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臨淵本來擔心小丫頭會摔疼,看到地上的淺坑和小腦袋下麵的小深坑,他嘴角微抽,連頂級法器都能砸成這樣,她的肉身到底有多強大?慕臨淵手動了動,感覺兩隻手全麻了,他記得敖初曾說過,他幼時變成龍身時破壞力很強,能近身照顧他的都是族裏金丹修士,鶴兒如果是青鸞,身體強度應該不會比他弱。


    這樣也好,本來他還擔心鶴兒變身後沒自保能力,現在不用愁了,龍族和鳳凰族若是不強,又怎麽能稱霸妖族?慕臨淵見長寧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明知道她沒事,還是擔憂的問:“鶴兒,你沒事吧?”他伸手想捧起小毛球,可惜小毛球胖身子挪了挪,小爪子蹬了幾下,將法器劃出幾道深深的印痕,他看著自己手上剛好的傷勢,收回手半跪在地上關切的問:“摔疼了沒有?”


    聽著師兄溫柔的聲音,長寧羞愧之極的心情平複了許多,幸好這裏隻有師兄一個,不然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副糗態,她都想寫遺書了……


    “鶴兒,讓師兄抱你起來好不好?”慕臨淵柔聲問。


    長寧悶了半晌,點了點小腦袋,慕臨淵把她捧了起來,“你剛化出原形,難免有點不適應,等以後就好了。”他看到法器上的傷痕無奈的搖頭,虧的是頂級法器,不然照著她這個破壞力,早四分五裂了。


    慕臨淵很貼心的沒說長寧的破壞力,可長寧神識一掃就發現她把宗門的頂級法器都弄壞了,她難受的又想撲地,可又擔心自己一撲把桌子都砸了,那就真沒臉見人了,為什麽這裏要設置空間陣法?為什麽她的白玉京不能用?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


    慕臨淵見小丫頭跟個小鵪鶉似地懨懨的窩著,很想笑但還是把笑意壓了回去,他要是現在笑了,小姑娘今年都不會理自己了,“這裏法器等級太低,等回了宗門我給鶴兒弄個堅硬的活動室。”


    “這都已經是頂級法器了。”長寧悶悶的用神識傳音。


    “頂級法器又不代表它是最堅硬的。”慕臨淵輕輕的梳理軟軟的小絨毛,“鶴兒是小鳳凰,天下最高貴的血脈,就應該陪最好的。”他輕聲安慰著腦袋都快埋入脖子裏的小胖鳥,心裏則有些感慨鶴兒真是生不逢時,她要是生活在太古時期,哪怕是上古,她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那時是妖族的天下。當然她要是生活在這個時期,也不可能被人族撿回去養大了。


    慕臨淵翻閱過宗門典籍,人族有修士總結過高等妖族血脈的好處,尤其是第一等的龍鳳族,五龍五鳳往往要一千歲才成年,壽元更是高達幾十萬歲,如果修為再精進,飛升之後,跟天地同壽也不是不可能。修煉還不是為了長生?對高等妖族來說,他們生來就等於是長生了。


    而且高等妖族肉身都十分強悍,這點鶴兒讓他深刻體會到了,就一個剛出殼的小幼崽都有這麽強的破壞力,生命力也強,很多對別的種族來說是致命的傷勢,他們卻能極快複原。而且高等妖族幾乎都有天賦神通,這些對人族來說,都需要不斷修行才能獲得的,天賦神通甚至連修行都不一定能獲得。或者真是因為高等妖族血脈太逆天了,所以天道才讓高等妖族繁衍越來越困難,最後徹底沒落。


    長寧對血脈等級的認識隻限於曆史記載,完全沒有任何榮幸感,她也不覺得這種血脈有什麽好的,不見鳳凰族都消失了麽?龍族、大鵬金翅的雄性都成了種馬,敖初堂堂青龍都是放血工具,這算什麽最高貴?不過她還是勉強提起精神“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她突然想到一件嚴重的事!“師兄!”


