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司靜從樓上走下來,她的舅母聽到樓道聲響,急忙地走到了樓梯口,一臉殷勤地衝她笑著。
“靜啊,這麽早就醒啦,昨天睡得好嗎?”
司靜臉上沒有了奉承她的笑容,漠然地走下樓梯,往著門口走去。
“這麽早要去哪兒?”她看著她無視著自己從身邊走了過去,心中自是生氣,但是為了事情能夠順利,她忍著心中的怒氣,硬生生地扯著微笑,跟在她的後邊,好聲好氣地說著。
“出去走走。”司靜穿著腳,聽到她難得的溫柔聲音,手的動作不禁僵了一下,眉梢不禁蹙動了一下,低頭繼續穿著鞋子。
“今天能不能先別出去,舅媽有事找你談。”眼看著她要走,她慌忙拉起了她的手,抬頭笑著望著她,說道。
“這是爸爸媽媽留我的禮物,我不會賣的,你們可以繼續住,但別再想拿走它了。”司靜輕輕地鬆開了她的手,打開門,離開了房子。
她整個人一下子傻了,嚇得站著一動也不動,回神間,她氣憤的甩開手,氣衝衝地走上了樓。
她的心很忙,這一天,她在人群中穿梭著,直至夜幕降臨。
當她打開門,走過客廳時,舅母坐在沙發上,見她走進來,放下手中的茶杯,麵無表情地抱起手,坐直著身子,盯看著她,冷冷開口道:
“知道回來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她是大人了,有分寸的。”舅父聞聲,立馬放下報紙,拉著她,使眼色說著。
“什麽大人,她可是告訴我她還小著呢?”舅母撇開他的手,雙手放在膝蓋,看著她,毫不客氣地說著又瞥了一眼生氣別過頭的他,說道,“不信,你可以問問?”
“相親的事,我答應。明天的約會,我去,婚事,你看著安排吧。”司靜漠然地朝著他們,目光空洞地看著他們,答應著她一直催促的親事,說畢,她便轉身走上了樓,這樣,她應該就不會再無理取鬧了吧?
“什麽相親啊?”他聽到司靜的話,立馬扭頭看向了身邊驚訝還未緩回神的她,詢問著。
“你不用管。”
語罷,她便興衝衝地跑上了樓,急著去找那電話本打電話回複。
“你等一下,什麽相親啊、、、、、、”
樓道一陣砰砰啪啪響過之後,安靜了下來。
靠在門上的司靜,低著頭,流淚緩緩地流落臉頰,她抬眸看著床上的狐狸,噙著眼淚走了過去,抱起了它。
“那天你不告而別,是不是害怕你說了之後,我會賴著你帶我一起離開,幸好你沒有告訴我,不然的話,我真就賴上你了。”她看著狐狸,含眉溫柔地笑說著,手指撫摸著它的臉,淚水再次流下,閉眼抱緊著它,哭泣著,“把我帶走吧,我好想你,我根本就忘不了你。”
滴答、、、、、、
淚滴落心湖,蕩開了漣漪。
手搓著眼睛,緩緩睜開,視野張開,眼前展現一片綠,她回頭環奪顧著四周,綠色的森林埋入眼睛,綠色環抱著。
她低下雙眸,伸手抹去臉頰的殘淚,手劃過眼跡,她驚住了,展開手掌,小小的。她低頭望向身體時,一抹白攬入了眼簾。
“你、、、、、、”
“怎麽想我想得怎麽厚實,眼睛凸顯得這麽明顯?”
熟悉的言語,刺激耳膜,她倏一睜開,他深邃的眼睛,刹時奪目,鼻尖頂著他的鼻梁,彼此的鼻息纏綿著,她眨動著眼睫,掃動著他靈動的睫羽,震驚的魂靈還未安定,看著他眼睛靈動著,似在她的眼睛裏掃視著什麽,此刻的她羞澀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唇瓣正啟瞬間,他的唇啄了一下她的唇,她驚眸撐開,立馬推開他,驚訝地捂著嘴唇,坐了起來。
他看著她的激動反應,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燦爛了。
“你想我了?”
“沒有。”
她捂著嘴,扭過頭,靠坐在床頭。
“我想你了。”他緩緩爬上床頭,坐在她的身旁,轉而將頭緩緩地靠在了她的肩上,輕言溫柔地開口著思念。
她聞聲一怔,嘴離開了指間,轉向了身邊的他,此刻他的銀發散落在她的胸前,看著靠著自己的他,耳中回蕩著那一句讓她又驚又喜的話語,心中暖蓮花開,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頭上,疑惑開口著:
“為什麽會出現?不是說一旦夢過了,就無法再來了嗎?”
