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當初打開那扇門的時候,沒有想到門後會有一個對他不利的人。他被人從背後敲了一棍子,這種不拘一格的手法讓他立時三刻陷入了昏迷當中。


    攻擊出現的猝不及防,一瞬間有一個名字從威爾的腦中閃過,連同那個穿著西裝,對他微笑的形象一起,伴隨他進入了昏迷以後的世界。


    而威爾所不知道的是,他在昏迷之前確實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漢尼拔。”


    正準備把威爾拖到角落裏,立刻解決掉的凶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拿刀子的手稍微頓了頓。


    他特別喜歡站在陰暗麵的喬安娜,那樣的罕見而強大。在一次偶然的邂逅之後,他就無法避免的愛上了喬安娜,確切的說,是愛上了喬安娜的黑暗部分。


    在他看來,喬安娜所表現出的陽光麵都是偽裝。她肯定也很不耐煩要應付那些日常的對象,因此那些人不是他的敵人。但威爾是敵人,喬安娜還給了這個人名片!


    嫉妒促使跟蹤者倉促的抓住威爾。他在動手之前,其實還沒有要想好怎麽處置這個男人。也因此,威爾很幸運的得到了更多的生存時間。


    *


    在那之後,威爾的不確定自己是否看到有人跟在喬安娜後麵,進入了教堂的後麵。他認為不隻有一個人走了進去,但那也有可能處於失血過多之後產生的幻覺。


    威爾在醫院裏醒過來。他從來都不喜歡醫院的味道,這個地方曾經無數次對讓他失去···艾比蓋爾、他自己的記憶···。但這一次,至少他是幸運的,他又活了下來,並且,重新找到了自己。


    “病人的身體還很虛弱。我們需要給他補水,並且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你知道他的臉是怎麽回事嗎?”


    “他的身份證還在,你們為什麽不通過檔案庫查詢呢!”


    威爾的意識先於直覺蘇醒,他決定先不說話,裝作還昏迷的樣子,聽聽這兩個人會透露出一些什麽來。


    “我們當然調查過···他以前是個可敬的探員,隻是···”蒙上了一點汙點。雷斯垂德看著臉色青白,昏迷兩天還沒有恢複一絲血色的威爾,他想到這個男人過去輝煌的履曆,也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威爾·格雷厄姆,過去有過被構陷入獄的經曆。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就是開膛手和模仿犯。這段歲月對他來說應當是不可磨滅的。但他在美國的最後一段診斷記錄,表明他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住院的原因是和漢尼拔·萊克特一起墜入了大海。


    同樣的被人懷疑誣陷、同樣的從高處落下···還有同樣的卷發,這讓雷斯垂德很難不把威爾聯想成第二個夏洛克。


    他看著這個躺在病床上,形銷骨立的男人,歎了口氣,和主治醫生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病房。


    雷斯垂德並沒有立刻離開醫院。他走過了重症病房的走廊,來到普通病房的門前。


    喬安娜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在案發現場被人找到,各種對她不利的線索集中在她的身上。但她也可能是受害者,因為她中了一種神經毒素,被發現的時候也是危在旦夕。


    雷斯垂德推門進來的時候,喬安娜已經清醒了。


    她看著病房窗外的藍天,昏迷之前的記憶漸漸的複蘇,所有的一切都是恥辱,而導致這一切的是她自己的疏忽大意。喬安娜無法不慶幸漢尼拔留下了她的命,但她也無法不憎惡,自己的失敗和現在尷尬的境地。


    雷斯垂德是來審問她的。


    “喬安娜···”他試圖讓喬安娜看著他,聽他說話。但喬安娜明顯是不會配合的樣子。雷斯垂德坐在了她的病床邊上:“我需要你做筆錄。”


    喬安娜轉過頭來。


    “威爾還好嗎?”——這是她的第一個問題。


    “格雷厄姆先生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喬安娜···我問你,你在那座教堂幹什麽?”


    “我去救格雷厄姆先生的。他是個作家,你會發現,我也是。我在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把我的名片給了他。”


    “這和你在教堂有什麽關係?”


    “有個人一直跟蹤我。他殺死和我長相相似的人,也殺死我給聯係方式的人···我給了名片的威爾。”


    “你隻給了威爾聯係方式?”雷斯垂德並不完全相信喬安娜的話。


    喬安娜點頭:“我可以保證,隻有威爾。如果你和我一樣查過威爾的資料的話,你會發現,威爾和食人醫生漢尼拔有過很密切的關聯,我承認,這是我對他感興趣的原因。···跟蹤者最後給我留了一張紙條,指引我去教堂找他。”


    “你為什麽不報警?”


    “我不相信你們···比如夏洛克的事情···”


    “不要用夏洛克的事情來刺激我!他的事情無論對錯,都和你的事情沒有關係!喬安娜,回答我,你為什麽不報警?!”雷斯垂德提高了音量,即使這對一個病人來說不是很禮貌的行為。


    “在我收到紙條之前,麥克羅夫特聯係過我,他透露了威爾可能被綁架的消息。你或許可以問問他為什麽不叫警察來幫我···我也隻是一個□□縱的可憐人而已。”


    滿分!