    “怎麽了?”慕臨淵揉著掌心的小肉團,觸感好極了。


    “我要是回宗門還是這樣子怎麽辦?”長寧哭喪著臉說,當然就她現在這樣也看不出什麽表情。


    “沒事,等出了通道,你還是這樣子,我就先把你收入空間。”慕臨淵安撫她,“鶴兒,這件事誰也不要告訴。”


    “連師傅都不說嗎?”長寧仰頭問。


    她黑眸清澈見底,讓慕臨淵心頭柔軟一片,“對,連師叔都不要說,就我們兩個知道,他們知道了也是平添擔憂。”真正的理由當然不是這個,而是慕臨淵對任何人都有戒心,隻有不說出去的秘密才是秘密,但這話沒必要對鶴兒說。


    長寧想想也對,師傅知道也解決不了什麽,長寧暗想她以後就不當真傳弟子了,多寶訣她是學了,別的宗門真傳典籍她都沒碰過,連十二樓觀想法也隻是看過一次,她以後就不看宗門典籍了,省得自己身份暴露後,師伯他們為難。


    長寧情緒平定了一會,安心的待在師兄膝上,開始用神識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空間中不是劃過銀色的光芒,她好奇的問:“師兄,那是什麽?”


    “這是時空通道中特有的。”慕臨淵手一伸,將銀芒固定在一個水晶中,“這銀芒你沒什麽用。”


    長寧連爪子都不敢動,生怕弄傷了師兄,慕臨淵愛憐的揉著她,“沒事,隻要不把這艘船砸壞就成,不然我們要肉身穿越時空通道了。”以鶴兒現在的肉身強度,橫渡時空通道肯定是沒問題。


    “我還是待著吧。”長寧呐呐道,她對自己沒信心啊,萬一把法器砸壞了,她怎麽賠宗門一個還有幾百年就進階法寶的頂級法器。


    “好。”慕臨淵取出一個竹簡點開,裏麵顯出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岩漿世界,長寧不由瞪大了眼睛,慕臨淵笑道:“這是我以前曆練時存下的影像,當時……”他給小姑娘講起了當時的場景,很快把長寧的注意力給扭轉了。


    長寧化成人身時,肯定知道師兄的意圖,也會配合師兄裝作轉移注意力,她變成小鳥後,脾氣性格被身體影響了,本來就不大的心性,一下又小了很多,不僅讓慕臨淵成功轉移了注意力,還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慕臨淵鬆了一口氣,按照鳳凰族年紀的算法,鶴兒根本是還沒斷奶的小娃娃,等她長大要多少時間?幸好她有宿慧,前世也是人族,鳳凰族又有先祖記憶承傳,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麽養她。


    蒼鳳一早接到了秦以清的告知,說幼徒要回來了,一大早出了靜室就拉著寶茶在竹林中泡茶,身邊的果碟中堆滿了各色長寧愛吃的鮮果,尤其是青靈竹的竹實,每個都是新鮮采下的。


    白雪佯作吃醋道:“師傅心裏隻有小師妹,沒有我們了。”白雪心裏也很惦記長寧的,這些鮮果都是她給師妹準備的。


    蒼鳳頭也不抬的說,“這話應該是你們大師姐說的。”作為蒼鳳的首徒,秦以清是蒼鳳最信任的徒弟,也是最任勞任怨的徒弟。


    白雪哈哈一笑,“師傅,你上回見鶴兒,她長大了嗎?”白雪最大的愛好就是看著自己師妹從一個可愛的小玉女變成一個漂亮的大美人。


    “你們也就一年多沒見,她現在也就十七歲,哪能大變樣。”蒼鳳說。


    “女大十八變,要變不也就是這麽幾年嗎?”白雪說。


    “是嗎?”蒼鳳很詫異,她離成年太久了,都忘了小姑娘時期的事了,身邊的徒弟大部分不是人類,首徒在她印象中似乎永遠都是那個樣子。


    “當然!”白雪為了養師妹,請教不少人,“等鶴兒回來,我讓人給她畫像,我年年都讓人給她畫。”


    蒼鳳道:“你還不如弄個影像。”


    “影像太俗氣了,有靈力誰都會做,畫畫可不是誰都會的。”白雪不屑的說。


    蒼鳳懶得理會這徒兒,寶茶在一旁含笑看著這對師徒,一聲不吭,眾人也都習慣了他的安靜。


    “師傅。”秦以清禦氣而來。


    “以清你來了,鶴兒是不是也回來了?”蒼鳳問。


    “沒有,應該快到了。”秦以清微微搖頭,眉頭微蹙。


    “怎麽了?”蒼鳳難得見秦以清如此。


    “師伯說等鶴兒回來,就讓她去冰淵鎮守。”秦以清沉聲道。


    “我早知道了。”蒼鳳輕描淡寫道,“哪裏不是很好?你有什麽好憂心的?”