“是小依小諾帶我來的。”
“小依小諾?它們不是、、、、、、”它們不是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聽著疑問,他的手漸漸抬起,指向飄蕩著的紗簾,隻見森林綠景再一次被劃開了,那一處,出現了兩隻可愛的綠精靈。
“是小依小諾嗎?”看著朝自己點頭微笑著的精靈,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你該感謝我吃了它們結的夢幻。”他說著,抬頭笑容看著她,轉而又靠上肩膀,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安慰著。
“謝謝。”司靜感激著轉向他,毫無吝嗇地開了口。
“這次倒是滿誠實的。”
風簌簌,綠葉婆娑,響起了安靜的聲。
他們依靠在大樹上,閉著雙眼,感觸著自然。
“這裏好美。”感受著微風,司靜睜開雙眼,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綠,沉重的心得到了釋放。
“這裏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原來你真的忘記了。”他睜開眼睛,頭離開了她的肩,背靠在了樹身,仰頭蒼翠的大樹,深呼吸著。
“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司靜聞聲鎖眉,轉身看向他,疑惑著。
“或許是你太喜歡遺忘了,幸好那天結的夢幻你還保存著。”
說著,他伸手向她的腦袋,拈起,隻見一條金線從她的腦袋裏拉了出來,他小心地拋向了空氣中,飄動的波浪上下展開了一個屏,她驚奇地轉望而去。
“把球扔給我,寶貝!”
“寶貝,這裏!”
畫麵中甜美的聲音,蕩漾在綠海裏,清脆而悅耳。
畫麵裏的記憶,讓司靜欣喜若狂,她激動地湊上了前,望著裏麵幸福的一家,看著裏麵出現的男女,眼睛盈滿了淚光。
“爸爸媽媽、、、、、、”
畫麵中,爸爸將球輕輕地拋向了五歲的小女孩,她天真爛漫的笑著,站著看著開心笑著的父母,每每看著球扔向她,她總是會發出咯咯的笑聲,然後看著球在身邊滾過去,又扭頭看著對麵的父母,然後遲鈍地再回頭看向球,停頓兩三秒後,跑向了球,然後將球滾向對麵的父母。
司靜伸手觸上空屏,撫摸著屏中玩耍地像個孩子的父母,淚流滿麵。
“媽媽,爸爸,靜靜好想你們!爸爸媽媽、、、、、、”
“靜靜,看爸爸這兒,接、、、、、、著!”
爸爸拿著球晃動著,媽媽拍著手掌幫著忙吸引著對麵,愣愣站著傻笑著的小司靜,她抬頭看著球拋過來,頓時樂壞了,連忙伸開雙手上去接,小手擦到了球麵,球被彈開了。
“呀,忘了在燒水!”
“瞧你這記性,不知道沒有沒燒幹?”
媽媽乍一叫起,轉身瞧向燒水的支架,爸爸聞聲著實被她的糊塗嚇了一跳,寵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兩人趕忙向那裏跑了過去。
小司靜看著球遠,看了看他們的身影,回頭看著滾著的球,笑著手舞足蹈地跑了過去。
球滾在一棵大樹旁停止了滾動,小司靜看著球停下,自己也停了下來,隨即笑得更歡了,衝著球,開心地快跑了過去。
“球、球、、、、、、”
屏前的他,伸手觸上空屏上的樹,按著大樹上其中的一枚樹葉,隨而劃向了空氣中,隻見綠意散開,又一空屏連接了起來,司靜扭頭看去,看著他收回了手,迎麵看到了連接起的綠屏裏麵的景象。
一位身著純白紗衣的男子,映在了畫麵上,黑亮的頭發如線般灑落在肩上,隻見他俯身,肩上的發絲滑落空中,他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撫摸著一隻銀白色俯首休息的狐狸的頭,那英俊的臉龐,展開了笑容。
“阿離,我去迎接一下狐族長老,你要好好替看著時空樹哦。”
風一劃動,樹下的球動了,樹幹上一枚閃著光亮的葉子飄落球麵,小司靜笑著跌跑向球,不小心滑倒推動了球,她眨巴眨巴的眼掃,球不見了。
