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第二次來陰冥界時,冒充的就是血河宗弟子,當時她曾想跟雲翔回血河宗,不過中途遇到了些意外,讓她放棄了血河宗的身份,當時她是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會再次以血河宗弟子的身份進入血河宗的大本營。比起上一次的高調,長寧這次進入血河宗可以說波瀾不起,天玄交出了兩人身份令牌後,便帶著長寧進入他在血河宗的洞府。


    比起天玄的氣定神閑,長寧心裏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她的隱蟬翼突然對蕭湛失效了,要是蕭湛還在血河宗怎麽辦呢?


    天玄見小丫頭捧著銅鏡看不停,嘴角微揚,“不喜歡這模樣?”跟小丫頭相處了這麽久,對她愛美的個性也有些了解,不過羽族一般都很愛美,這是種族特性。


    “師傅,我的易容會被看出來嗎?上回蕭湛就看穿了我的隱身。”長寧問,她的新易容是一張清秀普通的臉,不過修士都皮膚白嫩,眼睛清亮,怎麽看都不會太醜。


    “不會。”天玄不僅換了容貌,連一身不凡的氣度都收斂了,完美的扮演了一個大宗門普通金丹修士,“蕭湛隻是看破了你的隱蟬翼,並非看穿你的易容。”


    “他是修煉了特殊的天眼功法?”長寧問,他總不能神識比陽神修士還厲害。


    “隱蟬翼是仙界很常見的法器,他得了我部分承傳,知道怎麽勘破隱蟬翼的遮蔽。”天玄說。


    長寧鬆了一口氣,隻要看不破自己的易容就好。


    天玄見她問都沒問如何看破隱蟬翼,心中暗想真是實誠的丫頭。


    血河宗宗如其名,坐落在一條寬闊的血河之上,血河兩岸山崖聳立,血河宗的修士就依照修為和實力住在各處山峰,天玄在血河宗的洞府甚是荒僻,四周沒什麽陰氣,更沒有靈力,附近也沒什麽修士居住,連個小獸都沒有。不過這樣的條件卻很符合天玄和長寧的心意,人少才不容易暴露。


    天玄代替的金丹修士平日生活甚至拮據,平時大部分物資都用來修煉了,也沒收服什麽妖獸,唯一的徒兒還是他在凡俗的家族送來的,說是徒兒,其實就是通房丫鬟。天玄進入洞府後,掐了幾個法決,熟稔的打掃起洞府來。長寧也掐著指訣想幫天玄打掃,叫了這麽多聲師傅,長寧也把他當長輩一樣尊敬,打掃洞府這種小事總不能讓長輩來動手。


    天玄從袖中取出一個食盒,“你去外麵吃些點心,我一會就好。”長寧外表雖是大姑娘了,可以神子的年紀來說,她還屬於沒斷奶的奶娃娃,天玄從來沒想過讓奶娃娃來伺候自己,她能照顧好自己,已經讓天玄很欣慰了。


    長寧無語的接過食盒,她總覺得天玄把自己當小孩子一樣哄,“我去給師傅烹茶。”天玄愛喝茶,對茶水的品質要求極高,長寧烹茶手藝不錯,這段時間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給天玄烹茶了。


    天玄抬頭看了一眼洞府外,“不用烹茶了,你給我溫壺酒,一會可能有客來訪。”


    “好。”長寧取出酒具,去後山取水給天玄溫酒,在煮水時她揭開食盒,裏麵共有六盞小碟,擺成一個梅花型,碟中擺放著長寧這些天常吃的鮮果點心,長寧洗了手,挾了一片雪白如魚片般的點心,這是長寧最愛吃的一種點心,口感鮮嫩,質地細膩,要不是自己不能碰葷腥,她都懷疑這是肉類了。


    “好吃嗎?”天玄含笑問。


    長寧將嘴裏點心咽下,按了按唇角才道:“好吃。”她捧過溫好的靈酒,給天玄斟酒,“師傅這是什麽點心?為什麽吃起來有點像肉類?”


    天玄一笑,“這就是肉。”


    長寧驚訝的“啊”了一聲,“怎麽是肉?”


