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德一走進漢尼拔的家裏,看著和喬安娜住處完全相同的建築結構,心裏不禁泛起一絲微妙的感覺。


    “我剛搬過來沒有多久,希望不會太失禮。”漢尼拔反手把門給關上,走到了希爾德的身邊。


    希爾德看看這裏濃厚的北歐極簡風格,極端鮮明的白色讓整個房間都顯得非常清冷。這顯然不是英國人所推崇的住宅風格。他因此露出了一個公式化的笑容:“我很少見到這麽具有個人風格的裝修方式。···還不知道要怎麽稱呼您?”


    “漢尼拔·萊克特。”醫生伸出手來。雖然他的口音一聽就知道是外國人,但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幾乎沒有人能在意那點細枝末節的口音問題。希爾德和他握手,對這個人的第一印象不差。


    “——伯頓·希爾德,我是喬安娜的父親,希望她沒有太打擾您。”說完這句,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聽到過漢尼拔的名字。希爾德恍然大悟的說道:“您就是那個心理醫生···你給喬安娜寫的評估報告?”


    在希爾德恍然大悟的時候,漢尼拔差點以為他已經認出了自己的過去。


    但事實證明,希爾德先生隻是個很普通的政府官員,並不具備如同喬安娜那樣的詭異洞察力。


    漢尼拔微微點頭,他帶著希爾德往二樓走去,同時解釋說:“如同我的報告所寫的,喬安娜並沒有什麽問題。她已經從過去的創傷當中走了出來,這是一件好事。我想我們都不應該再去質疑這一點。”


    希爾德沒有回答他的這句話。


    他扶著原木的扶手走到二樓。在看到漢尼拔這裏的整體裝潢之後,他倒是稍微鬆了口氣。


    漢尼拔把二樓的兩個房間給打通了,製造出了一種極其空曠的視覺環境。這種大氣的裝潢方式,甚至突破了房屋本身的實際空間。


    喬安娜的房子不是這樣的風格。


    其餘的雷同應該隻是巧合而已。


    希爾德先生在心裏確定了這個事實,但他還是說:“我的女兒···你們的裝潢風格有些相似了。或許你不知道,她上一次租房子的時候,還喜歡哥特的風格。我很好奇她的這種變化,你作為心理醫生,不知道有什麽樣子的解讀。”


    漢尼拔給希爾德倒了一杯威士忌,隻加了冰塊,焦黃色的液體和芬芳的氣味。即使挑剔如希爾德,也無法拒絕這樣的招待。


    漢尼拔在他對麵的的沙發上坐下。他仔細的打量這個坐在他對麵的男人。——典型的高層人士,出生在條件優越的家庭裏,排隊上了名校,畢業之後就加入了體製之內,很有手腕,一步步的做到了最高層。


    外形方麵無可指摘,鬢角微微發白,但發際線依然堅挺,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五官端正。希爾德的身材欣長,沒有太多需要西裝修飾的部分。他穿著契合身材的黑色西裝,打著筆挺的溫莎結,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這樣的人,漢尼拔無論是在立陶宛1,還是在美國,都見到過太多了。讓人缺乏驚喜,毫無趣味可言。


    “喬安娜是我的病人,我不能對你透露,我都和她談論過什麽的。把她分析給你聽,也不是我所接受的委托範圍。”


    希爾德很高興喬安娜這次找了個聰明的心理醫生。


    漢尼拔聽得懂暗示,也守得住秘密。他並沒有那麽想要知道和喬安娜有關的消息。


    當下,他就很滿意的說:“我很欣賞你的專業性,或許我還能介紹一些同事給你,你知道的,他們的壓力一直都很大。”


    漢尼拔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兩位男士愉快的碰了碰杯。


    喬安娜一直看著麥克羅夫特乘坐他的那輛小黑車離開了貝克街。她不想讓福爾摩斯和漢尼拔產生交集的唯一原因,就是雙方從來沒有兼容的可能性。


    夏洛克並非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高功能反社會。他的是非觀念健全,至少在普通人的水準上。


    喬安娜站在窗前,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是太對。


    當她注意到樓下還停著一輛黑色轎車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木了一下。


    ——他的父親還在貝克街上!他去找夏洛克了?


    但喬安娜確信自己沒有看到父親穿過馬路的樣子。


    以父親這麽挑剔的品味,他總不會去邊上的咖啡店平常速溶咖啡。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漢尼拔那裏!


    喬安娜想到這一條的時候,立即往門口衝去,她花了不到兩分鍾的時間打開了漢尼拔的家門。防盜鎖什麽的從來都不是可以限製一個人進入的手段。


    喬安娜知道漢尼拔會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存在。這個男人的嗅覺已經進化到了恐怖的地步。可是,她的存在也是一種警告。


    她都不想讓夏洛克見到漢尼拔了。怎麽可能希望自己的父親被漢尼拔邀請吃飯呢!


