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穿四十一碼的鞋子,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間。他有一定的外科知識,對屍體的處理非常果斷,但實踐上還有些遜色,應該是個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的男人。他和坦森是朋友,也可能是他的同學。”


    夏洛克沒有在案發的現場得到太多的證據。


    “你在幹什麽?”雷斯垂德探長記下了夏洛克說的內容。他看到喬安娜低頭把玩自己的手機。


    “刷推特啊。···推特就是美國的社交服務網站,比博客字數短一點。”喬安娜眨了眨眼睛,無辜的說。她手速飛快的在智能手機上掠過,一片殘影,最後點擊發送。


    “我知道什麽是推特!”


    “嗯,那還有什麽事情嗎?”


    “你發送的推文是否和案件有關?這是不被允許的!”雷斯垂德覺得自己有些心累。本來他隻需要照看一個夏洛克,現在卻又被塞了一個人,而且一樣讓人不省心。


    “這對案件進展是有幫助的。這個地方有很多的探險者過來看過。我們可以通過他們的留下的消息,查找到···”喬安娜的手指迅速的掠過,最後定格在一張照片上:“坦森也在這裏拍過照片。”


    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雷斯垂德。手機上是一張合影——坦森和一個大男孩站在這棟廢棄影院的前麵,他們勾肩搭背,貌似是剛剛探險完畢的樣子。


    “上傳時間是三天之前。這個人就很符合夏洛克的側寫···啊不···是基本演繹法。”喬安娜拿回自己的手機,她接著查詢了一下發送人的賬戶。“這個男生叫湯姆,他填寫了自己的真實信息,他還是坦森的同學。我在坦森的學校的時候沒有見過這個人,他看起來很有問題。”


    喬安娜的效率不可謂不快。雷斯垂德讓喬安娜把照片傳給他一份,然後讓人去調取這個叫湯姆的男生的檔案。


    “你們確定死者是隻有手腕被割傷了?他的左眼眼球被剜去,而且手腕幾乎被完全割斷了!”對講機裏除了說話還有一些電流聲。不過內容大家都聽清楚了。


    ——凶手剛才還在樓上,在夏洛克他們下樓之後,又對坦森的屍體動了手腳。這個認知讓在場的人都莫名驚詫。


    “幸好喬治安娜剛才沒有留在一樓。”華生看了眼喬安娜,覺得她當時沒有任性的留著,真是幸運的事情。


    喬安娜看看夏洛克,又看看華生,她沒有說話,隻是笑了笑。


    華生覺得喬安娜的表情似乎是一早就知道的,他懷疑的看了一眼喬安娜,沒有繼續問下去。


    夏洛克下樓的時候,他的鞋子上沾染了血跡,如果這是不可避免的,那麽凶手在下樓的時候一定也會踩出一行血跡來。畢竟他已經粗心的在庭院裏留下足跡了。


    可是沒有腳印,被擦掉或者就在樓上的可能性各占一半。夏洛克肯定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所以他讓華生拿著槍在一樓等著。


    “你也猜到了。”夏洛克站在喬安娜的身邊。


    “保證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不管凶手要遮掩什麽線索···”喬安娜歎了口氣,走在前麵說:“我們現在可以再進去看看了。”


    有了夏洛克的經驗,他們在上樓之前還套上了鞋套。破破爛爛的樓梯上已經留下了兩行血腳印,每一個足跡都和夏洛克的努力重疊,可以想象凶手小心翼翼走下來的樣子。


    但即使是同一雙鞋子,也不可能重合的非常完美。兩雙腳印帶出來一種拙劣的模仿效果。空氣中彌漫這一股血液的鐵鏽味,還有房間滯悶不通風帶來的催化作用,對嗅覺是一種摧殘。


    “口罩?”安德森遞給喬安娜一隻口罩,他和喬安娜都走在比較後麵的位置,在觀察了一陣子這個空降過來的顧問之後,他才搭訕說:“那個福爾摩斯可真是讓人不能忍受,是吧。總是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


    喬安娜接過口罩。“或許他真的知道呢?”


    “那個基本演繹法?”安德森的語氣不屑,“我寧願相信他隻是誤打誤撞而已。”


    “嗯哼。”喬安娜沒有和他多說什麽。她帶上口罩,這個動作遮擋了她大部分的麵部表情。隻留下一雙眼睛。安德森站在她的邊上,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她的眼神冷酷,和夏洛克竟然又很高的相似度。


    凶案發生在二樓唯一茶水間裏,坦森大半個身子都被塞進了茶水間的櫃子裏,隻有一種手往外扒拉著,帶著一種死了也要爬出來的陰森氣息。


    喬安娜進去的時候,法醫的照片都已經拍完了。幾個探員正在嚐試著把屍體搬出來。


    她一個人走到二樓被打破的窗口往下看去。別墅的後麵也是一大片瘋長的雜草,窗戶的正下方有一叢被壓塌了。


    “他是從這裏跳下去的。”夏洛克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房間裏走出來,他站在喬安娜的身後說道。


    “你覺得他不是凶手?”


