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沒趕上……午出去了一趟,晚上回來寫的,一直到現在才發,唉……】


    太子不在東宮,時局如此,即便李亨不在乎,身後那些追隨他的人也不可能讓他涉險。


    距離皇城大約兩坊地的崇義坊內,一處不算起眼卻絕不低調的院子,大唐太子李亨立於園中,身前幾株梅上承了些昨夜的雪,白茫茫的院子也不見人打掃,稍顯冷清。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略顯急促。


    “殿……”


    李亨轉身,淡淡問道:“何事?”


    來人作文士打扮,一路小跑,方巾有些淩亂,此時卻顧不得這些了。


    “出了些事!”這人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述說著:“是齊家那裏,剛才在明德門齊家幾個公子和徐相的幾個學生起了些衝突,打了一架……”


    文士抬頭,看了李亨一眼,見其麵無表情,這才接著說道:“齊家那幾個公子受了傷,很重的傷……”


    明德門的消息傳得雖然不慢,但具體的詳情沒有見過那副畫麵的人絕無法考言語來形容。


    “搞什麽?這種時候!”李亨微微皺眉:“那幾個老的呢?”


    “齊家幾位老人家還在預定的地方待命!”


    李亨淡淡點頭:“看來將領上麵齊家是指望不住了……”


    欲成大事,兵將總是不能缺的!然而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雖說這樣的事不比征戰沙場,兵無需太多,然而對領兵將領的要求卻更多!


    這一次的事,李隆基手上的兵不多,其實李亨這裏也好不到哪去。大批的兵馬是不敢也不可能調動的,李亨這些天能做到的也隻是利用王忠嗣的影響力不斷拉攏河西河東兩鎮兵馬,再加上投靠過來的一些將門世家的人。兵將的成分極為複雜,相互之間互不統屬,原本靠著齊家的威名,又有齊家幾個帶過兵的小輩在,即便無法做到如臂驅使,但保一時安穩還是能做到的!


    隻是沒想到如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齊家這幾個小輩是指望不上了,該由何人領兵自然又要花時間抉擇,而這個選擇的過程本來就直接指向著未來的利益分配,是件能要人命的事!


    思慮片刻,李亨淡淡開口:“去把秦家那幾位叫來吧!”


    “好!”


    卻說朱雀大街上,許辰領著幾個少年跟在徐伯後麵快馬朝皇城朱雀門奔去。


    會賓樓門前看客們退去的速度比不上許辰胯的奔馬,然而奇怪的是一路北來,早些時候還熱鬧非凡的朱雀大街上卻有了幾絲蕭條冷清的味道。


    “這是……”許辰臉上有了些疑惑。


    徐伯轉頭看他,微笑道:“不要小看了長安城的百姓!宮裏刮什麽風什麽雨他們不見得清楚,但烏雲來了,躲得最快的也是他們!”


    “哈哈,這倒讓我想起了一句話!”許辰笑道。


    “哦,什麽話?”徐伯有了些好奇。


    “無他,惟手熟爾!”許辰微笑答道。


    徐伯愣了愣,思慮片刻,依舊茫然:“我怎麽沒聽過?”


    “《賣油翁》啊!”說到這許辰也頓了頓,繼而笑起:“哈哈!是上回我聽個賣油翁說的,覺得挺有道理就記了來!”


    “哦……”徐伯依舊有疑惑,但如今這時候卻顧不上其他。


    一路奔行,走到金水橋時東西兩側的身後驟然爆出兩朵衝天的火花,撕破了長安城沉寂數月的那份寂靜!


    “怎麽回事?”徐伯猛的拉住韁繩,轉頭間滿臉都是震驚。


    “是老三!”許辰望著那熟悉的火光,唯有特製的火焰彈才能有如此猛烈的火焰。


    “他們……他們竟……”徐伯一時語塞,方才對許辰的斷言還有些半信半疑,此刻卻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忍不住了唄!”許辰麵無表情說道:“老師也真是的!在豫章呆了幾年,怎麽把原來吃飯的本事都忘了?一點警覺性都沒了!”


    “這種話你自己跟老爺說去!”徐伯心中焦急,瞪了許辰一眼後便拍馬過橋直撲朱雀門而去。


    許辰等人隨即跟上。


    朱雀門前,負責宮禁的守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光驚醒,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後,幾隊披堅執銳的禁軍士兵像以往無數次的操練時那樣飛快將宮門落鑰,拒馬樁鹿角飛快擺好,神經驟然繃緊,雙眼警惕著周遭。


    馬蹄聲傳來,徐伯的身影剛從金水橋上來,幾十支閃亮的箭頭便對準了他。


    “站住!”朱雀門前的守將大喝一聲:“宮門禁地,擅闖者殺!”


    雖說朱雀門這邊的禁軍背後不知有些多少的牽扯,背後的人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然而如今他們還是拱衛皇城的衛士,出事不盡責,無論最後成敗如何,他們唯有一死!


