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老板冷笑著穩坐沙發上,隻等著她們到了店門口再來個回頭價,自己便可以再稍微讓一下,這筆買賣就成了。


    可讓他意外的是,直到最後一個女孩的腳邁出門檻,也沒人回頭。


    這下,他急了。


    “哎!姑娘,等等!”


    他一路小跑奔了過去,訕訕笑道,“姑娘,你們別急著走啊,這價咱還能商量。”


    葉晚晴之所以在後麵磨磨蹭蹭,落在了大家的後麵,就是專門等著這條老狐狸自己追上來。


    她微微一笑,滿臉誠懇,“老板,你看,她們都走了,現在就剩咱倆,你也別五千、四千二的要了。實不相瞞,這把刀我也看上了,我爸喜歡這些老物件,家裏也收著幾件。我倒是不算太懂,你就給個底價吧?”


    店鋪老板望著葉晚晴深不可測的笑容,心裏沒了主意。她越是說自己不懂,他就越懷疑。


    尋思了一會兒,他咬牙道,“一千!最低價了。”


    “不如,六百六十六?大家都圖個吉利。”葉晚晴笑眯眯地看著店鋪老板,毫不客氣地還價。這個價格,的確是到了底了,要是再低,恐怕這男的要發狂。


    店鋪老板怔住,血壓開始飆升,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憋了半天沒吭聲,偷著瞅了眼已經走出十幾米外的七個女孩,最終哭喪著臉,嘶吼道,“六六六,成交!”


    “好!”葉晚晴掏出銀行卡,問道,“能刷卡嗎?”


    “可以。”


    店鋪老板說完,喘著粗氣進了店裏。


    盡管隔了十餘米遠,張琪等人早就豎起耳朵,毫不費力地將葉晚晴與老板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去!這女人有經商頭腦!”査欣興奮地叫道。


    “匕首,走,咱們回去拿刀。”杜月興衝衝地挽起張琪的胳膊,轉身往店鋪走。


    張琪兩眼發亮,心咚咚亂跳。


    葉晚晴刷了卡,付了帳,而張琪死活要給葉晚晴打張欠條,爭執半天,葉晚晴隻好收下。


    店鋪老板眼巴巴地看著刀最終還是歸為張琪所有,不禁怒火中燒,可他又沒法發作,隻能自認倒黴,看走了眼。


    事後不久,他更是氣得跳腳,恨不得將葉晚晴千刀萬剮。


    因為,那把刀根本就不是贗品,而是宋朝的古董。那是彝族首領送給宋朝皇帝的貢品,因工藝複雜精良,後期保存妥善,因而看起來仍嶄新雪亮,容易被不懂行的人誤認為是仿製品。


    ……


    査欣的父親不愧是出身書香世家,連酒店裝修都別具一格,不落於俗套。


    他起名為“楓”的連鎖酒店裝修風格統一,格調低調優雅,不同於其他高檔酒店的浮華與奢靡。主色調定為墨藍,並注重細節裝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都能顯出深厚的文化底蘊,展現東方的神秘與謙和。


    這樣的父親,必然不可能教育出一味追求物質享受的虛華的女兒。


    査欣出於自己現實的經濟狀況考慮,隻訂了四間標準間,並沒有借機在戰友麵前炫耀自家雄厚的財富。


    在她的觀念裏,父母的錢財隻是證明了父母的成就,與她無關,她沒有權利揮霍父母的錢,更沒有資格拿此在朋友麵前炫耀。她甚至不想告訴別人自己的父親是誰,不想看到別人臉上露出驚豔與羨慕的表情,好像她隻是活在父親光環下的嬌弱公主。


    這次來a市她做東,她也都跟戰友們解釋得很清楚,她是用自己積攢下來的錢,盡了地主之誼而已,沒跟父親要錢。至於富二代這個名頭,她也能接受,畢竟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


    進了酒店大堂,她帶著眾女去前台領了房卡。前台女服務員看到她,都笑容滿麵,親切地跟她打招呼。她也大大方方,沒擺一點大小姐的架子。


    乘著電梯到了八樓,眾女分開,各回各家。


    葉晚晴和唐詩詩在一個房間,兩人進了屋,把背包往床上一丟,直奔浴室。


    葉晚晴讓唐詩詩先洗,然後自己才簡單衝了涼。


    這次為期兩周的休假,讓葉晚晴和唐詩詩還都處在興奮之中。她倆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誰都睡不著。談起剛才在店鋪買刀的經曆,以及張琪拿著刀後老板憤然的臉,她倆都笑得前仰後合。五千?拿她們姐妹幾個當冤大頭耍?做夢。


    葉晚晴沒告訴唐詩詩,她從看到烏亮的刀的第一眼,就有種奇怪的直覺,這刀,必須買下來,必須屬於張琪。


    刀與張琪之間,就像是鑰匙和鎖,密不可分。


    沒一會兒工夫,床頭的內線電話鈴聲大作。


    査欣的同學到了。


    “哎,雪狐,你說,扁鵲這家夥的同學,會不會跟她一個性子?”唐詩詩一邊穿鞋,一邊哀嚎道,“我滴媽呀,要是他跟扁鵲一樣不靠譜,我對咱們這次探險活動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為什麽啊?”葉晚晴好笑地看著唐詩詩,沒覺得査欣有什麽不靠譜的地方,相反,査欣除了脾氣火爆,優點倒是越來越多了。


    “哈,你還問我為什麽?扁鵲這個死腦筋又不要命的女人,咱們跟著她,就算遇到懸崖峭壁,她都想不起來換條路,隻會讓咱們爬上去啊。我不要爬懸崖!”