    “至少不是一個人。”夏洛克也往下看了一眼:“你和那個胖子達成了什麽協議?”


    “胖子···”喬安娜愣了一下,她很快意識到夏洛克說的是麥克洛夫特。“他主動找過來的。你有疑問的話,應該去問他本人。”


    “你有個有權有勢的父親。不管怎麽樣,不要相信麥克洛夫特說的話。”


    喬安娜被提醒的有些莫名,她想了想,問夏洛克:“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哥哥並不是個全知全能的人?”


    “他是個控製狂。”夏洛克言簡意賅。他看到了走出案發現場的華生,徑直向華生走去。


    喬安娜在他的身後喊道:“嘿!要不要打個賭?”


    “你不會比我更快找到凶手的。”夏洛克頭也沒回。


    “所以才需要打賭。”喬安娜說道。但她沒有得到回應,夏洛克已經和他的華生走到了一去。


    喬安娜摘下口罩,她準備要走的時候,法醫剛好把坦森的屍體從房間裏搬運出來。他們沒有給坦森蓋上布頭,青白色的屍體就這麽在擔架上,從喬安娜的身邊經過。


    喬安娜搖搖頭,她繞過擔架,也下樓去了。


    “你必須要承認,她還是有點幫助的,至少足夠冷靜。”法醫一邊填寫報告,一邊對雷斯垂德說道。


    “但她連屍體都沒有檢查過,我很難相信她會有什麽進展。”雷斯垂德皺著眉頭。他的手機響了一下,打開看的時候,是喬安娜發送的照片到了。


    搬運屍體的擔架下樓之前,他們再看了一眼——可憐的坦森先生隻剩下一隻眼睛看著樓梯口的方向,他像是在挽留什麽,讓人有些心寒。


    喬安娜回到自己位於貝克街的公寓。之後的一整個下午,她幸運的接待了兩個上門提出委托的客人。


    ——其中一個是要調查自己的妻子,猜疑她是否背叛。另一個總覺得有人要害死他,心驚膽戰的請求幫助。


    喬安娜建議其中一個到隔壁去谘詢一下心理醫生。


    她留下了那個入認為有人要害他的,把大門關上,仔細的詢問其了相關的細節,最後接受了委托任務。


    過了吃飯時間,漢尼拔醫生在樓下敲了敲門。喬安娜正在整理文件,聽到聲音,就下樓去開門。


    “晚上好。”她一拍手,有些懊惱的說:“真是抱歉,我是不是忘記把咖啡杯還給你了!”


    “這沒有什麽,我想敲門你或許會聽到,能先進來嗎?”


    喬安娜讓出了門。“我真的該換一下電鈴的聲音,這樣我總是不太習慣。”她帶著漢尼拔到二樓的客廳,此時樓梯已經用毯子鋪上了,走在上麵幾乎沒有聲音。房間所有的裝潢都是北歐極簡的風格,冷冰冰的不像是女孩子的房子,但品味並不算太糟糕。“這次我的房子都整理好了,要來一杯紅酒嗎?”


    喬安娜走在前麵,很客氣的介紹著。


    漢尼拔跟著喬安娜走上了樓梯,他看到客廳裏拜訪了幾張喬安娜的照片,但都是最近的,早幾年的幾乎沒有,唯一一張是一個男人抱著個小女孩。照片裏的喬安娜紮著雙馬尾,不超過五歲。


    喬安娜從酒櫃裏取出一瓶紅酒和一對酒杯。在她回來之前,漢尼拔收回了打量房間的視線。


    “品味不錯。我今天接待了一位客人,他說是需要心理谘詢的···”


    喬安娜給高腳杯裏倒上紅酒。“難道你還沒有開始營業?我當時隻想到可以把他介紹給你了,如果打擾到你的話,我就覺得太抱歉了。”


    看她承認了介紹客戶的行為,漢尼拔隨口問道:“你的收入水平足以支付這裏的房租了嗎?恕我冒昧,一個女孩子單獨在這裏居住,是否有些危險呢?”


    “這裏可是全倫敦最安全的地方了!”喬安娜看看窗外,從前天開始,有一組監控就全天對著她的房子了。“況且我也不用支付房租,這是我父親送給我的財產,生日禮物什麽的,算是他表達情感的方式吧。”


    “你有個很愛你的父親。”


    “謝謝。”


    喬安娜對漢尼拔舉杯。她很高興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心理醫生似乎暫時放棄要殺她的打算了,或許這是處於她有個有權有勢的父親,但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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