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長寧不可置信上前幾步,“阿翁!”


    沈摶沒想自己探路回來,居然看到了已經數十年沒見的小孫女,“鶴兒,你怎麽在這裏?”


    “你們認識?”敖初問。


    長寧在外人麵前一向端莊守禮,即便看到許久不見的祖父,也忍住了撲到他懷裏求梳毛的衝動,聽了敖初的問話,她也不回答,隻看著沈摶,要是祖父隱瞞了自己身份,她就不說他們的真實關係。


    敖初差點被她氣笑了,他自認一直挺疼這小丫頭的,這次又救了她,結果這丫頭遇到熟人就忘了自己,真是個小白眼狼!


    沈摶沒想敖初居然跟孫女認識,“敖太子,你認識我孫女?”


    “你孫女?”敖初一愣,鶴兒是鳳凰,怎麽可能有個人族的祖父?就是年紀也對不上,沈摶今年不過三百餘歲,三百餘歲的鳳凰還沒成年,怎麽可能生孩子?不過他轉念一想,猜沈摶應該是撫養小丫頭的人。


    “對。”沈摶見小孫女臉色蒼白,招手讓小丫頭過來,一邊給她探脈一邊問:“怎麽受傷了?你是不是又去哪裏闖禍了?”


    長寧不服氣的反駁:“我哪裏闖禍了?師傅都說我最乖了。”


    “你就算把天捅破了,你師傅都隻有說你好。”沈摶沒好氣道,蒼鳳溺愛徒弟整個太上宗都是出名的,他發現她居然經脈都損傷了,臉色一沉,他不想當著別人的麵教訓孫女,隻吩咐她道,“你隨我進來。”


    長寧見祖父生氣了,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敖初眉頭微皺,“她身體不好,你先讓她好好休息幾天。”五鳳身份何等尊貴,沈摶即便對她有養育之恩,也輪不到人族來教導他們。敖初是天生青龍,高貴的身份讓他一出生就立於雲端之上,讓他自小享盡了尊榮,也養成了他的傲氣。


    當然良好的教養讓他把這份傲氣深深掩蓋在溫和有禮的表象下。敖初一直以為自己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不想現在居然多了一頭小鳳凰,讓敖初對長寧的印象難免有些改觀,將她視為自己的同伴。當然也幸好長寧是五鳳不是五龍,不然敖初說不定在長寧受傷時就把她殺了。


    “鶴兒,你怎麽跟敖太子認識的?”沈摶見敖初居然幹涉他教導孫女,心裏很是不悅,他祖孫之間的事跟他何幹?


    “大太子是大師兄的朋友,我這次受傷了,也是大太子救我的。”長寧忙給祖翁解釋。


    敖初聽她一口一個大太子,暗想叫她小白眼狼真沒叫錯,剛才還敖大哥的叫的親熱,現在就是大太子了。


    沈摶忙拱手給敖初道謝,“多謝敖太子。”


    “舉手之勞。”敖初給沈摶傳音道:“她傷勢沒什麽大礙,休息幾天即可,不用給她服靈藥。”高等妖族的血脈恢複之力非常強悍,這種可以在小時候就慢慢的培養起來,敖初幼時隻要傷勢不危機生命,他是從來不會服用任何療傷藥的。


    沈摶微微頷首,正要把小丫頭拎進自己隨身洞府教訓,卻見長寧對沈摶身後一名女修笑道:“楊師妹,原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長寧說話的女修容貌雖不及長寧這般出色,卻也秀麗之極,長寧的容色猶如雲中女神,美得讓人覺得不真實,這女修卻比長寧多了幾分人氣,她對長寧淡淡一笑,“沈道友。”


    比起長寧的熱情,這名女修顯然淡然不少。她正是在蒼洱秘境後便失蹤的楊芷寧。太上宗那麽多師姐妹中,楊芷寧給長寧的印象頗深,不僅是她入門之初的走火入魔,之後幾次遇到總讓她覺得這師妹不簡單,她身上應該有不少底牌。不過長寧自己也有不少底牌,她也沒全告訴別人,自然也不會去想探聽楊芷寧的*。


