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皆大歡喜。


    也許真的一切事情都該有個歸宿,所以,柳凡璉就這麽說不上好壞的逝去了。


    至少,一切都該有個歸宿,柳凡璉死了,算不上完美,但是她也想不出有什麽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白玉羽苦澀地扯了扯嘴角,道:“你覺得好?”


    “當然。”她說了好就是好,沒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好在哪裏呢?”


    “你自己已經說了啊,至少現在你和千祗翊還活著不是麽?”


    “可是我們原本可以都活著的。”


    蘇七撇撇嘴,道:“但是你們都不會快活的,這是你說的話。”


    “倒也是。”白玉羽笑了兩聲,“我說的話何須你再複述一遍。”


    “沒關係,你懂得這點就好了。”還是那麽說的,她不喜歡為已經逝去的東西空悲切,反正丟了就是丟了,再怎麽樣也找不回來,那就別糾纏了別人又來折磨自己。


    她想讓白玉羽和千祗翊都能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乎,她才跟白玉羽說起這個話題。但是千祗翊那邊她從來不多問,她知道就是她問了千祗翊也不見得會說,那她就不想去自取其辱。既然千祗翊那麽愛藏著掖著,就讓他去吧。反正千祗翊他是一國皇子,自己一介平民百姓沒權沒勢,才沒那個閑心情去管他的閑事。


    隻是,白玉羽這邊,自己想不出什麽可以報答他,又不喜歡那一種總是欠著別人的感覺。於是,沒實際物質回報,就拿精神思想來替代吧。反正她看這兩個男人都是在柳凡璉這件事情上遲遲不能體會到真諦,千祗翊她管不著,那白玉羽這邊她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麽,反正兩個人現在都不想睡覺,那她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跟他談談心,也許就拯救了這麽一個好男人出這魂涯了呢。


    雖說魂涯不差,但正常人也不會想在這裏住上一輩子的,白玉羽也是因為這是他與柳凡璉相識之地才苦苦守在這裏,但是這麽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她不知道白玉羽家族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勢力團體,但無論如何,白玉羽作為他家族中新一代子弟中的佼佼者,應該有魄力去擔負他應該承認的義務,而不是為了一個死了的女人徒傷悲,。


    若說,柳凡璉是他心底的一朵花,現在這朵花也已經枯萎,何不埋藏於心底。至少,這樣算是讓柳凡璉的死有了應該有的價值,就算不說忘卻,最起碼,久久不要想起,。


    因為,想起的時候,還是會疼。


    白玉羽就是一直在疼,疼到他不願意出去,疼到死守著這一份斑駁的記憶。


    這一點上,千祗翊要比白玉羽好很多,至少千祗翊做到了把柳凡璉當做一朵枯萎的花埋起來。雖然不知是深埋還是淺葬,但是千祗翊從來沒有表現過一絲憂愁,至少是關於柳凡璉的憂愁,不像白玉羽那般強烈。


    白玉羽無時無刻都讓她感受到,他是愛柳凡璉的,直到現在,直到此時此刻,他都是一直在想,一直在念的。


    千祗翊則不然,別人不提,千祗翊就當是沒有這回事,就好像,那個喚作柳凡璉的女子,千祗翊從來就不知她是誰,柳凡璉的故事更是跟他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就那麽一直,淡然處之。


    後者,讓她心疼。


    或許千祗翊的思念之情不比白玉羽少一絲一毫,更甚者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千祗翊如果能像白玉羽那樣表現出來,也是好的。不說像白玉羽這樣完全真情流露,哪怕,隻是偶爾的一次黯然,隻是突然間的一次沉默,隻要有一次,千祗翊也會掛上一副略帶些讓人心疼的憂傷表情,跟身邊任何人說一句他想柳凡璉了,那千祗翊也會好受很多的。


    可是他就是那麽一直笑著,一直歡樂著,不曾憂傷。


    就像,千祗翊,從來都不懂憂傷。


    但千祗翊的憂傷是刻在心裏的,就那麽融入他的骨血,因為眼看已經化不開了,所以千祗翊就讓它那麽安然地在自己的身體裏生長著。


    千祗翊還是最開始那個千祗翊,隻不過,他的身體裏,多了一份憂傷在不停地生長。


    “白公子,你很幸運。”嗬嗬,比起千祗翊來,白玉羽,你真的好幸運。


    白玉羽問道:“何來此說?”