    冰淵是太上宗屬地的最北麵,長寧以前的清修的北嶺雪山還要過去一些,宗門在那裏有個冰晶礦藏,冰晶使用的地方不多,門派大多用這個靈礦來種植雪蓮,每五十年都會派一名內門弟子過去輪值,是門中看起來最清苦的地方。且此處寒冷,靈氣流轉不利,不利於修行。當然這種清苦僅對於不知情的人而言,對內門弟子來說,這地方屬於肥缺,是宗門對內門弟子的獎勵。


    因為在那條冰晶礦藏下方,是一條寬闊的暗道,暗道過去就是一個地下世界,誰也不知道那地下世界是何時存在的,裏麵一片冰天雪地,可孕育了無數跟外界生命迥異的生靈,還有生靈修煉有成,但大部分都是沒有開啟靈智的異獸。或許是因為極寒生陰,那裏的生靈陰氣十足,對血肉生靈極為渴望,一旦進入世俗就會忍不住大肆屠殺生靈。


    在上古時期,占據此地的劍宗就用大陣封印了那處世界,不讓其中生靈出來為禍世間,後來太上宗占據與此,又加固了劍宗的陣法,並且派修士專門鎮守在陣心維護大陣。此處陰寒,催生了無數冰雪世界才有的靈植,其中以雪蓮最廣為人知,如果說修士還想獲利更多,可以進入那條跟地下世界相連的暗道。


    為了方便外界修士對地下世界的勘察,大陣並沒有將暗道徹底封印,憑借陣符還是可以出入暗道的,暗道雖名為道,卻是一片極為廣闊的天地,受了地下冰雪世界的影響,也催生了不少靈植、獸類,太上宗就重新在此處設置了一個陣法,作為弟子的曆練之所,門內如果想要實戰,也能靠貢獻點進入,很多去鎮守的弟子出來後都發了一筆大財,連修為都會增進許多,當然前提是能耐得住苦寒。


    秦以清神色凝重,“他們這是想考驗鶴兒?”這地方對別人來說是好地方,對鶴兒來說未必是太好的地方。


    蒼鳳道:“心咒經那麽嚴重的事,她都敢私下修煉,你們還替她隱瞞,別以為你們是真傳門裏就不會罰你們!你要是真為了她好,就莫要提點她,讓她在那裏乖乖待上五十年,自有她的好處。”


    蒼鳳溺愛徒弟不假,可該教還是教、該罰還是罰,她反而沒想到的就是平時冷麵冷情的徒弟和師侄會聯手起來替小丫頭隱瞞,這兩人就是仗著是門中真傳在敢如此!要不是門中幾位陽神大能在翻閱長寧送上的心咒經,驚訝的發現她撿到的這本心咒經跟當年陰騭宗修行的心咒經有本質上的差別,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善了!


    讓長寧去雪山修行還是蒼鳳主動提議的,一來是讓小丫頭好好靜心修煉,行事莫要浮躁,二來也是給她一個考驗,讓宗門放心。蒼鳳很奇怪,小丫頭是從哪裏得到這本心咒經的,看著跟陰騭宗當年的心咒經類似,可在幾處關鍵處有明顯的差別。


    如果說那本是害人性命的邪經的話,這本就是不走正路、但仍不失為玄門正宗、直指長生大道的修行法門。當然若修煉之人心術不正還是有可能走歪路的,可即便是修行了玄門正宗的修士,心術不正的照樣能為禍天下。太上宗身為中洲大門派,門中陽神大能也沒那麽迂腐,他們能接受除了邪道以外的任何法門。


    “她都立了那麽大的功勞……”秦以清反駁。


    蒼鳳怫然道:“懲罰歸懲罰,獎勵歸獎勵,我還會害她不成?”這些孩子真不知道長輩的良苦用心!冰淵修行看似緩慢,實則可以讓人修煉時,靈力運轉更細致,在那裏修煉之後,許多修士回到宗門就會進階,特別適合修為進展太快,需要稍稍緩一下,厚積薄發的修士的。


    秦以清靜默片刻,“我知道了。”


    師徒兩人說話間,宗門不遠處的一處空間被破開,一艘靈舟飛出時空通道,蒼鳳還端著架子坐著,可白雪等人已經眉開眼笑的迎了上去。


    靈舟在半空中懸浮了一會,沒什麽動靜,蒼鳳微微挑眉,神識掃過,突然艙門打開,一條身影徑直朝她撲了過來,“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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