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是做什麽的?”葉晚晴低聲問。


    “音樂學院高材生。”


    唐詩詩回憶起第一次見到西伯利亞鷹的情景。


    那年她五歲,父母發現她有音樂天賦,便跟別的家長一樣,想要給她聘請音樂老師來家裏輔導。經局裏同事介紹,有一天,父親領著還在音樂學院念大三的學生郝慧進了家門,郝慧很喜歡她,她對郝慧的印象也不錯,覺得郝慧像個溫柔的大姐姐。


    可惜,後來父親失蹤,郝慧也跟著消失了。


    母親曾去她的學校找過,但學校領導告訴母親,郝慧退學了,原因不便告知。


    就這樣,父親和郝慧同時從她的生活中離開了,母親也沒再給她請過音樂老師,時間久了,她幾乎把郝慧這個人忘記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裏又見到她,而且,她又成了自己的老師,世事的變化,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見到她,不由令唐詩詩想起自己的父親,心中感覺很不好受。


    “搞藝術的?”葉晚晴有些意外,同時也注意到唐詩詩臉色傷感的表情。


    葉晚晴注視著西伯利亞鷹,卻發現,這個人像是裹了一層硬殼,從她的身上,你什麽都發現不了。


    她中等個頭,偏瘦,膚色發黃,圓臉,腦後紮著兩寸長的小辮。她那雙看起來毫無神采的眼睛淡淡地掃過唐詩詩,不見有任何情緒波動,好像她根本就不認識唐詩詩。


    難道唐詩詩認錯人了?


    葉晚晴立刻否定了這個判斷,以唐詩詩的眼力,她不可能認錯人。唐詩詩的眼睛太毒,她觀察人有一套自己的標準,往往能洞穿人的本質,經她過目的人,她不會忘記,更不會認錯。


    要是她沒這點眼力,也不可能把飛鏢玩得神乎其神,也不可能一甩手就把匕首插入狼的脖子裏。


    葉晚晴目不轉睛地盯著新教官,隻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往上冒。她發現西伯利亞鷹這個女人太冷漠,冷漠到給人以目中無人的感覺。她似乎什麽都不在乎,任何人或事都入不了她的眼。她漠然的眼神,看著她們這群女兵,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


    三個星期後,中休,寢舍


    “這個西伯利亞鷹,果然是西伯利亞來的冷血動物!”張桔坐在床上,按照陳美雲教的方法,使勁地揉搓著自己的胳膊。因為這樣,才不會讓集結在一塊的肌肉黏在一起,形成肌肉疙瘩。


    優雅的女人,身體永遠應該柔滑如水,這是陳美雲的原話。


    “不就是個狙擊手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有能耐,她真刀真槍地給咱們表演一下,或者讓咱們過過槍癮也好。她竟然讓咱們成天趴在地上喂蚊子,什麽都不教。”張桔恨恨地抱怨。


    連續好幾個星期,大家對狙擊的熱情差不多被西伯利亞鷹磨平了,她並沒有像女兵們想象的那樣帥氣地展露高超的狙擊技能,講解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狙擊手,教授狙擊的技巧,哪怕是枯燥的理論知識,她都隻字不提。


    冷血鷹都做了些什麽?她每天隻是讓大家趴在半人高的雜草地裏,胳膊肘拄著潮濕的地麵,手裏舉著8斤多重的88狙擊步槍,瞄準!


    瞄什麽?他麽的是500米外一棵樹上的紅繩!


    並且,她在每人的槍口上麵立了一枚彈殼,顫顫巍巍,晃晃悠悠,隨時可能掉在地上。就是這枚彈殼,快要把她們折磨死,要是誰沒扶穩槍,把彈殼掉地上了,全組人都要挨罰,重新計時。


    三個小時!


    足足三個小時的時間!


    還是在一天中最熱的大中午!


