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是一樣很微妙的東西,建立信任的過程便好似將一把刀交到了陌生人手上,轉身之後,那人是用刀幫你守衛身後,還是轉頭刺你一刀,就得看那人當時的心情了。


    若是心情好,幫你守衛了一次,便可以說信任建立起來了。然而很多時候,這樣的信任充其量隻能算是一錘子買賣,受雙方實力的變化,將會產生許多莫測的結局。


    聽到陸浩的話,鄭泰知道,他是想試一試,看看柴老和魯智二人,如今是否還能夠相信。


    “好,我現在去把戰船開出海灣!”


    陸浩淡淡的點頭,鄭泰隨即便走了,石磊留在此處起不了什麽作用,便也被陸浩打發著跟了過去。


    傳信的少年出門之後,陸浩便一個人在客廳內等候著,接下來的場麵,他需要獨自麵對。


    不到小半個時辰,柴老、魯智二人便相繼趕來。


    自從在豫章東湖的小漁船上,接觸到武林高手之後,曾經的一幫小乞丐,手下也有了不少身手高超的武林人士跟隨。其中不少是當初揚州鎮海幫的人手,後來神秘人來襲,許辰又再招募了一些,這些人如今都由柴老領著。至於魯智,這些天來幾乎都待在武器作坊裏,研究一些許辰交代下來的新式武器。


    有本事的人,總是驕傲的。以往有大哥在,陸浩從未擔心過這幫人的忠誠,可如今,大哥卻不在了……


    柴老、魯智二人進來的時候,客廳內的陸浩很平靜,似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外麵的院子裏也隻是如往常一樣,站著幾名少年,島上幾乎沒有外人,談不上站崗,隻是為了便於聽用。


    沒有什麽刀斧手埋於堂外,更沒有什麽摔杯為號。以柴老、魯智二人的武功,用這些隻會弄巧成拙,陸浩自有他的底氣。


    “二公子,不知何事相召?”


    “老四送了封信回來,你們也看看吧!”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打算隱瞞,陸浩直接開門見山道。


    二人沒有從陸浩平靜的表現中看出什麽來,然而五星紅色的意思他們也是了解的。


    身子沒有顫抖,無論是高超的武功,或是與許辰間的親疏遠近,他都不會也不需要表現出這樣的動作來。


    隻是問出來的話語,卻是帶著同樣不解的困惑。


    “大公子失蹤了?這怎麽可能?”


    “不錯,那懸崖不過百餘丈,四公子也說那楊詢是個築了基的武人,百餘丈的高度是不可能讓他沒有絲毫的抵禦,一瞬間就失去意識的。何況繩索一斷,小鑫子他們便立刻下去搜尋了,這麽短的時間裏不管是人還是猛獸,都不可能做到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宗師級的高手,對於自己以往那個境界的能力顯然有著更加清楚的認識。正因清楚,所以顯然更加無法理解,人,怎麽就能無疑無蹤的消失了呢?


    “也許……並不是消失了!隻是我們找不到了!”魯智想了片刻,忽而想到了一種可能。


    “什麽意思?”


    “大公子應是去了一處旁人去不了的所在,這麽去想的話,也就能夠解釋的通了。”


    “你是說修真者的地盤?”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魯智原本就對神秘人有著不淺的了解,前不久又親手殺了許多,對這些原本神出鬼沒的家夥,已經沒有多少畏懼。隨著認識的加深,神秘人也變得不再神秘。


    “神秘人既然能夠出現在外界,那為何外界的人就不能去到他們的地盤?大公子如今神秘的消失,又不漏一絲痕跡,除了神秘人外,我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


    “可若是這樣,大公子豈不是很危險?”柴老漸漸也認同了魯智的看法,隻是卻更加擔憂:“他們可是一直在找大公子啊!”


    “大公子是自己無意間進去的,不是被人抓進去的,隻要不被識破身份,以大公子的本事,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魯智和柴老,二人自看完信件之後便旁若無人的討論著,一旁的陸浩也沒有多嘴,反倒饒有興致的看著。


    “二公子,不知接下來,您準備……?”


    討論出個大概後,柴老、魯智二人便抬頭看向陸浩,如是問道。


    陸浩卻沒有回答,而是笑問道:“二位呢?”


    二人一愣,繼而相視一眼,隨後柴老看向陸浩,笑道:“以前,盧家的大公子盧宗泰他曾說我很有耐心……”


    “哦?”陸浩看著他。


    “所以,我很謹慎!”柴老坦然與陸浩對視,說道:“在沒有親眼看見大公子屍首之前,我是絕不會相信大公子遇難的!因為……我不敢!”


    柴老說的很實在,臉上也沒有半分羞愧的樣子,十分的自然。


    陸浩一愣,繼而笑了:“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來人,去碼頭!讓鄭泰把船準備好,我要回大陸一趟!”