    麵對殺氣騰騰的禁軍,許辰剛忙領著兄弟們將徐伯圍了起來,未亮兵刃,然而少年們身上那還未洗去的血跡和身上淡淡的殺氣卻讓守軍們張弓的手又緊了緊。


    “別放箭!”徐伯趕忙開口叫道:“是我!我是徐相的長隨,剛出的宮門,將軍可還記得?”


    雖然時間不長,朱雀門的守軍也未到換防的時辰,然而遠處衝天的火光尚在,聽了徐伯這話後,宮門前的守軍也隻是命令士兵將箭頭向壓了壓。


    “在這等著!”那將領冷冷說了一句後,才轉身走到宮門上的一處小孔前,衝著門內的禁軍說了幾句話。


    若不是真的知道徐伯就是徐相的人,就連這些,這守將也不可能做的!


    如今這樣的時局,徐相這個聖上的心腹必然也有相應的安排,說不上站隊,最多隻能算是一次善緣,對於他這樣的地位以及身後無需站隊的背景,這樣的小事本就是隨手為之,敗了無傷大雅,勝了卻益處多多,何樂而不為?


    能走到這一步的人,又有幾個沒有私心?


    誰都在算計!


    又有幾處火光衝天而起!漸有喊殺聲隨風飄來……


    寂靜被撕碎後,壓抑了數月的躁動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隻是爆發來的突然,不僅徐番和皇帝這裏驚怒不已,就是崇義坊的那處院子裏也傳出了震驚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亨的聲音打破了這處院落的靜,那份壓在眾人心頭的沉重似乎也鬆動了許多。


    隨著這聲喝問,安靜的院子突然多了許多忙碌的聲音。


    有人從院子各處走來,腳步匆忙。


    “殿,為何突然發動?”


    “是啊!時機尚未成熟,各處的兵力也未全部到位,倉促發動……”


    “咳咳!”有咳嗽聲響起,打斷了眾人的嘈雜。


    眾人這才抬頭看向李亨,卻見一向波瀾不驚的太子殿此刻卻麵沉似水,陰冷的可怕。


    “到底是誰?誰在不聽指令,擅自行動?”


    聽了李亨這話,一些尚未反應過來的人這才驚覺!


    “什麽?殿沒有令?”


    這自然是廢話,這段時間來這些人的身上不知受著多大的壓力,身為主事者的李亨又豈能幸免?


    這樣生死攸關的大事,又有誰敢以玩笑對之?


    “這……”


    “這該如何是好?殿,可是哪家的兵馬不聽號令……”


    “殿,如今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事情既然已經出了,還需馬上拿個主意才是!”


    “顧不得那麽多了!殿,事已至此,咱們全力發動吧!”


    ……


    李亨依舊陰沉著臉,靜了一陣方才寒聲道:“既然做了,那便做去!所有步驟按商議好的來,兵力不足那就放棄幾個地方,主攻皇城……”


    雖然不知何處出了問題,然而李亨也是果斷的人,命令,這處原本安靜的院子便徹底熱鬧了起來。


    相比此處的熱鬧,李林甫的宅院照樣顯得冷清,隻是在那幾堆衝天火焰的映襯,這份冷清卻有了點坐看雲起雲舒的超然。


    錢益的腳步並不倉促,和平常一樣,隻是走到李林甫身旁時卻輕輕歎了一聲。


    “怎麽?覺得可惜?”李林甫的聲音響起。


    “是有些可惜!”錢益點頭答道。


    “嗬嗬,有什麽好可惜的?一個自以為是蠢貨而已!和他哥比起來,他還差的遠呢!”


    ……


    此刻的長安注定是不平靜的。


    永興坊以東,靠近通化門的永嘉坊內有一幢精致的宅院,這處宅院曾經屬於一名江南的商人,裝飾上帶著明顯的水鄉味道,畫壁回廊小橋流水。


    此刻,這雅致的院子裏也有聲音響起,是酣暢淋漓的大笑。


    “哈哈!看吧,什麽是高明?這就是高明!”年輕人男子傲然笑道:“這個啞巴虧三哥吃了也就吃了,成了他管不上這些,敗了那還有他管的份兒?”


    皇十八子壽王李瑁此刻抬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往日的茫然和懦弱。


    隻是年輕人沉浸在自己妙計得逞的喜悅中,沒有察覺到這點滴的變化。


    壽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便是皇二十一子李琦,聰明伶俐,算得上少年得誌。


    “十八哥,弟弟我這妙計一出,三哥那裏必然因倉促起事而凶險萬分,齊家那裏又傷了一批人,此消彼長,那些觀望的家夥隻怕很快就會做出選擇!”


    “這一次三哥凶多吉少了!”李琦笑著對李瑁說道:“到時候父皇定會處置三哥,這太子一位一旦空懸,十八哥你可是繼位有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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