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晨雙腿發軟,身體不由自主的順著牆滑倒在地板上,頭頂上昏暗的燈光清冷的折射在地上,倒映著她蒼白的臉色,悵然內心中的憤怒難消,她緊緊的攥著拳頭,遙望不遠處那靜躺的身體,胸口處劇烈起伏。


    “徐夫人,請您別這樣,這裏太冷了,請您跟我回病房。”護士慌亂的站在她的身後,從一開始她見到那個已亡的男人的第一刻,她的情緒好像就開始發生了變化,在驚愕中帶著灼灼燃燒的憤怒,她在生氣,很強烈的生氣。似像一個正在充氣的氣球,隨時隨地都會爆發。


    林靜晨一動不動的坐在地板上,壓抑著那股上竄的怒火,閉上眼,平複心跳。


    護士站在一旁左右為難,不得已之下,隻得安靜的退出太平間。


    走廊處,有些陰冷的空氣在撲打窗戶,護士舉措不定的拿出手機。


    jk集團,作為徐譽毅第一次上任的股東大會準時在三點召開,由亞太地區總負責人徐睿毅親自主持,上百位股東座無虛席,各自等待這一季一期的工作報道。


    徐睿毅站在主席台上,淡淡吟笑,“想必各位都知道jk集團是家族集團,此次破例任用徐譽毅為亞太地區副總,各位也算是公司伊始的元老,我不用強權壓人,各位心中有什麽疑問,今天在這大會上一並說清楚,往後,大家齊心協力,共同建設jk集團的下一個輝煌。”


    徐譽毅在徐睿毅話音落下後,不露聲色的走上會議台,不苟言笑的目視前方,冷冽的氣勢在鴉雀無聲的會議廳內慢慢彌漫,一張冷峻到幾乎打算冰凍整間會議廳的臉引得眾人心底不寒而栗。


    徐三少在營區的威名,在京城中說一不二的性格,他就這般一言不發的站著,眼神處冷冷的巡視而過,儼然就像是君臨天下,氣勢恢宏,無人敢言,隻得臣服。


    “謝謝大家。”徐譽毅麵無表情的吐出四個字,泰然自若的走下高台,閑坐在徐睿毅身邊,閉目養神。


    徐睿毅臉頰一抽,哭笑不得的瞪著那個始作俑者,輕咳一聲:“現在開始準備季尾報告。”


    徐譽毅不以為意的背靠在椅子上,隻是衣兜裏的手機偏偏在這時興致勃勃的高唱一曲。


    “……”靜默無聲的會議大廳,眾人顯然被這一曲電話鈴聲驚怵,個個大驚失色的尋找聲源處。


    徐譽毅看著上麵陌生的數字,麵露不悅,毫不遲疑的直接掛斷。


    徐睿毅坐在一旁,掩嘴輕咳:“手機需要關機,以後記住。”


    “我的手機不能關機,萬一靜兒出了事,他們無法聯係我。”徐譽毅放回手機,目視前方。


    徐睿毅嘴角一抽,到底哥是領導,還是你丫的這個半路殺出來隻會說謝謝大家的麵癱男的隨從?


    手機自顧自的繼續唱奏,站在台上準備報告的股東愣了愣,有些尷尬的看向兩位總的方向。


    徐譽毅拿出手機,按下接聽:“請說。”


    “三少,我是照顧您夫人的護士,請問您現在能來醫院一趟嗎?”


    徐譽毅驀地從椅子上站起,全廳啞然失色。


    “怎麽回事?”冷冷的聲音充斥在整個會議廳,惹得台上的某人汗如雨下。


    護士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說起,隻得解釋:“今天發生了一起車禍,車禍中死亡的那位先生,夫人好像認識。”


    “等我過來。”徐譽毅掛斷電話,回看了一眼徐睿毅,隨後便是不作停留的闊步而去。


    徐睿毅急忙跟上,“三弟,是不是弟妹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我去醫院看看。”徐譽毅打開車門,“今天的會議我先離席了。”


    “沒關係,弟妹重要,你小心開車。”徐睿毅揮揮手,看著路虎離去的方向,輕歎一聲。


    “二哥。”徐晨怡從剛剛停下的法拉利中走出,隨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是三哥的車嗎?”


