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妖月心跳如鼓,這一刻的她既害怕又著急,李琨到底知道多少?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讓眼前的李琨相信她和翟青一點關係都沒有?


    秦妖月細細的將那日綄西河邊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暗想一遍,慶幸道:好在那日翟青走得決絕,沒有和她有一絲牽連,若不是秦母突然病逝,自己也不會再遇到他,更不會隨他離開,甚至成為他的弟子。


    現在回想起來,也有諸多不解,例如,翟青為何會知道秦母在那日病逝,又為何會知道自己的住所?


    秦妖月心中疑問重重,但顯然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李琨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是,那個女孩,是我。”她決定賭一把,賭李琨隻看到綄西河邊發生的鬥法,並不知道三日後自己被翟青帶走的事。


    秦妖月賭對了,李琨確實在翟青離開後就返回玄天門,所以他也沒料到翟青其實並未走遠,而是跟在秦妖月身後回到小木屋,並在三日後帶她離開。


    秦妖月心中一橫,將自己因為臉上印記,從小不受鎮民喜愛,孤兒寡母被趕到小木屋居住的淒慘境遇一一細說,又說到那日在綄西河邊偶遇黑袍人,發現他是無所不能的仙人後,本想求神通廣大的仙人救一救自己病重的母親,卻沒想仙人不但沒答應反而轉身就走。


    三日過後,母親魂逝,留下自己一個無依無靠。


    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沒有一絲摻假,秦妖月自然說得情真,而講到秦母病重,引到秦妖月心中傷痛,說到一半已是潸然淚下。秦妖月自秦母逝去後就一直隱忍,每每想到秦母勸說讓她不哭的模樣,就一直憋著不敢哭出來,此刻情勢所迫,又是真的傷心,索性將積攢了一個多月來的淚水都痛哭了出來。


    那模樣,在李琨銳利的眼光下也確實是情義深重,不似作假。


    聽了秦妖月的遭遇,李琨沉思良久,又將她臉上紅印細看了一番,才長歎一聲:“我也不是要疑心你,隻是那位前輩修為極其高深……唉,既然他不肯幫你,自然是你倆無緣。莫再傷心了。”


    秦妖月抬手擦了擦潤濕的臉頰,哽聲道:“本來我想著就在小木屋裏自生自滅算了。可母親臨走前讓我一定要參加這玄天仙會,她是不忍見我獨自一人餓死,我這才一個人趕了夜路,半夜沒看清路又走岔了。”


    秦妖月將衣襟中珍藏的玄炁訣拿了出來,扶著兩張蠟黃的紙張說:“這……是用家裏最後的一點銀錢換來的,為了買它,家裏一點剩餘的糧食都沒有了。我也試著修煉過,可是如何也不能成功,如果不是吃到那果子,隻怕我是過不了測試的……”


    李琨接過兩張紙片,細看一眼,發現上麵確實有玄天門的印記,知道是自己讓外門管事發給凡人的小冊子,而且自己還叮囑過他,有錢的給全套,若是沒錢或錢少的,隨便給一兩張便是。


    本來李琨也覺得眼前這不過才六七歲的女娃不會說謊,隻是急於想知道那位前輩的下落所以才唬一唬她,沒想到竟引出這麽一串淒涼身世,李琨不禁歎道,這個小女娃兒也確實不容易。此時又見她拿出一兩頁紙張,更確信是自己想多了,竟連這麽小的小孩子也要懷疑:“莫傷心了,你不是也有了大運氣?”


    麵對秦妖月不解的眼神,李琨笑道:“能吃到讓凡人進入煉氣期的果子,還不爆體而亡,可是幾百年都難出一位。而且,你身具三靈根……我記得那日測靈石並沒有測出來,你是如何得知自己是三靈根的?”


    “那日被仙人救起後,他見我已經進入煉氣期,就拿了塊圓圓的石頭讓我握著,隨後搖了搖頭說,三靈根,不是太好,不然就帶你走了。”


    “哦。他是哪一派的弟子?”


    秦妖月搖了搖頭,想了想,道:“我記得林師叔說,好像是仙……什麽門的。”


    “仙道門?”


    “……好像是的。”秦妖月搖搖頭,又點點頭,並不十分確切的答道。


    “嗯。三靈根,在門派內還是很不錯的,你且把手給我看看。”


    秦妖月伸出手臂,被李琨握住,隻聽他點點頭道:“體質不是太好,但終歸在靈根上可以彌補。”


    李琨放開秦妖月的手,笑道:“秦丫頭,想不想做我的弟子啊?”