趴著舔著爪子的阿離,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圓體,它狐疑著球,伸著爪子碰了碰,球滾遠了一些,它好奇地站起身,靠近著又推了推,看著動著的它,阿離頓時起了興趣,抱玩了起來,爪子用力一推,推向了時空樹,看著球被煙雲漫入,它連忙撲上希望將它攬回。
小司靜坐在地上,小腦袋搖擺著,眼睛尋找著球,隻見球蹦出了樹身,嘟著的嘴,乍一驚喜地笑了起來,撲身爬了過去,剛碰到球,突然球麵露出了白色爪子,她頓時一呆,眼睛順著爪子,眨巴眨巴地看去,靈動的眼珠滾動著,她立時臉上乍開了花,手頓時放開了,爬過球,撲上了阿離的身,抱著玩了起來,回神的阿離,睫毛掃動著,回頭看著撲在身上玩得不亦樂乎的生物了,抖了抖身子,小司靜被抖下了身,屁股落地的她頓時一怔,抬頭看著轉過身來低頭望著自己的它,立時又笑開了,立馬抱住了它的腿,阿離撇了撇腿,退開,她就跟上繼續抱,退開,她又跟上抱著,一來二去,兩人開始玩了起來。
“阿離是你?”司靜看著綠屏,移眸看著身邊的他,指著它,問道。
“不像嗎,不是見過嗎?”他笑著回答著。
“為什麽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司靜蹙著眉頭,轉向屏上看著。
此時,樹身走出了剛才的那個男子,小司靜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笑著看著自己,她也衝著她笑,男子俯身摸了摸她的頭,轉身望著一眼阿離,阿離像做錯了事一樣,低下了頭轉身走向樹的方向。
“玩嗎?”看著阿離離開,小司靜圓溜溜的眼睛突然失落了下來,望著她,喊道,“玩嗎?”
阿離聞聲,扭頭看了看她,又不舍地回頭進了樹身。
“玩、、、、、、”
小司靜嘟著嘴,一張快哭的臉看著它。
“噓!”男子修長的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著安靜,然後笑著轉身進去了,樹上的光慢慢地合了起來。
“寶貝,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來,跟媽媽走。”
媽媽拿起球,看著坐著快哭的她,微笑著抬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牽著她起身,離開了那棵大樹。
“那個男的是?”司靜看著屏瞬間閃逝,她回頭看著他,問道。
“守門人,也是我的主人。”阿離站起身,森林刹那間消失了,他們又置身在了司靜的房間。
看著他往窗台走去,司靜不禁不安起來,慌忙起身拉住了他。
“你要離開了嗎?”
“天亮了。”他回頭朝著她笑著,“我得離開了。”
“帶我走好不好?”司靜驚嚇地愣住了,轉即抓緊他的手,抬頭望看他,目光堅定地說道。
“你舍得?”
“嗯。”
看著她臉上堅定的神情,按住她的肩,含眸地睇望著她,壞壞地笑起:
“你親我一下,我就帶你走,我不是開玩笑的哦。”
她羞澀地含眸低下了頭,猶豫著,抬眸看著他,腳跟漸漸踮起,嘴唇貼上了他的臉頰。
“你親了?”
感覺著臉頰熱熱的觸感,他心頭暖然。
“我親、、、、、、”
司靜聞聲,扭頭正欲駁解,他捕捉著那一瞬間吻上了她的唇。
唇瓣灼熱,氣息纏繞,司靜緩緩閉上了雙眼。
晨光揭開窗簾,光漸漸迎入了暗黑的屋,司靜已經坐在了床上,手緊抱著狐狸玩偶,頭靠在了膝蓋,淚光劃過臉頰。
“騙子。”
一個月後
司靜穿著婚紗走出了門,她麵無表情地走向了開著的車門。
“小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舅父握起站在車門口的司靜,一臉愁眸地望著她。
“舅父,別說了。”司靜收回他握著的手,放在裙前。低眸說道,“我後悔的話,你們會很麻煩的。”
“你、、、、、、恨你舅媽嗎?”舅父收起了握空的手,慚愧地放在腿邊。
“不恨,她是善良的,隻是自私了一點。”司靜說落,便壓下頭,進了車子。
“真讓我好等。”阿離溫柔地看著坐下低著頭的她,微笑著,“過得怎麽樣,這一個月?”