    “那也沒什麽不好,攀岩對你還不是小意思?怕什麽。”


    “那我也不願意爬!我討厭爬!”


    她倆收拾完畢,來到査欣的房門外時,正巧遇到杜月和張桔,她們也剛過來。


    唐詩詩站在門前,咣咣地敲了兩聲,直接推開了門。跟査欣,不需要客套。


    屋內,査欣正滿臉氣憤地坐在床尾,肖菲、劉婕、張琪坐在另一張床的邊緣,四個女人全都望著站在査欣對麵的一個瘦高男孩。


    査欣大發雷霆地吼道,“穆岩,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說話怎麽跟放屁一樣?咱們早都說好了,明天出發去七星溝,你特麽的告訴我後天去,你這不是拉出的屎往回抽嗎?誰有時間等?我告訴你,我們的時間一分鍾都很寶貴。要是你明天去不了,成!我們自己去!還用不著你了!沒別的事,你滾吧!”


    唐詩詩怔住。


    霎時猶如五雷轟頂!


    這世道,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難道,真的要換成査欣帶隊?


    午後的陽光從玻璃窗射入房間,正照在門口呆若木雞的唐詩詩身上。


    女孩小麥色的肌膚光潔潤滑,泛著健康的光澤。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而迷茫,紅暈的臉頰看起來格外呆萌,而她時尚的短裙之下,玲瓏曼妙的身材更是讓人血脈賁張。


    穆岩盯著唐詩詩,晃了晃神,大腦一片空白。


    這也是査欣的驢友?


    査欣就是這麽對穆岩介紹她的三個朋友的:網上偶然認識的驢友,而且是全是新手。


    開門的聲音同樣引起査欣等人的注意,大家都朝門口看去,誰也沒注意穆岩異常的表情。


    査欣正在火頭上,見唐詩詩呆愣的樣子,大吼道,“東坡肘子,你給我進來啊!傻站在那兒幹什麽?當雕像啊?”


    唐詩詩這才發覺自己失態,趕緊走了進來,心裏不住地發愁。


    東坡肘子?


    穆岩聽到這個稱謂不由蹙起眉頭,査欣的這些個朋友,網名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電話裏,査欣還告訴她,自己並不知道網友們的真實姓名。可是剛才,他分明感覺到,她與那三個女孩十分熟悉,熟悉到能喝同一杯水!


    他盯著唐詩詩,很想問她叫什麽名字,東坡肘子這稱號太難聽。但現在問顯然不合適,要是能一起出去玩,他的機會就多了。


    葉晚晴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査欣的男同學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在唐詩詩的臉上,神色複雜,全然沒留意到,此刻全屋子裏的女人,除了査欣和唐詩詩,全都在看他。


    而唐詩詩則是一臉哀怨地望著査欣,査欣卻把視線投在了葉晚晴、杜月、張桔的身上。


    “你們怎麽這麽慢?睡過頭了嗎?”査欣不滿地哼了一聲,又看了眼已經回過神的穆岩,“他是穆岩,驢友團團長,我的小學同學。”


    “小學同學?”張桔驚奇地打量著穆岩,坐在了査欣的旁邊。


    穆岩知道査欣還在生自己的氣,溫和地對張桔笑道,“我和她不僅是小學同學,也是大學同學,隻是我們不在一個係。在a大,她學的是法律,我是金融。”


    這時,葉晚晴和杜月、唐詩詩坐到了肖菲她們那張床上,聽說査欣是a大畢業的,都有些驚訝。


    “a大?法律?”張桔轉頭看著査欣,“自考吧?”


    “我去!別瞧不起人好嗎?姐是正了八經的全日製!”査欣心情煩躁,哪兒有心思說這些。她對著穆岩怒道,“要是你明天去不了,現在就滾蛋!這地球啊,離了誰都照樣轉!”


    唐詩詩嚇了一跳,敢情這事沒轉圜餘地了?她著急地看著穆岩,問道,“為什麽明天不去?給個理由先?”


    穆岩沒想到唐詩詩會跟他說話,驚喜之餘,立即解釋道,“剛才我跟査欣隻是開個玩笑,我可是個守信的男人。”他轉而望著査欣,“玩笑也開完了,咱們言歸正傳。該帶的用具,我都準備好了,車呢,也有四台,是我同學的,不過他們也想一起過來玩,人你都認識。”


    査欣對穆岩的轉變感到吃驚,她把臉扭向一側,冷哼一聲,問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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