    喬安娜倉促之間還穿著毛絨拖鞋。雖然不太適合奔跑,但毛絨的質地很好的阻止了聲音的傳播。


    她小心的推開二樓的門,先看到父親和漢尼拔相談甚歡的樣子。


    “喬安娜?”最微弱的一絲洗發水的味道傳入漢尼拔的鼻翼,他不動聲色的換了個坐姿,掩飾了自己略微向前傾的姿勢。‘率先’發現了喬安娜的存在。


    如果這裏還是在美國的話,他一定會很個樂意邀請希爾德先生上門做客的。這為英倫紳士從各個方麵都非常符合他的審美。唯一的缺陷是有希爾德先生有一個非常護短,而且目前還略顯神秘的女兒。


    喬安娜很自然的走到了他們的邊上。


    漢尼拔和她的父親邊上都還有空位。她站在當中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客人的這一邊——也就是她的父親一側。


    “喬安娜!”希爾德大聲的喊了喬安娜的名字。他聽起來十分生氣的樣子。喬安娜本來的精神高度緊張,突然有個聲音從她的耳邊響起,她嚇了一跳,緊繃著的那根弦差點崩斷了。


    “什麽!”她也大聲的回答。


    “你就是穿著這套衣服出現在你鄰居的家裏的!”希爾德訓斥完自己的女兒之後,轉頭質問漢尼拔:“你和我說喬安娜隻是你的病人?”


    喬安娜低頭,她還穿著那套毛茸茸的衣服,這確實有些失禮了。


    “這是個意外。我沒有想到你會來見‘我的’心理醫生。”喬安娜特別強調了‘我的’這個單詞。


    “是我邀請希爾德先生來做客的。我們沒有談論你的問題。”漢尼拔看著喬安娜的穿著也是搖了搖頭。


    她知道的太多了。才會這麽提防和戒備。在外人還在欣賞他披著的人皮的時候,喬安娜已經看到了其中隱藏的惡魔。


    “這也是我想要說的——”喬安娜用和那一身毛絨娃娃的衣服不符合的冷淡看著坐在她對麵的漢尼拔,“我的父親身份特殊···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的聯係。”


    “這是作為病人的請求?”漢尼拔沒有小看喬安娜的警告,但他語氣平靜,似乎沒有聽出喬安娜威脅的意味。


    “當然。畢竟你不會和病人做朋友的,不是嗎!”


    喬安娜這句話才剛說完,風輕雲淡的表情還沒有從她的臉上的撤離下去。希爾德先生就敲了敲她的腦袋。


    “啊!你在幹什麽!”喬安娜嚇了一跳。


    “我和誰談話到時候,你都打定主意要弄一些小秘密了是嗎!”


    喬安娜默了一下。


    貝克街對她來說是個有趣的地方,但並不適合她的父親。


    “您一直在從我身邊的人那裏探聽消息。我們不能多一些信任嗎?”她硬著頭皮反問


    對麵依然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這讓她深感不安。


    希爾德聽到喬安娜這麽說。他知道喬安娜一直都是這個意思。


    但真的被點破的時候,在工作時無所不能的首相秘書還是流露出了一絲受傷的情緒來。


    喬安娜自覺失言,呐呐的閉上了嘴。


    漢尼拔的客廳裏陷入了一片沉默。


    “你可以···和你工作的那些人談論,他們都會願意聽你說的。”喬安娜沒有放任沉默的氣氛太久。讓父親停留在漢尼拔這裏並非明智的舉動。即使漢尼拔目前還沒有在倫敦尋找食材的計劃,但他的本質還是危險的。


    “你!”希爾德先生本來在等待來自女兒的歉意。


    他最後沒有等到道歉。


    反而被喬安娜冷嘲了一句。


    希爾德先生憤憤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生硬的對漢尼拔告辭。


    “希爾德先生···請等等。我能要一張你的名片嗎?”漢尼拔站起來,提出了請求。作為交換的,他也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喬安娜楞了一下,她的視線緊緊的盯著自己的父親。藏在睡衣裏的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握成了拳頭。


    “我想還是算了。她大概根本不想要她多管閑事的父親。”希爾德看看喬安娜,冷冷的回答。


    他自顧自的下樓,留下心理醫生和他的病人在二樓單獨呆著。


    喬安娜緊繃著身子坐在那裏。她有些絕望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獨自離開。


    ···他大概真的被傷到了。


    喬安娜閉了閉眼睛,讓心頭的酸澀略微的散去。


    然後用相對平靜的一起對漢尼拔說:“你不該問他要名片的。”


    “我隻是想要邀請他來參加我的宴會——最普通的那一種。我暫時還不想要打破我在倫敦的寧靜生活。”漢尼拔喝完了杯子裏的威士忌。“你要一起嗎?”他問的是威士忌,也是問宴會的事情。


    喬安娜站起來,她搖了搖頭,“我早上吃了止疼片,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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