“你、、、、、、你怎麽在這兒?”耳膜刺激,她驀一抬頭轉向身旁,看是他,含眸噙淚看著他。
“你不是說過,要我帶你走嗎?”阿離邊伸手抹掉眼眶的淚,邊心疼地說道。
“可這明明是、、、、、、”
“主人幫我修改了他的記憶,我成了他的兒子,他的婚禮自然變成了我的婚禮。”未等她說完,阿離便笑著解釋說道。
“主人?那個時空守門人嗎?為什麽?”司靜聽了之後,依然雲裏霧裏的。
“幻狼族有惡狼惡意挑起事端,攪亂了夢時空的秩序,雖然鎮壓了它們,但是因為戰況激烈,夢時空破了個洞,必須在它修複前,先填補上漏洞。”阿離講述著,看著她的眉頭越皺越緊,伸手撫著她的眉。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司靜越聽越糊塗,她壓上額上搗亂的手,壓在手間,疑問著。
“我陪不了你永遠,但我可以陪你五十年。”阿離笑著將她攬入懷中,說道,“我用一千年的真身,和這二十多年的夢幻果填補了夢時空的洞,主人答應在夢空修複之前,讓我來人間五十年。”
“夠了,我已經滿足了。”司靜聞聲感動,含眸抱緊他,“謝謝你,願意留下陪我五十年。”
“所以你得答應,在我離開你之前,不準先拋下我離開。”他聞聲感動,笑著抱緊她。
“如果我老了,你不會離開我吧?”司靜聞聲,從他的懷中探出頭,心中忐忑地詢問著。
“我臉爛的時候,你離開我了嗎?”他瞪了一眼她,轉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生氣地反問著。
甜蜜的笑容綻開了,她撲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他。
“我一定在你離開之後再走,一定!”
“那你就好好珍惜吧。”他摸著她的頭,寵溺著。
婚後,司靜的臉上沒有再離開過笑容,雖然阿離三天兩頭淘氣,經常讓她氣得跺腳,雖然他們之間總有矛盾,有時氣得幾天甚於一個月,彼此不理不睬,但是她們總是能在平靜中恢複,和好如初,歲月洗禮,司靜腰彎了,臉皺了,阿離始終沒有離棄。
離開的那一夜,天空下起了流星雨,司靜看著他化成了狐狸,而他看著司靜閉上雙眼,消失了。
雲容容,煙霧縈繞,守門人佇立雲端,拂袖而立,凝神閉眸,眉宇緊蹙著,驀一抬眸,身後白狐出現,攜著雲煙,走近他的身旁,阿離蹲坐在他的身旁,看著夢天際那破開的漏洞。
“阿離你要想清楚,一旦你獻出身體成為空間的一部分,從那一刻起就會注定你失去了魂靈宿體,並且當夢時空的洞修複那一瞬間,連你的元神也將會被時空吞噬,到時你就會永不超生。”
“那個傻丫頭沒有我不行,我必須去找她。”阿離麵容安和,溫眸閃爍。
“值得嗎?”守門人望著他,須臾之後回神,看向夢天際,看著空中流動彩雲,眉宇稍解,含眸溫色。
“值的。”阿離毫無遲疑,直言不諱地道出心中不悔。
“夢一轉,千年圈,夢一回,夢幻滅,你憑何尋她,五十年,千圈跡轉,回夢是不可能的,況且,夢寤者滅,她大概已憶抹,即使你幸得億率再見她,她也未必記得你,這樣而失宿,也不悔?”守門人斜睨他,心中惑不解,疑似深,糾結輾轉,吮息回眸,望天空辰夢轉,開口疑問。
“我回來是職責所迫,我想再找她,不是想和她長相廝守,我隻想告訴她,是來不及告別,是迫不得已的離開,她忘記與否,是她的事,而我隻要能再看她一眼就足夠了,不想奢望得到什麽。”阿離聞言站起身,仰首前方,淡然解釋著。
“不後悔?”
“不後悔。”
“好,我滿足你,破例幫你開一次重夢鏡,減少轉速,後麵就看你自己了。”
阿離聞聲,望向他,眼眸中充滿了感激。
“在元神幻滅之前,我會盡量滿足你的,但有一點,你要記清楚,你的元神必須消散在夢時空中,不能流離在那個空間。”守門人歎息回眸看著這個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夥伴,目光中流露著憂傷,情到底擁有何等魅力,竟能讓它不惜舍棄自己?
淚的牽線,精靈尋覓。
窗簾飄動,夜被劃開道口,小依小諾揭著空間線,阿離從光口走出,玻璃門前,望著床上的她,緩緩靠近著,她懷中抱著狐狸玩偶,蹙眉睡著,眼角水線流閃在灰暗中,心中蕩起夢境,阿離躺在她的身邊,緊緊地擁抱著那冰冷的身體,吻著她的柔發,吻著她的淚,融進了她的夢境中。
“我終於找到你了。”
司靜從樓上走下來,她的舅母聽到樓道聲響,急忙地走到了樓梯口,一臉殷勤地衝她笑著。
“靜啊,這麽早就醒啦,昨天睡得好嗎?”
