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果然是看到的,也不過是滿不在意一笑。


    而且是一種帶著輕蔑的笑,就好像她的白眼與鄙視,對於煙柳來說,也不過是無關緊要不痛不癢。


    嗬,本來想想也是,煙柳是集萬千矚目於一身的一代嬌女,又如何能與她這等落魄小姐相計較。


    更何況,現在她在煙柳麵前還頂著一個楚姓,根本就是個無枝可依的可憐人,煙柳才不會多在意她。至於刻意的刁難,鬼才知道是不是煙柳犯抽了。


    眼看煙柳還不挪步,蘇七急得直磨牙,這是在挑戰他們所有人的耐性,煙柳是要急死他們。


    “煙柳姑娘快挪步吧。”蘇七淺笑盈盈。


    沒人來開口那就她來,反正自己也沒形象了,多做點兒其他什麽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要是支一下聲煙柳就能移開身子讓裏麵那位出來的話,不虧。


    “莫急。”煙柳眼中煙波流轉,若有似無地往她身上瞟了一眼,就跟方才在樓下盯著她看時一樣沉重的眼神,夾雜著思索的眼神。


    “公子在更衣,馬上就出來。”


    煙柳這一句話讓徐二公子的臉色變得又難看了幾分,眾人也都麵色稍有一變。蘇七暗自撇嘴,煙柳想表達些什麽給他們?


    更衣。


    有什麽特殊情況非要在這個時候更衣?


    難怪其他人亂想。


    她都亂想了。


    讓男子在自己房中更衣,想讓她不多想都難。


    她心中暗自誹謗,煙柳已又一次足下生蓮地往樓下走,看著煙柳的身子終於從那扇門前走開,蘇七隻覺一陣緊張。


    煙柳沒有再轉身關上門。


    她便把目光直直投了過去。


    不光是她,在場所有人此刻都把目光投了過去。


    可是,無一例外,都沒有看到想看的東西。


    她就隻能看到那天的黃花梨木桌配素白錦緞,屏風也若有若無瞧見一角,就是不見那神秘人。


    也許真的像煙柳說的,在更衣。


    煙柳一步步走下樓來,站到了她對麵,微微一笑。


    蘇七沒有回她笑,因為,她不知道,煙柳的笑,到底是好是壞。


    或者說,她不確定,煙柳每笑一次,對她來講意味著些什麽。


    所以,她不敢隨便就回了煙柳一個笑。


    因為她怕,她做了那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傻事。


    煙柳對她的一臉淡漠也不甚在意,輕移蓮步站到她和徐二公子中間的位置。


    蘇七撇撇嘴,都不要人家了還好意思站到人家身邊,這是打徐二公子的臉還是打她自己的臉。把目光投向徐二公子,隻見徐二公子似乎對煙柳站到自己身邊毫無所覺,隻是眼神有些麻木空洞地瞧著那開了一扇的廂門。


    蘇七看到這幅光景,忽然心情就好起來了。


    看徐二公子這幅樣子,倒像是對煙柳心如死灰了呢。嗬嗬,這樣最好,省得煙柳有一天沒靠山了來找他破鏡重圓他還不知死活地再貼上去。


    那若是煙柳有一天真的找不到靠山了,她還就樂意看著煙柳孤苦伶仃。


    煙柳不順心她就高興。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太大,畢竟以煙柳的能耐,丟了一個靠山,她能找來更多的靠山,隻要她想,就一定能。


    不過偶爾的自我安慰還是必不可少的。


    這是她總結出來的真理、


    看煙柳碰釘子是不可能的了,自己隻能再心裏構想一下,不過……也挺好的。


    煙柳這次要是真的傷了徐二公子,她就努力跟著徐二公子混個熟臉,不為別的,就算是多了不喜煙柳的盟友。


    雖然可能這個盟友真的僅僅就限於混個熟臉,畢竟自己明日就要走的,但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要是徐二公子今日表現出來的是對煙柳依依不舍死纏爛打,她一定是連看都不看不眼,可是徐二公子除了剛開始跟老鴇說話時帶了些紈絝公子哥的氣質,其他地方做的也算到位。比如,他隻是淡淡看著這一切。再比如,他隻是說見一眼那人,並且,願意主動放棄。