    後來她在蒼洱秘境失去蹤跡,宗門一直以為她死了,有幾個先生還曾惋惜過,可長寧總覺她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她一度曾懷疑過楊芷寧是別的宗門派來的細作,還跟大師兄提起過她。大師兄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根據這件事教導過長寧,太上宗每十年都會有很多別派的細作前來,這種事各宗門都有,太上宗在別的宗門也有細作,外門弟子人數多防不了,他們隻要保證內門弟子中沒人是細作即可。長寧聽了也就沒繼續在意楊芷寧的問題,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裏再遇她。


    長寧並不是自來熟的人,對陌生人也沒那麽熱情,對救命恩人敖初她也隻有感激,並無太多的親近,如果這裏沒有祖翁,她遇到楊芷寧頂多私下提醒敖初,可這裏多了祖翁就不同了,她早就懷疑楊芷寧別有用心,現在她又在祖翁身邊,她莫非對祖翁有什麽不軌之心?她不會無故冤枉人,可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將楊芷寧身份直接挑破更好。


    長寧的舉動讓敖初、沈摶側目,別看長寧平時對著長輩撒嬌纏磨,怎麽肉麻怎麽來,可那是對最親近的人,麵對旁人她的矜持是刻在骨子裏的,待人從來隻有溫和有禮沒有親近,這楊芷寧是誰?兩人不約而同的問:“你們認識?”


    “阿翁,你離開宗門早,沒見過楊師妹,楊師妹是同我一同入宗門的道童,不過她先前在一次秘境中失蹤了,大家都很心急。”長寧對楊芷寧淺笑道:“楊師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沒事,有勞你們費心了。”楊芷寧心裏冷笑,太上宗會有人為自己擔心?她這是在說笑嗎?“想不到沈道友的祖父也是太上宗的弟子。”


    “我就是我祖父引入宗門的。”長寧說,“楊師妹你這些年一直在瀛洲嗎?”


    楊芷寧冷淡的點頭,“是的。”


    一旁的男修看了長寧一眼,偏頭笑問楊芷寧:“阿寧,你認識這位道友?她為何叫你師妹?你們以前是一個師傅?”一個築基小修士叫金丹修士為師妹,這算哪門子規矩?


    “我哪有福氣拜元嬰道君為師。”楊芷寧語氣平靜道,“我在宗門不過混日子罷了。”


    “楊道友你何必妄自菲薄,天下能有幾人跟你一樣,二十出頭就結金丹了。”旁人恭維道,楊芷寧容貌出眾,修為又高,又是少見的煉丹師,大家都樂意跟她結交。


    “那是我離了宗門後有幾分奇遇。”楊芷寧說,“沈道友,我還有點事,少陪了。”


    她素來性冷,沈摶和敖初早已習慣,楊芷寧煉丹術極好,手藝好的人誰沒一點傲氣?兩人並不在乎,可她這麽對長寧就有問題了,沈摶疼長寧若命,哪裏忍得了她如此對寶貝孫女?敖初更是將長寧劃分到自己同類中,區區凡人也敢如此惺惺作態,簡直不知所謂。


    長寧對楊芷寧的態度不以為然,“楊道友自便,隻是你離開宗門多年,音訊全無,如今安然無恙,還要給宗門一個交代才是。”


    楊芷寧臉色微變,“沈道友你這是什麽意思?”


    長寧莞爾,“楊道友修為長進了,記憶力衰退了嗎?需要再看一遍門規?”她斂了笑意,“不過這事不歸我管,等執事殿弟子來了,你自去解釋便可。”長寧之前對楊芷寧熱情是有意探她底細,見她還是跟最早小黃毛時的不知所謂,也不耐煩應付她,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她早教訓她了。受了太上宗十年教育,回頭就想撇開宗門,她以為太上宗是善堂?她被帶回宗門的時候可是快餓死了,想跟宗門撇清關係,先把救命、養育之恩算清了。


    她轉頭對沈摶道:“阿翁,這些年你去了哪裏?你都不給我寫信。”


    沈摶瞥了楊芷寧一眼,他是太上宗教養長大的,對宗門歸屬感很深,根本看不上楊芷寧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為,不過既然鶴兒都處置了她,他也不會多說什麽,隻召出幾個道兵守在洞府外,沈摶的舉動針對誰不言而喻,楊芷寧氣得臉色都白了。


    沈摶領著長寧進了自己隨身洞府,“你跟她關係不好?你的傷是不是跟她有關?”