司靜臉上沒有了奉承她的笑容,漠然地走下樓梯,往著門口走去。
“這麽早要去哪兒?”她看著她無視著自己從身邊走了過去,心中自是生氣,但是為了事情能夠順利,她忍著心中的怒氣,硬生生地扯著微笑,跟在她的後邊,好聲好氣地說著。
“出去走走。”司靜穿著腳,聽到她難得的溫柔聲音,手的動作不禁僵了一下,眉梢不禁蹙動了一下,低頭繼續穿著鞋子。
“今天能不能先別出去,舅媽有事找你談。”眼看著她要走,她慌忙拉起了她的手,抬頭笑著望著她,說道。
“這是爸爸媽媽留我的禮物,我不會賣的,你們可以繼續住,但別再想拿走它了。”司靜輕輕地鬆開了她的手,打開門,離開了房子。
她整個人一下子傻了,嚇得站著一動也不動,回神間,她氣憤的甩開手,氣衝衝地走上了樓。
她的心很忙,這一天,她在人群中穿梭著,直至夜幕降臨。
當她打開門,走過客廳時,舅母坐在沙發上,見她走進來,放下手中的茶杯,麵無表情地抱起手,坐直著身子,盯看著她,冷冷開口道:
“知道回來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她是大人了,有分寸的。”舅父聞聲,立馬放下報紙,拉著她,使眼色說著。
“什麽大人,她可是告訴我她還小著呢?”舅母撇開他的手,雙手放在膝蓋,看著她,毫不客氣地說著又瞥了一眼生氣別過頭的他,說道,“不信,你可以問問?”
“相親的事,我答應。明天的約會,我去,婚事,你看著安排吧。”司靜漠然地朝著他們,目光空洞地看著他們,答應著她一直催促的親事,說畢,她便轉身走上了樓,這樣,她應該就不會再無理取鬧了吧?
“什麽相親啊?”他聽到司靜的話,立馬扭頭看向了身邊驚訝還未緩回神的她,詢問著。
“你不用管。”
語罷,她便興衝衝地跑上了樓,急著去找那電話本打電話回複。
“你等一下,什麽相親啊、、、、、、”
樓道一陣砰砰啪啪響過之後,安靜了下來。
靠在門上的司靜,低著頭,流淚緩緩地流落臉頰,她抬眸看著床上的狐狸,噙著眼淚走了過去,抱起了它。
“那天你不告而別,是不是害怕你說了之後,我會賴著你帶我一起離開,幸好你沒有告訴我,不然的話,我真就賴上你了。”她看著狐狸,含眉溫柔地笑說著,手指撫摸著它的臉,淚水再次流下,閉眼抱緊著它,哭泣著,“把我帶走吧,我好想你,我根本就忘不了你。”
滴答、、、、、、
淚滴落心湖,蕩開了漣漪。
手搓著眼睛,緩緩睜開,視野張開,眼前展現一片綠,她回頭環奪顧著四周,綠色的森林埋入眼睛,綠色環抱著。
她低下雙眸,伸手抹去臉頰的殘淚,手劃過眼跡,她驚住了,展開手掌,小小的。她低頭望向身體時,一抹白攬入了眼簾。
“你、、、、、、”
“怎麽想我想得怎麽厚實,眼睛凸顯得這麽明顯?”
熟悉的言語,刺激耳膜,她倏一睜開,他深邃的眼睛,刹時奪目,鼻尖頂著他的鼻梁,彼此的鼻息纏綿著,她眨動著眼睫,掃動著他靈動的睫羽,震驚的魂靈還未安定,看著他眼睛靈動著,似在她的眼睛裏掃視著什麽,此刻的她羞澀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唇瓣正啟瞬間,他的唇啄了一下她的唇,她驚眸撐開,立馬推開他,驚訝地捂著嘴唇,坐了起來。
他看著她的激動反應,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燦爛了。
“你想我了?”
“沒有。”
她捂著嘴,扭過頭,靠坐在床頭。
“我想你了。”他緩緩爬上床頭,坐在她的身旁,轉而將頭緩緩地靠在了她的肩上,輕言溫柔地開口著思念。
她聞聲一怔,嘴離開了指間,轉向了身邊的他,此刻他的銀發散落在她的胸前,看著靠著自己的他,耳中回蕩著那一句讓她又驚又喜的話語,心中暖蓮花開,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頭上,疑惑開口著:
“為什麽會出現?不是說一旦夢過了,就無法再來了嗎?”