    “你今天怎麽有空跑過來了?”徐睿毅輕輕的拂動小妹的腦袋,笑道:“難不成你也想來我這裏做做閑職?”


    “不是二哥,我以為三哥會來上班,特地來公司找他,結果還是來遲一步。”徐晨怡淡笑。


    “你找他做什麽?有什麽事難道對二哥不能說的?”徐睿毅疼惜的把徐晨怡領進公司,對著一旁靜站等候吩咐的助理說道:“告訴股東們,今天的會議先行取消,改在周五早上九點舉行。”


    “是,總裁。”


    徐睿毅按下電梯,扭頭看著她:“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沒有什麽事,我就想問問三哥,他把子昂藏到了什麽地方?我昨天找了他一天了,都不知道他在哪裏。”徐晨怡情緒低落的低下頭,手輕輕的放在肚子上,他爸爸還不知道他的存在吧。


    也許他三哥也還不知道吧,否則他怎麽會把子昂藏著不放出來?


    “晨怡,你要知道陳子昂是一個大活人,更是一個不弱的男人,你說這樣的一個男人,三弟能藏得住他嗎?”徐睿毅為丫頭倒了一杯咖啡,親自送到她的身前。


    徐晨怡不作回應的坐在沙發上,眉頭微皺。


    “丫頭,你說陳子昂不見了,那你有想過他為什麽會不見嗎?如果他心裏真的有你的存在,為什麽一天一夜都不與你聯係?現在就是這般理與不理,你說結婚後他還會珍惜你嗎?”


    “不,二哥,前兩天他出現時就有點不對勁了,我不知道三哥或者你們對他做了什麽,我想知道事實的真相,二哥,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真的不放過他了?”徐晨怡激動的握著徐睿毅的手,眼底微微泛著淚光。


    徐睿毅搖搖頭,解釋道:“晨怡,我們不是陳子昂那種人,我們徐家做事講究的是光明正大。”


    “那他怎麽會不見了?二哥,你知道嗎,我……我已經……”徐晨怡欲言又止,臉頰處微微有些發燙。


    “晨怡究竟想說什麽?”徐睿毅如同以往般繼續撫摸她的腦袋。


    “二哥,我……懷孕了。”


    “……”覆在頭頂上的手一滯,他詫異的看向那個低頭羞澀的丫頭,緊緊的捏住她的肩膀,抬起她的頭,驚慌的問道:“晨怡別拿這種事開玩笑。”


    “二哥,我說的是真的,我昨天去找過三哥,三哥不在,我把孕檢報告給了嫂子,我知道你們都不會為難我們的,對吧。”徐晨怡淚光閃爍的握住徐睿毅的手,“二哥,我求你們把子昂還給我好不好?”


    “丫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怎麽可以在沒結婚前就把自己交給那個男人?”徐睿毅驚愕的站起身,站在窗前,壓抑著心底的怒。


    徐晨怡走到他的身側,“二哥,為什麽三哥他們就可以,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因為他陳子昂不配。”徐睿毅吼道,“晨怡,你怎麽可以這麽糊塗?”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二哥,你告訴我,難道你們還想繼續阻止我們嗎?”


    “這……”徐睿毅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陳子昂是自己消失的,他不想見你,難道你心裏還不明白嗎?”


    “不,他絕對不會這麽做。”徐晨怡甩開男人的手,怒吼:“就算你們一個個都不同意,時至今日,我都不會再離開他。”


    徐晨怡摔門而出,留下已經沉默到全身都在發顫的男人。


    醫院內:


    嘶!驚耳的刹車聲打破寧靜的醫院,一人在還未來得及停穩的車內心急火燎的跑出,最後像似一陣風吹拂而去。


    “啪!”徐譽毅氣喘籲籲的站在病房前,卻不見任何一人的身影。


    “夫人人呢?”徐譽毅怒斥身後的幾名警衛。


    警衛長嚴肅正步道:“剛剛護士帶她去了太平間。”