    蘇七沉默著,她也不明白,為什麽白玉羽就偏偏這麽幸運了,上天眷顧的是白玉羽,而不是千祗翊。


    於是,才有了千祗翊埋藏於心底的憂傷。


    突然就想笑了,於是便對著白玉羽露出一個嫣然的笑來,雖然不知他是否看得清,道:“因為,白公子,你沒有憂傷。”


    你沒有憂傷。


    你沒有他那樣的憂傷。


    或許你有的,是滿身的落寞,是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柳凡璉的強烈情感,可是那個人所擁有的,隻是一身的紫色金光,有時溫和有時邪魅的笑容,還有不曾流露出來的,一切一切不亞於你的傷感情緒。


    “那你說誰有呢?”白玉羽笑問道,顯然是嘲諷不已。


    蘇七深吸了一口氣,道:“放心吧,該有的人會有的。”


    他有的東西你不曾有,你得到的東西,卻正是他想要的東西。如此,白玉羽,你還不滿足麽。最起碼從這一點來說,你就沒有資格去跟千祗翊比。你所幸運的,就隻是得了柳凡璉。


    還好,她死了。


    死得真好。


    柳凡璉,你若不死,你要讓千祗翊怎麽去活?千祗翊從來都不說你的事情你知道麽?你要是知道的話,是認為千祗翊不在乎你不想說還是其他的呢?其實,千祗翊,沒有這樣一個人,比那個叫做千祗翊的男子更愛你,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怕。


    他那麽怕提及你的時候自己也會控製不住自己,柳凡璉,你知道他曾經把我當做你麽,你知道他曾因為一枚腰墜而瞬間就變得失常麽,你知道他是外表那麽風光無限內心卻是埋著一朵枯萎的花的、高傲的、三皇子麽?


    你若是在黃泉下看得到這一切的一切,柳凡璉,你覺得,千祗翊跟你以前所看到的千祗翊,還是一個人麽?他還會像玉婉所形容的那樣擁有純粹而明媚的笑容麽,他還有以前那個千祗翊的影子麽,他是否應經讓你感覺到物是人非到底是什麽意思了呢、那你覺得,千祗翊,他,因為你,變得如何了呢?


    柳凡璉,你若是看到千祗翊現在的樣子,你會是什麽感覺呢,你若回來,你是去找白玉羽還是千祗翊呢?為什麽,你要那麽狠心且絕情的,就讓這樣高傲的一個男子變得不像原來的自己?


    指甲嵌進手心的痛感讓蘇七猛地驚醒過來,頭上起了汗,蘇七深吸了一口氣,把剛才那種莫名情緒趕走,自己是怎麽了,怎麽就突然想到柳凡璉身上去了呢,手心現在肯定又是斑駁一片,罷了,不去看了,疼是實實在在的,騙不了人。


    她不該那樣想,不該把千祗翊隱藏起來的憂傷怪到那個女子身上。那個女子並沒有罪,她隻是太過榮華,兩個此般優秀的男子同時追逐著她,她就變成了三個人中最不幸的那一個。如此艱辛的尋愛路程,卻還要被別人唾棄,她怎麽也會這樣想呢,她把所有的不對都歸結到那個女子身上,卻忘記了,那個女子也是此般艱難的過著。


    死了,是解脫。


    柳凡璉自己也解脫,兩個男人也解脫。


    至少,現在兩個男人還有那個資格去憂傷,若是柳凡璉活著,那將有一個人沒有這個資格。


    沒有為柳凡璉憂傷的資格。


    現在,還好,他們都可以驕傲地認為,那個女子,是自己的摯愛。並且,她不屬於任何人。


    是的,不屬於任何人,那個女子給自己找了一個好歸宿,不是任何人的懷抱,卻讓那些人都有了一個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白公子。”蘇七出聲喚了一聲白玉羽,說道:“其實,她死了,很好。”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反問道:“不是麽?”


    她感受到了白玉羽聽了這句話後周身猛然升騰而起的怒氣,卻還是抬起頭直視過去。


    黑暗中,仿佛隻有白玉羽的眸子是可見的,像是因為生氣而猛然璀璨起來的星眸。


    她依然笑看,手心處是斑駁的指印,卻也無力去管,隻是嫣然地笑著,看著白玉羽的怒氣在慢慢升騰。


    她理解的,換了她,她也生氣,她也不允許別人這樣說。


    心窩裏的東西,別人是說不得,也碰不得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要說,她說的是實話,是她經過思考之後對於柳凡璉的死,作的最準確的評判,她才不管白玉羽怎麽想,反正她是這麽認為了。


    柳凡璉死了,本來就是他們三個人這段故事最好的結局。而這兩個男子,隻所以還沒有走出故事,就是少了這樣的一個人真正去敲醒他們。


    她想做這個敲醒他們的人。


    至少,也要讓這兩個人明白,真正的生活,在等著他們。以他們二人的身份地位,需要他們去做的事情,絕對是任重道遠,而不是僅僅在這個故事裏遲遲守候。


    對,不是在這個故事裏遲遲守候,久久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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