    “怎麽了?你不能吃肉?”天玄挑眉,沒聽過鳳凰不能吃肉的。


    “我一直不能吃肉,我有很多東西不能吃,聞到味道就反胃。”長寧說,她還一度懷疑自己得了厭食症。


    天玄道:“你是神子,吃的太雜對你沒好處,吃不下是應該的。這是我讓人從冰雪海底打撈起來的雪魚,靈力純淨,對你頗有滋補。”小金鳳不吃東西沒關係,亂吃東西會對身體不好,她被她爹娘放到下界時,應該下了禁製,讓她不能隨便亂吃東西。


    長寧沒想自己吃的點心居然都是仙界之物,臉不由微微泛紅,天玄對自己是不是太好了?她都沒把天玄當師傅。


    天玄見小丫頭臉紅紅的,莞爾道:“這也不是太珍貴的東西,你不用太在意。”神子本就稀少,淪落到父母都不在身邊的神子更稀少,他既然遇到了,多照顧些也是應該的。可惜小丫頭不肯顯露本體,不然他更樂意給小團子喂食。


    天玄的點心好吃,每樣東西都能引起她食欲,但長寧每樣都是淺嚐即止,這麽多年她早學會了節製,食欲也是*的一種。且她食素已久,這魚肉她雖不反感,但既然知道了是腥物,她也不會再碰了。


    天玄心中暗暗滿意,他喜歡有克製力的孩子。


    “師傅——”長寧欲言而止的望著天玄。


    天玄雙目微合,“說。”


    “師傅,你給我的鳳棲木是從哪裏來的?”長寧遲疑的問,她很喜歡那些用鳳棲木做成的被褥,可她見鳳笙時卻沒那麽親近,她當時隻覺得鳳笙是別人的窩。


    天玄瞥了她一眼,“你不喜歡?”


    “喜歡。”長寧麵露困惑,“可我以前也見過鳳棲木,他也沒給我很親近的感覺。”天玄給的被褥卻不同,長寧明知那是別人窩做成的,她還是打從心裏的親近。


    “你見過鳳棲木?”天玄挑眉,略一思忖,了然的說:“是朱羽的那顆鳳棲木嗎?你怎麽沒收下他?”鳳棲木開靈智的不少,朱羽早已隕落,那顆鳳棲木想要進階,最好的選擇就是重新再跟個鳳凰。


    “我要別人的窩做什麽?”長寧脫口而出,說完才想起自己現在也睡在別人的窩上。


    天玄哈哈大笑,這丫頭太逗了!不愧是小金鳳,即便在下界養大,也有與生俱來的驕傲,“朱羽隻是朱雀,她的鳳棲木的確弱了些,難怪你看不上。”


    “師傅給我的鳳棲木是金鳳的鳳棲木嗎?”長寧聽出了天玄的言下之意。


    “不。”天玄悠然道,“我那株鳳棲木是真正的鳳棲木。”


    長寧滿臉困惑,師傅這話是什麽意思?


    天玄微微一笑,溫和道:“想不出就慢慢想。”


    長寧小嘴微撅,許是兩人熟了的緣故,天玄現在越來越喜歡逗她了!她突然靈光一閃,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是她想的那種吧?“師傅——”她顫聲道:“您那些鳳棲木的枝葉不會是從那位身下的鳳棲木上取來的吧?”嚴格來說,天地間隻有一頭鳳凰,就是被所有鳳凰族尊為祖鳳的神鳳,被祖鳳棲息過的鳳棲木自然是真正的鳳棲木。


    天玄笑而不語,長寧感動的雙眸水汪汪的望著天玄,“師傅你對我真好!”祖鳳的鳳棲木,在仙界都是寶貝吧?師傅居然肯送給自己!


    天玄戲謔的說:“我待你再好,也不是你心裏認定的師傅對不對?”長寧訕訕望著天玄,天玄輕彈了下她額頭,笑罵道,“小白眼狼。”待她再好,都養不熟。


    長寧:“……”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叫自己,她明明最乖最有良心了!不過被天玄這麽一叫,長寧又想師兄了,她明明信誓旦旦的跟師兄說她一年後就回來,現在肯定要失約了,希望師兄不要太擔心。


    “楊兄好興致。”陰測測的聲音傳來。


    天玄笑道:“我這徒兒被我養得嬌氣,讓路兄見笑了。”


    “楊兄師徒情深,路某羨慕都來不及,有什麽好見笑的。”


    隨著聲音的靠近,長寧恍惚看到了一個圓球朝他們滾來,她再定睛一看,原來是頭大、體圓、四肢細長的肉球朝他們一蹦一跳的過來。長寧好玄沒笑出聲,她挺不理解這些邪修的,為什麽他們的審美觀都這麽怪異?似乎越奇形怪狀,他們就越喜歡,且好多邪修都喜歡用徒兒來暖床,難道套了一層師徒關係,就特別刺激?