    待外頭的少年跑去傳令後,陸浩又看向柴老、魯智二人,問道:“不知兩位有何打算?”


    “自然是與二公子一道去了!”魯智想也沒想的答道:“我覺得,若是大公子回來了,隻怕會很希望我們就在身旁……”


    福州城,如今為叛軍所占。


    叛軍拿下武夷山以東的三州之地後,將中樞設在泉州城,然福州也是大埠,更是擔著叛軍領地北麵的門戶,福州城內自然也駐紮著重兵。


    前些日子,叛軍水師第一次“北伐”,取得的戰果空前,縱橫數千裏,擋著皆靡,更是帶回來無數的金銀財寶,靠著這些銀錢,叛軍各部大肆擴充軍備,軍力空前高漲。


    原本駐紮在福州的叛軍軍隊不過五千餘人,還大半是老弱殘兵,可如今卻不一樣了。靠著泉州方麵下撥的大筆軍費,福州的駐軍也隨即擴充了數倍,達到了三萬人,還不包括水軍在內。


    如今福州城內到處充斥著叛軍軍卒的身影……


    “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子還有當將軍的一天!”大街上,一名滿臉匪氣的獨眼大漢正衝著身後的大批小弟吆喝道:“弟兄們,好好跟著老子幹,到時候楊老大得了天下,咱兄弟也能封個世襲罔替的公侯當當!”


    “大哥說的對!要不是大哥見機的快,早早跑來投靠,這將軍的位子,沒準就要被那許大馬棒給撈了去!”


    “滾犢子!那許大棒槌能跟三爺比嗎?那就是頭豬!不,說他是豬,豬都要羞的跳海!”


    “哈哈,不錯!不錯!那姓許的哪能跟三爺比?就他,給三爺提鞋都不配!”


    “哈哈!”那獨眼大漢被手下們奉承了一番,笑的嘴都合不攏,偏生又要裝出一副矜持的樣子來:“都別說了,以後咱們和他姓許的也算在一個鍋裏舀食吃,莫要傷了和氣。”


    “三爺,咱們這要是和豬吃一口鍋,那咱成啥了啊?”


    “就是!那大棒槌也配跟三爺稱兄道弟?”


    獨眼大漢的身後,手下們還在鬧著,卻不料對麵正走來一夥神色不善的人。


    “你他娘的說是誰豬呢?”當先的一名壯漢陰沉著臉,沒有發話,他身後一人卻叫嚷開了。


    “誰應下了說的就是誰!”獨眼大漢這邊的手下可沒被嚇到,依舊搶白道。


    “你!敢罵我們老大,找死!”那人當即拔出鋼刀,就要奮不顧身地衝過去。


    大街上,原本就不多的百姓,看到這一幕早就遠遠的躲開了,就連大街兩邊店鋪內的夥計和掌櫃,這一刻也蜷縮著躲到了角落裏。


    叛軍東出武夷山,行動本就隱秘,一路上又是摧枯拉朽般的破城拔地,拿下福州城的時候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城內原有的百姓自然一個也沒能逃掉。


    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染血的福州城最終還是被叛軍恢複了秩序。隻是叛軍內,隻有一個李易,駐守福州的乃是個武將,打打殺殺的事倒還懂些,要他安定地方,恢複民生,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自被叛軍占領的這些日子來,隨著叛軍招募的士兵越來越多,街麵上早已混亂不堪,民生也越發的凋零。


    如今福州的百姓,除了隔一陣子出門進行必要的采購外,平時都是大門緊鎖,從不出門。


    然而冷清的街麵卻沒能影響叛軍這些新募之兵的興致,比起以前呆的荒山、荒島來說,即使冷清的福州城也是難得的熱鬧所在。而青樓酒肆這樣的所在,也不會計較上門的客人是誰。


    如今街麵上的兩夥人便是新招募進福州叛軍的兩支隊伍,看樣子之前還是認識的,且貌似之前的關係算不上友好。


    劍拔弩張的情形下,街邊的一家酒肆二樓,卻傳來一聲輕笑:“噗嗤!”


    “統領,你說這家夥也真夠逗的!人還沒說啥呢,自己倒屁顛屁顛的跳出來了,我是真沒見過這麽蠢的人!”


    卻見酒肆的二樓,一名看上去不到三十的青年人正衝著身旁一名身材發胖的漢子笑道。


    “韓濤,你喝多了!”何雲衝著韓濤歎息道。


    “統領,我沒喝多!這兩杯貓尿也能醉倒我韓濤?”說著,韓濤竟站起身來,大聲嚷道:“老子沒醉!老子這是被氣的!統領,你說說,咱們現在過得這叫什麽日子?兄弟們好不容易等到起事了,卻被豬狗般的養在這裏……我不服!……我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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