    徐二公子說她豁達,其實她要說,徐二少也不差。


    五年的努力,豈是一句話說丟就丟的。


    就算沒有成效,就算煙柳沒對他表示任何。


    但是,男人們那可怕的自尊心,更何況是徐知縣家的二少爺,若是他想,定也要讓煙柳的日子過得不那麽順。


    可是徐二公子沒有,甚至不忍去多說一句讓煙柳不高興的話,隻是深情一句“你能懂我的心麽”。


    如此深的愛戀,如此濃烈的感情,連她都感受到了。


    可也就是因為這份感情,徐二公子就這麽平淡地跟煙柳妥協。


    他這一妥協,就代表著,他五年的守候,他最愛的那個人,有可能,下一刻,就不再與他有以前那般的交集。


    也許隻有是對自己愛的人,徐二公子才這麽豁達。


    可他的豁達,就是對自己的傷害。


    跟她的豁達,截然不同。


    她被他們所稱的豁達純屬是不想讓自己累著,自己覺得怎樣自己最高興就怎樣做了。


    而徐二少的對煙柳的豁達,就是拿刀子往自己心窩上戳。


    對煙柳如此和善委婉,對老鴇卻那般語氣,她想,怕是徐二公子也是不喜這老女人的。


    剛好,她也不喜。


    於是就又多了一條理由。


    能跟她想事情想到一起,能討厭她不喜歡的人。


    當然,除了煙柳。


    這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也是她經過考慮的。除非徐二公子到這場鬧劇結束還是一臉心如死灰的模樣,以讓她看出徐二公子是真的對煙柳死心了,否則就是混個臉熟她也不屑。


    要是繼續跟煙柳這樣的女人待在一起,徐二少遲早也會失去這一分讓她欣賞的淡然。


    徐二少的淡然,決定了他能拿得起放得下,就像她所想的那樣,就算是再愛,也要懂得放手,否則,還是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徐二少明白的。


    也許這份明白不是因為他跟她的想法一樣,也許就是因為想讓自己心上人不掙紮。


    可不管是哪一條,徐二公子都有和她相同的特點,所以,她願意,也樂意去跟他混個臉熟。


    要是以後徐二少真的是打死不跟煙柳往來,那於她而言,真真是激動人心的事情一樁。


    雖然想法有些邪惡,但是也無可厚非,誰讓煙柳總是坑自己來著。


    坑別人坑的久了,總有一天,自己也會不好過的。


    蘇七靜默地想著出了醉春院就要去跟徐二公子混個臉熟,一時想得入神,待到感覺眾人呼吸一窒時才猛地緩回神來。


    回過神來之後,卻突然覺得,空氣中氣氛不對。


    隱約有一種壓抑的氣味混合在空氣裏。


    混著各種脂粉味道,充斥了她的鼻腔。


    這人……好強的氣場!


    刻意釋放自己的氣場,這是要震懾徐二少麽?


    抬頭望向那開了半扇的門,看到一片衣角在慢慢貼近,呼吸一頓。


    這感覺……好熟悉。


    熟悉的很。


    好像在哪兒經曆過似的。


    可是要讓她想,她又一時想不起來。


    蘇七站在那兒冥思苦想,可是等她看到完整的一片衣角時,好像突然明白什麽了。


    一片用金線繡著大朵曼陀羅花的衣角。


    很眼熟。


    空氣裏的壓抑氣氛,也很熟。


    因為,她才剛剛經曆一場,並且,這身氣場,曾被她戲言嚇壞了香山路上的孩童。


    輕微皺了皺眉,千祗翊包了煙柳的場?


    她問過千祗翊是不是跟煙柳相識,千祗翊是說是的。其他沒有多說,她也沒有多問。隻是,從未想過,今日鬧了這麽一場,主角竟是他。


    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所問的相識竟到了此般境界。


    原來,他們二人,真的比自己與他的交情要深。


    思緒一閃而過,蘇七看著那朵曼陀羅一絲絲放大,一抹紫色身影也終於推開廂門站了出來。


    沒錯,就是千祗翊。


    她以性命擔保,那就是千祗翊。


    而且,是沒有“更衣”的千祗翊。


    她敢說,煙柳說的什麽“公子在更衣”就是句屁話,她怎麽沒看出千祗翊穿的跟剛才有什麽不一樣。那這麽說來,就是煙柳在吊他們胃口,好作死。


    千祗翊目光往下看時,剛好看到煙柳,隨而看見了她。


    蘇七扯出一個笑來,千祗翊目光微微一滯,挑挑眉,走下樓來。


    待到千祗翊一身紫色光華走下樓,蘇七不動神色往前挪了兩步站到他身旁,以極其細小的聲音說了一句話、:“聽說煙柳姑娘被人包場了,想不到那人是我們親愛的三皇子殿下。”


    千祗翊挑挑眉,不搭理她,徑直往煙柳身邊去。


    蘇七撇撇嘴,當場就給千祗翊下了四字評判:重色輕友。


    看見煙柳就不搭理她了,怎麽說兩人也剛同生死共患難過一場,剛來這醉春院就翻臉不認人了。


    管他呢,自己今天這熱鬧真是看精彩了,完全超出自己想象範圍的精彩。


    她還以為這家夥說了那句奇奇怪怪的話後就丟下她自己先回楚府了呢,想不到是轉了個彎兒跑到了醉春院。


    她走到醉春院門前時小廝的那一句“公子來了?煙柳姑娘在上麵等著呢”她倒現在才有點兒明白。公子就是指千祗翊,還好她好奇心以及看熱鬧的壞心眼旺盛不已,否則就找不出煙柳和千祗翊的奸情了。


    說是奸情,就是小廝的那後半句話,說煙柳在上麵等著千祗翊呢。


    ------題外話------


    捂臉!這兩天更新好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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