“是小依小諾帶我來的。”
“小依小諾?它們不是、、、、、、”它們不是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聽著疑問,他的手漸漸抬起,指向飄蕩著的紗簾,隻見森林綠景再一次被劃開了,那一處,出現了兩隻可愛的綠精靈。
“是小依小諾嗎?”看著朝自己點頭微笑著的精靈,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你該感謝我吃了它們結的夢幻。”他說著,抬頭笑容看著她,轉而又靠上肩膀,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安慰著。
“謝謝。”司靜感激著轉向他,毫無吝嗇地開了口。
“這次倒是滿誠實的。”
風簌簌,綠葉婆娑,響起了安靜的聲。
他們依靠在大樹上,閉著雙眼,感觸著自然。
“這裏好美。”感受著微風,司靜睜開雙眼,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綠,沉重的心得到了釋放。
“這裏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原來你真的忘記了。”他睜開眼睛,頭離開了她的肩,背靠在了樹身,仰頭蒼翠的大樹,深呼吸著。
“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司靜聞聲鎖眉,轉身看向他,疑惑著。
“或許是你太喜歡遺忘了,幸好那天結的夢幻你還保存著。”
說著,他伸手向她的腦袋,拈起,隻見一條金線從她的腦袋裏拉了出來,他小心地拋向了空氣中,飄動的波浪上下展開了一個屏,她驚奇地轉望而去。
“把球扔給我,寶貝!”
“寶貝,這裏!”
畫麵中甜美的聲音,蕩漾在綠海裏,清脆而悅耳。
畫麵裏的記憶,讓司靜欣喜若狂,她激動地湊上了前,望著裏麵幸福的一家,看著裏麵出現的男女,眼睛盈滿了淚光。
“爸爸媽媽、、、、、、”
畫麵中,爸爸將球輕輕地拋向了五歲的小女孩,她天真爛漫的笑著,站著看著開心笑著的父母,每每看著球扔向她,她總是會發出咯咯的笑聲,然後看著球在身邊滾過去,又扭頭看著對麵的父母,然後遲鈍地再回頭看向球,停頓兩三秒後,跑向了球,然後將球滾向對麵的父母。
司靜伸手觸上空屏,撫摸著屏中玩耍地像個孩子的父母,淚流滿麵。
“媽媽,爸爸,靜靜好想你們!爸爸媽媽、、、、、、”
“靜靜,看爸爸這兒,接、、、、、、著!”
爸爸拿著球晃動著,媽媽拍著手掌幫著忙吸引著對麵,愣愣站著傻笑著的小司靜,她抬頭看著球拋過來,頓時樂壞了,連忙伸開雙手上去接,小手擦到了球麵,球被彈開了。
“呀,忘了在燒水!”
“瞧你這記性,不知道沒有沒燒幹?”
媽媽乍一叫起,轉身瞧向燒水的支架,爸爸聞聲著實被她的糊塗嚇了一跳,寵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兩人趕忙向那裏跑了過去。
小司靜看著球遠,看了看他們的身影,回頭看著滾著的球,笑著手舞足蹈地跑了過去。
球滾在一棵大樹旁停止了滾動,小司靜看著球停下,自己也停了下來,隨即笑得更歡了,衝著球,開心地快跑了過去。
“球、球、、、、、、”
屏前的他,伸手觸上空屏上的樹,按著大樹上其中的一枚樹葉,隨而劃向了空氣中,隻見綠意散開,又一空屏連接了起來,司靜扭頭看去,看著他收回了手,迎麵看到了連接起的綠屏裏麵的景象。
一位身著純白紗衣的男子,映在了畫麵上,黑亮的頭發如線般灑落在肩上,隻見他俯身,肩上的發絲滑落空中,他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撫摸著一隻銀白色俯首休息的狐狸的頭,那英俊的臉龐,展開了笑容。
“阿離,我去迎接一下狐族長老,你要好好替看著時空樹哦。”
風一劃動,樹下的球動了,樹幹上一枚閃著光亮的葉子飄落球麵,小司靜笑著跌跑向球,不小心滑倒推動了球,她眨巴眨巴的眼掃,球不見了。