    “沒有啊,我跟她沒什麽關係,我以前曾懷疑她是細作,才有意去探她來曆。”長寧說。


    “細作?”沈摶搖頭,“她不像細作,不過我猜她有個可以加速時間流逝的隨身洞府。”如果是細作不會這麽不謹慎。


    “阿翁你怎麽知道?”長寧好奇的問,她以為隻有自己這種看多了小說,腦洞太大的人才有這猜測。


    “她是一個很優秀的煉丹師。身上有很多比較珍貴的丹藥,都是她自己煉製的,要不是有個加速時間流逝的洞府,她活上一千年都不可能收集全。”楊芷寧才活了幾歲,要沒有這種洞府,怎麽可能有底氣當煉丹師?


    這裏的修行界跟長寧以前在修|真小說見過的修|真界略有不同,雖然也有靈石、靈珠之類的貨幣,但這些貨幣並非萬能的,大部分相對珍貴的法器,還是需要是以物易物的,同樣也不存在所謂的煉器師、煉丹師這種職業。太上宗有煉器峰、煉丹峰,但這些都是弟子們輪值的,沒人會專門去修煉這種,畢竟修行界煉器、煉丹跟凡界不同,一柄上品的飛劍,如果單人煉製往往需要耗十幾年的功夫,隻要集眾人之力,才有可能加快速度。煉丹更是動輒需要幾十年的溫養,人再多也不能讓時間加快,像宗門煉製壽元丹,更是動輒需要數百年的溫養。


    除非是絕少數幾個真心熱愛煉丹煉器的修士,一般誰會閑著沒事幹,修煉成金丹了還成為燒火工?煉丹煉器哪樣不需要時間?如此耽擱時間,還不如不修行,直接回凡界享受榮華富貴。修行界也有一種丹藥流的修煉法門,就是靠煉製丹藥飛升,但他們同時也要修煉外丹,並不是光吃丹藥就能飛升的,不然修士也不用修行了,直接去當廚師得了。也就是太上宗這種大宗門,因為許多修煉無成的弟子,不樂意離開宗門,才能建得起煉丹、煉器之所。


    長寧暗忖,幸好自己什麽都不瞞著師傅,不然照她這麽多小動作,大家肯定也早看出來了。


    沈摶見孫女說跟楊芷寧沒恩怨,也沒興趣多談她,“你的傷勢是怎麽回事?”加速時間的隨身洞府是有神奇,可也沒到沈摶另眼相看的地步,他修為也不需要靠這些外物長進。


    長寧見祖翁這架勢,心裏直打鼓,她鳳眸一轉,委屈道:“我都受傷了,阿翁還罵我!阿翁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沈摶啼笑皆非,“少給我耍賴,你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出現在外海?”


    “我也不知道。”長寧很鬱悶的說,“我本來是在宗門小島上祭拜一個去世的師兄,結果半夜遇到幽冥宗的白骨真君帶著兩個小弟子濫殺無辜,還把妙音島的兩個師兄都給殺了……”長寧盡量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因沈摶離開中洲已久,許多事都不清楚,長寧中途還要解釋其他事,兩人一談近一個時辰。


    長寧傷勢未愈,說了小半個時辰,神色就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半靠在軟榻上睡眼朦朧,沈摶到底心疼孫女,也不忍心再問下去,喂她喝了一盞靈茶後讓她先休息。在祖父的洞府裏,長寧早沒了在敖初洞府的不自在,感覺自己身上渾身沒有一處不髒的,嘟噥著要洗漱換衣服。沈摶這方麵是一慣的講究,也不覺得孫女這樣有什麽不對,召來了兩個草木精靈伺候她洗漱,又將自己給她置辦的衣服取出換上。


    沈摶遊曆時遇到什麽好玩好看的東西,都下意識的給小孫女留上一份,這麽多下來積累了不少,長寧開心的小臉發亮,拉著祖翁甜言蜜語不要錢似地直往外丟,沈摶拿著梳子給她梳了一回頭,總算才把小丫頭給哄睡了。沈摶出了自己洞府後,麵色就沉了下來,陰冥界的事他還沒聽完,可長寧把自己的身世先跟他說了,還說了敖初也知道自己身份了,沈摶並不覺得敖初會有如此好心,他跟鶴兒非親非故,憑什麽幫她瞞住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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