    “啊?”秦妖月愣愣的眨眨眼,覺得麵前的李琨變臉太快,讓她不能適應。


    “啊什麽?你這是不願意?”李琨佯怒道。


    “不是不是,多謝掌門。”秦妖月一個激靈,她可不敢得罪李琨,忙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給端坐在蒲團上的李琨作揖,“掌門師父。”


    李琨生生受了禮,不再叫秦妖月坐下,點頭道:“嗯。玄天門有弟子八百人,但我座下弟子隻有三人。你上麵還有兩位師兄,門外的林義排行第二,已有築基中期,他上麵還有一人,宋斐,築基後期修為,隻是他近日不在玄天門內。”


    秦妖月點點頭,將兩人修為一一記在心裏。


    “作我李琨弟子,其一要資質夠好,其二心性要堅毅,其三,悟性要高。秦丫頭,話先說在前麵,若是你在兩年之內無法達到煉氣期三層,那這掌門弟子的名頭,可就不保了。”


    秦妖月趕緊答道:“弟子一定盡心修煉,不會給掌門師父丟臉的。”


    “好。這才對,即使是女子,也不能總是哭哭啼啼的。”李琨仰頭哈哈大笑,隨即丟給秦妖月一塊小巧玲瓏的空白玉牌,“這是你的身份牌,你隻需滴一滴精血在上麵,玄天門弟子一看便會知曉你的身份。”


    秦妖月應言在白淨的玉牌上滴上自己的一滴血液,隻見血滴剛剛觸上玉牌就被吸收,原本空無一物的牌麵上突然顯出一行字來。


    “玄天掌門座下三弟子,秦妖月。”秦妖月一一念出,驚喜的收好玉牌,朝李琨再行一禮,“多謝師父。”


    “嗯,有了這玉牌,在玄天門內你也可以安心修煉。若是再被旁人恥笑欺淩,你可知該怎麽做?”


    “是,弟子知道。”


    李琨點點頭,朝殿外喝道:“林義,你進來,見過你三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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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敬仙殿,秦妖月拿起地上的包裹,將大白抱入懷中,撇頭問道:“師叔,我們……”


    林義笑著搖頭,無奈打斷:“又錯了。”


    “啊?”秦妖月驚疑一聲,她還什麽都沒說哪裏又錯了?


    “你該喚我師兄!沒想到,你竟然會被掌門收入門下,不過這也是意料中事,你靈根優越,在門派中,已經是數一數二了,隻是沒想到這麽早而已。既然現在你我同在師父門下,自然要以師兄妹相稱,不能再依照門派之禮。”


    見秦妖月一副懵懂模樣,林義調侃道:“不光你不用喚我師叔,便是門派中其他築基期弟子你也隻用師兄師姐稱呼即可。反而是那些煉氣期弟子,見到你還要喚聲秦師叔!”


    “啊?我?”秦妖月雙眸驚異,“那這個輩分……而且我才剛剛進入煉氣期……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這與你修為無關,隻掌門座下弟子一職就要高出旁人許多,位份上你自然與我們一樣,他們喚你師叔也是應當。”見秦妖月一副時常任人欺負的模樣,林義恨鐵不成鋼的念叨:“有這麽好的靠山在背後,師妹你隻管放心大膽,日後在玄天門隻會有你吃香喝辣的日子,任誰也不敢欺負你!可別再畏畏縮縮任人欺負了,縱然是你臉上……也要擺出傲人的氣派,才不會讓人看低,你隻管發狠些,看他們誰敢亂說。”


    秦妖月本想說,除了在看她臉的時候有些怪異,其實她也沒受玄天門眾人欺負,不過還是點點頭,謝過林義:“多謝師兄提點,以後自然不會。那,我住哪裏?”


    “若是你修為再高一些,住朝仙峰也沒什麽,隻是你剛剛入門,還是先住在雲海峰好一點。那邊煉氣期弟子多,正好練練師妹的氣勢。”林義說得搖頭晃腦,好像那個耀武揚威的人是自己一般,“師妹你莫怕,若有人膽敢攔你,或是說些不該說的話,你隻管教訓他們便是。若有打不過的,叫上我,再不行,還有大師兄在呢。平日裏那些繁雜工作,你也隻管交給旁人去做。若是有哪處想去,用手中的身份牌,給人一看自然會放你過去。”


    聽到林義的那些計謀,秦妖月在他背後咯咯直笑,心想這林義也是有趣,之前待自己冷冷淡淡,讓自己交出大白的事他也占一份,若不是自己搬出廣平子,還不知要如何收場,如今自己一躍成為李琨座下弟子,他倒熱情起來,連自己臉上的印記也不介意,反而教導她如何在玄天門中稱王稱霸。


    聽林義說到去處,秦妖月眼神一亮,打斷他道,“師兄,我想找一兩本適合的功法,不知……?”