    “太平間?”徐譽毅健步而去,直接從消防通道上的樓道一躍而下。


    “三少――”護士見到來人的身影,如釋重負的指了指身後的位置,“夫人已經在裏麵待了半個小時了,無論我怎麽勸說她都不肯出來。”


    “我知道了,你先去讓醫生準備一下,這裏太過陰冷,她會生病的。”徐譽毅緩步走進裏麵,看著地上呆滯不動的身影,心底疼惜匆匆上前抱著她。


    林靜晨稍稍冷靜下來,任憑他溫暖的懷抱撫平自己內心的不安,腦袋枕在他的懷裏,靜聽他強勁有力的心跳,雙手扣住他的衣襟,抑製的顫抖終於得到了釋放。


    “靜兒,我們回去吧。”徐譽毅抱起她,隻是回頭冷冷的看了眼那床上沒有生氣的身影,這個男人是誰?


    “你怎麽不問我?”林靜晨躺回床上,雙手依舊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角。


    “我在等靜兒主動告訴我不聽話的理由。”徐譽毅半躺在床邊,輕柔的將她放在懷中。


    林靜晨閉了閉眼,重新睜開,醞釀著言辭:“他是文治,你應該也見過,在陳子軒的婚禮上。”


    “他是陳子昂的人?”


    “嗯,是他最好的兄弟,可惜,也是因為他死的。”


    “靜兒為什麽這麽說?我聽說他是意外而死的。”徐譽毅攬著她,輕輕的安撫著她緊張的疲憊。


    “譽毅,他告訴了我一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但我能想到他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才會‘意外’而死的。”林靜晨坐起身,目光毫不避諱的與他相接。


    “什麽事?”徐譽毅輕撫著她緊皺的眉頭,瞧著她嚴肅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他說……陳子昂瘋了。”林靜晨深吸一口氣,“精神產生錯亂,他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


    “……”徐譽毅收回手,嘴角淡笑,“靜兒,陳子昂那麽正常的一個人,你如果說他是因為仇恨而蒙蔽了雙眼導致做錯事,或許我還會信,可是你說他殺人放火是因為精神出了問題,這不是他可以隨意草菅人命的借口,就算他是準備動用這個借口,我想誰也不敢相信這個借口。”


    “我不怕他裝瘋,我怕他是真瘋。譽毅,別再接近他了。”


    “靜兒是在擔心我?”


    “我不擔心你還會擔心誰?”林靜晨抱著他,“我們想想別的辦法,把他送進醫院,不能任他在外麵逍遙快活了好不好?”


    “靜兒,你……”


    “文治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待他的人,他都能狠心到殺了他,譽毅,我不想這樣的意外發生在你的身上。”


    “靜兒,我說過我的世界裏不會有這種意外發生。他隻要敢碰我的人一根頭發,我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報應。”徐譽毅輕輕的捧住她的雙頰,溫柔的覆唇而上,淺嚐她嘴角鹹酸的味道,是淚的味道嘛?


    林靜晨閉上眼,控製住身體的惶恐,抱著他,毫不保留的回應,“我不要你離開我,永永遠遠都別想推開我了。”


    “傻靜兒,累不累?”徐譽毅將她放回床上,輕輕的掠過她淩亂的長發,目光柔和的注視著她微皺的眉目,伸手輕拂動那絲眉頭。


    林靜晨微微睜開眼,莞爾一笑,“你在,真好。”


    “睡吧,等下我讓醫生檢查一下。”


    “嗯。”林靜晨依偎在他懷中,嗅著那股清香,安然的閉上雙眼沉睡而去。


    當病房內的氣氛恢複如常,當溫和的空氣縈繞在她身旁時,他不動聲色的離開,背對著身後熟睡的身影,和顏的表情漸漸凝固,最終,如冰似寒的露出殺氣重重。


    “亞歐。”輕喚一聲,不知如何屋內的燈光微微閃了閃,一道身影如同爬山虎般倒掛而進。


    “下次能不能等我自動出場?這樣被你一喚,我突然有一種是你傀儡的感覺?”


