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華再冷冷一笑,似乎是對著並不在場的嶽效飛一樣,恨聲道:“他有雄兵數萬,不為皇上效力,卻不聽號令,不服君命,這種人不是邪惡的嗎?我陳天華誓不與這等人為伍!”


    一屋子人都為他的決絕而沉默,盡管相當的人生閱曆告訴他們,那隻是陳天華個人自以為是的選擇。


    陳天華說罷,再不待方以智反駁,轉身即朝門外走去。


    “陳兄弟,請慢走,你要走可以我們在坐的不會攔你的,可是有一點,你得把允文留下,他是拿神州城身份證的,你不能帶他走。”


    陳天華停下腳步,他有些懷疑的看著說話的人,因為他一直認為允文是因為他而存在,他在哪兒,允文就該出現在哪兒。當他回過身時,發現攔住他的卻是那個由起初為民請願,現在為民司法的華夏。


    酷愛穿中山裝的華夏,雖然拱起手來似模似樣,可是在陳天華眼中怎麽看都有些怪異。


    “陳兄弟,如果你硬要允文一起投入唐王門下,那神州城隻好取消他的身份證明,並且清除他的所有記錄。而你由於夫人的原因,如果你將來後悔了,還是可以回來,所以……所以為兄以為你無論如何去做,卻要為允文多想一下!”


    華夏不理陳天華因為他欺人太甚,眼中射出冰冷生硬的神色,眼光依然溫和的看著陳天華,嘴裏繼續著自己的話。


    想到要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允文分開,陳天華內心的痛楚仿佛刀割一般。雖然他痛恨那個不向皇上低頭的嶽效飛,他也不喜歡眼前這些為了那個家夥作說客的人,可是他不得不承認,神州城的確比福州這兒好的太多、太多。


    “難道就真得忍心允文和自己一起流落在外嗎?可是外麵的世界……”陳天華想起自己在福州城朝堂之上的遭遇,心中不由一寒。如同當一個孩子麵對外麵陌生世界時那種不勝的惶恐感覺,是啊,他太需要一個人陪伴在自己身邊。


    允文在陳天華的眼光下瑟縮起來,要不是放寒假允文這會還在學校裏念書呢。可是他讀得清這個自己從小就一直在陪伴的“公子”的眼神。


    “真得離開神州城嗎?”他也在心中問自己!離開那些同學,離開大家認為是個溫暖的家的“神州城”!可是,當他看到陳天華眼中射出的熟悉的希冀的神情時,他心中一熱。


    在陳天華希冀的目光之下,允文從懷中掏出自己身份的證件,摸著那封麵上凸起。熟悉的五星圍繞著的金色巨龍,他真是有些舍不得,可是……。咬咬牙,允文將手中的證件入到桌子上麵,眼睛依依不舍的看著自己的證件。


    這時,陳天華也自懷中掏出神州城的證件,沒有一絲留戀的在手中捏成一團猛然扔在桌子上,仿佛那隻是一個不得以背上的累贅。成了一團的證件,在桌上滾了幾滾,碰倒了酒杯。酒杯中的酒灑了出來,把那個證件更濕。


    陳天華眼角也不斜一下,傲然挺了挺了胸,一抱拳此裏稍帶尖酸的說:“諸位神州城的大人們,在下可以走嗎?”


    華夏隻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眼睛也不在看任何人,隻是伸手拾起那個被卷成一團,又被酒弄濕的神州城的身份證。努力把它展平,用自己的衣袖沾掉上麵的酒漬!


    洪四海動了動嘴角,再看看眾人的臉色,嘴角再動了動,終於他並沒有說出話來。所有的人同時都不再說話,包括發起挽留的宇文繡月在內。所有的眼睛都停留在那個卷成團的證件,唯有上連那個被一圈金色五星圍繞的金龍經過酒水的衝洗,越發顯得明亮,越發顯得雄壯!


    陳天華抱著拳,見沒有人再理他,自己也感覺有些無趣。眼光再掃向桌上坐的眾人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的分明就是憐憫。


    轉過頭道:“允文,我們走!”


    說罷,陳天華不再理任何人,向門外走去!允文再向屋內的人,求告似得看了一眼,終於咬咬牙跟在陳天華的後麵向門外走去。


    看著陳天華的背影,楊廷樞拿起麵前的茶盅喝了一口慢條斯理道:“繡月夫人,盡管城主留下來話,要我們盡力挽留他。你也看到了,有的時候沒有經曆過風雨的少年卻不識得事務的真實一麵。陳天華既然已經做了選擇,我想我們在座諸位也沒有必要再阻攔他,讓他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也好!或者過些時日他就知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的實質了。”


    還沒等旁人表態,洪四海先一拍桌子:“這個不識好歹的小畜生,枉城主夫人對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即是如此且由得他去吧,將來碰得鼻青臉腫方知道還是神州城的日子好過!”說罷隻是搖頭歎息不已。


    方以智搖搖頭道:“說起來這位陳兄弟,確是位有才之人,唉!隻是他並不知道城主的一片苦心,楊老師言之有理,有些事情,卻是要長了見識才看得透徹的!”


    宇文繡月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知道此事到了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嘴裏亦輕輕一歎。


    “唉!既然如此,我們隻能靜觀其變了!”說罷,又轉向洪四海道:“洪老伯你放心,城主交待過無論天華身在何處,我們都會不惜代價保護他的安全!”


    聽了宇文繡月的話,洪四海忙站起來拱手一揖道:“如此,就有勞繡月夫費心了,在下代女兒、女婿多謝了。”


    陳天退出了城主府,麵對浩浩然奔向天邊的閩江,長長出了口氣。他忽然憶起,當日嶽效飛推舉他參加“首席執政官”的選舉時候,那天也是他孤身一人,帶著允文來到兒。


    當時嶽效飛交給他一封信,信是嶽效飛寫給朱聿鍵的,上麵隻有五個字“我不是嶽飛!”到現在陳天華還記得清清楚楚,麵對嶽效飛的這封信,朱聿鍵的在原信也隻寫了寥寥數字一一“我不是宋高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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