    那肉球跳到兩人麵前後,一雙牛眼死死的盯著長寧看了一會,怪笑了一聲,“楊兄的徒兒養的越發香甜細嫩了。”說著他伸出一條肥厚惡心的粗舌在嘴巴上舔了一圈。


    長寧顫巍巍的起身給肉球行禮,“鳳兒見過路師伯。”她小臉上滿是驚惶,心中卻暗想,也不知道這肉球用劍劃開後會不會流出肥油。


    天玄安撫伸手拍了拍長寧的背,示意她別怕,“路兄坐。”


    “看來我們來晚了!”朗朗的笑聲響起,又是兩人走來,這兩人一黑一白,黑衣人相貌俊朗,是個麵如冠玉的美少年;白衣人如身形消瘦、皮膚慘白,看著像是披了一層皮的骷髏。


    “不晚,我的酒剛溫好。”天玄拱手相迎,“白兄、黑兄許久不見。”


    黑白雙煞同時對天玄還禮,黑衣人笑得還算溫文爾雅,白衣人扯了扯臉皮,露出了一個猙獰之極的笑容,長寧瞄了一眼他們,又瞅瞅天玄,見他滿臉溫文雅爾的笑容,心中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能當上仙界帝君的大能果然不凡,麵對這幾個小角色都能耐下性子招待,這份忍辱負重的胸懷太感人了!作為一個大宗門的精英弟子,長寧一眼就看出這三名金丹修士修為一般,跟蕭湛、雲翔那種金丹修士完全不同。她不用阿圖幫忙,都能一個殺三個,對天玄來說,估計吹口氣就能弄死他們了吧?別怪長寧老想殺了這三人,關鍵是這三人對自己惡意毫不掩飾,長寧垂目乖巧的坐在天玄身後,讓天玄去對付這三人。


    “光喝酒有什麽意思?”肉球哼哼了兩聲,“那小娘崽子,去給老子弄點血食來!這些年一直在海外,嘴裏淡出鳥來了!”


    長寧反應了下,才領悟肉球叫的是自己,她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天玄,她去哪裏弄血食?


    天玄淡淡一笑,“這還需路兄吩咐嗎?”他打了一個響指,幾個呆木木的白骨傀儡抬著一頭碩壯無比的妖獸走過來,那頭妖獸極沉重,壓的那些白骨架子吱吱嘎嘎直響。


    肉球看到那頭肥碩的妖獸,口水都流出來了,他身體一蹦,率先伸手一抓,抓碎了妖獸的頭,整個身體撲在妖獸頭上嘖嘖有聲的吸起腦漿來。那白衣人見狀也大笑一聲,伸出爪子掏出妖獸的心髒大嚼起來。比對之下,黑衣人進食就文雅許多,他接了妖獸從頸脖和心髒處噴出的鮮血,如飲酒般淺酌。


    長寧好奇的望向天玄,這情況他怎麽處理?他也要吃生肉嗎?


    天玄一直在關注長寧,見小丫頭非但沒被嚇到,反而滿臉好奇的望著自己,不禁啼笑皆非,不害怕就好。他這幾天一直有些擔心,這丫頭出乎他意料的善良心軟,算得上連隻螞蟻都不願意踩死。太上宗是名門正派,能養出這樣的弟子不奇怪,可禁地中善良軟弱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她也不知有沒有殺過人,天玄想在進禁地前給長寧練練膽,現在發現她沒自己想象中那麽膽小,他放心不少。天玄慢條斯理的切下妖獸頸脖處的一塊肥瘦相間得體的肉,將肉片切得薄如蟬翼,蘸了特製的醬料,一片片的慢慢品嚐。


    長寧注意到天玄像是吃了這些肉片,但實際上那些肉片甚至沒有碰到他的嘴,他估計用了什麽法術,把這些肉片送入別的什麽地方了吧?


    “楊兄,這是你這次要帶進去的徒弟?”黑衣人輕晃酒杯,對長寧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長寧望著他血淋淋的牙齒不出聲,把血當酒喝,你以為你是蝙蝠精麽?


    “對。”天玄長歎一聲,“若非宗門規定,我根本不想去禁地。”


    三人心有戚戚,他們何嚐樂意進禁地?可入禁地的人選是宗門指定的,沒有他們拒絕的餘地,宗門讓他們學了功法、得了肉身,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這些人要同他們一起入禁地?長寧聽他們這麽說,對他們態度也好點了,這些人定是天玄選來的炮灰,她不跟將死之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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