    “調查一下陳子昂,他有些不正常。”


    “我早就想告訴你,這個男人不是有點不正常,是真的很不正常。”亞歐輕咳一聲,打量了一下床上並無異樣的女人,說道:“他那方麵很有問題。”


    “你什麽意思?”徐譽毅拎著他,兩兩出了房間。


    亞歐掩嘴一笑,“他好像根本就不能行房事。”


    “……”徐譽毅雙眼一眯,冷哼:“你查了這件事?”


    “當初在酒店時,我見他跟江媚在床上發生的事,雖然過程很激烈,可是我發現他根本就無法完成最後步驟。”


    “你真的看了?”徐譽毅嘴角抽抽,離著他的距離不由自主的遠了遠。


    亞歐淡笑,“這麽勁爆的現場直播,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忍不住的多看兩眼,結果一看便是身不由己的看完了全套動作。”


    “然後呢?”


    “然後他萎了。”


    “你確定?”徐譽毅冷笑,“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他是不是太野蠻了,或者是根本就沒有得到滿足,竟然變態到……到用……”


    “後麵那些惡心的話請收回,我讓你查的不是他的情事,我想知道他的精神方麵的問題。”徐譽毅上前奪下亞歐嘴邊的香煙,丟在一旁的垃圾桶,“說過這裏不能抽煙。”


    亞歐嗤之以鼻,冷哼,“這點我倒沒有特別注意,隻是經過這些事,不難想象他一定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不然這麽變態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會想的出來?”


    “那一日你看見陳誠鴻,以你的判斷,你能不能看出他是否正常?”


    “難不成你懷疑――”


    “我隻是在猜測,陳誠鴻的精神不正常,很有可能會是遺傳性的精神疾病。”徐譽毅依靠在牆上,微微喘上一口氣,“監視文治的屍體,這兩天應該會有人來替他收屍。”


    “你不會打算讓我去監視一個死人?”亞歐眉頭一皺,“可否來個商量的餘地。”


    “我還有事需要你,派幾個能力強點的監視他。”徐譽毅意味深長的輕輕拍打拍打他的後背,“替我保護好靜兒。”


    “她不是由咱三少親自保護嗎?這種事我怎敢搶?”


    “百密總有一疏的時候,我不想讓這萬分之一的機會成為她危險的源頭,隻得辛苦你了。”


    “三少,我發現你真的變了。”亞歐打趣。


    “我也發現我最近特別特別特別的有男人味了。”徐譽毅含笑,目光溫柔的看著屋內沉沉睡去的身影,嘴角笑意更濃。


    “三少,你丫的變得太婆婆媽媽了,一點都不像曾經那個雷厲風行徐三少,做事拖拖拉拉,猶豫不決,婦人之仁……”


    徐譽毅麵無表情的回視,四目對視,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中乍然而開。


    病房內,淡淡罄香獨自縈繞,冰涼的液體滑過血管,融合入血液裏,漸漸的消去那身體存在的疲倦。


    林靜晨虛虛的睜開眼,昏暗的燈光下一人安靜的伏在床邊睡下,自己的手被他溫柔的捏在掌心中,他的嗬護,溫暖著寒冷。


    伸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部輪廓,一點一點的細細觀察。


    “靜兒?”因為初醒,徐譽毅的聲音有些嘶啞,卻是在醒來的第一刻便是微笑麵對,“靜兒,餓了嗎?”


    林靜晨不言隻是輕搖腦袋,手滑過他的眉眼放在他的臉上。


    “等一下爺爺他們想過來,我讓他們順便給你做點好吃的,家裏新來了一名m國料理師,做的西餐味道不錯,今天想不想變變口味?”徐譽毅覆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聲問道。


    林靜晨點點頭,“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今天想翹班。”徐譽毅抱起她,摸了摸她正常的額頭,“幸好沒有生病。”


    “我的身體可是很健康的,別把我當成易碎的玻璃娃娃好不好?”林靜晨躲在他的懷中,嘟囔著。


    徐譽毅摟著她,笑道:“那我的靜兒是能很好很好的照顧自己了嗎?”


