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修士一現身,長寧連動都不敢動了,任身體緩緩的下墜,屏氣斂息。隱蟬翼理論上連陽神修士都能瞞過,可例外到處都有,大師兄的神識不就比擬元嬰嗎?誰知道這元嬰修士是不是天賦異稟。


    元嬰修士也不是來找長寧,神識隻是一掃而過,轉眼便到了另一處,元嬰修士一出現,金丹修士們也停止了搜索,跟隨在元嬰修士身後。莫非他們找到了什麽異常之處?長寧忙讓海獸跟上。


    元嬰修士的速度自然不是海獸能趕上的,但這地方也不大,海獸遊了大約一盞茶時間也到了,長寧不敢靠近,選了一塊礁石遠遠的望著。這些修士皆聚集在一處海溝處,這處海溝深達千米,冰海漩渦特產冰淩花大半產於此處,長寧曾用神識遠遠的掃過,還派傀儡下去探路,並沒有什麽特別發現。


    “你們說是這裏?”出現的元嬰修士就是同敖峰對弈的妖修,他神色莫測的望著腳下深不可測的海溝。


    “是的。”嘶啞蒼老的聲音沉聲應道,回話的是一名老得已經分不出男女的修士,“我通過大太子的鱗片,推算出他應該就在此處。”


    元嬰修士掃了他一眼,“值得嗎?”以他的眼力自能看出這名老者骨齡有一萬多年歲了,這年紀在妖族中不算太老,尤其是老者本體還是旋龜,龜類壽命悠久,萬年不過是青年期,可這老者已垂垂老矣,壽元將盡。這一切都是因為老者擅自以敖初鱗片推算敖初行蹤、詛咒敖初引起的,老者無論是血脈還是修為,都比敖初弱不少,強行推算、詛咒隻會引來反噬。


    老者嘎嘎怪笑道:“我區區一旋龜能推算詛咒青龍,就算搭上下輩子也值得了。都說青龍血脈高貴,輕易不得冒犯,我不是——”老者話音尚未落,身體便往後仰倒,竟然已氣絕身亡,臉上猶帶著痛快的笑容。


    妖修們一陣騷動,眾妖都沒有想到,傳說中高等妖族凜然不可冒犯居然是真實存在的!元嬰修士嘴角一曬,這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場。妖族即存在起,便有血脈之別,無數妖族都憤恨這一條,認為老天不公平。他年輕時也曾憤恨過,可年長了就看穿了,即便沒有血脈之別的人族,也有資質、悟性之分,眾生在出生時就是不平等的,想要淩駕於眾生之上,隻有變強一途。


    長寧遠遠的眺望,她聽不到他們的話,隻能靠讀唇語了解,她關注最多的就是元嬰修士,旋龜背對著她,她也不知旋龜說了什麽,就化成一頭巨碩無比的烏龜下沉,這是怎麽回事?看起來也不像是窩裏反。


    元嬰修士按著旋龜的提示,神識一寸寸的掃過海溝,分析著海底每一寸異動,修士們皆屏息而立,半晌後他微微搖頭道:“我查不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莫非是老龜算錯了?”眾妖紛紛議論。


    元嬰修士道:“他用命算出來的,應該不會錯,隻是我暫時看不透罷了。”


    元嬰修士的話讓眾妖臉色精彩紛呈,他們無論都想不到堂堂元嬰大能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元嬰修士袖手說:“我隻是元嬰修為,又不是仙人,看不破仙人的布置不是理所當然嗎?”


    元嬰修士話音一落,眾妖嘩然,仙人布置?難道這裏有仙人遺跡?有些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始搜尋海溝,期望找仙人洞府的入口。


    長寧看清了元嬰修士的話,心中一動,難道師兄真被某個仙人遺跡困住了?她是等著宗門救援,還是進去找大師兄?仙人遺跡聽起來就很危險,要真是仙人墓地就更可怕了。誰會樂意自己的安息之地被人入侵?


    “姑姑——”沈寶寶的聲音自長寧識海響起,長寧分了白玉京和青梧居的一半控製權給沈寶寶,沈寶寶可以隨意聯係上長寧,長寧身邊的靈寵中也隻有沈寶寶可以,其他妖都沒讓長寧信任到這個地步。


    “寶寶什麽事?”


    “大太子曾說過,此處古怪,尤其是海溝處,似有人設置了極為精妙的陣法。”沈寶寶一字一頓的複述著敖初侍衛的話。


    “所以他研究了一百多年?”長寧挑眉,她倒不是不信真愛,可即便是真愛,也沒人會年年來真愛的葬身之地吧?自虐也不是這麽虐的。


    “太子來此是為了祭拜雲姑娘。”敖初侍衛說。


    長寧又問了侍衛幾句,確定侍衛也不知什麽具體情況,而沈寶寶複述的舌頭都快打結了,便讓沈寶寶去休息,她繼續待著等元嬰修士離開。漩渦在冰海上方,想要離開漩渦就要淩空禦氣,元嬰修士在她不敢擅動真氣,生怕被發現,她記得自己當時逃出了冰城陣法,用師兄給的遁符時,就被這修士察覺到了異動,幸好她跑的快才沒被抓住,她現在可沒第二張空間轉移遁符了。