趴著舔著爪子的阿離,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圓體,它狐疑著球,伸著爪子碰了碰,球滾遠了一些,它好奇地站起身,靠近著又推了推,看著動著的它,阿離頓時起了興趣,抱玩了起來,爪子用力一推,推向了時空樹,看著球被煙雲漫入,它連忙撲上希望將它攬回。
小司靜坐在地上,小腦袋搖擺著,眼睛尋找著球,隻見球蹦出了樹身,嘟著的嘴,乍一驚喜地笑了起來,撲身爬了過去,剛碰到球,突然球麵露出了白色爪子,她頓時一呆,眼睛順著爪子,眨巴眨巴地看去,靈動的眼珠滾動著,她立時臉上乍開了花,手頓時放開了,爬過球,撲上了阿離的身,抱著玩了起來,回神的阿離,睫毛掃動著,回頭看著撲在身上玩得不亦樂乎的生物了,抖了抖身子,小司靜被抖下了身,屁股落地的她頓時一怔,抬頭看著轉過身來低頭望著自己的它,立時又笑開了,立馬抱住了它的腿,阿離撇了撇腿,退開,她就跟上繼續抱,退開,她又跟上抱著,一來二去,兩人開始玩了起來。
“阿離是你?”司靜看著綠屏,移眸看著身邊的他,指著它,問道。
“不像嗎,不是見過嗎?”他笑著回答著。
“為什麽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司靜蹙著眉頭,轉向屏上看著。
此時,樹身走出了剛才的那個男子,小司靜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笑著看著自己,她也衝著她笑,男子俯身摸了摸她的頭,轉身望著一眼阿離,阿離像做錯了事一樣,低下了頭轉身走向樹的方向。
“玩嗎?”看著阿離離開,小司靜圓溜溜的眼睛突然失落了下來,望著她,喊道,“玩嗎?”
阿離聞聲,扭頭看了看她,又不舍地回頭進了樹身。
“玩、、、、、、”
小司靜嘟著嘴,一張快哭的臉看著它。
“噓!”男子修長的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著安靜,然後笑著轉身進去了,樹上的光慢慢地合了起來。
“寶貝,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來,跟媽媽走。”
媽媽拿起球,看著坐著快哭的她,微笑著抬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牽著她起身,離開了那棵大樹。
“那個男的是?”司靜看著屏瞬間閃逝,她回頭看著他,問道。
“守門人,也是我的主人。”阿離站起身,森林刹那間消失了,他們又置身在了司靜的房間。
看著他往窗台走去,司靜不禁不安起來,慌忙起身拉住了他。
“你要離開了嗎?”
“天亮了。”他回頭朝著她笑著,“我得離開了。”
“帶我走好不好?”司靜驚嚇地愣住了,轉即抓緊他的手,抬頭望看他,目光堅定地說道。
“你舍得?”
“嗯。”
看著她臉上堅定的神情,按住她的肩,含眸地睇望著她,壞壞地笑起:
“你親我一下,我就帶你走,我不是開玩笑的哦。”
她羞澀地含眸低下了頭,猶豫著,抬眸看著他,腳跟漸漸踮起,嘴唇貼上了他的臉頰。
“你親了?”
感覺著臉頰熱熱的觸感,他心頭暖然。
“我親、、、、、、”
司靜聞聲,扭頭正欲駁解,他捕捉著那一瞬間吻上了她的唇。
唇瓣灼熱,氣息纏繞,司靜緩緩閉上了雙眼。
晨光揭開窗簾,光漸漸迎入了暗黑的屋,司靜已經坐在了床上,手緊抱著狐狸玩偶,頭靠在了膝蓋,淚光劃過臉頰。
“騙子。”
一個月後
司靜穿著婚紗走出了門,她麵無表情地走向了開著的車門。
“小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舅父握起站在車門口的司靜,一臉愁眸地望著她。
“舅父,別說了。”司靜收回他握著的手,放在裙前。低眸說道,“我後悔的話,你們會很麻煩的。”
“你、、、、、、恨你舅媽嗎?”舅父收起了握空的手,慚愧地放在腿邊。
“不恨,她是善良的,隻是自私了一點。”司靜說落,便壓下頭,進了車子。
“真讓我好等。”阿離溫柔地看著坐下低著頭的她,微笑著,“過得怎麽樣,這一個月?”