    “當然。”林靜晨有些心虛,“可我更想躲在你懷裏讓你照顧。”


    “這樣最好。”徐譽毅俯身親吻在他的額頭,笑意滿滿。


    “看來爺爺我們來的又不是時候了。”秦芯雪攙扶著老人的手臂從容走進病房,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林靜晨見著三人,愣了愣,有些尷尬的推開徐譽毅。


    秦芯雪放開老人,回頭將身後的女人拉上前,“二弟妹這是怎麽了?你不是吵著要來看看這個還沒有見過麵的三弟妹嗎?現在來了倒表現拘謹了。”


    徐睿毅夫人蔣思捷淡淡一笑,走上前站在床邊,嘴角微揚含笑道:“我是你二嫂,我叫蔣思捷,靜晨可以喚我思捷。”


    “你是二嫂?”林靜晨坐直身子,又覺得有些不禮貌,直接掀開被子站起身,“二嫂,你坐,爺爺大嫂,你們也請坐。”


    徐譽毅站在一旁推過沙發,“你也坐下。”


    警衛推著移動餐桌走進,淡淡飄香的牛排配上紅豔似火的紅酒,酒液妖冶從瓶口湧入杯中,搖晃的味道飄散出縷縷酒香。


    林靜晨愕然,瞧著談笑風生的四人,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曾不苟言笑的徐譽毅竟在聊天?心平氣和沒有半分不悅的與徐茂弘相視而談?


    “三弟說你在醫院裏會無聊,這可是準備把咱徐家的餐廳給直接搬來這醫院啊。”秦芯雪揶揄道。


    “大嫂,你這話就錯了,三弟這那是怕小弟妹無聊啊,純粹就是為了把我們召喚過來供他打劫的。”蔣思婕掩嘴偷笑。


    “徐三子,我好歹也是你的爺爺,咱先說好不得趕盡殺絕。”


    林靜晨有些尷尬的坐在餐桌前,怎麽自己一句話都沒有聽明白呢?


    “靜兒,別管他們,我讓廚房特地為你準備了四鮮湯,養胃補氣,味道也不錯,沒有海鮮的腥味。”徐譽毅端著羹碗,舀了一口含在嘴中,嚐了下味道。


    林靜晨隻覺得自己唇邊溫溫的,本能的張嘴咽下,濃鬱的鮮香充斥在嘴中,忍不住的舔了舔嘴。


    “味道還行吧?能咽下嗎?”徐譽毅再次舀了一勺。


    林靜晨微微點了點頭,“很好喝。”


    徐譽毅麵帶笑容,“靜兒喜歡就好。”


    “我能不能嚐嚐那個?”林靜晨指了指老人麵前的果餅,淡淡一笑。


    “那個不行,你一吃甜食就不乖乖吃飯了。”徐譽毅伸手攔截她的手。


    林靜晨兩眼眨了眨,“就一塊也不行?”


    徐譽毅不容商量的搖搖頭。


    “爺爺,您說我們真的是來探病,還是來找不自在的?”秦芯雪看著老人笑道。


    徐茂弘輕咳一聲,“我看我們是來遭白眼的。”


    老人話音一落,隻見徐譽毅一雙俊逸的眸黑了黑,就如一池深淵,黑的見不到底。


    “咳咳。”徐茂弘心口一顫,默然的瞪著徐譽毅,老子當年征戰沙場,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你還是一顆受精卵不知死活的地步,跟我瞪眼?想老子當初也是風流倜儻,濃眉大眼,別以為你眼睛大,那是出自爺的基因。


    “你說爺爺在想什麽?”秦芯雪湊到蔣思婕耳旁輕聲問道。


    “一定是想當年!”蔣思婕不假思索道。


    “靜晨,你猜猜?”秦芯雪看向靜默的林靜晨,莞爾道。


    “這…”林靜晨輕咳一聲,“我猜不著爺爺的想法,但我大概能讀懂徐三少眸中意圖。”


    “那更有意思了,靜晨說說看。”蔣思婕來了興致,搬起椅子坐到林靜晨身邊。


    “靜兒,你的飯還沒吃完?”徐譽毅臉色一沉,將她的手緊握在手心中。


    林靜晨微微一笑,抬首輕靠在他耳邊,“其實你不需要這麽做的,我不會胡思亂想的。”


    徐譽毅一言不發,一切的答案都隱在那溫柔的笑容中。


    “好了,我吃完了。”林靜晨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擦嘴。


    “爺爺,您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進入正題了?”秦芯雪瞥向一側的警衛。


    警衛長明曉的點點頭,輕拍雙手。


    林靜晨愣怵,不敢置信的瞪著警衛員抬進的……麻將桌?