    可那元嬰修士卻像是坐定了般,居然守在海溝不離開,顯然是跟仙人洞府杠上了,長寧急的團團轉,卻不敢輕舉妄動,早知如此她當初就化成來此處冒險的散修,被這些金丹修士抓出去了,她現在想暴露身份都不能,仙人洞府何等重要的事情,她貿然出現肯定會被這些妖修滅口的,長寧鬱悶的坐在海底一個山洞中對著身邊遊過的小魚發呆。


    外有強敵的情況下,她不能修煉、也不能用神識看玉簡,除了發呆也其他打發時間的方式。海底的生靈比陸地還多,即使一塊看似靜止的珊瑚礁上都有數不盡的生靈,海中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還有潛伏在礁石上的小生物吞噬著水中的浮遊生物,看久了,長寧煩躁的心情也漸漸平定了下來。


    現在情況也沒那麽糟糕,大師兄雖然下落不明,可也沒性命之憂,她也隻是被暫時困住了,比時間她肯定比敖峰多,大不了她就在這裏住段時間。長寧敢確定師兄沒事,是因為師兄走之前給她留了一條手鏈,他如果受了重傷或是出了什麽問題,手鏈會斷裂。慕臨淵手裏也有一條這樣的手鏈,是用長寧的頭發編成的。


    想通了,長寧也有閑心開始欣賞海底的景色了,長寧有天眼通,即便不用神識,光憑目力便能看到很遠的地方,這裏海水也清澈,她一眼望去,幾乎將大半個漩渦冰海盡收眼底,龍宮放了海獸,冰海中的生靈差不多被海獸吞噬幹淨,殘留的都是一些小型海底生物或是植物,其中一條奇怪的海鰻引起了長寧的主意。


    這條海鰻約有她手臂那麽粗,在巨碩的海獸間不甚起眼,它悠然的在海底遊走,不時的藏身在海沙中,待有貼地行走的海獸路過,它就從海沙中探出頭,嘴一張,吐出一小道閃電,電在海獸的眼睛,等海獸受不住疼了,它就一下鑽入海獸口中,等它再次從海獸嘴裏鑽出來時,海獸已經死了,心髒和腦髓也被吞噬幹淨了。


    長寧發現這條海鰻選擇的海獸基本都是氣血旺盛、肉質鮮美的,有些口感差些的它即便鑽進去了,也隻吃腦髓,這是成精了嗎?長寧饒有趣味的盯著這條海鰻看,起來靈智比龍族的海獸還要高一些。這條海鰻連吃了十來條海獸,約莫是填飽了肚子,再次潛入海沙中慢慢挪動。


    長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隨著海鰻,它大約在海沙中挪動了一盞茶時間,突然鑽入了一條隙縫中不見了!長寧愣了愣,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那條海鰻果然不見了!怎麽可能!長寧驚訝的站了起來,她的天眼通可以讓她看穿大部分物質,海鰻即便進入了隙縫,也不可能馬上消失在她眼前。


    長寧也沒用神識,而是慢慢遊到了海鰻消失處,凝目細望,這條隙縫看似十分狹長,因四周長滿了水草和珊瑚,將隙縫遮得嚴嚴實實的,完全透不過一絲光線,長寧戴上手套往裏麵探了探,手還沒伸直就摸到底了,她又往上摸,發現此處空間不大,從外麵看會如此狹長完全是因為光線緣故。既然如此,海鰻又去哪裏了?


    長寧順手抓了一條會發光的小魚,也不用神識,湊近了隙縫慢慢看,這裏的海底不知被多少修士用神識掃過了,要有什麽問題早發現了,說不定就要眼睛看才行。長寧一手撥著海草,一手探洞底,不一會竟然在水草底部發現了一塊玉佩,長寧臉色微變的拉了出來,果然是大師兄身上的玉佩!


    長寧有佩玉的習慣,在飾品方麵她向來喜新厭舊,身上墜的玉佩往往隨著心情替換,因此她的佩玉大多為靈貝或是耗盡靈力的藍田靈玉製成,賣相好看又不太奢侈。慕臨淵喜歡打扮師妹,自己卻沒那麽多講究,還是長寧認為師兄君子如玉,身上也要佩戴玉飾,給他選了好些玉佩。慕臨淵就佩在了身上,沒想到反而成了他留給長寧唯一的提示。這些玉佩因上無靈氣,自然也不如金丹修士的眼,故海底被找了幾遍,都不曾有人去揀這塊不值錢的玉佩。


    長寧緊緊的握著玉佩,大師兄莫非是在這裏失蹤的?她收好玉佩,放走了小魚,手一寸寸的撫摸著整條隙縫。也不知她摸到了哪處,隙縫處突然蕩出了一絲靈氣,這絲靈氣立刻驚動了海溝處的修士們,眾妖神識立刻掃了過來,長寧驚出了一身冷汗,腦子裏還沒想出什麽應對的法子,眼前驀地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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