    冷血鷹說了,這叫鞏固肌肉記憶訓練。


    “去他奶奶的肌肉記憶!”査欣怒吼一聲,“還不如跟上官教官學格鬥術,他太牛逼了,這些教官裏,我最佩服他。”


    “艾瑪,我看你是愛上上官教官了,巴不得天天被他錘,要是他哪天不錘你,不摔打摔打你,你皮癢得晚上都睡不著覺。”劉婕笑嘻嘻地看著査欣,等著她撲過來揍自己,然後便可以拿她練練點穴功。


    說是點穴,其實就是狠戳査欣腿部的麻穴,每次看著她憋紅臉倒在地上,劉婕就覺得特別好玩。但後來,她這套伎倆被戰友們都學了去,沒想到,將來的一日,卻救了她的命,這是後話。


    “我去!你瞎說什麽呢?!”査欣的臉騰地紅了,像塊大紅布。査欣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髒竟然因為劉婕的話不規則地亂抖,頭也暈乎乎的失去了思考能力,莫名地,她竟然有種甜滋滋的感覺。


    “艾瑪,你臉紅啥?怎麽不過來挨戳?艾瑪艾瑪,你不會是真的愛上我們心中的男神了吧?”劉婕哈哈大笑,她就喜歡看査欣的窘態。


    “少廢話!”査欣脫掉作訓服,穿著背心,紅著臉,直接衝進了浴室,洗澡去了。


    劉婕笑得快要岔氣,“你不是總說自己是爺兒們嗎?你害什麽臊啊?”說完,她又把矛頭轉向張桔,“芭比,你和非洲鷹咋樣了?最近看你可不太高興啊。”


    張桔白了她一眼,“八婆。”


    一想到非洲鷹,張桔的嘴角不由微微翹起。最近,因為訓練太緊張,早上五點集合,晚上訓練結束已經九點,她和非洲鷹很少單獨在一起。但是,她從非洲鷹的眼神裏,能看出這男人很在意自己,也跟她一樣,在惦記著對方。


    唐詩詩手裏捏著飛鏢,有點心不在焉。她一揮手,哆地一聲,正中紅心。


    “東坡肘子,我看,咱們這幾個人當中,隻有你能被上官教官選中去做狙擊手。”杜月羨慕地看著唐詩詩,由衷地說道。


    在這些女兵中,恐怕隻有杜月對西伯利亞鷹仍懷有熱切的崇拜。她總是覺得,這個狙擊女教官一定有過人的本領,她絕不是個吃閑飯的家夥。而且,老鷹對她那麽尊重,想必,她應該在軍界十分有威望,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槍神之類的人物。


    可惜,她射擊不行,每天射擊訓練時,成績總是不盡理想,與唐詩詩差得很遠。


    雖然西伯利亞鷹什麽都沒說,也隻是讓她們做最基礎的訓練,而非專業狙擊訓練,但是,在平日的訓練中,她從西伯利亞鷹的眼中,能看出她對唐詩詩和葉晚晴的讚許之色。不過,她也不是特別肯定,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敏感,看錯了,因為,西伯利亞鷹永遠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西伯利亞鷹沉默得像隻影子。


    杜月的話讓唐詩詩怔了怔,繼而狠狠地將手裏的飛鏢投了出去。


    “我說過,我不會當狙擊手的!”


    葉晚晴正坐在桌邊,對著電腦裏的軍事遊戲發愁,聽到唐詩詩的話,不禁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記得,剛來特訓營的時候,唐詩詩就說過這種話。而且,在那次武警假扮毒販,準備開槍斃了她時,她喊出一些讓大家聽不懂的話。這妞,心裏有事,可依著她的脾氣,她不會告訴別人,隻會在心裏憋著,就算去問,隻怕也問不出來。


    “不當狙擊手,咱倆將來就做突擊手,專門給戰友們開路,打先鋒,怎麽樣?”葉晚晴笑著問道。


    “好啊。”唐詩詩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在葉晚晴身上,她發覺,這幾個戰友裏,就數葉晚晴心思最敏銳,也最懂得怎麽安慰人,尤其是她。唐詩詩的心情好了不少,不管怎樣,她還有這幫戰友。