    “今天可是領導大人親自首肯了。”秦芯雪指著旁邊安然從容的男人。


    林靜晨瞠目結舌,想了想,失聲一笑,“真的沒必要…”


    “靜兒說她想要休息,我陪各位玩兩圈吧。”徐譽毅泰然的坐在椅子上,笑意盎然。


    林靜晨嘴角彎彎,索性坐在他的雙腿上,“都是你的一番苦心,我身為妻子的怎麽敢浪費你的良苦用心呢!”


    “今天這牌局可是為弟妹設的,三弟你可不能上陣,知道嗎?”蔣思婕猶豫了片刻,最好還是選擇敵人下家,專碰她的牌。


    “思婕,你坐那個位置會後悔的。”秦芯雪意味深長的笑笑。


    蔣思婕不明所以,牌局已開。


    徐譽毅雙手輕放在她腰際,力度適中的揉捏,為她分擔點疲勞。


    林靜晨輕撫過他的手,“沒事,不累。”


    “嗯,先按著,免得等下腰酸不適。”徐譽毅盈笑道。


    “我發現三弟跟靜晨在一起時,麵部表情豐富了許多啊。”秦芯雪隨意的拋出一張南風。


    “碰。”蔣思婕一喊。


    林靜晨準備摸牌的手急忙縮回。


    “咳咳。”徐譽毅嗓子發癢咳了一聲。


    蔣思婕苦笑的看著忍俊不禁的秦芯雪,嘴角牽強的微露一絲弧度,“爺爺,您說我是碰還是不碰呢?”


    徐茂弘抬眸望了望沉默的某人,“牌在你手裏,不過南風不算好牌。”


    “那我不碰了,靜晨你摸牌。”


    “哦。”林靜晨伸手抓牌,放回牌麵,抽出一張紅中。


    “這下碰應該沒問題了吧?”蔣思婕苦笑道。


    “其實我是不會介意的。”徐茂弘摸牌打出九筒。


    “爺爺,炮了。”秦芯雪笑逐顏開。


    “我要碰。”林靜晨說完愣了愣,“嫂子要和牌啊。”


    “沒,沒,我看錯了,看錯了,你碰章。”秦芯雪雙手撐住牌麵,嘴角扯動。


    林靜晨遲疑的抽出兩張牌放下,有些疑惑的回頭看著身後含笑凝望的徐譽毅,又回看三人間莫名流轉的氣氛,忍了忍,說道:“譽毅,我有點渴了。”


    徐譽毅起身倒出一杯果汁,“喝點吧。”


    “昨天你拿來的豆漿挺好喝的,我想喝那個。”林靜晨笑了笑。


    徐譽毅放下杯子,“我給家裏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


    林靜晨嘴角微動,最終還是啞然的回到牌局,看來怎麽今天怎麽說,怎麽弄,您老都不肯離席了。


    徐譽毅坐在一側的沙發上,目光悠閑的注視著秦芯雪手中的一副‘好牌’。


    秦芯雪詫異的瞥了一眼他炙熱的雙眼,輕咳一聲,“你這樣赤果果的目光究竟想說什麽?”


    “想你怎麽可能會贏不了錢呢?”徐譽毅雙手環胸,笑意拂麵。


    秦芯雪後背挺直,似笑非笑的盯著混亂的牌局,這種情況下,憑什麽自己不能贏錢呢?