“你、、、、、、你怎麽在這兒?”耳膜刺激,她驀一抬頭轉向身旁,看是他,含眸噙淚看著他。
“你不是說過,要我帶你走嗎?”阿離邊伸手抹掉眼眶的淚,邊心疼地說道。
“可這明明是、、、、、、”
“主人幫我修改了他的記憶,我成了他的兒子,他的婚禮自然變成了我的婚禮。”未等她說完,阿離便笑著解釋說道。
“主人?那個時空守門人嗎?為什麽?”司靜聽了之後,依然雲裏霧裏的。
“幻狼族有惡狼惡意挑起事端,攪亂了夢時空的秩序,雖然鎮壓了它們,但是因為戰況激烈,夢時空破了個洞,必須在它修複前,先填補上漏洞。”阿離講述著,看著她的眉頭越皺越緊,伸手撫著她的眉。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司靜越聽越糊塗,她壓上額上搗亂的手,壓在手間,疑問著。
“我陪不了你永遠,但我可以陪你五十年。”阿離笑著將她攬入懷中,說道,“我用一千年的真身,和這二十多年的夢幻果填補了夢時空的洞,主人答應在夢空修複之前,讓我來人間五十年。”
“夠了,我已經滿足了。”司靜聞聲感動,含眸抱緊他,“謝謝你,願意留下陪我五十年。”
“所以你得答應,在我離開你之前,不準先拋下我離開。”他聞聲感動,笑著抱緊她。
“如果我老了,你不會離開我吧?”司靜聞聲,從他的懷中探出頭,心中忐忑地詢問著。
“我臉爛的時候,你離開我了嗎?”他瞪了一眼她,轉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生氣地反問著。
甜蜜的笑容綻開了,她撲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他。
“我一定在你離開之後再走,一定!”
“那你就好好珍惜吧。”他摸著她的頭,寵溺著。
婚後,司靜的臉上沒有再離開過笑容,雖然阿離三天兩頭淘氣,經常讓她氣得跺腳,雖然他們之間總有矛盾,有時氣得幾天甚於一個月,彼此不理不睬,但是她們總是能在平靜中恢複,和好如初,歲月洗禮,司靜腰彎了,臉皺了,阿離始終沒有離棄。
離開的那一夜,天空下起了流星雨,司靜看著他化成了狐狸,而他看著司靜閉上雙眼,消失了。
雲容容,煙霧縈繞,守門人佇立雲端,拂袖而立,凝神閉眸,眉宇緊蹙著,驀一抬眸,身後白狐出現,攜著雲煙,走近他的身旁,阿離蹲坐在他的身旁,看著夢天際那破開的漏洞。
“阿離你要想清楚,一旦你獻出身體成為空間的一部分,從那一刻起就會注定你失去了魂靈宿體,並且當夢時空的洞修複那一瞬間,連你的元神也將會被時空吞噬,到時你就會永不超生。”
“那個傻丫頭沒有我不行,我必須去找她。”阿離麵容安和,溫眸閃爍。
“值得嗎?”守門人望著他,須臾之後回神,看向夢天際,看著空中流動彩雲,眉宇稍解,含眸溫色。
“值的。”阿離毫無遲疑,直言不諱地道出心中不悔。
“夢一轉,千年圈,夢一回,夢幻滅,你憑何尋她,五十年,千圈跡轉,回夢是不可能的,況且,夢寤者滅,她大概已憶抹,即使你幸得億率再見她,她也未必記得你,這樣而失宿,也不悔?”守門人斜睨他,心中惑不解,疑似深,糾結輾轉,吮息回眸,望天空辰夢轉,開口疑問。
“我回來是職責所迫,我想再找她,不是想和她長相廝守,我隻想告訴她,是來不及告別,是迫不得已的離開,她忘記與否,是她的事,而我隻要能再看她一眼就足夠了,不想奢望得到什麽。”阿離聞言站起身,仰首前方,淡然解釋著。
“不後悔?”
“不後悔。”
“好,我滿足你,破例幫你開一次重夢鏡,減少轉速,後麵就看你自己了。”
阿離聞聲,望向他,眼眸中充滿了感激。
“在元神幻滅之前,我會盡量滿足你的,但有一點,你要記清楚,你的元神必須消散在夢時空中,不能流離在那個空間。”守門人歎息回眸看著這個與自己朝夕相伴的夥伴,目光中流露著憂傷,情到底擁有何等魅力,竟能讓它不惜舍棄自己?
淚的牽線,精靈尋覓。
窗簾飄動,夜被劃開道口,小依小諾揭著空間線,阿離從光口走出,玻璃門前,望著床上的她,緩緩靠近著,她懷中抱著狐狸玩偶,蹙眉睡著,眼角水線流閃在灰暗中,心中蕩起夢境,阿離躺在她的身邊,緊緊地擁抱著那冰冷的身體,吻著她的柔發,吻著她的淚,融進了她的夢境中。
“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