    唐詩詩因為父親就是一名出色的狙擊手,又拋棄了她和母親,她本能地對狙擊手反感、排斥。而且,西伯利亞鷹明明認識她,但並沒有與她相認,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她很想問問郝慧,當年為什麽他和父親同時消失了,她的父親現在究竟在哪裏?但是,每當她的視線對上郝慧時,她立刻便明白,郝慧不會回答她。


    “突擊手我喜歡,我可以一路飛刀,披荊斬棘。”唐詩詩腦袋裏想象著飛刀所向披靡的景象,笑了起來。


    “雪狐,你在哪兒學的格鬥術啊?”肖菲早就想問葉晚晴,但每次休息的時候都忘了問,此時,聽到葉晚晴和唐詩詩的對話,猛然記了起來,總算是有機會解決這個困擾了她好幾個星期的問題了。


    “對啊,”杜月躺在床上望著葉晚晴,心裏也充滿好奇,“咱們這群女兵裏,也就你能跟上官教官過幾招,連張琪都不行。”


    葉晚晴看了張琪一眼,那丫頭正鑽研電腦裏的遊戲,似乎沒聽見杜月的話。


    “我小時候在家的練的,我哥喜歡這個,就帶我一起玩。”她含糊其辭地說道。


    “艾瑪,你哥?”劉婕又發揮她的八卦特長,讓葉晚晴頭疼不已,“你還有哥呢!我家就我一個。說說,你哥是幹什麽?他怎麽會格鬥?”


    劉婕的話突然提醒了葉晚晴,跟她差不多大的朋友,家中最多有兩個孩子,一般都是獨生子,而她家,竟然有三個。按照國家政策,這是不被允許的,何況,她的父母都是軍中幹部,更不該起到不良的示範作用。


    她蹙眉一想,大哥和二哥的生日相差還不到一年,也就是說,母親在生完大哥後,立刻懷了二哥?可即便如此,時間也對不上,懷胎不是要九個半月才可以生產嗎?難道大哥是早產兒?


    思及此,她立刻笑了,大哥葉子皓那個大塊頭,要是早產兒的話,還真是遺傳了父親的基因,到底是長得跟父親一樣魁梧強壯。


    “我說,你傻笑什麽呢?問你話呢!”劉婕刨根問底,仍盯著葉晚晴。


    “我累了要睡覺。”


    葉晚晴笑眯眯地看著劉婕鼓起的腮幫子,爬上了床。


    ……


    一轉眼,兩個月已經過去了,當初瘋子說給她一個月時間掌握賽車技巧,葉晚晴基本做到。如今,每天傍晚,他們都會在賽場裏切磋車技,兩人間的了解也漸漸加深。當初,葉晚晴對瘋子的成見消失無蹤,而瘋子在葉晚晴麵前也摘下了他那張玩世不恭的假麵具。


    “葉晚晴,你怎麽就這麽笨!我說了,走120度角,你怎麽就做不到呢?你在怕什麽?”


    瘋子暴跳如雷地在她麵前大吼,吐沫星子快噴到她的臉上。


    是的,瘋子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完全沒有看起來那麽酷帥拽。


    葉晚晴靠著車門,望著不遠處的彎道。她自己也搞不清,為什麽每次到了那兒她都本能地提前打輪?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確實好像是她膽小,不敢往前開。


    “好吧,我承認,我對你的要求的確是高了些,可咱們沒時間慢慢練習。”瘋子懊惱地一腳踢在了車門上,五官頓時痛苦地揪在一起。“我靠!”


    葉晚晴噗地一笑,手指著瘋子剛剛踢的位置,“完了,車門被你踢癟了一塊。”


    “什麽?”瘋子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隨即怒吼道,“葉晚晴,你敢捉弄我?”


    “不敢不敢,”葉晚晴笑眯眯地擺了擺手,“我隻是提醒你,你的鐵腳會把車門踢壞。”


    瘋子黑亮的眼睛盯著她,突然說道,“其實,你學的很快,真的很快,比我最初預想要好得很多。你需要的是不斷練習,不斷領悟,不是我誇你啊,跟別人比,你也算得上奇才了。”他頓了頓,猶豫一下,問道,“我問你的問題,最開始,你是跟誰學的賽車?”


