了!”若川擺擺拂塵,輕飄飄請出二字。


    纖塵聞言鳳目一閉,已然鼓起一份坦然以對的勇氣。她不知道究竟是誰一把將自己拉入這個漩渦,她隻知道自己什麽也沒做,絕不能忍氣背這莫名的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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