    當下一張牌落入自己手中時,她的心抽了抽,再疼了疼,最後含淚的甩了出去。


    林靜晨喜笑顏開的推下滿副牌局,“大嫂不好意思,炮胡。”


    秦芯雪嘴角抽搐,擠出一抹看不出情緒的苦笑,拿出支票夾,“爺爺,都是自家人,今天咱們玩小一點吧。”


    “也對,都是一家人,就玩三位數吧。”老爺子摸了摸自己幹癟的口袋,這不是逼著老人家含恨而終嗎。


    徐譽毅攔下秦芯雪準備填寫的手,“都說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還怕肥水流入外人田嗎。這次咱們玩大點才對,是不是啊靜兒。”


    “這局好歹是我贏了,你這樣突然說玩大點,人家會說我假公濟私,坐地漲價的。”林靜晨拂開他的手,對著秦芯雪淡笑道:“上次玩的十萬,這次就二十萬吧。”


    “……”秦芯雪麵色僵硬,握住支票夾的手微微顫抖,哭笑不得的看著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爺爺,您說呢?”


    “大家都閑著沒事,玩牌不過就是打發時間,這樣談錢多傷咱們的血緣關係啊。”徐茂弘緊緊的拽著口袋,這不是逼著他老人家七十歲高齡也要重出江湖了嗎。


    徐譽毅輕拍林靜晨的手,笑道:“如此咱們繼續吧,大嫂先填支票,我們講究盤清,一局完了直接給錢。”


    “你狠。小叔子不愧是軍中大將,果然夠狠啊。”蔣思婕大喘一口氣,心底默默痛哭,老二啊,你家三弟上輩子幹打劫的嗎?


    牌局上無父子,在一出接著一出的廝殺中,暮色西陲,華燈初上,窗外樹梢輕動,攪碎那一地的碎影。


    站在病房外,林靜晨並排站在徐譽毅身側,兩兩相望三人離去的背影,身後虛敞的窗戶裏飄進淡淡冷氣,透過屋內濃烈的暖意漸漸消失,燈光柔和,撲打在地毯上,映上那嬌豔的玫瑰,欲滴綻放。


    林靜晨不動聲色的緊緊抱著他,依靠在他的胸膛處,壓抑已久的情緒一朝而發,她的手越發的抱緊他,直到呼吸淩亂,變得急促。


    徐譽毅溫柔的撫著她的麵容,一寸一寸的摩挲著那張臉上的淚水盈眶,輕歎一聲:“靜兒怎麽了?”


    “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做的。”依舊是那句重複了不止一次的話,卻在親密的瞬間更顯柔情。


    徐譽毅雙手靠在她的肩膀上,溫柔對望:“我隻想讓我的靜兒笑一笑,想讓靜兒能夠放下那些莫須有的煩惱,我的靜兒應該跟最初那樣,無憂無慮。”


    “我本就是無憂無慮,有你在,我還擔心什麽?”


    “可是靜兒的眉頭皺了,總是在我看不見的時候,緊緊的成川而現,明明是那麽漂亮的一張臉,皺在一起一點都不可愛了。我喜歡靜兒笑,每天隻想看見你笑,無論我在不在身邊,都想讓你笑。”徐譽毅托起她的下頷,輕撫著那上麵的紋路,一下又一下的順過那眉角的痕跡,“看,好難看。”


    “噗。”林靜晨失口一笑,輕靠在他懷中,“徐譽毅,接二連三的命案,每一個人都是我認識的,你告訴我,要怎麽樣做才能真正的忘記他們而無憂無慮?”


    “真想每天都把你拴在身邊,那時看你還怎麽強顏歡笑。”徐譽毅抱起她放在沙發上。


    須臾,警衛抱著木桶輕聲走進。


    “今天累了吧,坐了一下午了,腰酸不酸?”徐譽毅替她脫下鞋子,放進暖水中。


    林靜晨不言不語靜靜的看著他,他的手還是如同以往那般覆蓋著自己的雙腳,清澈溫水的水霧氤氳在眼中,有些朦朧,隔著那層蕩漾的水簾,他的手沒有成型,隻是搖搖晃晃,虛虛實實的映射著。