    瘋子本不想問葉晚晴個人隱私的事情,但是,他對葉晚晴的啟蒙老師是誰感到格外好奇。


    葉晚晴眼前浮出赫秋的身影,她抿了抿唇,坦率地說道,“是我在m國念大學時的男朋友教我的,他也是個賽車手,但後來,在一場比賽中,他出了意外,所以……他已經不在了。”


    瘋子一愣。


    男朋友?


    那他老板算是什麽?


    但是,當聽到葉晚晴說那個人已經過世,他頓時感到惋惜。


    他不知道葉晚晴和赫秋之間的事情,也不知道陳雲逸為什麽要他教葉晚晴賽車,他僅僅是完成陳雲逸交給他的任務。


    “他是怎麽學會賽車的?”瘋子問道。


    “他是自學,自己琢磨的。”


    瘋子吃了一驚,歎息道,“要是他還活著,我倒想見見他。”


    ……


    與跟瘋子在一起相比,跟上官旭打交道就沒那麽隨心所欲了。


    上官旭不苟言笑,言談嚴謹,一雙有力度的眼睛,總是極其嚴肅地望著她。


    就像此刻,全天訓練已經結束,上官旭仍把她留在自己的監控室裏,坐在她的對麵,用極其認真的眼神看著她。


    “兩個月的時間,我對你的訓練結果感到很驚訝,”他翻著桌上一本厚厚的記錄,抬起頭又說道,“天狼讓我對你進行單獨訓練,挖掘出你的潛質,現在,我基本可以下個結論。”


    “什麽結論?”葉晚晴早就對上官旭近乎殘酷的各種測驗感到壓抑,現在,總算是要看到自由的曙光了。


    “在逃脫測驗中,你可以從一個直徑25厘米的管道中鑽出去,你身體的柔韌性已經達到極限。而你奔跑的速度,最快速度是15米每秒,要是參加奧運,你準能拿個冠軍回來。可惜,咱們的身份不可能去參加奧運會。”


    “最讓我感到驚奇的是,你對潛在危險的感知度,甚至超過了天狼。”上官旭滿意地笑了笑,這是讓他最難以置信的結果,“所以,你是一名天生的逃跑者。”


    葉晚晴怔住,逃跑者,似乎是個貶義詞。


    上官旭放下手裏的記錄本,接著說道,“這也隻是目前的結論,並不能算是最終定論。其實,每個人的身上都有未被挖掘的潛質,隻是深淺和實用性不同罷了。而你,我相信,應該還能給我帶來新的驚喜,不過,這需要時間和恰當的契機,你才有機會展現出來。”


    葉晚晴對逃跑者三個字耿耿於懷,問道,“會逃跑,算是什麽?”


    上官旭靜靜地望著葉晚晴的臉,這女人在別人麵前可以有說有笑,唯獨跟他,總是板著臉。那天,他看到葉晚晴跟瘋子又是笑又是叫的,像隻快樂的小鳥,他有點嫉妒,但又無能為力。


    “不要小看逃跑,這項特殊的天賦,將是你和你的隊友生存的最後保障,一旦被俘,所有人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不過,事物總是有其兩麵性,你懂得逃跑,反過來,你也應該擅長跟蹤,對危險的直覺,會引導你找到敵人,這將有助於你們安全滲入敵後,秘密執行任務。”


    葉晚晴心情豁然開朗,一掃煩悶,同時,也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擔在了肩上。


    “我今天叫你來,還有一件事。”上官旭接著說道。


    “什麽事?”


    “關於唐詩詩,我個人想請你幫我個忙。”


    “請說。”


    葉晚晴下意識地想起西伯利亞鷹,果然,上官旭說道,“西伯利亞鷹想重點訓練你和唐詩詩,但是,我聽說唐詩詩很排斥狙擊手這個分配,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


    ------題外話------


    時間飛快啊,眼看特訓要結束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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