    “功法?哦,若是煉氣期功法,你去雲海峰藏書庫找找就是,哪裏書簡繁多,當然也盡是些沒什麽大用的東西。不過師妹剛剛進入煉氣期,大多還是用得上的。”林義一邊催快腳下飛劍,一邊絮叨:“不是我說,師妹,你說話做事就該硬氣一些,雖然你是女孩子,但是也不能太過軟糯。那些家夥哪一個不是欺軟怕硬的,你這個樣子,即使拿上玉牌也是表麵上風光,背地裏還不知會被人如何欺負,還有啊……”


    秦妖月被林義在耳邊念了一路,頭疼欲裂,終於忍不住道:“別說了,吵死了。”當然話一出口,秦妖月就後悔了,都是因為林義不停的要她心狠一點,硬氣一點,這下好了吧,連自己的師兄都嗬斥了。


    哪知前麵的林義非但不惱怒,反而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道:“對對,師妹就該這樣,有什麽說什麽。誰礙著你,隻管大聲嗬斥便是!哈哈哈,看來我的教導還是很成功的啊。”


    秦妖月對天翻個白眼,暗暗決定以後離林義遠一點。


    林義帶著秦妖月在一處院落落下,院門口的石桌旁側坐了一位二十歲年紀的女子,相貌一般,一身白衣,是煉氣期弟子的標誌。女子手握玉簡,看得仔細,聽見有人過來,抬眼一望,忙站起身。


    快步過來朝林義行禮:“林師叔,你怎麽過來了?”又瞥了眼站在林義身後的秦妖月,了然笑道:“這是今年新入的弟子吧,隻有一位?哦,已經有煉氣期修為?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啊?”


    秦妖月抬起臉朝女子望去,隻聽她果然驚呼一聲,驚道:“這……她的臉?”


    見林義始終不開口,反而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秦妖月忍住再次向翻白眼的衝動,朝白衣女子丟去自己的身份玉牌。


    女子抬手接住,看過一眼後,略有不信,但見林義在旁默不作聲,竟似默認一般,麵色大變,忙道:“師,師叔……原來是秦師叔。”說罷於秦妖月也行了一禮,將身份玉牌雙手奉還,“素紋不識師叔,剛剛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師叔莫要怪罪。”


    其實素紋哪裏有什麽罪過,任誰也猜測不到,突然蹦出的一個陌生小女娃會是自己的師叔,而且她還隻有煉氣期修為!也難怪素紋在看到身份玉牌後,會有不信。


    見素紋認過秦妖月,林義這才開口:“人我帶到了,她是掌門座下弟子,該是什麽規矩,不用我多說。隻要她修為上去,日後是定會移到朝仙峰的。若是她在你這裏受了什麽委屈……”


    不等林義說完,素紋忙連聲打斷,苦著臉道:“不會不會,師叔你莫與師侄開玩笑了,這點關係,素紋還是知道的。秦師叔在這裏,絕不會受到一點怠慢。”


    “如此便好。”林義點點頭,朝秦妖月話別,“師妹,你且在這住上一段時日,安心修煉。還有,我與你說的那些,你也別忘了,若是有人逆你的意欺負了你,你隻管來找我。”


    秦妖月點點頭:“知道了,不送。”說罷轉身進入內院。


    林義隻是哈哈一笑,便踏上飛劍遠去了。


    素紋見狀更加肯定秦妖月身份不會有假,一邊追上秦妖月將她引入內院,一邊暗自猜想:這秦師叔會不會不好相處?也不知是個什麽脾性的人,隻是看她年紀不過才六七歲,又長得不好看,這麽小的奶娃子,真的能在玄天門的八百弟子中站穩腳跟?別自己還沒開始巴結,她就先摔了下去……


    素紋常年看管女子住所,那些勾心鬥角的事看多了,暗暗在心中估量秦妖月的分量,揣摩她夠不夠格讓自己依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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