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卷柏剛剛主動拉住燭花紅的袖子,燭花紅心裏特別開心,卷柏沒有拉別人,隻拉了她,顯然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有了成效。可眼前卻不是高興的時候。


    不光是燭花紅和大開,連卷柏都對眼前的場景挺不能理解的。


    血染的大地,沉戈斷戟。


    燭花紅納悶著開口:“這是戰場?”


    卷柏道:“這裏魔界氣息濃鬱,應該是他們要找的所謂的魔氣來源。”


    大開好歹是特種兵,比兩人懂的都要多點:“看情況,這裏剛經曆過惡戰,卻不是一場惡戰!血跡顏色有深有淺,武器斷口有新有舊,這裏應該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一場惡戰,而且,雙方實力相當,幾乎是掏空了家底,根本就沒有哪方有時間有精力派人來打掃戰場。而每一場戰爭,至少是持續兩三天。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天界跟魔界的戰役。”


    卷柏本來覺得大開就是個沒臉沒皮的,沒想到大開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而且,這番話句句在情在理,隻是最後一句:“你怎麽知道這是魔界和天界的戰役?”


    大開瞄了卷柏一眼,道:“你不是說魔界氣息濃鬱麽!既然是雙方實力相當,總不可能是魔界的魔物跟人界的人類軍團打吧?”


    這話說得沒錯。卷柏點點頭,三人開始往前走。大開怕遇到什麽危險,把燭花紅推在自己身後,自己在前麵“探路”。偏生燭花紅好奇前麵有什麽,不斷的跑到前麵,然後不斷的被大開塞到自己身後去。一開始燭花紅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哭笑不得。


    不由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保命技能!”


    大開知道燭花紅說的是那個無視攻擊還有技能反傷的蛋殼,道:“萬一來不及拿出來怎麽辦!”


    卷柏沒有理會他倆這種嚴重沒有營養的對話,越往前走,表情變得越凝重,眉頭蹙了蹙,喃喃道:“為什麽我覺得這個地方這麽眼熟呢!”


    聲音有點小,燭花紅沒有聽清楚:“你說啥?”


    大開聽了個模糊:“他說他來過這兒!”


    卷柏嘴角抽了抽。還沒來得及否認,燭花紅卻信了,問道:“你什麽時候來這兒的?難道是兩萬年前?不應該啊,兩萬年前怎麽可能跟現在一樣!”


    卷柏搖了搖頭:“我沒說來過。”


    燭花紅瞪著大開:“聽到沒,他沒來過這裏!”


    大開笑嗬嗬的,一點也不在意燭花紅瞪了他:“嗬嗬。那就是我聽錯了。”


    燭花紅一陣無語,三人繼續往前走,這戰場也不知道有多大。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了,也沒有看到邊緣。大開用一個折斷了的長槍往地麵戳了戳,掀起一撮暗紅色的泥土,燭花紅倒吸了一口涼氣。


    “嗬!”大開丟掉手裏的殘槍:“這血大概染紅了三尺厚的泥土!”


    那得死了多少人啊!


    “快走快走!”


    “被抓回去了怎麽辦?死定了!”


    “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麽?!”


    “可是,玉帛上麵有我們的名字,上頭要是發現我們跑了,劃了我們的名字怎麽辦?”


    “沒事,打得這麽厲害,上麵肯定沒那個時間來處理小小逃兵的事情。”


    “那等仗打完了呢?”


    “打不完,你沒聽說嗎。魔界的女王親自出征了!”


    “那我們天帝為什麽不讓天吳上神出戰呢?”


    “誰知道呢!越過這片戰場,逃到人間。能過多久安穩日子算多久。早晚一個死,晚死總比早死好!”


    三人這邊正在感慨,忽然聽到一群人的腳步聲伴著慌慌張張的討論往這邊而來,前麵正好是一個土包,還沒看見來人,大開拉著燭花紅。又推了推卷柏,試圖讓他先躲起來,聽聽情況先。


    誰知道卷柏根本不肯躲,反而往前麵走。燭花紅和大開無奈,隻好趕緊跟上。


    走上土包,來人都穿著銀白色的軟盔,頭上戴著紅纓帽,眉間是銀色的火焰印記,一共七個人。七個人慌慌張張的,一邊走一邊向後張望,居然沒有看到正前方的卷柏、燭花紅和大開三人。


    大開心裏直冒涼氣,哎呦喂,逃兵啊!就算是逃兵,聽這意思也是天界的逃兵好麽,七個天兵天將以他們的實力怎麽打得過?心裏一陣埋怨向言,你要死也別拖累我妹兒啊!當下把燭花紅擋得更嚴實了,小聲叮囑道:“把你那蛋殼準備好了,隨時鑽進去!”