    喬安娜看著雷斯垂德由憤怒轉變為錯愕的表情。她說的當然都是假的···邀請字條可以偽造,麥克羅夫特可以誣陷···至於靈感···來自莫裏亞蒂教授。


    “這不是真的···”雷斯垂德覺得問題瞬間棘手了起來。他不懷疑喬安娜說麥克羅夫特找她的事情,甚至不懷疑麥克羅夫特沒有報警。但這一定有原因,而不是喬安娜引導他相信的那樣。


    “你還是隻願意相信你自己理解中的那些事情。”喬安娜歎息。這給了雷斯垂德很沉重的打擊,甚至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但探長並非一個大腦空空的人。他有自己的判斷,雖然動搖,但根本的立場還在。臨走之前,他凝視喬安娜,說道:“你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喬安娜,你的事情太多,讓我們很難相信,這次是真的狼來了。”


    “但你總會知道的。”喬安娜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和雷斯垂德相比,麥克羅夫特的行為更難判斷。而對喬安娜來說,她隻是需要拖延一些時間,好偽裝好所有的證據。


    她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留給了福爾摩斯一個絕佳的把柄。


    *


    難得幾天的晴朗之後,倫敦再次開始下雨。一陣雷雨之後,天色已晚,雷斯垂德在辦公室裏整理剩下的文件。他的同事大多已經下班了。但愧疚還在牽絆他,威爾的出現更加激發了他的這種情緒,讓他以加班的方式逃避這些事情。


    夏洛克···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麥克羅夫特走了進來,他手上沒有那把總是出現的黑傘,應該是濕了之後被放在門口的水桶裏了。雷斯垂德知道那把雨傘價值不菲,但現在看來,那把傘也不是如同下屬們一直猜測的那樣,裏麵藏著重要情報之類的。


    他看著麥克羅夫特坐下。他穿了一套深色的西裝,但口袋巾是顯眼的紅色。這套衣服並不是適合一個悲傷的兄長,而且從福爾摩斯的臉上,也看不出太多的悲色了。


    才過了不到兩周而已!雷斯垂德為麥克羅夫特的冷漠而震驚。


    “福爾摩斯先生。”


    “雷斯垂德探長。”麥克羅夫特在探長辦公桌對麵坐下,他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來看看跟蹤者的卷宗。順便···問候一下近況。”


    雷斯垂德沒有拒絕的理由。卷宗就在他的桌上,他遞給了福爾摩斯。


    “我下午去看望了喬安娜,醫生說她的神經性毒素有一定的麻痹性。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正常活動,但···生命是沒有危險的。”


    “她吃了什麽?”麥克羅夫特看著卷宗。仿佛對這一切都還不了解對於樣子。但他應該知道些什麽,一個高層,還是個情報頭子,可不應該這麽一無所知。


    “是教堂裏的毒蘑菇。現場有大量樣本,所以她才被救下來的。”


    雷斯垂德把卷宗的最後一頁抽出來,裏麵是關於現場的照片。跟蹤者被綁在了十字架上,心髒裏種滿了毒蘑菇。


    “他的心髒,你們還沒有找到?”


    “凶手帶走了他的心髒。”雷斯垂德說道。


    麥克羅夫特沒有對此發表什麽意見。


    他的記憶宮殿開始運作,有些房間的門被打開,但很快他就發現,那些訊息沒有太大的作用,於是那些門就被關閉了。其中隻有一扇門沒有被關上,喬安娜之前突然的求助,她之後的反悔,還有死者身上的作案模式。


    麥克羅夫特打開了房間裏的一個抽屜,裏麵隻有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曾經貼滿全美——是漢尼拔·萊克特的照片。他真的確認死亡了嗎?還是以別的方式,隱藏在所有人當中···甚至,接觸了喬安娜的父親?這才是喬安娜緊張的根源,她藏的很好,夏洛克也知道,但是他不說。


    “所以喬安娜的嫌疑還沒有洗清?”麥克羅夫特退出自己的記憶宮殿。他需要再拖延一段喬安娜的時間,他才能找人把喬安娜的勢力一網打盡。


    雷斯垂德聽懂了這句話。他心跳漏了一拍,差一點,他就要相信喬安娜的話了。


    “威爾·格雷厄姆醒過來了。他的傷口是喬安娜做的急救,而在喬安娜進去之後,還有兩個人進去了——這是他的口供。”


    “但這說不通不是嗎?喬安娜既然是為了救格雷厄姆,她為什麽還要見到凶手?還有格雷厄姆先生···我們都知道,瀕臨死亡的時候人是會出現錯覺的,他說的兩個人,確實存在嗎?”


    麥克羅夫特說中了探長的懷疑之處。但這也讓他的憤怒在滋長,這一次喬安娜有蹊蹺的地方,但她受傷嚴重,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多也隻是自衛過度而已。雷斯垂德質問起了麥克羅夫特:“你是···在暗示我,喬安娜是有罪的嗎?”


    雷斯垂德警惕的看著對麵的這個男人。


    天邊的驚雷響起。房間裏閃了一下,仿佛把所有潛藏的懷疑,也都照亮了。


    幸存者歸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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