    眼前是密布的水汽,她不知是熱水熏紅了眼,還是心底的暖惹紅了眼。他就這般安靜的揉捏著,兩兩無言。


    “我想你笑,每天過的無憂無慮。”他抬頭相視。


    “我會努力的。”林靜晨鄭重點頭。


    “靜兒,我愛你。”他半蹲在她身前,雙唇侵襲而上,將她的唇含在嘴中,一點一點吞入腹中。


    林靜晨纏繞在他頸脖間,解下他的外套。


    “……”徐譽毅愣了愣,一手按下她蠢蠢欲動的手,輕搖頭:“靜兒,不行。”


    “行,我說行就行。”林靜晨扣住他的手,強行的拽過他的身子,雙手不再猶豫的扯下他的外套。


    厚重的長款毛呢外套被丟在地毯上,燈光曖昧的打下,將兩人映照其中。


    徐譽毅再次扯開她的手,苦笑,“靜兒,菲林阿姨說過――”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徐譽毅,我命令你脫。”林靜晨蠻橫的將他逼至牆角,讓人退無可退。


    徐譽毅呼吸沉重,忍住自己心底上竄的火,大喘兩口氣,“靜兒,別逼我。”


    “這是我在逼你。”林靜晨抬手輕撫過他的臉頰,最後一路往下,解開那些衣扣,露出他的肌膚。


    “我……我……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徐譽毅將她囚禁在自己懷中,強勢占有她的雙唇。


    今夜,月光明媚;


    今夜,微風和煦;


    今夜,群星璀璨;


    今夜,適合談情說愛……


    翌日的陽光燦爛的綻放在天空中,彼時熱烈,毫不拘泥。


    病床上,徐譽毅疼惜的攬著林靜晨,一夜無夢,久違的幸福滿溢。


    林靜晨輕輕動了動胳膊,順著他的手重新抱緊他的腰,嘴裏嘀嘀咕咕,自言自語著什麽。


    徐譽毅笑意滿滿的撫順她的眉毛,見她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甜蜜,忍不住的又一次俯身而過。


    嘴邊是她的味道,臉上是她的味道,身上的每一寸都是她的味道,這樣的味道,讓他迷醉其中遲遲蘇醒不了,恐怕此生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她的囚籠,愛的牢籠,甘之以蝕,絕不後悔。


    “譽毅。”林靜晨感覺到額前的柔軟,睜開睡意惺忪的眸,眸中隔著水霧,迷迷糊糊。


    徐譽毅溫柔的將她抵靠自己的懷中,輕柔問道:“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林靜晨臉頰燙了燙,低下頭,略顯羞澀的搖搖頭,“沒有。”


    徐譽毅不再挑逗她,從床的一側走下,“昨晚上你累了不敢動你,現在我帶你去沐浴好不好?”


    林靜晨臉紅發燙,藏在被中點點頭,想想昨晚上自己的主動,更覺麵紅耳赤。


    徐譽毅將她從床上抱起,朝著浴室走去,雙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響動,隻剩那一個接著一個淺淺的痕跡,最後消失不見。


    浴室裏,熱氣彌漫,水聲潺潺,他輕柔的放她在浴池中,打著泡泡洗去她的疲憊,“等下我讓醫生來檢查一下好不好?”


    話音一落,林靜晨急忙拉住他的手,搖頭否決,“我沒事,不用……不用了。”


    “靜兒,現在是特殊時期,要聽話。”徐譽毅嚴肅的看著她。


    林靜晨縮下身子,藏匿在水麵下,咬了咬唇,“這種話,我怎麽說得出口。”


    “孩子都有了,這種事……很正常。”徐譽毅展顏一笑,將她拉回現實中,手中的泡沫打在臉上,最終隻剩下那兩顆還在轉動的眼珠子,如同黑曜石般璀璨奪目。


    “徐譽毅,我愛你。”


    “靜兒,我也愛你。”不管她臉上的泡沫,不管身前的那一池碧波微漾,他隔著水染濕衣襟,輕觸她的唇角,酸澀的泡沫味道,甜蜜的唇齒留香,他將她融化在唇下。


    ------題外話------


    很甜很甜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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