    燭花紅這下真生氣了,剛剛前方沒什麽就不說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可以看的了,你居然給我擋全乎了!當下揪著大開就往旁邊扯。


    大開特別委屈!


    卷柏冷冰冰的開口,就跟燭花紅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一樣:“你們是逃兵?”


    七個人嚇了一跳,然後看到前方隻有三人,很快就鎮定下來。


    其中一人道:“管你什麽事!這仗打得淒慘,今兒個我們就是逃了!”


    卷柏一噎,他記不得的事情很多,包括如何跟人拌嘴吵架。


    另一人道:“我勸你們也快跑吧,荼溟女王可親自上戰場了!”


    大開嚷道:“喂,我們膽子小,你可別唬我們啊!我可是聽說那荼溟在兩萬年前就在大戰中死了!”


    “死了?”燭花紅一愣,她對禦簟聽的故事架構研究得不多,這個,她還真沒印象。


    “死了?”卷柏也問,巫澹是個話少的,而且差不多的事情他也忘了,寧峰又是一個不愛跟人講故事的,所以卷柏跟著他們混這麽久,簡直是什麽也不知道。


    大開肯定的點頭:“官網資料裏有提到過這個啊,隻不過隻有一句‘死於兩萬年前大戰的前魔界女王荼溟’,可不就是死了麽!”


    卷柏眼神淩厲的瞪向土包下的七人。


    其中一人細細的盯著卷柏看,忽然,麵色驚恐的跪下來了:“神君饒命!”磕頭跟搗蒜一樣。


    另外六人詫異:“這是哪門子神君?”


    燭花紅、大開和卷柏自己也詫異,這怎麽就扯到神君上來了!


    於是,燭花紅也問:“你說的哪門子的神君?”


    那人渾身發抖,指著卷柏道:“籍琰神君乃是天帝身邊替天帝掌管律法的神獸,小仙曾經有緣遠遠地見過神君一麵,不會記錯,他就是籍琰神君!”


    其他六人一聽到這人這話,撲通一聲,齊齊都跪了下來,也不敢貿然就這麽磕頭,可是,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好一疊聲的喊一句“神君饒命”磕一個頭。嘭嘭嘭的響得可實在!


    燭花紅和大開詫異的對望,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疑惑,卷柏怎麽成掌管律法的神君了?而且還是天地身邊的!


    卷柏淡淡道:“你認錯人了!”


    原來如此,燭花紅狠狠地點頭,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怎麽可能讓你們給搶走了!很快,她就點不下去了,她忽然想起,這句話怎麽就那麽耳熟呢!


    當初燭花紅說卷柏是向言的時候,卷柏就是拿這句話來回答她的好麽!


    一點也不開森!


    最開始下跪的那逃兵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以覺得自己要是現在跟神君頂嘴可是罪加一等,他沒想到籍琰神君會不承認自己的身份,當下糾結得要死。如果承認自己認錯人了,那麽還跪在地上就不成體統了,可叫他們站起來他們又不敢。如果不承認自己認錯人了,對籍琰神君提出質疑,那也是犯了大不敬。他第一次對當逃兵產生了後悔心理。


    卷柏問道:“你真的覺得我跟你說的那位籍琰神君長得一模一樣?”


    那逃兵趕緊點頭:“幾乎是一模一樣,隻不過,我看到籍琰神君的時候,他也穿著銀白色的盔甲。”


    燭花紅詫異:“這是在打什麽仗啊?怎麽你口中的那個掌管律法的神君都親自上陣了?”


    那逃兵看了眼卷柏,見卷柏沒有要馬上殺他的意思,馬上開口回答燭花紅的問題:“這不是跟魔界打仗麽!至於為什麽打,我們這些下仙怎麽可能知道!”


    卷柏忽然伸手揉了揉額角。


    燭花紅有些擔憂:“你哪裏不舒服嗎?”


    卷柏有些猶豫:“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我想,我們大概是忽略了什麽。”


    大開忽然從卷柏身邊冒出來:“這不就是兩萬年前的那場大戰麽!有荼溟,天界神仙傾囊而出,除了兩萬年前的那場大戰,沒有別的可能了!”


    燭花紅不解:“可那不是兩萬年前的麽,怎麽會出現在我們麵前?啊,或者說,我們怎麽會出現在兩萬年前的戰場上?”


    卷柏卻是懂了:“他說得對!這裏麵的場景太過真實,我剛剛一直在想我們忽略了什麽!我們把這裏當了真,忽略了這是幻境的事實。”


    一場幻境,他們進入了兩萬年前大戰的戰場!燭花紅覺得自家公司那些程序猿怎麽這麽逗啊!真不知道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


    卷柏忽然堅定道:“這裏我來過!”


    卷柏要是真來過這戰場,那麽,他隻可能在兩萬年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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